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还是出言问道:“殿、殿主可还记得,究竟发生了何事?”
幽冥脸上的笑依旧和煦,“自然,不过区区天劫,能耐我何。”
云熙听他这么一说,才真正放下心来。可就在他高高兴兴的以为,幽冥既然恢复了神智,那这次动乱也该了结之时,却见幽冥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兴奋与狂热!
不、不对。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怀中的荧炛!
见幽冥抬腿朝他而来,云熙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且将荧光抱着更紧了些。还大声呵斥道:“你不要过来!”
幽冥见先前还满目欢喜的云熙,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很是不解又有些恼怒道:“他亦是本座,本座亦是他,你为何对本座不假辞色,却对他这般呵护?”
云熙心里止不住的吐槽,“你长得人高马大,我呵护你干嘛?”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话可不能这么说,因为他已经觉察出,眼前的幽冥怕是并未恢复神智,否则他怎么敢跟自己抱怨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
其实他因该早就猜到的,因为他认识的幽冥,可不是个爱笑的人。不,该说他就是个死人脸,别说笑了,平日里怕是连皱个眉都少见的很。眼前这个言笑晏晏,和煦如风的模样,根本就不是幽冥该有的风格。这样的幽冥,反倒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想了想,云熙还是开口问道:“你想对荧光做什么?”
幽冥听到云熙的问题,很是轻描淡写道:“让他回归本体,与本座融合。”
“可你将他孕育出来,不就是为了——”
“本座改主意了。”幽冥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转而面色狰狞嗜血,“今日本座才知,绝对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这世上一切都规则都将为你让步!什么天理,什么伦常,根本就是该被踩在脚下的东西!”
说到此处,幽冥仿佛突然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般,时而大笑,时而悲泣。且他的口中,还总是念叨着兄长,烿阳,背叛,抛弃等字眼。看着比之先前,还要更加可怖!
最后幽冥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嘶吼,开始逐渐平息了下来,待一切归于平静,或者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后,他缓缓转过偷看,看着已然呆滞的云熙。
但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云熙,只觉此时的自己,仿佛就像在寒冬腊月的时节里,跌落进那满是薄冰的河水中,无助又绝望。
幽冥看着神色惊惧的云熙,突然笑道:“你这只小人鱼既然你与兄长相熟,想来若是本座将你的头颅亲自送到他的手中,兄长定会露出十分有趣的表情。”
云熙不敢置信的看着幽冥,他甚至怀疑,刚才那些血腥又残暴的话,都是自己在极度恐惧产生了幻听的错觉!
可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幽冥,云熙知道,眼下自己怕是就要身死道消了!他不是不想反抗,可无奈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他竟被幽冥的气势所镇,身体都无法动弹分毫!
眼见幽冥就要走到近前,云熙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人头顶上方的乱石突然崩塌,竟将幽冥直接压在了乱石之下!
第九十六章 大战五
这般突然的状况,让云熙呆愣在了原地,还不待他回过神,头顶上方的洞口冒出个人来,定睛一看,尽是润玉!
神色焦急的润玉见云熙并未受伤,面上冰寒的神色才有所缓解。见他还未回神,忙道:“快些上来!”
云熙听润玉这么一说,才立即清醒够了,于是他踏步上前,就要跃上而起,飞身回到了上层的石室中。
润玉一见云熙上来后,便立即拉着他的手,出了石室。
云熙一出洞口,便眼尖的看到在隐隐雷光下,那满是狰狞面目尸鬼,无数如同野兽的嘶吼声,夹杂着利刃的撞击声,还有那闷响的雷鸣混杂在其中,让人只觉宛如身在无间地狱,或是满是杀戮的战场!
“这是怎么回事!?”
云熙的惊呼没回迎来润玉的解答,只见他头也不会,直接将云熙带到山顶之上。
待他们一落地,早一步带着朔风来此的惘月便急忙迎上前来,一见云熙衣襟与脸颊上的血迹,立即就要跪地请罪,“是属下失职,害殿下受伤,请殿下、陛下责罚!”
云熙见惘月这副模样,立即摆手摇头,“一点小伤罢了,已经痊愈,不碍事。况且是我下令让你先离开的,又何来失职一说。”
润玉也伸手一挥,阻下了惘月就要跪下的动作,“事出突然,你无需自责。”而后他看着下方原来越多的尸鬼,沉声道:“眼下也不是追责的时候,若要领罪,就先好好护住自己这条命吧。”
惘月一听,也是一愣,随即便低头道:“属下遵命!”
这时云熙想起刚才看到了一切,于是他转头问润玉,“为何突然会有这么多的尸鬼聚集在此?”
润玉没有隐瞒,“结界破了。”
“破了!”云熙愣怔,随即慌乱道:“那怎么办?!”
润玉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莫慌,结界并未全数破裂,只是被罗刹的自保轰击出了一个缺口,只要能将其修复,便可阻止尸鬼的进犯。”
润玉边说边利用术法,消除云熙身上的血迹。
云熙的是全灵之体,血液中蕴含的灵力十分充沛,对于幽冥那种存在而已,这样的云熙并不能勾起他的兴致。但其他人就未必能不受其诱惑,毕竟不论在何处,云熙的全灵之体都会被人觊觎,以防万一,还是将潜在危险取缔才是万全之策。
“对了,我好像看到了那个须臾城主,他怎么也来了!”云熙担忧道:“不会、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见他身上在无血迹后,润玉才道:“此刻他怕是没那份闲心。”说罢又看着云熙,眼中带着坚定与认真,“有我在,谁也休想动你分毫。”
云熙很是有些感动,但瞄到依旧神情自责,眼光清明的惘月,还是不打算挑战别人三观的事。于是只轻咳了一声后,故作轻松的道谢。
润玉也没计较云熙有些冷淡的态度,毕竟现下的状况,着实也不适合花前月下。
而后云熙便叫润玉查看下荧灮的情况,“如何,那元阳丹可能救他?”
润玉点头,他让云熙将荧灮放下,让他躺平后,拿出装着元阳丹的药瓶,倒出一颗金色纹路的丹药,将其送入了荧灮的口中。
那元阳丹不愧为极品神丹,丹药入腹后,眼见荧灮苍白的面容上显出了些许的红晕。润玉探视了下他的内里,发现荧灮体内的阴煞之气渐渐平息,五脏六腑与全身的气脉经络,都在逐步修复之中,想来应是性命无忧了。
果然不一会,服下了元阳丹的荧灮便渐渐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到了一脸焦急与兴奋交融的云熙的脸。
荧灮看着见他醒来后,露出欢喜之色的云熙,那种一贯平静无波的眼中,也露出了点点笑意,“看来我又欠了你一命。”
云熙见荧灮从地上坐了起来,虽然依旧虚弱,但一点也没有劫后余生之人该有的模样。这样的荧灮竟让云熙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当事人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你个旁观者那么激动,好像有些本末倒置呀。
一旁的润玉倒是也很冷静,见荧灮这般,便直言道“当初你将元阳丹交予我,不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吗。”
虽是问话,用的却是肯定无比的语气。
荧灮却摇头,“我并未想过你真会将它拿来救我,毕竟——”
润玉道:“本就是你的药,拿来就是自是理所应当。”
荧灮闻言,眼中带上一抹无奈,随即对润玉谢道:“多谢。”
云熙见二人好似在打哑谜,很有些不解,但能将荧灮救回,他心中着实高兴。只是高兴之余又想到状若疯魔的幽冥,顿时又头疼不已,甚至内心深处还不由自主的生出寒意来。
一直站在云熙身旁的润玉立即感觉的润玉的变化,忙伸手捂住他再次变的冰凉的手,“怎么了?”
云熙感觉到一股暖意从两人相握的手中传来,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恐惧,接着便将幽冥的变故告知了几人。
荧灮听后神情怪异,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道:“他这是心魔反噬,被困其中了。”
心魔劫是渡劫之人必将经历的最后一道阶数,也是最难破解的一道劫。破之,得道飞身。沦之,生死道消。意之所起,心之所向,思之入劫,念之成狂,这便是心魔劫。
云熙并不知幽冥与烿阳过往纠葛,所以对为何幽冥会被心魔所困,很是有些不解。但润玉却是从穷奇口中,听过当年的那段往事的,于是很快便明白这心魔劫的缘由。
虽然他不知当年究竟是何原因,才最终导致本是一心同体的二人,最终分道扬镳,甚至还刀剑相向,但烿阳是为了平息幽冥引起的祸乱而死,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看来,此事对幽冥触动极深。
只是当他得知烿阳竟未死,却独留自己在这残破的世界中,用他留下的烈阳草,苟延残喘度日之时,幽冥的内心不可避免的生出了猜忌。他不可避免的揣测,也许这一切都是烿阳的与昆仑的阴谋,其中或许还有那天道老儿的手笔,为的就是留他在此,恕清自己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