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渊北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小喽啰了。
他像是猎到美味猎物的凶猛野兽,只想叼着自己的战利品回到老巢,藏起来,吃干抹净。
以他的地位,也根本不需要操心这些小事,自然有人会替他告诉这些人,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渊北走得极快,不消片刻就已经抱着司南钻进悬浮车,他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珠宝,小心翼翼地给司南系上安全带。
司南失笑:“我又不是瓷娃娃,你这么小心干什么?”
渊北打着方向盘,骚话张口就来:“你现在是我的命,我不得对自己的命好点?”
司南捂脸笑了半天,忍不住锤他:“你以前多正经的人啊,现在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渊北也觉得有趣,唇角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虽然依旧是那副严肃正经的模样,但脸上的线条已经柔和下来:“不需要学,发自肺腑。”
司南笑着,心里泛起层层甜蜜的涟漪,心说自己还真是捡了个宝贝回家,镇宅卖萌样样精通,以前还觉得是个闷葫芦,现在不也挺会说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到前几次遇到的黑衣人,司南问:“你们把人都带回去了,审出什么了吗?”
提起正事,渊北的神色有些阴郁,但他向来不愿撒谎骗司南,实话实说道:“什么都审不出来。”
“审不出来?”司南有些惊讶:“不是说西泽尔先生的异能可以强行读取犯人的记忆吗?连他也不行?”
西泽尔是人鱼族久负盛名的强者,单论精神力甚至比渊北都要胜上一筹,司南以前也听西泽尔自己说过,他能突破低级异能者的精神域,如果不计敌人的身体状况,甚至高阶异能者的记忆也能强行读取。
除了那个虫族青年可能棘手一些,以其余黑衣人的实力,应该难不倒西泽尔才对。
不等司南问出自己的疑惑,就听渊北解释道:“那些人的精神域被人做过手脚,一旦西泽尔试图入侵,就会自我坍塌,等级越高的异能者,领域崩毁的速度越快,如果不是西泽尔反应及时,有几次已经受了重伤。”
“这样。”司南皱眉沉思:“那如果不读取记忆,想别的办法让他们自己说出情报呢?”
“这种方式可以,但几乎没有效果。”渊北也有些无奈:“都是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亡命徒,一般的刑讯手段很难让他们开口。”
“能开口就行!”
司南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拍手道:“我之前没跟你说过,我可以提供一种药剂,不管是谁喝了,半个小时之内只能说真话,最棒的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说话的本能,也就是说,这半个小时里,他有问必答,而且答的都是真话!”
渊北精神一震,猛地刹车。巨大的惯性让两个人的身体都朝前倾了一段,又被安全带稳稳拦住,司南猝不及防,用手挡了一下,结果压得手腕胀痛。
他转头就朝渊北的方向拍了一巴掌,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道:“开车开到一半怎么突然停了,你懂不懂交通规则啊!”
怎料,渊北竟然没再说什么情话,拉过司南的手,郑重其事地道:“阿南,我替帝国的百姓谢谢你。”
司南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渊北道:“说来话长,解释起来很麻烦。”
“那就长话短说。”司南把玩着渊北的手指,是一个放松的姿势:“我是你男人诶,你总该让我多了解一些。”
“好。”渊北眼里满是深情,由着司南折腾自己的手指,宠溺道:“微臣这就给君后大人汇报。”
司南举着他的手指送到唇边,做出一个张嘴欲咬的姿势:“快说,再磨蹭咬你。”
渊北喉结微颤,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不看司南不断开合的红唇,定声道:
“为了争夺资源,虫族与帝国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百年,虽然虫族总体实力不如我们,但帝国的战士往往会受到精神暴动的影响,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多年来双方一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几个月前,我在战场上受到埋伏,危机中强杀了对方的几名军团长,重创虫族女王,自己也受了严重的伤,回程途中还被诱发了精神暴动,如果不是被你捡回去,恐怕早就在荒星喂了狼。”
渊北顿了一下,接着道:“虽然我与虫族女王同时重伤,但我遇到了你……虫族那边没有你的药剂,又怕我们大规模生产精神药剂,所以坐不住了。”
“这几次刺杀,都与虫族有关,但单凭虫族本身,不可能在帝星搞出这么大的动作,那些黑衣人,都是被改变了部分基因的人族。”
震惊之下,司南摆弄手指的动作都顿住了,结巴道:“有贵族和虫族勾结?!”
渊北点头:“所以说,你的药剂至关重要。”
司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下帝国的处境,用内忧外患形容也不为过,尤其是现在精神药剂刚刚投产,但凡虫族女王在精神药剂普及前恢复元气,就又是一场决战。
最难的是,如果不能及时找出内奸,彼时渊北带兵出征,帝星上埋着一颗定时炸弹,早晚都要出事。
想明白这些,司南一阵庆幸,还好自己有系统,可以帮上一点忙……
他笑着道:“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你要怎么感谢我呀?”
渊北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有些俏皮的模样,当真是被勾得心神荡漾,扯落司南的安全带,把他拉到自己跟前,道:“当然有。”
司南把他的嘴唇捏成鸭子状,傲娇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又想亲我是不是,这是奖励我还是奖励你?”
“一起奖励。”
渊北面不改色,从嘴角憋出几个气音,司南被他这种反差感逗得前仰后合,连什么时候松了手都不知道。
渊北趁机揽住他的肩膀,低头就要吻下去。
司南半推半就,微微抬头。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的瞬间——
悬浮车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骑着悬浮摩托的交警把车门敲得山响:“喂!里面有人吗?!你们把车停在交通干线上做什么?出来交下罚款!”
司南:“……”
渊北:“……”
第71章
两个人, 一个是帝国的皇帝,一个是帝国的宝藏药剂师,竟然因为违法停车, 被交警拦下来交罚款。
司南尴尬的脚趾抠地,低头推着渊北的胳膊:“叫你出去交罚款呢。”
“不管他。”
渊北的好事又一次被打断,心情极为恶劣, 冷邦邦地甩出三个字,就要把刚才未尽的事业做完。
司南反手一挡,把渊北的吻挡在掌心。渊北抬眼看他,见司南眼里满是狡黠, 一张小嘴叭叭念个不停:“你可是皇帝诶,怎么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以身作则……赶紧从我身上下来,重死了!”
“行。”
渊北坐直身子,两臂微微用力,腰身一扭, 轻松把司南拖进自己怀里:“那你来压我。”
司南惊呼一声,眼前的景物快速翻转, 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跨坐在渊北的大腿上了。为了保持平衡, 他右手下意识向前一捞, 竟然抓住渊北的领带, 借力稳住身形。
渊北被他拉得身体前倾, 但他身体强悍,硬是凭着腰腹的力量定在半空, 稳稳地托着司南。
两人的姿势暧昧,呼吸交融, 连带着车里的空气都粘稠起来。
片刻后,司南突然反应过来,领带烫手似的,被他一把撒开。司南在渊北面前一向是面薄的紧,撇过头不敢与渊北对视,小声道:“不要脸。”
渊北嗯了一声,两手托起司南劲瘦的腰身,把他往自己怀里带,压低声音在司南的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尽数打在那片敏感的皮肤上:“我还能更不要脸……”
司南:“!!!”
等两个人磨磨蹭蹭地从悬浮车上下来时,司南眼神迷离,脸上的红霞密布,渊北的唇边多了一道血口子,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咬的。
交警一看两人的模样就什么都明白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皱眉教训道:“我理解小情侣之间感情好,情难自禁,但你们也不能在车上就……就……这还是在大街上呢!”
“是是,您说的是。”
司南被训的抬不起头,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连声应是。心说实在是太丢人了,只求这一幕千万别被人拍下来,要是两人这幅尊容被人发到网上,那是真的形式上的死亡,真的没以后了。
那交警也是上了很多年班的老人了,看司南的态度良好,人长得又乖巧,实在不忍心继续训他,矛头一转就指向了在旁边站着的渊北,见他一副冷漠桀骜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道:
“刚才就是你在开车吧,我看你长得挺俊,怎么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呢?!!车还在主干路上,说停就停,万一后面有辆车撞上来,你自己皮糙肉厚的不怕撞,再撞坏了你媳妇怎么办?!”
这绝对是这位交警这辈子的高光时刻了。
毕竟普天之下,上一个敢这么指着渊北鼻子骂的还是已经去世的老皇帝。
旁边陪着挨训的司南深知渊北的脾气,生怕渊北一个不乐意,当场召唤神雷把这位尽职尽责的交警同志劈了,使劲地扯着渊北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冲动。
出乎司南预料的是,不知道是老交警话里哪个词取悦了渊北,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发作,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棺材脸,但和以往在宫里的样子相比,已经是十分温和了:“我们交罚款。”
“你以为交罚款就能解决了?这件事的影响极为恶劣知不知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服?要不你跟我回去,咱们好好谈谈?!”
司南一听心说坏了,渊北的脾气他了解,天生的棺材脸不会表达,也就在他面前的表情能多一点,但也是极其微小的弧度,他这副模样司南看惯了还觉得挺可爱的,但在别人看来,就是实打实的冷傲。
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看交警怎么处理。
如果处理的轻,两人交点罚款口头认个错就算过去了;如果处理的重,两个人今天去局子里喝茶也不算过分,甚至给关进去睡几天大通铺也是正常。
堂堂帝国的皇帝,被交警送进交警大队喝茶……
这个想法太过可怕,司南几乎要窒息过去,赶紧找补道:“大叔,我们不是故意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这样,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我替他向您道歉。”
“阿南!”
渊北有些不悦,他自己都恨不得把司南捧在手心里搂着护着,见不得他为了自己伏低做小的模样,更何况,以两人的身份,根本不值得。
司南没有说话,甚至非常严厉地看了渊北一眼。
就这一眼,让渊北刚升起的不满尽数烟消云散,因为他在这一眼里面看到了诸如:严厉,警告,以及威胁,恐吓等众多情绪。
老交警一下就乐了:“呦,小伙子还是个妻管严,不错不错,有前途,有前途啊……”
他咂么着嘴道:“大爷我也多活了许多年,每天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多少也爱琢磨些,我多说几句,你们两个愿意听就听几句,不愿听就算了,权当我没说。”
司南温和地笑着,言语间十分客气:“您请讲,我们一定好好听。”
老交警点开自己的光脑,将页面调整到罚单信息,开始用两根指头慢吞吞地打字:“我看你旁边这个年轻人,脾气不太好,嗯……脾气冷了点。”
“你看他看我的眼神,跟看死人没什么区别,估计我这个大活人,在他眼里,还不如你身上的一枚纽扣重要。”
老交警把光脑递给司南,示意他在上面签字,接着道:“其实这种心态挺危险的,对你,对他,都一样。”
司南的笑意更温和了些,非常诚恳地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多谢。”
老交警摆摆手,转身走了:“年轻人,注意交通规则!”
待悬浮车再次发动起来后,车里的氛围明显要压抑许多。
渊北目视前方,一直没有抬头去看司南的表情,司南歪在副驾驶闭目养神。沉默半晌,渊北还是忍不住开口:“阿南……”
司南睁开眼睛,见渊北绷着一张脸,眼睑低垂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出声,打趣道:“怕了?”
渊北微微抿唇,向右拨了一下方向盘,没有接话。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只是司南开口前,他并不知道这种状态,具体是什么情感。
原来这就是许多人口中的怕。
渊北开着车,神情晦暗莫名。
从生下来那天起,他就已经注定走向这个结果,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有问题,但他没有办法,也不想改变。
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多年来,他一直这样,默默做事,不愿解释,直到走到现在这个局面……身为皇帝,声名狼藉。
以前他是不在乎,但现在不一样。
他有了在乎的人,也开始心怀忐忑,在意司南对他的看法。
他想起自己还是“乖崽”时,与司南在荒星上遇到狼群的那一夜。
那时候的自己,是真的动过要杀掉司南的念头的。
如果不是司南睡梦中的一句呢喃,如果不是后面突然出现的狼群,现在的司南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这样的他,这样残忍嗜血,曾经试图杀掉司南的他,真的能得到司南的爱吗?
他配么……
渊北觉得自己的胸口沉闷,呼吸凝滞。
他很怕从司南的眼睛里看到诸如厌恶或者恐惧的情绪,更怕司南不要他……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渊北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暴虐的情绪,让他惊慌失措,让他想……杀人。
司南很敏锐的发现了渊北的状态,不由得若有所思。刚才老交警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也不全对,他有自己的判断,并不想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给渊北打上一个莫须有的标签。
所以司南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道:“我刚才有些生气,看出来了吗?”
“嗯。”
渊北从胸腔里挤出一个字。
刚才司南瞪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安分。
司南叹了口气,道:“我生气,是因为你身为皇帝,却不想遵守你自己制定的法律,还试图用一些不太好的手段解决问题……这是不对的。”
“但我只是气你这个行为,并不是觉得你这个人的人品有什么问题。”
“你只是差点做错了一件事,不是罪大恶极。我没觉得你很危险,相反,我觉得你很可爱。”
渊北的瞳孔蓦然收缩,握着方向盘的手掌猛地用力,几乎要将方向盘上捏出五个指印。
司南像是没看见似的,笑着道:“不过那位大叔有句话说对了,你不在意所有人,但你在意我的感受。”
渊北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胸膛里酝酿的情绪太过繁杂,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很想抱住司南,想把他融进自己的骨血,想让他永远与自己一起。
直到悬浮车停在庄园门口,司南都没有再说话。
渊北坐在驾驶位,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可怕?”
司南一歪头,看着渊北那张冷肃的俊脸,或许别人从上面看到的都是威严和冷漠,但他看到的,分明是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司南觉得有些好笑,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渊北的脸上看到这种有点怂怂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抬手扯着渊北的半边脸,使劲晃了几下,取笑道:“你看看你这副怂样,哪里可怕了,分明乖得很!”
渊北就像块石头似的任他动作,脸被扯的变形,也没觉得司南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的。他仍处在一个自我厌弃的情绪里,皱眉道:“可是我确实性格很差,他们都叫我暴君。”
司南嗤的一笑,解开安全带,主动跨坐到渊北的腿上。他身子前倾,两条胳膊搭在渊北身后的座椅靠背上,这一个把人圈在怀里的姿势。
他看着渊北,非常认真的道:“不要听别人胡说。”
“他们都不了解你。”
“你的性格很好,很可爱。”
“我喜欢。”
它的水脉狭长,仿佛随时都会干涸, 却贯穿了大半个帝星。
顺着河流的方向一直走,走到河流的尽头,你会看见一条极长, 极暗,极陡的深渊裂谷,里面飓风不断,有怪兽的声音呼啸, 终年不见阳光。
人们惧怕深渊,更怕深渊里的怪物。
日月星辰都被厚重的阴云笼罩,深渊中岁岁年年,不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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