就连苏博远都没有动作,而是站在原地,拳头紧握,双目沉寂的望着秦安一步步的走向山的西边。
山洞之中又冷又黑,林倾白一人坐在地上,双手被麻绳给捆绑住。
他不断的磨着身后的石块,想要将麻绳给磨断,但是皮肉都被磨破了,麻绳却还没有磨破。
林倾白心中觉得不妙。
礼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说出地契所在,林倾白知道他一旦说出来,礼娘定然会将他灭口。
可若是不说,怕是也活不过三日。
林倾白这样想着,心中却是更加苍白了。
他不怕死。
他身体不好,又不会法力,在修真界就是一个废物,没有人在意他,所以他死了就死了,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一想到死,总是无法克制的想到秦安,便忽然犹豫了,
这些日子,秦安和他走的亲近。
不知道若是他死了,秦安可会难过.......
林倾白脑中正在这样想着,手上的麻绳忽然被磨断了。
林倾白一愣,活动了活动手腕,抬手要将脚上的绳索解开,这时他忽然听见洞门口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快,有些沉重。
林倾白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仰起头望了过去。
在洞口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他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却在看见他的时候,脚步猛的顿了下来。
周围太黑了,林倾白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看见站在山洞处的人是秦安。
秦安眼眸血红生冷,双手鲜血淋漓,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屠夫,却在看见林倾白的时候,胸口中紧绷的那一口气忽然就散了。
他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两下,一时间什么戾气都没有了。
他像个小孩一样,大步跑到了林倾白的身前,一把将林倾白拥在怀中。
秦安的双臂很用力,似在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林倾白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抱的喘不过气了,下意识的想要将秦安推开。
可是林倾白的手还没有抬起来,就听见秦安抱着他低声的喊着:“师父.......师父.......”
秦安的声音在颤抖,抱着他的双臂也在颤抖。
“师父.......师父.......”
秦安就这样一声声的唤着林倾白。
林倾白心头猛的软成了一滩水,便仍由秦安这样没大没小的抱着了。
他的双手缓缓的落在了秦安的后背上,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是在抚慰小孩那般轻声的说道:“没事.......没事.......”
林倾白的声音温和,温和的如同当初在凡间那样。
秦安身子一僵,一点点的从林倾白的肩头直起了身子,他的双眸泛红,脸色也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却定定的望着林倾白。
“师父........”
“恩?”
“师父........”
“恩........”
秦安望着林倾白,一声声的唤着他师父,果真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一样
林倾白却是双眸如月般温和,他一声声的应着,无论秦安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半分的耐烦,一声比一声应的温柔。
秦安双手抱着林倾白的腰,声音颤抖着,又喊了一声:“师父........”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林倾白望着秦安这番孩子气的模样有些想笑,于是他嘴角勾起一个淡笑,抬手摸了摸的秦安的头,轻声说:“我在........”
秦安望着林倾白的瞳孔缩了一下,而后他搂着林倾白的腰猛的用力,低头吻住了林倾白的唇。
这一次秦安的吻与上次不同。
上一次他的吻带着狂风骤雨般的醉意, 将林倾白几乎淹没在其中,掠夺着林倾白口腔中的每一寸空气,压制的林倾白喘息不得。
而这一次, 秦安的吻意轻缓,就像是得知了林倾白对自己的无尽纵容, 又是在回应方才林倾白对他的温柔那般, 舌尖一点点吮吸着林倾白红唇上清软的味道。
不急不缓, 反而是意犹未尽。
林倾白瞪大了眼睛,原本轻拍着秦安后背的手猛地握紧,纤细的指尖将秦安的衣服抓出褶皱,几乎抓进了秦安的皮肤中, 脑中却是彻底的呆住。
秦安不是第一次亲他了。
上一次, 秦安喝醉了酒, 他以为秦安发了酒疯, 亲错了人,可是现在呢.......
他没有喝醉........
这又算什么........
虽是温柔的亲吻,但是秦安压在他身上的力道却是半分都没有松。
林倾白的后背抵在身后的石块上,细嫩的皮肉刺的生痛。
秦安也察觉到了,揽着林倾白腰的一只手缓缓抚摸到他的后背, 手掌隔在林倾白后背和石头之间,掌心炙热顺着衣衫传到了林倾白的身上。
林倾白脑中纷乱, 反应也迟钝了许多,浑身如同通了电一样,不知反抗, 任由秦安这样亲吻着, 只是随着秦安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急促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倾白在秦安的这个吻中渐渐的软下了腰, 有些要支撑不住了,秦安才从林倾白的身上直起身子。
秦安此时就像是一个吃饱的老虎,双目炯炯的望着他师父。
他与林倾白的距离很近,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林倾白身子依靠在石头,被秦安亲的双颊染上了红晕,眼眸泛红含水欲滴,嘴唇又红又润犹如沾水的樱桃一般。
唯独那双眼睛望着秦安时,半是错愕,又半是慌乱。
林倾白一向为人冷淡,秦安与他相处了四世,几乎从未见到过他这番无措慌乱又含羞的模样。
秦安情不自禁,低声对着他师父说了一句:“师父,我喜欢你........”
然后秦安看见林倾白那双漂亮的瞳孔猛地颤了颤。
这一句话犹如惊天巨雷,将林倾白一下给震傻了。
他的脸变得更红了,心跳的很快,几乎快要从嘴里吐出来。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秦安喜欢的谁?
为什么会是他?
他是个男人,还比秦安大了近十岁。
他什么都不好,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他是不是在耍他?
可是,方才秦安没有找到他时,如此着急拥抱着他模样,瞧着也不像是在耍他.......
那一瞬间林倾白的脑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不敢相信秦安的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可是这时秦安深黑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眼神专注,无比笃定的又告诉了林倾白一次:“师父,我喜欢你。”
林倾白最后还是没有将心中的那些自我怀疑自己话问出来,而是垂下眼眸,避开了秦安炙热的目光,轻声的说:“恩.......”
林倾白的声音听着冷淡,似对于秦安的告白并不挂心,可是他的手却出卖了他。
林倾白的手一向洁白干净,此时却正用力的按在土地上,手指尖沾满了泥土。
在秦安的心中,林倾白这句意义不明的恩,就是不拒绝的意思。
不拒绝,就是答应的意思。
答应,就是他师父也喜欢他的意思。
如此皆大欢喜。
他喜欢他师父
他师父也喜欢他。
甚好,甚好。
秦安看着他师父这个样子,一向冷冽狠厉的眸色缓缓的柔和了下来,他望着林倾白的红唇,情不自禁的垂下头又亲了林倾白一下。
林倾白猝不及防,被亲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望着秦安。
若说两个人第一次亲,是秦安喝醉了,情有可原。
第二次是林倾白被绑架,秦安被吓到了,也情有可原。
可是这第三次,他却是厚着脸皮,像是吃了一顿美酒一般,明明已经吃的憨足,却不知足的还要再来一口。
林倾白的嘴巴被秦安亲的发烫,那股烫意顺着他的嘴唇蔓延到他的脸颊,而后令他的浑身滚烫。
林倾白恼的脸色涨红。
秦安却还不知情,歪着脑袋开心的嘿嘿笑着对林倾白说:“师父,我第一次亲你你还打我了一巴掌,这次你没打我了,嘿嘿........”
话音刚落,林倾白的巴掌又扇到他脸上去了。
秦安脸皮厚,被扇了一下也不觉得什么,他傻笑的脸一停,眼睛眨眨的愣了一会,抬头望去,看见林倾白正气的眼睛泛红,声音都在颤抖的骂他:“你.......你!不知廉耻!以下犯上!得寸进尺!该打!”
林倾白骂他,秦安却半分都不生气,他望了林倾白一会,手抓住了林倾白的指着他的冰凉的手指,放在手心中暖着,然后他又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林倾白。
这一次的吻意轻柔,林倾白的怒声戛然而止。
秦安却是收回了笑意,望着林倾白的时那双黑沉的眼中是无尽的认真和真切,他说道:“是,师父,我得寸进尺,我该打,以后我亲师父一下,师父就打我一次,我喜欢师父,我愿意受着。”
“........”
“师父这样可以吗?”
林倾白愣了愣,他的脑中经过了这一些的变故,本来就很是混沌,现在面对秦安的这一番忽悠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乍一听,秦安的表情诚恳,像是认错态度良好的模样,好像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这个臭小子给赖上了。
一直到秦安将林倾白身上的麻绳解开,扶着他一路走出了山洞,走到了树林里面,冷风那么一吹,林倾白才缓过神来。
什么叫他亲他一下,他就打他一下,他甘愿受着?
说的倒是大义凛然。
那秦安这意思是,以后还要亲?
林倾白从来都没有说过要答应他的告白,也没有说过喜欢他。
是秦安自己说他喜欢他,林倾白还什么都没有表态,怎么忽然就走到了这一步?
秦安亲他一下,他打秦安一下,照秦安这个亲人的力度和霸道劲,这怎么看都像是林倾白在做一个亏本买卖。
还亏大发了。
那他应该怎么做?
对秦安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喜欢你?
林倾白想了想,感觉自己做不到,他一想到这五个字就感觉不对,哪哪都不对。
那要不就下次秦安再无礼的时候,他就打他打的重一些,让这个狗崽子不敢再犯。
林倾白这样想着,又忽然觉得不现实。
首先不说林倾白下手重了,自己都心疼,就秦安这个厚脸糙皮,死不要脸的模样,林倾白就算是把自己的手打破了,秦安都不可能长记性。
他们两个人走在临江山的山路上,道路不平难走,林倾白又被捆了一天,身子疲软无力。
忽然他脚下踩到了一个石头,脚踝一阵刺痛,身子不平,猛地踉跄了两下。
秦安反应很快,立刻揽住
了林倾白的腰,将他一把抱在怀中,皱眉问道:“师父,怎么了?”
林倾白紧咬着下唇忍痛,说道:“无事,不过是踩到个石头,没有站稳.......”
秦安一向不相信林倾白说无事的这些话。
他将林倾白扶在身后的巨石上倚着,蹲在了林倾白的身前,抬手就要摸林倾白的脚。
脚乃是最私密的位置,林倾白哪里被别人碰过。
他不自在的向后退了两步,说:“没事,我可以走。”
秦安却不由分说的拽住了他的脚踝,轻轻的转了转林倾白的脚,仰头问道:“痛吗?”
秦安的眼睛在黑夜中又黑又亮,林倾白被看的顿了顿,半响点了点头。
秦安便将温热的手掌贴在了林倾白脚踝刺痛的位置,力度适中的揉了揉。
说来也奇怪,方才还刺痛的位置,在秦安的手掌覆上去之后,痛意便消除了大半。
秦安替林倾白将鞋子穿好,转过身背对着林倾白,蹲在了林倾白的身前说:“师父,等会山路坎坷,我背你下去。”
林倾白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此时他的脚确实是个拖累,等会若是礼娘他们发现他逃了,定然会派人追捕,那时若是跑的慢,就麻烦了。
林倾白这样想着,俯身趴到了秦安的后背上,双手勾住了秦安的脖颈。
秦安虽然是没有法力,体力却是没得说的。
林倾白虽然瘦,但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秦安背着他下山的时候却走的毫不费力,双手坚实的拖着林倾白的身体。
林倾白的白衣飘下,侧过头望着秦安。
秦安侧颜的线条凌冽,薄唇紧抿,如此近距离的望着,更是能够直观感受到秦安眉眼之间的英俊,锋利的就像一把刚从火炉中锻造而出的利剑。
锋芒毕露,光芒夺目。
林倾白就这样看了他一会,方才心中所有的挣扎渐渐的都放下了。
事到如今,他被秦安救了,还被人背着一路下山。
俗话说,抬手还不打笑脸人。
即便是师徒,人家如此掏心费力的将他救出来,他也不能转脸就拒绝别人.......
那样未免太伤人了.......
林倾白这样想着,只觉得心中一下轻松了许多,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那样。
他缓缓的卸下了身上的力道,垂下眉眼,任由自己的身体依靠在秦安的后背上。
二人皮肤紧贴,林倾白就像是靠着个火炉一样,手脚都被暖的温热。
身体舒服了一点,林倾白这才想起来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秦安喉结滚动了两下,说:“我询问了林府中人,问到了礼娘老家在临江山,这才找来的。”
“礼娘他们家族法力很高,你一个人前来,是如何进入山洞?”林倾白又问。
他知道方才外面发生了什么,秦安自然也不能让林倾白知道。
于是秦安沉默了一会,说:“我来的时候他们正打算吃晚饭,我给他们饭中下了一些**散,将他们都迷晕了,这才找到了师父。”
林倾白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你为何手上有血?”
就在秦安从山洞走进来,惊慌失措的跑向他的时候,林倾白清楚的看见秦安手上正在一滴滴的滴着血。
秦安抱着林倾白的手加重了些力道,眉眼黑沉的向前走。
这一路上他特意挑了一条难走的道路,与上山时走的路截然不同,就是怕会遇见苏博远,纪梦桃那些修仙学堂的人。
他们那些人已经看见过秦安的法力,若是撞见了定然会露馅。
现在这一路上就只有林倾白和秦安二人,秦
安声音低沉的说:“我在寻师父的路上,遇见了一只野狼,将它给打死了,这才手上沾了血。”
听见有野狼,林倾白也顾不得去细思其中真假。
他连忙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听见林倾白的语气焦急,秦安黑沉的脸色这才松了一些,他笑了笑说:“我无事,师父不必担忧.......只不过今日我带着师父逃出来了,礼娘他们没有拿到地契,日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师父我们可能要逃走了.......”
“逃?”
“恩,礼娘那群人法力高强,无人是他们的对手,最近几日暮山学堂肯定是回不去了,师父最好和我一起在外面暂住几日,避一避风头。”
秦安说的煞有其事,林倾白不曾怀疑。
林倾白想了想,说:“你说的有理,最近几日还是不要出现为好,免得还连累了暮山学堂那些孩子们。”
秦安目光黯了黯,轻轻的恩了一声。
秦安的所想很简单,从来没有连累不连累谁,他今日既然是在众人面前杀了人,自然是瞒不住了,不出多久他们所在的周围都会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他在林倾白面前一切的谎言都不攻自破。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与其如此,还不如寻个理由,带着林倾白一起躲起来。
这让不光可以避免谎言揭穿,还可以将林倾白据为己有。
秦安筹划的滴水不漏,然而就在二人下到山下时,忽然听见了一个的女子的求救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
“有没有人啊........”
道路平坦,林倾白刚让秦安将他从背上放下来,就听见了这个声音。
林倾白和秦安循声望去。
树林中,有一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坐在地上,应是腿受了伤,距离他们不近,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那女子长发飘飘,身材纤细,衣衫随风如纱般飘扬。
林倾白心善,听见那人呼救,抬脚就要走上前查看,却被秦安抬手拦下。
秦安皱眉看向了那处,对林倾白说道:“师父,且慢.......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林倾白问:“有何蹊跷?”
秦安望了那女子一会,回答道:“师父,这里是临江山,又是夜里,为何平白无故会出现一个女子在这里求救?”
林倾白想了想,叹道;“确实有些稀奇,只不过见死不救并非善道,即便是此女子出现蹊跷,我们也要前去一看。”
仅仅是林倾白和秦安说话的这一会儿,那女子求救的声音越发的无助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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