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
江荨抱紧了楚成宛和怀中的小儿子,嗓音低沉而又清冷:
“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说:“我保证,阿宛,以后不会让你和儿子再经历这些了。”
“小叔叔,你和警察叔叔在找什么呢?”
眼看着江窈喝过水之后,江楚星就像个小跟屁虫似的,一直跟在江窈身后,赶也赶不走:
“楚星长大了,是小男子汉了,楚星帮小叔叔找好不好?”
看着小屁孩跌跌撞撞地走路,但面上又一脸执着倔强的模样,江窈最终还是不忍心。
他叹了一口气,将江楚星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蛋,轻声道:
“楚星,叔叔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你现在和爸爸妈妈他们去玩好不好?”
“不好。”江楚星喜欢这个小叔叔,和爸爸长的像,却不像爸爸那么凶,一板起脸好像要吃人似的,
“妈妈才不会陪我玩。”
他抠抠手指,委屈道:
“爸爸也只会批评我又闹妈妈了,妈妈也只听爸爸的话,爸爸说什么他都觉得对......楚星就是多余的,他们都不爱我的。”
江窈没想到此刻都火烧眉毛了他要解决自家大哥的家事,一口气憋在心里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可是叔叔现在很忙,没有时间陪楚星玩。”
“噢噢,那叔叔什么时候能陪楚星玩?”
江楚星趴在江窈的肩膀上,像个软叽叽的糖果:
“楚星一直想去后花园的小阁楼上玩,但是我总是记不住去那边的路,而且那里也没有人在,楚星害怕。”
“........那里有什么好去的,”江窈随口道:
“那个小地方早就被废弃了,又隐蔽又鲜少有人去,你去了小心别人找不到你——”
电光火石间,江窈仿佛受到暗示和召唤一般,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丝电光火石般的想法。
小阁楼!
那个小时候关过他几天几夜的阁楼!
一想到那个地方因为被废弃和地处主宅中心的极外围而被后花园的荒草掩埋,行迹罕至,江窈的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他猛地将江楚星放在地上,甚至因为激动亲了几口宝贝侄子的小脸蛋,一句话也没说,拔腿就往后花园跑去。
而站在一旁的江荨和江瑰见此,互相对视一眼,随即走到一名警察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一行人跟着江窈,径直往后花园里去。
此时,据舒眠失踪,已经过去了快六个小时了。
烈日逐渐西斜,江窈甚至没有吃午饭,因为体力的下降而面前出现了阵阵眩晕,甚至连喘气时,肺部都带着一阵一阵紧缩性的刺痛。
但他的脑神经从未有过的活跃,此刻依然没有选择休息,而是继续迈动酸痛的腿,朝后花园深处走去。
后花园其实是蓝竹烟以前种过的一片葡萄园,远离主宅,因为太久没有人打理,所以都荒废了。
半人高的杂草丛生,江窈拨开杂草,慢慢朝里面走着。
周围熟悉的景色裹挟着熟悉的记忆慢慢汹涌而至,占据了大脑和浑身的每一处细胞,令他开始浑身不舒服起来。
江窈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按捺下潜意识里的恐惧和害怕,慢慢抬起头,看向那个废弃的小阁楼顶部。
他曾经在这里被关过近三天三夜,差点死在这里。
如今故地重游,江窈的心中除了恐惧,竟然渐生出些许勇气起来。
因为——或许他的爱人在里面。
阁楼的地板是木质的,踩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响声,落灰的蜘蛛网和废弃的书画随意地挂在栏杆或者是地面上,一些陈旧的古董和和珠宝也被胡乱地丢弃角落里,像是那个被人残忍地关在在记忆深处的小男孩一样,潦草又可怜。
江窈垂头,捡起地上被虫蛀的字画,随即拾起,仔细地看了看。
他看着上面的脚印,深处指尖比了比大小,眉头紧锁。
片刻后,江窈拿着那副字画,顺着凌乱的鞋印,慢慢朝阁楼深处走去。
但是越往里走,除了出现越来越多的符纸和血迹之外,并无他物。
地面上用朱笔化作的符纸和鲜血原本只是散乱的,但越接近阁楼深处,越是聚集起来,像是小水滴逐渐汇聚成了汪洋大海,扭曲形成一个旋涡,又像是个蛇一般嘶吼着,晃动着,令江窈的视线都逐渐变的模糊起来。
越往里走,踩在那个像是遵循着和某种规律摆放的符纸和书画,江窈的头就越是晕,他踉踉跄跄地扶着墙,捂着额头,几乎是摸索着往里走。
然而,就在他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多触目惊心的血,不知联想到什么,整个人都有些犯晕干呕时,阁楼的深处却忽然传来了细小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蜘蛛或者多足生物在墙面上爬行的声音。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江窈甚至还看到了有一些蜘蛛从阁楼顶上的房间里爬出来,顺着那些血迹坐着诡异机械的爬行动作。
江窈被面前恐怖的一步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后背陡然出了一声冷汗。
他死死地咬住唇,许久才忍住了向后退的冲动。
然而,就在他打算继续向前进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小小的呼唤声,而那呼唤声越来越虚弱,甚至到了无法听清的一步——
“江窈......”
“江窈......”
“江窈!”
在最后一声呼唤消失之前,江窈终于迈着酸软的腿,一脚,狠狠踹开了阁楼深处的木门。
那木门脱离门框,应声而倒,而当江窈定睛看去时,却发现原本以为关着舒眠的阁楼里却空空的,无一长物。
夕阳终于没过太阳线,唯一的光线也消失了,眼前瞬间暗了下来,除了眼前几乎要淹没急促心跳的死寂,和那像是随时能跳出择人而噬怪物的黑暗,江窈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阵冷风吹过,江窈的心如坠冰窟。
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脑袋,感觉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到——
舒眠难道也不在这?!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绝望地想要和蓝竹烟同归于尽时,阁楼的深处,忽然传来了细细小小的动静。
这个动静,不是蜘蛛趴在地面的声音,而是有人用力地用头顶着对面,发出砰砰的声音,似乎是在引起谁的注意——
“唔唔唔.......”
那个人似乎被绑住了嘴,因此只能发出沉闷的呼唤声,还带着些许急切,但这个语气——
江窈眼神一凛。
他再也没有犹豫一秒,再次纵身走入了那个曾经将他打入地狱的阁楼内部,而在这一次,他却不是被迫来到这里的,而是........
为了寻找他失踪的爱人。
阁楼里很黑,但江窈的眼睛却很亮,心也很热,他想要拿出手机去照一照这四周,却害怕手机引起的强光会让许久没有见到太阳的舒眠感受到刺痛。
他就这样伸出手,摸索着往前走着,知道那个沉闷的呼唤声越来越近,几乎近在耳侧——
“呜——”
直到江窈的手臂触碰到一个温热软暖的身体时,那个声音才彻底停了下来。
江窈在那一刻心脏几乎要停跳了,他不可置信地摸着话里的人,甚至伸出指尖,慢慢地描摹着怀中人的眉眼和鼻尖——
没错,是舒眠的眼睛,舒眠的鼻子,和舒眠的耳朵。
在这一刻,江窈几乎要喜极而泣,但片刻后,他却敏感地察觉到——怀中人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微弱。
他猛地将舒眠抱进怀里,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长长的布条,随即轻轻地蒙在了舒眠的眼睛上。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江窈才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模式。
直到这个时候,江窈才发现,舒眠的嘴巴已经被绑起来了,手腕也被束在身后,整个人坐在一个造型奇异的阵法中间,动弹不得。
而那个施法的诈骗“大师”,早就拿着钱,不见踪影。
江窈的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愤怒,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听面前面色苍白的omega抬起头,因为隔着一层布,看不清,所以颤声问道:
“你是江窈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像是想相信,又不敢相信似的,眼泪爬了满脸,又可怜又脆弱:
“是我的江窈吗?”
“.......是。”看着舒眠被折磨至此,江窈整个人的眼眶都发起烫来,用力将舒眠抱在怀里,“是我。”
“对不起........我来晚了。”
“......真的是,是我的江窈。”
直到听到江窈回答他的那一刻,舒眠苍白干涩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但滚烫的眼泪却浸湿了那薄薄一层的布料:
“江窈。”
“以后,不要因为他,再做噩梦了。”
舒眠费劲地伸出手,想要挣脱束缚住他手腕的绳子,抱住江窈:
“现在,阁楼里不只有你,也有我了。”
“我们其实一直都在一起,对吗?”
听着耳边气若游丝的声音,江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忍着哽咽的嗓音,努力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但慌乱的动作却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情绪:
“宝宝,别说话了。”
江窈打横将舒眠抱了起来,轻声道:
“我带你出去,乖。”
但这回,舒眠却没有应声,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悄无声息,像是睡着了。
在江窈走出阁楼的那一刻,江荨和江瑰也带着警察赶到了。
无数的手电好像探照灯似的照在了江窈的身上,他身姿挺立,一个踉跄也没有,一步一步地,将自己的Omega牢牢护在怀里。
但当江窈抱着舒眠走到江荨面前的时候,江荨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陡然发现,江窈的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只是不知这血,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舒眠最后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江窈将他抱上了医用推车, 一路跑着将他送进了急诊室,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从舒眠身上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医用推车下的床单, 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
江窈的身上和手上也染上了不同程度的血迹,但他无暇顾及, 只顾得上将视线死死落在舒眠苍白的脸上,直到被急诊室的门隔开,才徒劳地瘫坐在地。
江荨和江瑰一直跟着江窈跑进了医院,见江窈的身形摇晃,似乎有摔倒的趋势,才赶紧上前, 一左一右地扶着江窈坐到医院走廊的座椅上。
“没事吧, 江窈。”
江荨捧起弟弟的脸, 轻轻捏了捏,深邃的黑眸看着江窈惨白惨白的脸颊,轻轻捏了捏, 轻声道:
“他会没事的。”
“哥.......”
听着江荨的低语, 江窈的眼眶情不自禁地发红发烫, 像小时候那样抓住江荨的手腕, 差点哽咽:
“我.......”
“没事的, 哥在呢。”
江荨抱着江窈, 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事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说:“你已经长大了, 很多事情,已经不用哥哥们替在前面你铺路了。”
他按着江窈的肩膀, 看着江窈亮晶晶泛着光的眼睛,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安慰道:
“今天是你救了舒眠,知道吗?”
“.......可是要不是我,舒眠也不会认识蓝竹烟,更不会受伤。”
江窈垂下头:
“都是我的错。”
“这世上太多阴差阳错了,如果事事都必须有一个因,才有果的话,那便有太多不可原谅之处。”
“江窈,”江荨拍了拍江窈的肩膀,语气严肃:
“振作起来,舒眠和他的孩子还需要你。”
他说:“如果你也倒下了,那舒眠就真的受伤了,明白吗?”
“.......”江窈看着江荨认真的眼神,片刻后,垂下头,用力点了点,不着痕迹地用指尖擦了擦眼睛,片刻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
谢谢哥。”
他说:“我知道了。”
“这才有一个alpha的样子。”
趁医生还在里面检查舒眠的身体情况,江荨看了一眼急诊室的门,又看了一眼江窈,想了想,从大衣的兜里掏出一盒烟,问江窈:
“抽吗?”
江窈下意识想接,片刻后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抬起的指尖缓缓收进掌心里,随即慢慢放下,
“........不了。”
江窈轻轻摇头:
“舒眠闻不惯烟味的。”
他顿了顿,看了江荨一眼,小声且快速地说了一句:“哥你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江荨闻言,下意识地一愣。
在回过味来弟弟在关心自己的那一瞬间,江荨的心中陡然掀起了一阵很异样的感受——像是遇见了从小由自己养大却始终待自己冷淡的猫,本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再更近一步了,直到有一天,冷淡的猫咪突然伸出手,将爪子放到了他的掌心里。
怎么说呢,这感觉有些怪,但是却不讨厌。
这个诡异的想法只出现了一瞬,江荨一边想着,一边慢半拍地将烟盒放进自己的大衣兜里。片刻后,他在江窈疑惑的眼神里,笑道:
“我也很早不抽了。”
他说:“你宛嫂嫂也不喜欢。”
楚成宛站在江荨的身边,听到江荨提到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像是在嗔怪。
经过这个插曲,江窈的心情也稳定了一些。
虽然心里还是很乱,但是他好歹能和江荨顺利沟通了。
片刻后,舒启添和舒家两个姐姐也赶到了医院。
因为怕舒家人会对江窈发难,所以在舒家人刚赶到医院的那一刻,江荨就将舒启添叫到一边,和他单独讨论蓝竹烟的去留问题了。
因为蓝竹烟构成多项罪名,尤其是非法囚禁,且证据确凿,之后会被提起公诉,但作为从犯的那个算命大师、江湖骗子却逃了。
江荨和舒启添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不放弃对江湖骗子的追查,至于蓝竹烟,江荨也不会为他提供律师。
“但现在我很头疼的就是想妈妈那边,我担心她会在法庭上提供爸爸是精神病人的证据,”江荨蹙眉道:
“因为根据法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自己行为时犯罪的,是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所以爸爸虽然现在暂时被警方控制起来了,但我仍然很担心爸爸会在妈妈的帮助下,顺利这个逃脱刑事责任。”
“......”很显然舒启添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他眉头紧蹙,半晌没有说话,在他思考期间,江荨发现他脸上的皱纹都深如沟壑,白发也平添几许,像是苍老了很多。
但还没等舒启添对江荨的担忧做出回答,急诊室的大门忽然开了,出来两个医生和护士。
顿时,在场所有的人都无暇再顾及这个问题,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看了过去。
尤其是江窈,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箭步来到了医生的面前,焦急地问道: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的alpha?”
医生上下打量了江窈一眼,似乎是在判断江窈的话是真是假,片刻后,他道:
“既然是病人家属,你跟我来吧。”
舒拂和舒歆也想跟过去,却被舒启添一拐杖拦住了。
他看着两个孙女,半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让他去吧。”
舒启添像是棵晚年仍旧经历了风雪摧残的树,日复一日地老态下去:
“我们先去看看舒眠吧。”
“你就是病人的alpha对吧。”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一头卷发,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左右,一边说话,一边往电脑上上啪啪打字:
“你怎么把自己的Omega搞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出了一些意外。”
江窈想要解释,但他现在只关心舒眠的身体怎么样,于是直接脱口而出一句道:
“医生,我老婆的身体怎么样了?”
江窈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担忧,整个人提心吊胆的,不知道想到什么,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他出了好多血.......”
江窈哽了哽,好半晌才继续说下去:“是不是........”
听到江窈磕磕绊绊吐出的字句,医生打字看病历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回过头,凌厉的单眼皮下藏着淡淡的黑眼圈。
半晌,他才在江窈近乎哽咽的声音里,淡淡吐出几个字:
“病人没有性命之危。”
“........”
在那一瞬间,江窈几乎听到了自己心中的大石头重重落地的声音。
他慢慢松了一口气,片刻后,理智慢慢回笼。
看着医生冷峻的侧脸,江窈又想起了舒眠大出血的那副画面,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再次问道:
“那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呢,她怎么样了?”
出了那么多血,舒眠肚子里的孩子多半是会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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