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罐，要治疗吗？(糖水枇杷)

能遮住半张脸的兜帽一罩，再戴上口罩，遮得严严实实。镜中的青年存在感依旧很强，但魅力减弱，顶多像伪装出门的明星，不会出现在人群中就引发轰动了。
“托尼，明天见。”
乔林拒绝男朋友的告别之吻，背上大包拎着画袋出门写生。
不是画速写，而是传统国画的白描写生。
乔林以前出过一本专业书，叫《白描人物写生》。老师写的序，出版也是老师联络安排的。穿越以前，乔林接到老师的电话，说书卖的不错，进了教育系统的推荐书目，要他开始准备下册《白描花鸟写生》，明年教新生等着用。
乔林的研究生导师是个小有名气的国画大师，虽然因为颜控对乔林比亲孙子还好，但专业上很严格。就算乔林已经毕业工作，每个月也要交一幅作品证明没丢下画笔。
乔林来到这个世界后，刷了大半年的圣光，还顺带谈了个恋爱，为了给托尼画像油画是捡起来了，国画差点忘到九霄云外。
画画这东西，容易手生。
一天不画自己知道，两天不画老师知道，三天不画大家都知道。
森林公园里。
乔林拿出小号狼毫笔，蘸了蘸提前磨好装进瓶中的墨。提笔时迟疑了片刻才在脑海中完成构图，下笔后生疏的感觉就更明显了。画完再看，线条瞧着还行，但也只能糊弄外行人，让老师看到，非得骂太僵硬要打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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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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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给铁罐刷治疗的第四十二天
乔林为了让回家以后不被老师打手板, 开始天天早出晚归。很多时候晚上也呆在画室，不是研究古画，就是将白日里的写生画成正稿。
乔林也终于体会到超级英雄救人和工作相冲突的苦恼。
枝头的红雀乖巧没跑, 写生正画到一半，埃德温跳出来提醒有超级英雄求援。乔林不得不将画具一收, 找个角落变身飞去打辅助。等他刷完圣光叠了蛋壳再回来, 红雀早不见了影子。他只能靠埃德温提供的照片继续补完写生图，最初的灵感也消失了。
乔林有些好奇别的超英是怎么平衡两种身份的。
托尼没有这种烦恼, 他从来都把托尼·斯塔克和钢铁侠当成一体, 就像他对外公布的“我是钢铁侠”。
蝙蝠侠是一个极端, 对蝙蝠侠来说，布鲁斯·韦恩只是他的面具，蝙蝠侠才是他灵魂的形状。
星球日报。
“克拉克, 下面有人找你。”同事敲了敲克拉克肯特的桌子，脸上的八卦之色藏不住，“是个东方美人, 一件外套能抵你一年工资的那种。说实话吧，你用你强壮的身材征服了多少有钱人？”
克拉克抬头, 似乎听到了什么,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快速起身收拾桌子。
“那是我的朋友。嗯, 他跟布鲁斯也认识，而且他已经有恋人了……帮我跟总编请假，工作我带回去做。”
乔林坐在星球日报一楼的大厅里，正被端茶送水果的热情前台问得不自在, 克拉克像风一样从电梯里跑过来解救了他。
“他是来找我的，这就带他离开, 谢谢。”
离星球日报社不远的公园广场，克拉克让乔林在长椅上稍等，跑去买了两杯热可可，回来时乔林被鸽子围了。
“乔，你可真受欢迎。”克拉克将可可递给乔林。
“超人更受欢迎。”乔林指了指广场中央耸立的高大超人雕像。
克拉克爽朗的笑容变得羞赧，像个不好意思的大男孩，超小声地反驳：“教廷的圣光天使像每日接待游客数超过了圣母院。”
乔林不说话，指了指自己的脸。
圣光天使像没脸，这个超人像有脸。
克拉克安静了，两人坐着一起喝可可。奇怪的是，虽然沉默但气氛一点也不尴尬。
“你找我有事吗？”
“这里方便说话吗？”
两人同时开口。
“有个问题想问你。”
“去堪萨斯怎么样？玛莎一直很想感谢你。我们可以吃苹果派，那是布鲁斯也称赞过的美味。”
两人先去了克拉克在附近的公寓，然后超人换上制服在前领路。乔林展开江山社稷图定位，一步走到农场里，几乎是同时抵达。
玛莎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夫人，还是圣光会的成员。
克拉克并没有告诉玛莎乔林是圣光天使，不过克拉克带人回来时穿着超人制服，再加上乔林那张特别的东方面孔，经常关注超级英雄的玛莎猜到了乔林身份。
“你们聊，我去准备午餐。”
玛莎夫人快乐地走进厨房，挑选最漂亮的苹果来做苹果派。
堪萨斯的春天有着花草和蝴蝶。
乔林取下兜帽，摘了口罩，呼吸春天的气息。
魅力+10对动物效果更强烈，不一会儿，乔林身边已经鸟雀环绕，蝴蝶飞舞，小马踱步过来，小松鼠也抱着度过了整个冬天的干果送上，树林中还有麋鹿在探头探脑……
“咔嚓。”挂着相机的克拉克趁机拍下这幅画面。
乔林面无表情地看他，然后被挤过来的小马和麋鹿蹭得趔趄。
“抱歉，玛莎很喜欢你，照片不会外传。”
得到乔林点头同意，克拉克这才过来将小动物赶走，还笑着打趣：“虽然性别不对，但某个公司真该请你去拍白雪王子……你会跟小鸟说话唱歌吗？”
“我五音不全。”破坏了你的幻想，真是抱歉。
乔林拍拍衣服，看向远处绿油油的小麦田，更远的地方，是还没播种的玉米田。
开阔的原野，养出了心胸开阔的超人。
乔林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克拉克，得到一个太阳般灿烂的笑容。
“布鲁斯起来了，正在跟我连线。在他眼里，我是危险分子需要随时关注。可以吗？”克拉克点了点耳朵。
乔林点头，心中腹诽：这是在秀恩爱吧？
然后乔林看到自己亮着绿灯代表保持通讯的手环，决定大哥不笑二哥。
“乔，你想问我什么呢？”克拉克问。
“卡尔。”乔林喊的是超人名字，他语速缓慢，像是斟酌又像迟疑，“氪星人在黄太阳照射下，几乎永生，饮食睡眠也并非必需，对吗？”
“是的。”克拉克正色起来。
“那你……”乔林停顿了，因为他认为自己接下来的问题有些失礼。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上班工作？为什么要像普通人一样正常三餐和睡觉？”克拉克问。
乔林点头。
“不需要饮食和睡眠，拥有强大力量，几乎永生的氪星人像不像神？”克拉克不需要乔林回答，自己继续道：“超人是人间之神，克拉克·肯特却是堪萨斯的农场小子，也是超人的锚。没有克拉克·肯特的身份，我会从人间飞到天上，给地球带来的不是保护，而是灾难。”
比如不义超人，又或者领主超人。
乔林沉默。
克拉克坐下来，顺便将外套垫在草地上，拍了拍让乔林也坐下。
乔林将外套拿起来还给克拉克，并不怕弄脏他也不知道价格的衣服，直接坐在草地上。
“我看过B电脑里关于你的档案。呃，你知道的，蝙蝠侠会把所有他认为需要注意的人做成表，我的也有。他认为你神性过于强大，担心你会成为没有锚的我，因为过度保护而给人类带来灾难。”超人说。
“神性？”乔林皱起了眉。
“从你出现到现在，不足一年的时间，全球十岁以下残障和绝症儿童几乎被你全部刷过治疗，包括一些与世隔绝的野人部落，而华夏那边被圣光天使治疗过的人更是超过五分之一。至今为止，你使用圣光术的次数应该达到10亿次以上……”克拉克吐出一串数据。
“有些是圣光团子刷的。”乔林觉得十亿不算多，毕竟以光的速度，不挑拣的话，一天刷七十亿都没问题。
“天使蛋是圣光天使的象征，你们是一体的。”克拉克认真问：“你自己没发现吗？你对人类有过度的保护欲，被冒犯也不会生气愤怒，总认为坏人也可以有改邪归正的机会……虽然我也经常这样想，但B很快会打醒我。而你的圣光会、圣光团子、圣光之宠，都在将你神话。哪怕你总说不想成为他人的信仰，仍一直被神化。孵化圣光之宠首先要相信光，要相信圣光在看着我保护我。但你跟孩子们说的却是‘世界爱我，我爱世界’。”
乔林沉默。
“为什么把自己类比为世界？”克拉克问。
“随口一说，我希望孩子们能跟世界和解。”乔林低头逗弄凑过来的小松鼠，避过超人的目光。
“然后圣光之宠孵化了。所以光就是世界，圣光天使等于世界意识？”克拉克再问。
乔林无法回答克拉克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确定。他转移话题：“生命的灵魂很美丽，我期待孩子们在时间长河中，将灵魂打磨成耀眼宝石。”
克拉克没有深究圣光天使与世界的关系，顺着话题笑道：“钢铁侠的灵魂一定是最美丽的那颗宝石。”
“确实很美，但并非最耀眼。”乔林抬头看向克拉克，被光芒照射下的钻石灵魂闪得眯了眯眼睛。他望着天空，目光深幽，像是自言自语：“每个灵魂都美丽得独一无二。灵魂的光辉也是人性的光辉，哪怕是堕落者，也可能在特殊的环境迸发出星星之光，甚至精神升华灵魂蜕变，成为一个英雄。那种场景很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好过落入死亡的国度洗去所有颜色只剩黑白灰。”
乔林很少跟托尼以外的人说这么长句子，他在间接解释为什么被人冒犯不愤怒，愿意给坏人改邪归正的机会。因为他欣赏生命的灵魂，期待灵魂的蜕变。
克拉克的关注点却不一样。
他托着下巴，感慨：“真想知道你眼中的英雄灵魂有多美！”
乔林想了想，“你想知道，可以拿一颗钻石用强光照射。”
超人还真的照做，看完之后揉眼睛，“你每天都看这些，眼睛不会花吗？”
“钻石是你的颜色。每个人的灵魂颜色都不同，在我眼中，你们的灵魂就是打上强光的圣光之宠。当然，是人型。”乔林慢慢撸着松鼠尾巴，笑容越来越淡，“灵魂会变色。就像英雄也会害怕，会畏惧，会有私心，会有阴暗的负面精神……在进入死亡的国度以前，谁能断言这个灵魂无药可救？”
克拉克搓搓手还想问什么，却像被谁提醒了似的，突然揉揉耳朵。他脸上泛起薄红，清清嗓子换了个话题。
“B说我们应该感谢斯塔克。虽然不是他的原话，但意思是这个意思。”

“感谢他什么？”乔林好奇。
大概是人设相似的原因, 钢铁侠和蝙蝠侠不对付。两人日常互黑对方的电脑，提起对方都没什么好话。
“感谢钢铁侠成为了圣光天使的锚。”克拉克笑容更加灿烂：“你最近不再巡视全球刷治疗，今天还特意问我怎么区分卡尔·艾尔跟克拉克·肯特, 就是想在神性和人性之中寻找平衡点吧？”
啊，我是这样吗？
我不刷全球日常只是不想变成行走的混乱源头。
乔林就像被人用自己文章做阅读理解说出一堆又一堆深意的作者, ‘对没错’这话说不出口, 只能含糊道：“差不多吧。”
总不能说好奇超人为什么非得做个普通人。
超人说：“以我的经验，平衡点还是很好找, 因为我始终认为我是克拉克·肯特, 我会回应呼唤超人的声音, 但从不要求自己必须回应所有对超人的呼唤。我不去战场，不插手人类的自相残杀，我尽量只管天灾救援, 抵御外星人。当然，因为我住在大都会，有时候也会管管车祸、跳楼、抢/劫、小猫下不了树一类的事……”
平衡圣光天使和乔林, 可以阻止神性变强？
乔林一直清楚圣光天使只是帮助回家的游戏治疗账号，虽然搞不清为什么自己对这个世界有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感。但这也是因为圣光天使跟游客足够强大, 换成没有超能力的【乔林】, 估计早就街头卖画为生，说不定连社恐的毛病都脱敏治好了。
“B跟钢铁侠讨论过, 关于你过度的保护欲。他希望钢铁侠能让你克制，治疗残障和绝症的孩子还好，但你连华夏大学生的感冒、积食、失眠、内分泌失调都刷圣光治疗，是真的把人类当婴儿照顾吗？”克拉克早就想这么问了。
“那只是偶尔, 顺手。”乔林摇手。
“天使蛋可不是偶尔。根据B收集的资料，天使蛋连口腔溃疡、甲沟炎都治。”克拉克眼神幽幽。
口腔溃疡和甲沟炎虽然是小毛病, 但得了真的很痛苦啊。
“蛋团子速度很慢，我会提高他治疗对象的道德标准。”乔林被看得偏过头，“我以后只刷圣光医院的日常，和特殊活动。”
克拉克反而急了：“我不是，我并没指责你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我不能破坏人类社会的正常秩序。”乔林顿了顿，又道：“以后，圣光祝福的羽符能让人重返青春，却不会改变灵魂的衰老。当极限到来，死亡仍会带走他们。”
克拉克看着乔林，明明乔林现在是穿着简单风衣长裤的普通人，他却好像看见温暖的黄太阳光辉在乔林背后聚成光翼，头顶也出现若隐若现的光环。
乔林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眺望远方：“虽然我不想看到苦难，但温室里的花草长不大，无法面对宇宙威胁的摧残。而我，总有离开的一天。”
当然，乔林会等宇宙最大的那几个威胁消失才离开，而那些外星文明和舰队，仍需要人类自己去面对。
玛莎的苹果派果然好吃。
“这是给你朋友准备的，请带回去让他也尝尝是不是比汉堡甜甜圈好吃。喜欢的话，以后让克拉克给你们送。”
玛莎笑眯眯的将打包好苹果派的纸袋递给乔林。
喜欢汉堡甜甜圈的当然是托尼。
乔林收下纸袋，然后拿出一个小塑封袋送给玛莎。袋子里是根羽毛，有【天使之吻】称号的圣光祝福羽符。没包装只送熟人的版本，也是效果最强的版本。
“祝您青春永驻，美丽的夫人。”
离开前，乔林朝克拉克笑：“以前的存货，不算数。”
不等克拉克回答，乔林已经回到了纽约。
“克拉克！”玛莎看到乔林消失，瞬间丢掉优雅的外衣，捧着塑封袋的羽毛跳舞。
“天使！他就是天使对吗？他说苹果派很好吃！以后超人每周去一次纽约送苹果派外卖，不能让斯塔克用汉堡甜甜圈把我们的天使腐蚀了！哦，你必须告诉我，你没有忘记拍照。”
“妈妈，我跟布鲁斯还连着线呢。”克拉克哭笑不得地扶住玛莎。
“布鲁斯不会介意，毕竟那可是天使，虽然说超人也不错，但我们可是有团子的圣光会友。你们不会嫉妒妈妈最爱天使，对吗？”玛莎抓着儿子的手臂，“克拉克，照片！”
“噢，好吧，我确实拍了。但只能自己收藏，不能被别人看到。”
纽约，斯塔克家。
乔林刚刚站稳，就看见钢铁侠双手叉腰停在他身前，一声也不吭。
盔甲里有人，确实是钢铁侠，而不是钢铁军团的某个号码。
“托尼？”乔林将手里的纸袋递过去。
“你说你去写生，结果是去找超人。还跟超人见了家长，在有花有鸟有蝴蝶和松鼠麋鹿的草地上谈人生谈理想，讨论神性和人性。”钢铁侠接过纸袋，弹起面甲，语气酸溜溜的。
不是吧，吃醋了？
乔林还没说话，就见鹰眼和黑寡妇走过来。
“有个人一直原地转圈，扒光了几朵玫瑰数‘去接人’‘不去接’，生怕男朋友跟人跑了，这种不信任的行为值得谴责。”鹰眼哈哈笑。
“闭嘴，肥啾，不想要多功能箭头了吗？”钢铁侠愤怒。
黑寡妇熟练地翻冰箱，找出一堆食物放桌上。荤素搭配加水果，营养均衡。
“托尼，抬抬脚。埃德温要清扫你脚底的玫瑰花瓣，花汁凝固在地毯上很难清洗。”
“没关系，我这里有种药液正适合强效去污。”班纳博士笑着走出来，“乔，几天不见，你更美……呃，帅气？”
“谢谢，你们终于忙完了？史蒂夫呢？”乔林示意托尼将苹果派拿出来，“超人母亲做的苹果派味道很好。”
“这不是送给我的吗？”托尼终于还是移动了脚，将踩在脚下的玫瑰花瓣交给机器人清理。他按了按胸口的反应堆，钢铁盔甲快速消失变成小巧的纽扣嵌在衬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