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长明?没有修为?
武华只看了一瞬便收回视线,拂尘轻扬。
他那俊朗的脸上尽是和蔼笑容:“小家伙们,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好些年没回来了,都不认识近期入校的孩子了。”
北堂错最激动,率先道:“院长好,我叫北堂错,是辅修。”
武华缓慢地盯着他瞧,微笑道:“不错,道心坚定无邪,是个好孩子。”
北堂错顿时咧起一嘴大白牙,脸也少见地红了起来。
谌燃顿时翻了个白眼,平常就没见北堂错这么温顺过。
按照站位,接着是音慎思。
她抬眸望向武华,轻声道:“院长好,我名音慎思,也是辅修。”
武华满意颔首,他挥动一下拂尘道:“记住,修炼一途重勤也重缘,不要放弃,你的缘分就快到了。”
音慎思一怔,反应过来武华是什么意思后,抿唇激动道谢:“是,学生谨记。”
一连两人的见礼,围观群众哪还看不出来院长想干什么?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评价啊!
有了武华的一句赞,今后一星班出去随便走两步都能引来羡慕嫉妒恨!
轮到谷卿了。
她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对武华道:“见过院长大人!我叫谷卿,是武修!
武华被她感染了几分笑,白眉轻扬,“聪明的狐狸小姑娘,继续保持下去,戒骄戒躁即可。”
谷卿眼睛一亮,软乎乎地道谢:“好嘞!”
再之后是谷寒。
他手心都攥了几分汗,说话时低眉敛目,声音也有些低哑:“见过院长大人,我叫谷寒,是武修。”
武华瞧着他几瞬,然后笑着摇头,“小少年,不要放弃,你的路还长着呢。”
谷寒懵懂抬头,望着院长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华抬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朝他笑:“记住,不要放弃。”
没人懂武华是什么意思,谌燃摸着下巴没说话,谷寒只能怔愣着应声:“是。”
轮了一圈,最后又轮到了谢长明。
谢长明腰杆笔直,言简意赅道:“见过院长,我叫谢长明,是武修。”
武华细细打量他片刻,随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长明小友,你的修为被封印了?”
谢长明点头:“是的。”
武华:“原因?”
谢长明淡声道:“本命武器被夺,修为自动封印。”
武华颔首,轻笑一声:“与我想的不差。”
两人一来一往,丝毫不在意自己揭露了多大的真相。
除了谌燃,众人一片哗然。
联想到谢长明入学校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冷丰、白离、陈景明怒气再升一截。
谢家,不得好死!!!
一道一道尖锐的视线穿过谢长明,重重砸在还是不能说出话的谢吾清与谢洪身上。
闻讯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被他们盯着,谢吾清只觉得有无数道火焰在肩膀燃烧,烧得浑身滚烫,烧得心脏砰砰在耳边擂重鼓。
谢洪焦急地撞他肩膀,无声比划:你说话啊!!
谢吾清扯一下嘴角,他死死盯着地面,目光阴骘。
说什么?
说谢行白撒谎,说武华公然插手他们家族的事情有失道义,说当初就是谢长明偷了武器?
饶是他脸皮在厚,也没胆子公然扯谎,还是在武华面前。
反应最大的是温愚。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低吼道:“谢吾清!你给我说明白!”
谢吾清盯着地步,死死闭嘴,一句话不说。
现在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武华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谢行白那通指责是真是假了。
“你——”温愚气得脸颊直抖,想他一生英明,居然就毁在了谢家手里!
武华看乐子看得欢,笑着安抚道:“温大人,别急,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他说着,随手挥一下拂尘。
谢洪听见自己喉咙一声闷哼。
他怔愣一下,随即激动起来:“我可以、我可以说话——”
这激动却卡在半途中,瞧见武华似笑非笑的表情后,谢洪瞬间涨红了脸。
武华看一眼谢行白,温温和和,“谢导师,可以说了。”
谢行白沉默应声,他往前走了一两步,让自己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
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嘴,想要说出酝酿了近半天的话。
就在这时,执法堂的门再一次‘哐当’一声被撞开。
陈景明离得近,被吓得往外连窜好几步,等停下脚步才看清里面是什么人。
一米出头的红肚兜小娃娃叉着腰,大摇大摆晃悠出来。
小娃娃嚣张地走出来后,瞧见外面一排一排数不清的人后,脚步一顿,满脸问号:“什么情况?打擂台呢?”
陈景明无语转身瞪他:“你什么情况?突然就撞门出来!连个招呼都不打。”
龙池一脸无辜:“事搞完了呀,我不出来去哪?”
陈景明挑了挑眉,和冷丰、白离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喜悦。
一人一龙还要互怼几句的时候,步伐蹒跚的茶米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挺热闹的啊。”
茶米老人笑着走到龙池身边,一双眸含着笑,和蔼地朝陈景明等人颔首,“久等。”
陈景明笑眯眯的,“不久不久,麻烦您老了!”
茶米老人微微一笑。
她抬起手,温和的木系灵气缓缓飘起,在空中形成了个藤蔓床。
众目睽睽下,藤蔓床飘进了执法堂,又飘了出来。
然后藤蔓上就多了个横躺着的人。
陈景明眨一下,迟疑地问:“谢长归?”
茶米老人点头,声怀悲悯,“是的,他马上就能醒来,需要我现在唤醒他吗?”
武华的声音遥遥传来:“唤醒吧。”
“不!不——等等!”
谢吾清骤然回神,死死盯着执法堂大门口,神色有些狰狞。
谢洪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然后朝武华强笑开口,“院长,让长归休息会儿吧,刚封印完鬼魂阵法,想必是很耗体力的!”
武华笑容浅淡,不看他,而是问茶米老人:“现在唤醒,影响他的身体恢复吗?”
茶米老人微微摇头:“比起身体健康,或许精神打击才是更大的。”
武华思考一瞬,“那就唤醒吧,心病还需心药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茶米老人转身就要去唤醒谢长归。
谢洪焦急地看向谢吾清,“家主……”
谢吾清攥紧拳头,面上再狰狞,也没有说话,甚至扭动着脸上肌肉,一点一点恢复平静。
谢洪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他看着谢吾清那已经平静下来的侧脸,闭了闭眼,有些发冷。
谢吾清这是准备,放弃谢长归了。
谢长归虽然负责谢家的鬼魂交易,不过更多的是搜集灵气,并不是最核心的东西。
三虽然雾学院那个镇塔龙有搜魂的招式,但还好,他们搜不出来最关键的东西。
眼下就怕待会谢长归醒来后遭不住打击,全盘托出。
谢洪理清了局面,他抬头盯住即将苏醒的谢长归,心思却缓缓放松下来。
谢吾清不看谢长归,而是转身朝向温愚。
他恭敬谦卑地再鞠一礼:“温大人,不管我谢家如何,还请您帮忙照看一下长归的精神状况,这孩子受伤太重,我怕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温愚是辅修医修,他的武器可以安抚患者情绪,甚至隔绝掉患者的五感。
让患者在平静中接受治疗,这是他能成为医圣的最大原因。
温愚拧眉看着他。
但这确实是他之前就答应过的事情,一诺千金,他从不违背承诺。
“也罢。”
温愚恨恨摆手,再一次埋怨自己为什么要为了几株地阶灵草,而答应蹚这浑水。
他拿出一个铃铛,在空中轻轻晃荡一下。
铃铛缓慢飞起,飞到谢长归的身体上方。
茶米老人见到这个铃铛有些惊讶,她回身看温愚,“您这是?”
温愚叹道:“我答应谢家要尽力保谢长归无恙,这铃铛可以安抚他的情绪,适合治疗心病。”
温愚气急,丝毫没想过给谢家留面子。
茶米老人了然,继续操纵木系灵气,唤醒谢长归。
听到温愚的话,谢洪皱起眉没啃声。
谢吾清还笑了笑,恭敬道:“多谢温大人愿意帮这个忙。”
温愚古怪地瞧一眼他脸上的笑,眸光沉了沉。
会咬人的狗,从来都不叫。
众人没再说话。
浮在半空的铃铛声开始清脆响起,一声缓慢接着一声,谌燃离着半条路的距离都听得清楚,慢慢地甚至听到了风声、鸟鸣声、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在铃铛的脆响下,大自然的一切都成了合唱队。
谌燃难以自持地闭上眼,仿佛在聆听一首洗涤身心的圣曲。
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铃铛声终于停了下来。
连武华都赞叹了声:“不愧是医圣。”
谌燃赞同点头。
他又有新想法了,这回是挑战高科技。
简单好画、轮回世界还没有的话筒和音响安排一下?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谢长归已经睁开了眼。
茶米老人性格使然,不管对何人都慈悲和善。
她抬手在谢长归眼前轻轻摇晃,轻声道:“孩子,能听见我说话吗?”
谢长归手臂上有鬼魂灵气形成的阵法,这话并没有问题,只不过在谢长归第一次昏迷的时候,茶米老人就将阵法清除了。
刚刚为拖延时间,茶米老人是用武器让谢长归陷入了昏睡。
这一招的副作用是被催眠者苏醒时,伤口疼痛加剧。
不过现在温愚的铃铛起了作用,把疼痛也消除了。
谢长归醒来的时候还有一些懵,他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偏塔里面。
从谢姜亦杀谢长明失败之后,他就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后来身体剧痛之下昏迷,再次醒来就是在偏塔中。
天翻地覆,所有他熟知的一切都变了。
押巡逻弟子对他没一个好脸色,那些原先唯他是从的人,尤其是张直和肖子熙,也都变了模样。
谢长归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个落差感,然后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就看见久违的蓝天与白云。
他能完整感受到自己的四肢,没有疼痛,没有愤怒,没有悲哀,一切都平静而美好。
那一瞬间,谢长归以为自己死了,亦或是在梦中又做了一个梦。
直到茶米老人伸手,轻声唤他:“坐起来吧,大家还在等着你。”
谁在等着我?
谢长归缓慢转过头,入目是一道刺眼而炙热的视线。
他猛得的一震,往日矜贵清冷的模样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只剩惶恐与不安。
要是仔细看,还能从他眼里看出几分疯狂。
茶米老人声音轻柔响起:“不用担心,只是想问你几件事。”
谌燃在底下不厚道地扯了扯唇角。
茶米老人口中这简简单单的几件事,可是能直接要谢长归的命。
谢长归恍然坐直身体。
他已经看见了对自己冷漠相向的谢行白。
再看看一脸平静甚至带着笑的谢吾清,以及旁边扭过头不想看他的谢洪。
此情此景,他如何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一年前,谢吾清说:“你是谢家的少主,谢家的命,就是你的命。”
五年前,谢吾清说:“这一个秘密,你死也要守住,你不会想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谢家没有父子亲情,只有家主与少主,只有谢吾清与他的众多奴才。
谢长归自唇角牵起一抹笑容,笑容里是彻骨的寒。
他的视线穿越人群,稳稳当当地落在谢长明身上。
没人知道,这些年,他是有多羡慕谢长明。
要发疯地那般羡慕。
谢长归苏醒后,谢吾清比谁都冷静。
武华遥遥瞧一眼谢吾清,见到他近乎冷淡的神色后,了然。
谢家要放弃谢长明了。
最先开口的是谢行白,他的怒气已经消了下去,毕竟是自己亲自教导近三年的孩子,再联想一下谢吾清那变态的性格……
只能说,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
谢行白盯住谢长归,长眸锐利,“长归,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对我说过的话、当着我面做过的事情,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谢长归神情漠然,“我说都是真的,您信吗?”
谢行白自嘲道:“你以为,我失忆了就不可能再恢复记忆,能一直被你蒙在鼓里是吗?”
谢长归瞳孔猛地收缩一瞬。
他惊疑不定地瞧向谢行白,显然也是没想到谢行白能恢复记忆。
谢行白已经失望至极。
他沉沉地与谢长归对视,“告诉我,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尤其是在三雾学院中发生的事情,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谢长归缓慢地收回视线,冷漠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谢行白微微点头,脸上的神情比谢长归更冷,“那我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偷拿我的武器?”
谢长归脸部的肌肉颤抖了一下,然后他闭上眼,没有说话。
谢行白的失望更甚,“你都不反驳一下吗?”
谢长归不说话。
谢行白呵笑一声:“我在谢家二十年,自然清楚谢家是什么德性,哪怕你否认一个字,说一句有隐情,我也会信,你却什么都不说。”
谢长归睁开眼,视线却是望向坐在轮椅上保持沉默的谢长明
他眸含讥讽,“好,我说,就是谢长明偷的武器,这件事与我无关——”
“我谢长明立誓,十一年前未曾偷拿任何一把武器,更不知道这件事从何而起。”
谢长明淡淡开口,一句话打断了谢长归的指认。
浅黄色的天地灵气一闪而过,似闪电一般,瞬间炸破了谢长归努力维持的平静。
众人哗然。
一瞬涌起的纷纷议论声中,谢长明只抬起眼皮,淡淡看向谢长归,“十一年前,你们没有给我立誓的机会,现在,我给你立誓自证清白的机会。”
“你——”
谢长归笑了,笑得阴冷,脸上的肌肉在不正常抖动,显得有些狰狞和恐怖。
没人见过这般阴森的谢长归。
尤其是围观的导师和学生们,他们都看愣了。
谢吾清站在台阶下,笑着开口道:“长归,如果立誓就能自证清白,那你还怕什么?没做就是没做。”
所有人循声看一眼谢吾清,然后忧心忡忡地又看回谢长归。
对啊,没做就是没做,立个誓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被谢吾清这么一说,谢长归脸上的肌肉颤抖更甚。
却在众人肉眼可见即将爆发的那一刻,平和了下来。
平和得令人心生恐惧。
谢行白看在眼里,心底更冷几分。
谢长归,终归是走上了谢家的老路……
当着所有人或审视或厌恶或同情的复杂眼神中,谢长归缓缓闭眼又缓缓睁眼。
他举起三根手指,一声一声重而清晰地发音:“我谢长归,立誓,我没有——”
“谢长归,誓言的惩罚能量是逐步累积的,最开始是心魔,到后续,可不一定是心魔。”
一片死寂中,谌燃的声音轻佻响起。
谢长归的誓言被中途打断,他怔愣了下,身体像是僵硬住了
沉默的谢长明微微抬眸,瞧向谌燃,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双灰色的眸子快速解除禁锢,露出一抹璀璨的红光,然后再快速收敛起来。
谌燃迈开步子,往前走一步。
直至在武华凝视的目光中,跨上台阶,定在谢长归身前。
然后恰好将谢吾清投向谢长归的那抹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谢长归肌肉紧绷。
他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但身后就是紧闭的执法堂大门。
退无可退。
“谌燃!”陈景明皱眉喊一声。
冷丰和白离已经走上前来,随时准备保护谌燃。
谌燃撇嘴道:“我还没那么柔弱,就想说句话而已,放轻松。”
冷丰压着眉,没说话。
谢长归紧紧盯住谌燃,他感觉自己身上在发冷,“你想说什么?”
谌燃朝他歪一下头,笑眯眯道:“我这个人护短,你们欺负长明,所以我打内心讨厌你和谢家。”
谢长归眸光阴骘:“所以呢?”
谌燃慢条斯理:“我要欺负过长明的人付出代价,但也不想要另一批人躲在后面逍遥自在。”
谢长归皱了下眉,没太懂他要说什么。
谌燃则是在回忆游戏里关于立誓下地狱的设定。
他慢吞吞道:“立誓违背一次,生一道心魔,阻一次等级突破;违背两次,则生三道,阻三次等级突破;违背三次,啧,往后每一次突破都是生死攸关;但要是违背第四次呢——”
他吊胃口般,停顿住没说话。
谢长归怒气一滞,下意识问:“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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