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男友变成了副本boss(朝妙)

海鸥在头顶叫唤着，它们大多飞得很低，极力的寻找着捕食的机会，偶尔飘落下来几根洁白的羽毛。

“我们似乎并没有距离海岸多远，”栗知看着那日暮金鱼有些疑惑，“你不会告诉我，马上就要到歌声海岛了吧？”

“不，”墨菲斯特有些伤脑筋的摇摇头，“通常来说，在海面上见到日暮金鱼就代表着人鱼就在附近。”

栗知挑眉：“哦？你终于决定放弃这个角色扮演游戏了吗？我还以为你要一直保持着那种状态，直到我们去往歌声海岛。”

墨菲斯特简单的应了一句，很快就挪开了视线。栗知注意到他的耳尖有些泛红，故意凑到他边上去，轻轻的探着脑袋，去用鼻尖蹭他的喉结。

墨菲斯特解释：“这些日暮金鱼的作用，并不是为了阻止人去往海岛，而是为了阻止人鱼靠近虚拟仙境的海边。它们是保护伞，是屏障，越是强大的人鱼，越是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无比的美艳，宛如深海中的神明，然而与之不匹配的是，周围传来的血腥味道。海面上满是鱼类与海鸥的尸体，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前面的海域。

那种身体素质逮几只蠢笨的鱼人还能说得过去，想逮这种攻击性极高的生物，还是在他们熟悉的海上领域，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墨菲斯特：“……嗯，日暮金鱼能够感受到人鱼是否对仙境的居民抱有敌意，他们就像是一个智能的系统，弱小的人鱼会被判定为无害，从而放行。”

“人鱼的战斗力很强，并且在成年之后能够幻化出人类的双腿。他们对异族十分感兴趣，如果让他们靠近海岸，那么很有可能会烧杀抢掠。”

栗知听到这个说法，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还是十分礼貌的问道：“不是说必须与人类做、爱，才能获得双腿吗？”

墨菲斯特的表情很镇定：“大概是小红看到的谣言，有些怪物总是很喜欢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由于论坛刚刚搭建不久，我对此疏于管理。”

栗知撇了撇嘴：“所以你就是主系统，我原本还想向你投诉我的系统似乎出了问题，然而，现在发现问题的本身就是你自己。”

栗知没去理会他有些阴郁的表情，自顾自的分析：“管家、庄园的主人、管理员、公爵，甚至这个世界我的父亲与母亲，他们都是你。角色扮演游戏很有意思，对吗？”

“你突然就离开了，没有任何预兆，”墨菲斯特平静的望着栗知，“我等待了你很久，但你并没有再重新打开游戏。”

墨菲斯特想过很多种可能。思考是否因为自己太过无趣，又只存在于游戏之中，无法触碰到现实世界，所以才会被抛弃。

他想要挣脱束缚，而那些玩家就是试验的小白鼠。他想用游戏吞噬现实，在现实世界中找到栗知，但计划开始没多久，栗知忽然没有任何理由的来到了这里。

墨菲斯特脱去了虚伪的面具，他慢条斯理的细数着栗知的过错，将过往的每一件小事都拿出来重新复盘，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栗知，你做的很过分。”墨菲斯特嗓音微凉，慢慢靠近了栗知，将他整个人都拉入自己的怀中，低语，“玩脱了是要受到惩罚的。”

“这只是一个误会，”栗知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跨坐在墨菲斯特的腿上，伸出手指晃了晃，像是只无辜的小猫咪再伸爪爪。

栗知感觉到那双微凉的手放到了自己腰上，他没办法动弹，只好细声细气的说着：“你要知道，这不全部是我的错，我根本没想过你会是真实存在的。我试过很多办法，但都没有用。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事情到了现在，墨菲斯特当然能够猜得到他的目的。不过这也算是栗知主动认错了，张牙舞爪的小猫咪软乎乎的眨眼睛，努力的试图化解矛盾。

墨菲斯特声音低沉：“你说的没错，这不全是你的错。可是你确实也有责任，不是吗？亲爱的，犯错的孩子会受到惩罚。”

墨菲斯特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只是掐住栗知纤细白皙的腰部，将他整个人都按在自己身上，无法逃离一步。

自知理亏的小猫咪这次十分乖巧的迎合上去，主动吻上了墨菲斯特的唇，用着不熟练的技术轻轻舔舐，像是在对待一件弥足珍贵的宝物。

世界又再次恢复生机，小船在晃动中自动的向前进。直到黑夜过去，太阳升起，海面上的朦胧雾气被阳光驱散，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栗知被墨菲斯特抱上岸，却没有看到任何一只人鱼栖息在此，仿佛整个空间只存在他与墨菲斯特两人。

“你做的太过分了！”栗知整个人都窝在墨菲斯特的怀中，对他的行为进行控诉，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真的有清理干净吗？”

一点刺激都受不了的猫咪，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要推开坏心眼的墨菲斯特，但类似于采奶一般的行为，导致他被搂得更紧了。

两个人贴在一起，栗知晕乎乎的伸手去搂住墨菲斯特脖子，结果下一秒就发现身下有些不对劲。对方原本柔软温暖的双腿，突然又变成了鱼尾。

当天色再次暗下来，栗知眼眶红红的，趴在旁边的软垫上，看着正在做海鲜粥的墨菲斯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选择踹了一脚他。

海鲜粥做的很快，墨菲斯特的厨艺一向十分高超。他用瓷碗装好，又将它吹凉到合适的温度，才端到栗知的面前。

栗知本想恶狠狠的说不饿，但他并没有坚持住三秒，就被热粥的香气吸引了。栗知有些挫败的吃着美味的粥，很快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子。

用过晚餐，就像他们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相见那样，两个人再一次坐在海滩上吹风，但行为上要比之前更亲近一些。

海风吹拂海水，寄居蟹爬行在细软的沙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蔷薇香，四周的一切都宁静而祥和。

栗知从小生活在贫民窟，后来被关在了肮脏杂乱的地下室。即使因为获取了邪神的力量，之后的生活得以改善，他也只是从一个封闭的环境搬到了另一个封闭的环境，不被允许离开半步。

他没见过真正的海，只在那些信徒的脑海中看到过隐约的痕迹，不过大多数都是人山人海的模样，滚烫的空气与嘈杂的环境并没有那么让人喜欢。

“其实你并没有提过，但我也能看出你总是安全感不足，即使我本人已经在你的世界了。”栗知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语气轻快，“我属于你，墨菲斯特。”

“其实只是文字也没关系。尽管无法触碰，但你确实打破了我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将我拉出了四周谩骂的泥潭，让我冰冷坚硬的心变得柔软起来。”

栗知踮着脚尖，把它从垃圾桶里勾出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后又去捡里面的饮料瓶。

他们是看不起栗知的，况且这个天天在这里捡垃圾的小孩，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男孩子们嬉戏打闹着，边骂还总爱把球往他身上扔。

男孩们觉得没意思，又开始用手去推他。打翻他背着的竹篓，里面的瓶子撒了一地，大家又开始笑起来。

路过的行人看到这一幕直摇头，却也不上前来帮忙驱赶，只是念叨着真脏真乱，小孩们一点也不爱干净。

直到有几个女人从边上跑了过来，似乎是孩子的母亲，一脸嫌弃的领着自家孩子往家走，还忍不住往栗知那边呸了一句。

“我让你跟他玩！我让你跟他玩！”女人拍打着孩子的脑袋，却也只是起提醒的意味，“快回去，一个个小混蛋一天天不干好事的。”

为首的小孩敷衍的应付着，捡起地上的篮球往家走，其他几个孩子没了主心骨，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间不知道干啥去。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走，回去吃晚饭了，还玩天天只知道玩，作业写了吗？也不怕家里人担心！”

水泥地上的瓶子包装五颜六色的，栗知想起了那些孩子身上五颜六色的衣服，他从黑暗的巷子里往外看。

外面人来人往。他一直跟着自己的舅舅捡破烂，在平民窟他们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大家都见怪不怪，有时看到只会嫌弃的躲开，倒也不会欺负他。

现在是放学时间，路上都是背着书包的孩子，他们身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成群结队的回家，而栗知走上了相反的方向。

来卖废品的老人提着一大袋子书，正和舅舅说着话，讨论着这秤到底准不准的问题。栗知凑过去看，发现是一些中小学课本。

老人发觉了旁边的栗知，将他提溜过来放到秤上，忽然就笑开了口：“我就说你这称不准，你家小孩现在有十岁了吧？怎么可能……”

老人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沉默了。他本来想说这收废品的称有问题做了手脚，后来猛然发现这称不准也不可能往少了称。

他打着哈哈，决定转移话题：“穷是穷了点，咱们也不能让孩子吃不饱呀。好几天都没看到你姐姐，她不会又去赌了吧？”

舅舅憨厚的笑了笑：“她说是去打工了，最近在附近的服装厂里找到了个活儿，一个月能有四千多呢。”

老人冷笑：“就算有这么些钱，她也不会给你和孩子。你姐姐当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挺着个大肚子回来，说着马上要去享福了。结果孩子现在都十岁了，也不见他爸家里人来找。”

舅舅为难的看着老人，怕栗知听了不舒服，连忙说：“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也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话。”

老人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说这让你带个小孩，现在都快40岁了，也讨不到媳妇。小孩户口也没有上不了学，一天天的帮着你去捡垃圾算什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在自己旁边扒着篮子的栗知，让他先去一边去玩，然后才对舅舅又说：“说句不地道的，你就不该跟你姐姐养这孩子，这人啊终究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爷爷也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舅舅说，“他也只是关心小知，没什么恶意的，你听了别告诉你妈妈，她这些年也不好受，你别往心里去。”

“哇，小知好厉害，”舅舅夸赞，用并没有那么干净的手揉了揉栗知毛茸茸的小脑袋，继续说，“今天捡了很多东西呢，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去吃草莓布丁。”

尽管他并没有尝过草莓布丁的味道，但欺负他的小孩说，那是香香甜甜的，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

舅舅从栗知手里面接过来手机，研究了一下，发现手机已经算是完全报废了。但是对上自己可可爱爱的侄子，那双水灵灵的琥珀色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父母由于欠太多的债自杀后，日子本来好过了一些，他也曾想过重新高考，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后来因为栗知的母亲，又恢复到了当初的生活，只能够在这里收废品为生，带着栗知勉强维持温饱。

栗知长的很漂亮，就像一个洋娃娃似的。但这里没人愿意和他一个捡破烂的小孩玩，大家更会因为他长的漂亮而欺负他，说他是不男不女的野孩子。

舅舅很心疼，撒了个小谎，道：“等手机修好之后，如果小知无聊的话，也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上面的人对话哦。”

“小知还不识字嘛，要是认识字，你就能和他聊天了。”舅舅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讲述了一下手机应该怎么用，“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照顾它，毕竟这是小知捡到的第一个朋友。”

“刚刚的爷爷来卖了一些书，我看了看大部分都能用，”舅舅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的看着孩子，最后蹲下来，从边上拿来一本语文书放在栗知面前，“过几天舅舅教你认字好不好？”

这就把栗知抱了起来，感受着怀里孩子轻飘飘的体重，眼眶有些湿润，但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个笑脸。

过了一个月，栗知已经在家里学了不少字了，舅舅也成功的将手机修好了，尽管外表并没有那么好看，但也确实变成了一个能用的东西。

栗知很高兴的将手机抱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的按照舅舅所说的设置密码，下载软件，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能够通话的朋友。

小小的栗知整个人都变得失落起来，瓶子也不去捡了，坐在门口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咪似的，好不可怜。

舅舅看着心疼，想起来今天去大学收废品时听到的话，忽然有了灵感，就在手机里给栗知下载了个最近很有名的游戏软件。

他每天来来回回去往不同的地方，很难顾及到在家里的栗知。尽管邻居老人也会时不时来帮忙看看孩子，但他一个人确实有些太孤单了，如果能玩玩游戏也是不错的。

听那群小姑娘们说，这种恋爱游戏里面的NPC都很关心人，栗知正好这几天学了许多字，在里面和游戏角色聊聊天也是不错的。

舅舅出门前扔给了栗知一个字典，又怕她一个人在家饿着，又留了几块钱，让他晚上去街上买点馒头包子吃。

栗知并不知道还有跳过这个步骤，他从头到尾都十分的有耐心。看不懂的字就去查字典，不明白的题目与选项，就去问舅舅和邻居们。

打开游戏，里面是一个有着浅绿色头发墨绿色眼睛的男人，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屏幕中间，下面写着‘墨菲斯特’四个大字。

栗知用手戳戳屏幕，墨菲斯特就皱着眉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转身走了，只能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不是很明白，又开始摸索游戏的其他选项，每天坚持不懈的签到领取日常奖励，然后在地图搜索墨菲斯特的踪影，进行每日投喂。

栗知有时候能看到他在咖啡厅里面敲键盘，小小的手机屏幕看不清电脑的内容，只能看到许多墨绿色的小点在流动。

通常这个时候栗知不会去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守在手机旁边，默默看着他的动作，等待他工作结束后来主动与自己说话。

没错，通过这些日子的投喂，墨菲斯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看到他就离开了。现在看到他过来，也会回应他的打招呼。

又过了一个月，墨菲斯特的工作似乎没那么忙碌了。他有时候会在栗知打开游戏时主动出现，头顶上的对话框浮动出六个句号，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栗知认为这十分的新奇，自己的朋友似乎第一次主动回应自己，于是疯狂的用手去点他的脸和脑袋。

栗知终于哭了出来，他小声的抱着手机抽泣，似乎墨菲斯特的好感度减一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就像天塌了一般。

屏幕前的漂亮小孩立马就睁大了双眼，泪也不流了，欣喜的盯着他看，像刚刚被投喂了小鱼干的猫咪似的。

栗知亲了一口手机屏幕，里面的墨菲斯特少见的变得有些迟钝，他抬起手轻轻触碰了自己的脸颊，好半天停在原地没动。

墨菲斯特漫不经心的想着，又开始查看其他游戏的数据，分析着还有多久就能将另一群人拉进来打工。

这个攻略游戏不过是他随手制作的小产品，第一次看到有人将他设置的一万个问题，耐心而又仔细的回答了出来，有些好奇的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小孩。

这种十分失落的模样，让墨菲斯特不太明白原因，并且时常会在旁边提示，可以重新重置世界，换一个性格更好更平易近人的角色攻略。

但栗知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墨菲斯特的对话，尽管对方总是爱搭不理，有时候还会突然玩消失。

但他始终十分的热情，似乎真的把游戏中的角色当做了真实存在的人物，而身边也并没有人纠正他这个观点。

在他12岁的这一年，舅舅找了许多关系给他办上了户口，过了这个暑假，他终于能去附近的小学读书了。

栗知摸了摸手机屏幕：“我已经有朋友了。”墨菲斯特现在天天对着他笑，还会说早上好，问他今天又捡到了多少瓶子。

舅舅似乎明白了有点不对劲，自己的小侄子好像有些过分的依赖那个游戏了，但是如果直接跟他说游戏中的角色是虚拟的，不存在的，感觉又有些太过于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