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神不想谈恋爱(玉阑干)

阿多尼斯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流轻轻扑过来，卡俄斯感到有些酥酥麻麻。
“是生命神格。卡尔，我现在是生命之神了。”
阿多尼斯声音很轻，却是在卡俄斯耳畔放了一声霹雳。
卡俄斯的神情一时间变得十分精彩。
这，这……
法则和世界意志到底有多钟爱阿多尼斯？！
作为创世神，没有谁比卡俄斯更清楚生命神格的重要性了！
在生命神格面前，哪怕是神王神格甚至是原始神的神格都要被衬得黯然失色！
试问，有谁能离开生命呢？
他一直以为，生命这一神格会被永久封存，没想到……
卡俄斯简直有点儿怀疑神生。
阿多尼斯最初真的是密耳拉与其父不伦之恋所生的吗？他确定不是法则或许世界意志的私生子吗？
看看短时间内从三等神成长到如今地步的阿多尼斯，再看看明明是最古老尊贵的创世神却沦落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自己，卡俄斯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有些嫉妒了。
不过卡俄斯还是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摸了摸阿多尼斯的头：“答应我，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好吗？”
阿多尼斯缓缓点头，看上去很是乖巧：“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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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建立信仰
翌日一早, 阿多尼斯醒来，依照之前的承诺从深渊中带回伊阿珀托斯的灵魂，并将他送入往生之门。
当然，如最初约定的那样, 跨过往生之门, 伊阿珀托斯将放弃他的身份与姓名，除却记忆之外一无所有。而且, 即便是保有记忆, 他也不得向他人以任何形式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伊阿珀托斯虽然对此骂骂咧咧, 指责阿多尼斯阴险奸诈冷酷无情，然而不停催促阿多尼斯的也是他, 到了轮回之门后，他更是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
关于伊阿珀托斯的事，哈迪斯和塔尔塔罗斯都假装不知道。
提坦神们隐约察觉到了这位兄弟存在的消失，骇然的同时也心有戚戚——他们不会有谁认为伊阿珀托斯会被谁故意杀死, 因为但凡是有脑子的神都不会去背负弑神的罪孽。
因此他们只以为伊阿珀托斯是受不了深渊中无穷无尽的折磨, 找到了办法自我了结。
侥幸逃脱清算的提坦神们心中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与神王为敌, 以后也绝不可掺和进神王的更迭——深渊实在是太可怕了！
伊阿珀托斯的儿子普罗米修斯心中却是升起疑云。
作为先知, 他虽然不像命运三姐妹那样能清晰地洞见命运，但总能预见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 虽然他感知到父神的气息消失不见了，但他隐隐觉得, 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以及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
普罗米修斯有心去探查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 然而他现在仍被困锁在高加索山上, 神力大大受损, 有心无力。
普罗米修斯哀叹一声，只得放弃。
将伊阿珀托斯送进往生之门后，阿多尼斯就带着卡俄斯一起离开了。
珀耳塞福涅和德墨忒尔是差不多同时离开的。
本来他们可以同行，但不止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彼此默契地避开了。
珀耳塞福涅坐在返回人间的马车里，罕见的闷闷不乐。
德墨忒尔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她将女儿抱进怀里，柔声说：“泊瑟芬，这件事是我错了。不要再想他了，好吗？”
她当初就不该向阿多尼斯发出邀约，一开始她还想着撮合，想要努力开导懵懂害羞的女儿，但是现在……
德墨忒尔苦笑。
当她开始庆幸女儿没有对阿多尼斯动心时，却发现，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果然，命运最喜欢捉弄人了。
珀耳塞福涅目光有些感伤，却是说：“我没事，妈妈，不必为我担心。”
喜欢一个优秀而强大的人不是什么过错，只是时间不对，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
好在，她的喜欢并不深，一切都可以体面地收场。
只是珀耳塞福涅心中难免哀恸，既为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也为自己坎坷的命运。
前两次的被动皆非她所愿，唯一的主动又被迫因残忍的现实而止步不前。
德墨忒尔看着这样懂事的女儿，心中却是更悲痛了。
唉，命运怎么那么喜欢弄人呢？
也怪她，假如不是她当初没有保护好泊瑟芬，也不至于有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了。
——该死的宙斯，她跟他势不两立！
德墨忒尔眼底闪过一抹凶光。
阿多尼斯这次重返特洛伊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因而闹出了很大的声势。
城中男女老少，尤其是各阶段的女性，都为阿多尼斯的到来而疯狂。
他们向阿多尼斯投掷鲜花与香帕，兴奋高呼，载歌载舞。
阿多尼斯现在已经可以娴熟地面对这一切了。
他温和地笑着，向民众致以问候。他让满城开满鲜花，果树结满果实，并降下赐福，用生机带走人们的疾病，并慷慨地祝福他们长寿。
“我虔诚的信徒啊，不要怀疑你们的选择。凡追随我者，
我掌司植物，赐予你们鲜花、果实与微笑，与丰收的主人一起保佑你们的土地产出积堆如山的粮食；
我掌司爱与美之罪，守护你们自由与生命，与阿尔忒弥斯一起庇佑因所有爱情而遭遇不幸的无辜者；
我掌司往生，我将庇佑亡者走过死亡，抵达幸福的彼岸。
主神中数我最温和，我奖励虔诚者，却不要求你们为我献上忠诚，更不因你们弃我而去而迁怒，
但要牢记，唯有善良的人为我所钟，卑劣者再虔诚也得不到垂青。”
人群因此更疯狂了，他们虔诚地高呼阿多尼斯的名。
不知道有谁第一个喊出了“阿多恩”这个称号，渐渐的，所有人都改口称呼阿多尼斯为“阿多恩”。
阿多尼斯微笑着与簇拥着他的人群挥别，然后带着卡俄斯一起来到了他在特洛伊的神殿。
神殿早已竣工，达芙妮一直守在这里，见阿多尼斯回来，她高兴地迎了过来。
“殿下。”
阿多尼斯轻轻颔首，问她：“最近还好吗？”
达芙妮用力点头：“托福，一切都好！”
阿多尼斯打量了眼干净整洁的神殿，十分满意达芙妮的工作能力。
他对达芙妮：“我以后不会经常在这里，需要你做的事我已经给你列了一个清单，你一会儿拿回去看。在此之前，让我帮你提升一点儿实力。”
说着，阿多尼斯将手掌搭在达芙妮肩上，浑厚的神力灌入达芙妮体内，生生将达芙妮从一个宁芙仙女提升成一个二等神。
达芙妮心中万分感动，看向阿多尼斯的目光愈发坚定虔诚。
“感谢您的恩赐。”
阿多尼斯失笑：“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阿多尼斯递给达芙妮楠封一卷颇有分量的羊皮纸。
“你的工作都在里面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工作量有一点儿大，接下来你可以找一些帮手了。不过，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被人蒙蔽，做出错误的判断。”
达芙妮郑重点头：“定不负您所托！”
“回去吧。”
“啧，没想到你对她那么好。”
阿多尼斯失笑：“我势单力孤，达芙妮又是我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从神，我当然要把她的实力提高一点儿，这样她才能有自保能力。”
不过他这也想起来了好友目前只是一个三等神，不免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当然啦，你是我的好朋友，假如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只是这种被灌注出来的品级比较水，并不是真的强大。其实如果你想开了，我可以把我……”
“好了别说了！”卡俄斯捂住阿多尼斯的嘴，阻止他将自己独有的变强奥秘说出来。
“我这样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更多的东西。而且，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我只是一个三等神，我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阿多尼斯悻悻推开卡俄斯的手：“好吧，你不愿意听就算了。那现在，让我们好好看看这个神殿吧，说起来，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神殿呢。”
听阿多尼斯说“我们的”，卡俄斯眼中笑意浓郁，却是一本正经地纠正：
“是你的。”
“不，就是我们的。”阿多尼斯摇头，“我特意叮嘱他们，将你的神像也放进来呢。这就是我们的神殿。当然，这只是第一个，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神殿。”
卡俄斯怔了一下，眼底浮现出很深的笑意，唇角也愉悦地勾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心中有一个隐蔽的角落被阿多尼斯的话触动了。
身为创世神，卡俄斯有太多的意难平。
但其中最让他感到憋屈愤懑的，不是他被排斥出了这片他亲手打造的世界，而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享受他福泽的生灵仿佛都忘却了他的存在，忽视了他的贡献！
这些弱小的生灵在大地上建立起一座又一座精美的神殿，去供奉他那些不入流的后辈，祈求他们的赐福与怜悯。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想起，要感恩他这个创世神！
就像鸟儿不会在乎空气，鱼儿总是疏忽水，这世间的一切生灵也都理所应当地忽视了他们所立足的世界！
多么可笑啊，创造世界的神被世界所排斥，忽略，甚至遗忘。
除了阿多尼斯，或许不会有谁记得他的名与恩德了。
也是阿多尼斯，第一次让他的神像出现在了神殿中被人供奉——尽管只是以奇迹之神卡尔的名义。
卡俄斯的目光愈发柔和了。
阿多尼斯不知道卡俄斯为什么那么高兴，不过好友的好心情也让他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他抿唇笑着，带着卡俄斯来到正殿。
这里不止有他们的神像，更能看到凝聚的信仰之力。
看着神殿正中一团巨大的金色的信仰之力，阿多尼斯不由震惊，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收集起如此多的信仰了吗？
然而阿多尼斯却没有吸收这些信仰之力，他只是将它们收了起来。
面对卡俄斯投来的疑惑目光，阿多尼斯解释说：
“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我不会用这些外力来提升自己。”
卡俄斯露出赞同的目光：“你说得对，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你已经是……咳，总之，你已经不需要这些外力了。”
阿多尼斯已经是生命之神了，信仰之力于他，当做花瓶摆着看就好。
卡俄斯不由想到那些因争夺信仰而丑态百出的众神，讥笑道：“可惜不是每个神都懂得这个道理。”
阿多尼斯点头：“的确如此。”
就连神王宙斯不断与凡女发生关系并弄出私生子，也是为了更好地争夺信仰呢。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参观起神殿来。
卡俄斯路过自己的神像时，忽然有些心痒，暗搓搓问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那么多神中，你比较钦佩哪一个？”
阿多尼斯说：“很多啊，五位原始神，还有前两任神王，以及现在的冥王哈迪斯，我都挺钦佩的。”
只要是能做好本职工作的神，阿多尼斯都很钦佩。
虽然宙斯的祖父和父亲在家庭方面有些一言难尽，耽他们都是不错的神王。
卡俄斯笑容淡了几分，不死心地问：“那你觉得卡俄斯大神怎么样？我觉得众神中数他最伟大。”
阿多尼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卡俄斯大神的确伟大，不过卡尔，我建议你不要太过崇拜他。”
卡俄斯彻底收敛了笑意，不高兴地抿唇：“为什么？”
阿多尼斯语重心长地解释：“这位大神并不怎么……富有远见。他是混乱无序的混沌，却创造出一个有序的世界，以至于世界一经形成，就被排斥在世界之外。”
阿多尼斯墨绿的眸子里泛起几分凉薄：“卡尔，创世神的确十分伟大，所有人爷的确应该感恩他。我曾经想过要推出这位地位在众神之上的尊神，以此降低神王和众神的影响。然而……”
阿多尼斯嗤笑一声：“实证明，我实在是傻得可怜。人们不会崇拜一个无法给他们带来好处的神，法则也不会允许世间出现对混沌的崇拜。”
卡俄斯：“……”
作者有话说：
卡俄斯：你觉得我（指创世神）怎么样？期待.jpg
阿多尼斯：废物点心，吧啦吧啦
卡俄斯：……
作者菌：鹅鹅鹅鹅鹅
哈哈哈想到赫尔墨斯与雕像者的故事有木有！
赫尔墨斯：宙斯（雕像）咋卖？
雕像者：一银元。
赫尔墨斯：赫拉呢？
雕像者：更贵一点儿。
赫尔墨斯：赫尔墨斯（我）呢？
雕像者：前面俩都要了这个给你当添头，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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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的高谈阔论之后, 卡尔就整日恍恍惚惚，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阿多尼斯虽然对他颇多安慰，希望好友早日看开创世神并不值得投入感情的事实，但似乎不怎么见效。
这让阿多尼斯有些挫败, 不过想到一份崇拜忽然幻灭, 卡尔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就也渐渐释然了。
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于是卡俄斯还没想开, 阿多尼斯就先想开了, 兼之初立信仰事务繁忙, 他用在卡俄斯身上的心神和时间更少了几分，这也让卡俄斯更郁卒了。
待到神殿事务理出章程之后, 阿多尼斯才终于放松了许多，前往王宫找国王问自己之前请他帮忙搜寻关于预言和神谕的事有没有结果。
特洛斯见阿多尼斯独自前来，十分高兴，亲自接待。
虽然时间尚短, 但特洛斯身为国王, 想要收集信息总是快的，对阿多尼斯想要的, 他的人已经整理出一本不薄的册子。
阿多尼斯谢过国王之后, 就开始静心翻看。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看得极快，很快就将整个册子看完。
阿多尼斯合上册子, 若有所思。
这里面所记之事, 但凡关于命运的, 无一不应验了, 而且往往是预言相关人在得知预言内容之后做出了一些举动, 招致了命运的到来。
仿佛皆是作茧自缚一般。
其中让阿多尼斯尤为印象深刻的是那喀索斯，一个因迷恋上自己水中倒影而溺水而亡的美少年，他最终因众神的怜惜而变成水仙花。
阿多尼斯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喀索斯出生时，他的父母得到神的警示：不可使他认识自己。
于是那喀索斯的父母将所有的镜子藏了起来，又将爱子养在山林深处。
正因此，那喀索斯从不知晓自己的样貌，才会将自己的倒影误认为美丽的水泽仙女。
更有意思的是，那喀索斯所得的神谕，正巧与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中的箴言种的一则相悖。
德尔菲阿波罗神庙箴言有三，分别为“认识你自己”、“凡事勿过度”和“妄立誓则祸近”。
其中，“认识你自己”排在第一条，可见认知自我的重要性。
然而神谕却说，让那喀索斯不要认知自己。这仿佛是命运在故意捉弄那喀索斯一样。
阿多尼斯忍不住想，假如当初河神夫妇没有听从神谕，会不会是不同的结果。
然而仔细一想，阿多尼斯又觉得不可能，诸神皆敬畏预言，不可能对神谕视而不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因如此，命运才那么肆无忌惮地捉弄人。
阿多尼斯心中升起一丝烦躁，却很快将它压了下去。
他合上册子，交还给特洛斯：“多谢。”
特洛斯朗声笑道：“不过是小事一桩，哪里值得您道谢？您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请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阿多尼斯摇头。
特洛斯肉眼可见地失望，又很快打起精神来，热切邀请阿多尼斯：
“您已经许久没来特洛伊的王宫了，如今王宫内有了许多变化，不如让我来带您参观一下？当初您的住处我还为您保留着呢，假如您喜欢，可以留在王宫住几天。”
“那就劳驾你带我逛一逛了。”阿多尼斯应下了国王的邀请，却是闭口不提留宿的事。
特洛斯也没有强求，乐呵呵带着阿多尼斯去参观王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