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神不想谈恋爱(玉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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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是适合狩猎的季节。
特洛伊上下都在忙着修建港口的事，连德墨忒尔神庙的修建都放缓了。阿多尼斯闲来无事，就带着同样清闲的伽倪墨得斯一起去艾达山，教授他打猎技巧。
伽倪墨得斯在这方面天赋惊人，短短几天内就能独立射中猎物了。
当然，伽倪墨得斯才开始系统学习狩猎，失手是常有的事。但这在同龄人中已经很优秀了。
伽倪墨得斯对此有些惭愧：“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教导。”
阿多尼斯箭无虚发，跟阿多尼斯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逊色了。
阿多尼斯神色温和：“伽倪墨得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很有天赋，只是缺乏经验罢了。”
“真的吗？”伽倪墨得斯眼巴巴望着他。
“当然是真的。”
伽倪墨得斯顿时高兴起来。
卡尔看着伽倪墨得斯兴奋地策马向前跑去，向阿多尼斯抱怨：“阿多尼斯，你对小孩子也太温柔了，他们就该多受点打击，不要总是哄着。”
“我是实话实说。”阿多尼斯不赞同，“伽倪墨得斯的确很优秀。卡尔，你不要总是对他有那么大的偏见。”
卡尔英俊的面容扭曲了刹那，否认连连：“我没有针对他！我是实话实说！伽倪墨得斯的天赋与我们比起来的确很平庸！”
他才没有对一个小孩儿有偏见！
“卡尔！”阿多尼斯神色严厉，“请不要以你的标准来要求别人！这样就太苛刻了！”
阿多尼斯不明白，为什么卡尔总是那么的愤世嫉俗，对世上的一切人和事都充满了鄙薄讥讽，仿佛被整个世界深深辜负过似的。
卡尔一怔：“我很苛刻吗？”
阿多尼斯绷着脸点头：“是的。卡尔，作为朋友，我真心建议你宽容一些。你要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你所愿。”
卡尔唇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难道我应该接受这一切的不如愿吗？”
“不。”阿多尼斯摇头，“我并不是劝说你接受，而是想告诉你，厌恶和憎恨会蒙蔽你的眼睛，让你失去理智的判断，将怒火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
卡尔并未向阿多尼斯说过自己的什么不幸经历，但是阿多尼斯也是一个被命运深深伤害过的人。
他也曾经对整个世界充满怨恨，甚至产生过许多阴暗的想法，他能从卡尔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作为一个过来人，阿多尼斯太清楚被仇恨侵蚀的后果是多么的可怕，所以他希望卡尔不要误入歧途。
“你是为了那小子来谴责我了？”卡尔神色冷了下来，“看来你的确很喜欢他，或许我当初不应该劝你离开特洛伊。不过现在也来得及，你大可以选择留下做他的老师，想来无论是伽倪墨得斯还是国王都会很高兴。”
“卡尔，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你的负面情绪在伤害到别人之前，先伤害到的是你自己。”
阿多尼斯看向卡尔，目光认真：“你才是我的朋友，我最希望的是你可以从怨恨中解脱。”
卡尔神色一阵空茫。
“对不起。”半晌，卡尔向阿多尼斯道歉。
阿多尼斯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卡尔的肩膀：“我无意探究你的过去，也无意劝你放下仇恨，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轻松一些。”
卡尔忽然抱住了阿多尼斯，将脸埋进阿多尼斯的颈窝。
忽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阿多尼斯身体瞬间僵硬，然而他终究没有推开卡尔。
“阿多尼斯，谢谢你，遇到你，我好像变得高兴一点儿了。”
温热的气流拂过阿多尼斯的脖颈，让他更加僵硬了。
“那就好。”他很不自在地说。
“阿多尼斯，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声尖叫在阿多尼斯耳边响起，他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卡尔也终于松开了阿多尼斯。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不速之客看去。
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神色震怒，美丽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她愤怒地瞪了卡尔一眼，然指着阿多尼斯质问：
“你之前拒绝我说不会爱任何人，现在这又算是什么？”
阿芙洛狄忒当初被儿子叫走之后废了好大功夫才安抚住阿瑞斯，没让他起疑，等她再匆匆回去寻找阿多尼斯时，却发现阿多尼斯早已离开。
阿芙洛狄忒费劲千辛万苦才得知阿多尼斯在特洛伊，结果等她兴高采烈地找来，看到的第一眼却是阿多尼斯同一个高大的男人搂搂抱抱，举止亲密。
阿芙洛狄忒简直要被气疯了，她觉得自己身为主神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阿多尼斯听着女神离谱的指责直皱眉头：“尊敬的女神，我与卡尔只是朋友，请您不要污蔑我们的关系。”
只是朋友？阿芙洛狄忒简直要冷笑，以她的爱情神格发誓，刚才两人之间绝对不是正常朋友间会有的气氛！
卡尔看着无理取闹的阿芙洛狄忒，目光冰冷：“你是谁？凭什么对阿多尼斯的事指手画脚？”
阿多尼斯紧张地拉了一下卡尔的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虽然他不认为卡尔的话有错，但眼前的女神显然不是能讲道理的样子。
阿芙洛狄忒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更加生气了，阿多尼斯还从未对谁如此亲昵过！
然而阿芙洛狄忒却冷静了下来，阿多尼斯的拒绝和逃离让她意识到，这位漂亮弱小的三等神并不软弱，过度的逼迫只会带来反效果。
而且，阿芙洛狄忒现在也看出来了，虽然阿多尼斯旁边的青年对他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但阿多尼斯对他并无情愫——或许迟钝的阿多尼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友人对他怀有异样的心思。
阿多尼斯没有在拒绝她之后喜欢上别人这件事，让阿芙洛狄忒多少挽回了一些颜面。
她情绪平复下来，撩了撩头发，向阿多尼斯露出一个甜蜜迷人的微笑。
“抱歉阿多尼斯，是我误会你了。”阿芙洛狄忒软下声，泪光涟涟地道歉，“但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啊，阿多尼斯，那些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想你想得都要疯了……”
美丽的女神哭得梨花带雨，她左手捂着胸口，仿佛伤心欲绝，右手却伸向阿多尼斯，企图拉住阿多尼斯的手倾吐爱语。
“阿多尼斯，你可知就连我也为你的美貌倾倒，你是人间至美，在你面前我甚至羞于提及自己的名号。阿多尼斯，让我摸一摸你乌云一样的长发吧，让我亲一亲你比鲜花更娇美的面颊吧，作为回报，我会带你领略人间的欢愉，阿多尼斯，不要拒绝我……”
阿芙洛狄忒美丽脆弱惹人心怜，殷红的双唇吐露出让人面红耳赤的爱语，她语气是那样真挚，神情是那样动人。
阿芙洛狄忒纤细的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系着的金腰带散发着迷人的光，蛊惑着年轻貌美的植物神步入爱河。
然而无往不利的金腰带破天荒地失效了。
阿多尼斯连着退后了好几步，阿芙洛狄忒错愕惊诧，不甘心想要上前拉住阿多尼斯，却被卡尔挡住去路。
“这位女神，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阿多尼斯并无与人坠入爱河的意愿，您如此高贵美丽，想来不会勉强阿多尼斯的吧？”
卡尔高大的身形将阿多尼斯完全挡在身后，他措辞虽然恭敬，然而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流露出一丝微妙的讥讽。
现在的神还真是堕落。
阿多尼斯完全没有预料到卡尔的举动，被他挡在身后的刹那阿多尼斯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第一次被如此维护，感动与担忧一同涌上心头。感动是为卡尔对他的维护，担忧则是害怕卡尔因此被阿芙洛狄忒嫉恨。
“卡尔，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
阿多尼斯试图脱离卡尔的遮挡，却始终被卡尔始终护在身后。
“阿多尼斯，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了吗？我帮助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素来笨嘴拙舌，又脸皮极薄，不擅长拒绝别人，这件事当然需要我来帮你了！”卡尔理所当然地说。
卡尔的讥讽让接连失利的阿芙洛狄忒勃然大怒，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更是让她怒火中烧。然而阿多尼斯的躲避和隐约流露出的对卡尔的信服和仰慕让阿芙洛狄忒恢复了几分清醒。
就算她杀死这个不逊的凡人又能有什么用呢？阿多尼斯只会更加躲避她，然后对这卑贱的凡人更有好感！
精通情爱的阿芙洛狄忒才不会去做这种蠢事，虽然这个凡人的确碍眼，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凡人可真是太脆弱了。
一点儿意外，一点儿疾病，都能轻易送他去见阴郁可怕的哈迪斯。就算什么也不发生，几十年后他也照样会被永远关在暗无天日的冥府。
所以她用不着刻意做些什么。
——但也实在有些憋屈。不过看在阿多尼斯的面子上，还是放过他好了。
阿芙洛狄忒恨恨瞪了卡尔一眼，很快又含情脉脉看向阿多尼斯，眼眶通红地控诉：
“阿多尼斯，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没有爱情的生活是多么残缺啊，你太倔强，太迂腐，白白辜负了你的美貌与风采！这实在是一种罪过了！”
阿多尼斯：“……”没有谁规定长得好看一定要谈恋爱吧？！
阿多尼斯觉得阿芙洛狄忒的言论无比荒谬，难道世界上的生灵要按容貌分类吗？难道生活有没有意义一定要看有没有爱情吗？
阿多尼斯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要反驳，然而对上阿芙洛狄忒，他又觉着，无论他说什么也没有意义。这位女神显然自有一套逻辑，不是他能轻易说服的。
但，若是什么都不说？阿多尼斯心中一阵憋闷。天哪，世上怎么会有阿芙洛狄忒这么可怕的女神？
好在这时，阿芙洛狄忒又说：“不过阿多尼斯，我总是愿意尊重你的意愿，既然你现在不想拥有一段美妙的爱情，那我不会再向你告白。”
阿多尼斯松了口气，不管阿芙洛狄忒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总不至于言而无信。然而阿多尼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阿芙洛狄忒接着道：
“但请你不要拒绝我的跟随，你知道的，我实在是太爱慕你了，就像克吕提厄无法抑制地凝望赫利俄斯一样，见不到你我会发疯的！”
阿多尼斯：！！！
作者有话说：
阿多尼斯：你不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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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鸡同鸭讲
无论阿多尼斯再怎么拒绝，也无法动摇阿芙洛狄忒要留在他身边的念头，就算是一旁有卡尔冷嘲热讽也没有用。
卡尔看得额角青筋直跳，如果可以，他希望将阿芙洛狄忒扔到塔尔塔罗斯去！
现在的主神到底是靠什么统治世界的苡橋？厚脸皮吗？！
阿芙洛狄忒无视阿多尼斯的不悦和卡尔的讥讽，并变化成女猎手的装束，并兴致勃勃地向阿多尼斯谈论起自己的狩猎经验来，甚至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就算是跟阿尔忒弥斯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
阿多尼斯平静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被压下的恶念现在变得蠢蠢欲动，几乎要破土而出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一再明确表示了拒绝，阿芙洛狄忒仍旧要不顾主神的矜持孜孜不倦地向他表示追求——或许他不太了解主神，他们兴许压根儿没有矜持这玩意儿，起码眼前这位女神是这样。
阿多尼斯内心非常愤怒，然而面对阿芙洛狄忒的穷追猛打又是那样的无力。
这种无力感让阿多尼斯感到绝望，难道他真的要赴母亲的后尘，轻易地被高位神如玩偶般操控摆弄吗？
“咦，阿多尼斯，这位姑娘是谁啊？诶，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呢？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回城里去吧。”
伽倪墨得斯骑着马回来了，他运气不错，猎到了两只野兔，他本来想回来向阿多尼斯求夸奖，结果一回来就发现多了一个人。
当然，多了一个人并不重要——尽管这位猎手打扮的女郎美貌惊人，重要的是阿多尼斯脸色很差。
伽倪墨得斯顿时什么事都先扔到了一边儿，阿多尼斯似乎在杀死塞壬时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卡尔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就是阿多尼斯为自己外出采药时救回来的。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了，伽倪墨得斯，我们今天先回城里去吧。”阿多尼斯一向不会迁怒别人，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糟糕了，他现在只能勉强维持最基本的礼节。
“噢，好的，应该这样没错！其实现在天气已经有点冷了，你应该好好修养，不应该出城的。”
伽倪墨得斯感到懊恼，假如不是为了教导自己，阿多尼斯也不会感到不适，希望阿多尼斯不要因此生病才好啊，不然他会愧疚死的。
“我很好，伽倪墨得斯，不必担心我。”阿多尼斯的心灵疲惫不已，“不过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应该无法教导你了。”
伽倪墨得斯自然贴心地表示没关系，不过伽倪墨得斯是个机灵的小伙子，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他已经发现了阿多尼斯的确并无大碍。
至于他脸色不好，大概是跟一旁莫名出现的女猎手有关。
伽倪墨得斯不知道这位美貌惊人的女郎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愉快的过往，但鉴于阿多尼斯平素的温柔谦和，伽倪墨得斯下意识将阿芙洛狄忒归为过错方。
虽然对伽倪墨得斯来说卡尔的确是个十分讨人厌的家伙，但是这点儿偏见还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判断，而且他可是太清楚阿多尼斯跟卡尔的要好了！
要知道阿多尼斯诚然是个极好脾气的人，可他对谁都一样的温和有礼，这就让他变得难以真正亲近了。
只有卡尔，只有卡尔对阿多尼斯来说是不一样的！他既有让阿多尼斯开怀大笑的本事，也有惹阿多尼斯生气的本事——要不是亲眼看到，谁敢相信阿多尼斯那样的人也会对别人发脾气呢？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现在阿多尼斯虽然也是在生气的样子，但这显然跟卡尔毫无关系，因为他身上散发着跟阿多尼斯一样的苦大仇深。
伽倪墨得斯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卡尔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将这位漂亮的女郎给丢到爱琴海里去！
伽倪墨得斯的好奇心蠢蠢欲动，但敏锐的直觉让他乖巧地什么也没问。
阿多尼斯独自回了住处，并拜托卡尔将伽倪墨得斯送回王宫。虽然卡尔不放心他，而伽倪墨得斯也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但阿多尼斯还是坚持如此。
一个平素温柔好说话的人忽然严肃要求别人做些什么，其他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起码卡尔和伽倪墨得斯不能。
两个彼此看不顺眼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最终在阿多尼斯疲惫又恳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接受了阿多尼斯的安排。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等走远了之后，伽倪墨得斯小声地向卡尔询问。
卡尔懒洋洋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小孩，收好你的好奇心。”
伽倪墨得斯气愤：“我这是在关心阿多尼斯！卡尔，你是阿多尼斯的好朋友，难道你不想帮他解决苦恼吗？”
“我当然想，可我能改变一个阿多尼斯的狂热追求者的想法吗？”卡尔没好气道。
伽倪墨得斯皱眉：“说实话，这很奇怪！之前特洛伊里追求阿多尼斯的姑娘很多，虽然阿多尼斯也都拒绝了他们，但她们不仅没有怨恨阿多尼斯，还更仰慕他了。阿多尼斯从不为这事儿跟姑娘们闹不愉快，所以今天这件事很反常！”
“之前也有很多人追求阿多尼斯吗？”卡尔似乎没有抓住重点。
“是啊，很多人，无论是订婚的还是没订婚的，就连结了婚的妇人也难以免俗，她们都爱慕阿多尼斯，尽管被拒绝了也一样。只是她们知道阿多尼斯抗拒爱情，也渐渐没有人告白了。但说实话，我觉得她们只是把爱藏进了心里。”
“看来阿多尼斯的魅力还真是不小啊。”卡尔很是感慨。
伽倪墨得斯理所当然道：“当然啦，阿多尼斯是特洛伊最富魅力的男人！虽然他不是最好看的，但是论魅力的话，没有谁能比得过阿多尼斯！”
卡尔的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阿多尼斯不是最好看的吗？那可是连掌司美的女神都为之倾倒的容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