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站起身,缓缓打了个哈欠,眼里沾了几分盈盈的泪光,他看着陆泽:“你快去洗漱。”
困意来袭,他想赶紧安抚完陆泽去会周公。
陆泽眸光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短短六七分钟。
等陆泽一身清爽走到床边的时候,沈蕴困得眼皮都在打架。
陆泽心情复杂,看着他努力保持清醒的样子,嗓音低沉道:“下次困就别等我了。”
沈蕴合上资料书,揉了揉眼角,解释道:“这几天有点累,没有一丝进展,梁老师似乎有些着急。”
他缓了两秒回过神:“我一直都觉得梁老师知道些什么,只是因为某种原因瞒着我。”
陆泽上了床,顺着沈蕴的话分析:“她弟弟梁凛因傅正亭死于非命,这个因或许和地下监狱有关。”
沈蕴点点头:“我在想,梁凛曾经在傅正亭手底下做事,那么他对于非人体这件事又参与了多少。”
他抬起头和陆泽对视一眼。
陆泽沉思两秒启唇道:“杨若已经开始全盘搜查线索,只要露出一点马脚,总会把源头揪出来。”
总归不是沈蕴一个人在关心这件事,他身后还有军界,中庭和政界。他放下书,腾空思绪,拨开长发背对着陆泽侧躺,声音轻和:“你最近还会觉得头晕么?”
“不会。”陆泽靠近了一点,左手支起鬓角,垂下眼帘为沈蕴盖了盖棉被,每晚他都会和后颈上柔软的腺体打照面,尽管习以为常,但心里的灼热不会减少半分,反而越来越强烈。
他低声说道:“沈蕴,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辨别自己的信息素了。”
沈蕴瞌睡突然就没了。
他睁开眼睛,开始疯狂思索陆泽问这句话的意思。
母亲给他造成的阴影到现在都还没消失,他根本无法直视情热期这个词。
某人睁着眼说瞎话,快速否认:“好像不行,我从来没有闻到过。”
他反驳得太快,陆泽不动声色按了按沈蕴的腺体,淡声说道:“是么?”
沈蕴微微移动脑袋,后颈一阵痒意,他没料到陆泽会触碰他的腺体,用被子蒙住脸,破罐破摔闷声道:“是的。”
“没有就没有,遮脸干什么。”陆泽勾起唇,不小心把人逗恼了:“也不怕闷。”
沈蕴耳朵有些热,他洋装镇定战术性转移话题:“我看见衣筐里有件衬衣,上面溅了泥点。”
这话题跳跃得太快,陆泽也不拆某人的台。
他不紧不慢回答:“嗯,长工不小心弄上去的。”
“长工?”
陆泽忽略语气里的疑惑,继续说道:“下午有客人来家里,带他去花园逛了逛,恰巧遇见长工打理花草。”
沈蕴顿了两秒,转过身抬眼陈述:“什么客人。”还需要亲自带他去花园逛。
那双漂亮的眼眸上一秒水光潋滟,下一秒波澜不惊,陆泽嘴角抿起不易察觉的笑,开口道:“一位长辈。”
沈蕴总觉得陆泽最近越来越不同寻常,具体体现在不像以往那么绅士,说话做事会刻意引起他的注意力,有时候还会弄得他无言可对。
对方眼神炙热,他又转过身去,背对着陆泽违心地缓缓说道:“原来如此,我很困,要睡了。”
陆泽顺着沈蕴:“嗯,好。”
陆泽被信息素近距离安抚了二十多分钟,直到身边的人呼吸绵长才准备熄灯躺下。
将沈蕴的手放到棉被里,他动作自然,俯身轻轻吻了吻那白皙的额角。
下一刻。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寂静中,沈蕴好像听见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婚礼前的聚餐十分热闹,陆泽带沈蕴回到老宅的时候,厅堂里已将围坐了好些人,大家都讨论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告知仪式当天的两位主角。
沈蕴刚露面,对他念念不忘的陆秋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伸手拍拍他母亲的腿,用小手指朝某个方向示意,嘴里欢喜道:“舅舅,是舅舅。”
陆姀看见自己儿子那小迷弟的样子,好笑地逗他:“你的记性真好,跟舅舅打个招呼吧。”
小金秋思索了两秒,摇摇小脑袋,皱起眉头吃力地表述:“舅舅,不...不抱。”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很敏感,陆秋在陆家可是宝贝金疙瘩,长辈都很喜爱他,一见他就忍不住摸摸头亲亲脸,习惯了被这样对待的陆秋下意识认为亲脸就会感到高兴,于是乎他把这招拿去讨沈蕴欢心,但哪知沈蕴的态度很冷淡。
上次的事情历历在目,陆秋非常苦恼,他的舅舅好像不喜欢他。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最受大家欢迎啦。
陆姀揪了揪小金秋的脸,安慰道:“那是因为舅舅怕摔到你。”
陆秋年纪小,还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善意的谎言。
他舒展皱巴的脸蛋,带着期待的小眼神:“真...真的吗,妈妈?”
“咳咳。”陆姀被儿子天真无邪的目光给弄得心里有点愧疚,她继续肯定道:“当然是真的,你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你呢?”
陆秋被鼓励到了,内心有了底气,他看着沈蕴跃跃欲试。
陆姀心说要遭。
未免小金秋再次被打击,她语重心长叮嘱道:“你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要学会稳重,别动不动让人抱。”
陆秋似懂非懂点点头,乖巧问道:“那亲亲呢?”
陆姀故作严肃脸:“也不行。”
陆秋也跟着严肃,他点点头:“我明白了,妈妈。”
陆姀一时之际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替她儿子悲伤。
女侍加了两把椅子,沈蕴刚要坐下,结果他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走到他跟前。
是陆姀的儿子。
他神情有些微妙,正想着不会又要抱抱举高高,那只矮小的人对着他老成地点点头,然后叫道:“舅舅。”
沈蕴松口气,缓缓开口:“你好。”
陆秋对舅舅的回应感到很开心,笑容洋溢在脸上,但没过一会儿他又收了表情,克制住喜悦对女侍指了指沈蕴旁边。
女侍了然地又添了一把椅子。
长辈们问起公事,陆泽的注意力不在这边。
沈蕴心情复杂地看着陆秋努力想要爬上椅子,但由于身高不够,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问题是,每失败一次,对方就会看他一眼,低声故作坚强:“我可以的,舅舅。”
在第不知道多少回失败后,沈蕴终于看不下去了,随手提了一下陆秋的衣领。
陆秋调整几下坐姿,转头说道:“谢谢,舅舅。”
看来妈妈说得没有错,他应该表现得成熟一点。
沈蕴无法理解小孩子的想法,不走心地应了一声:“没事。”
迈出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陆秋逮住机会就往沈蕴身边凑,大人们聊天的时候要待一起,吃饭的时候要坐一起,连喝水也要一起,就差去洗手间也跟在屁股后面了。
众人都察觉到陆秋的举动,说了几句玩笑话。陆泽闻言挑起眉,看着沈蕴身后的陆秋笑了笑,并不作答。
不久后,沈蕴起身去外面接了个通讯,来自于梁佩老师,大致意思是找到了一部分关于药剂的内容,等他回到学校再细讲。
这是个好消息,他扬起嘴角回复。
等结束通讯,他正要往回走。
结果地上出现了一坨惹眼的深蓝色。
而趴着挣扎并且一脸委屈却忍住不哭的人不是陆秋是谁?
他眼皮跳了跳。
有点头疼。
陆秋眼眶都红了,从台阶上摔下来真的很疼,但是他不能让小舅舅认为他爱哭,所以一直憋着。
他成功让沈蕴有了负罪感。
沈蕴快走几步,弯腰把人扶起来,接着蹲下身撩起陆秋的裤腿,膝盖没破皮,就是擦红了,他问道:“为什么摔倒了不叫人?”
不管还好,被管了委屈就会像水中的泡泡一样不停地冒出来,金豆子从陆秋的眼睛里掉落,他抽噎着回答:“因为...因为舅舅会讨厌,陆秋要...要勇敢。”
“别哭。”沈蕴开始束手无策,手忙脚乱替陆秋抹去眼泪,想到什么说什么,只要能让这祖宗不哭:“没有讨厌你,陆秋很勇敢...”
陆秋抽泣得更凶了。
沈蕴快要炸了。
这时,一方丝绢递在了沈蕴面前。
他抬头看了一眼,从陆泽手里接过丝绢,边擦陆秋的泪水边哄道:“腿疼不疼,要不要回去坐一会儿,陆秋是男子汉,很勇敢。”
此时的沈蕴有种别样的温柔,陆秋得到安抚,后知后觉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他止住抽噎,小声说道:“没事的,舅舅,我不疼了。”
沈蕴犹豫两秒,拍了拍陆秋的头学着那些长辈夸奖道:“嗯,真乖。”
“陆秋。”
是妈妈,陆秋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他磕磕绊绊走向陆姀,把头埋进妈妈的怀抱里,有些羞涩地说道:“妈妈,舅舅说我乖。”
陆姀听到后哭笑不得,怎么对沈蕴的执念这么大呢。
沈蕴对陆姀说道:“他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虽然没破皮,但应该会红肿,给他上点药吧。”
陆姀点了点头,领着小金秋去洗掉手上的灰。
沈蕴将丝绢还给陆泽,揉揉太阳穴。
陆泽算是弄清楚了,沈蕴不是不喜欢小孩,而是不知道怎么和小孩相处,哄人倒是像模像样。
他嗓音平缓:“教你一个法子,面无表情,不带情绪,那些小孩就会畏而止步。”
沈蕴一言难尽看着陆泽,怪不得陆秋在陆泽面前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不敢玩笑。
他好暇以整请教:“刚才那样的情况怎么办?”
陆泽启唇道:“好办,态度严格,冷着脸让他别哭,绝对憋得住。”
果然,沈蕴心想,比起陆泽他还是太心软了。
莫名戳中笑点,他随口问了一句话:“要是你的儿子,你也会这么严格?”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在搞什么鬼东西???
陆泽深邃的黑眸像是触不到底,直到把沈蕴看得无所遁形才漫不经心开了口:“那我会做一位严格与宽容并存的父亲。”
两人的对话实在容易引起误会,沈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回应。
陆泽嘴角带着浅笑,抬了抬下颚:“进去吧,嗯?长辈们在等。”
沈蕴默不作声走了几步,接着想起什么似的,撩起眼对陆泽说道:“也不用太严格,不然会怕你。”
陆泽意外一瞬,笑出了声,那声音含了愉悦,他嗓音低沉:“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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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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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到来这天,整座极城都被渲染了喜悦的气氛。
陆家主宅更是一片繁荣不息的景象,宾客来往,贺礼琳琅满目,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而对比之下沈家就要安静些,喜红色处处可见,同心结和束带将房间装饰得十分吉庆。
苏宁依站在镜子前替沈蕴整理好衣襟,随后将礼花别在上面,她后退一步看了看,带着笑满意地说道:“这样就好。”
沈蕴点点头,往镜子里扫了一眼。
苏宁依专门请了人来做妆容,尽管沈蕴那张脸不需要多余的修饰,但今天终归是个重要的日子,他逃不了被折腾一番。
浅薄的嘴唇色泽比平时更加红润,长发用红色丝绸高高束起,有几缕垂散在鬓边,眼尾沾了点绯色,那双剔透的眼眸目光流转,似是柔情荡漾。
沈蕴指尖轻轻滑过下唇,胭脂的颜色染在指腹,他垂下眼心想,会不会有点太夸张。
“夫人,陆泽上将的车到楼下了。”此时清脆的声音传来。
女侍抬手敲门,语气带了点慌张,深怕出了什么差错,她又提醒一声:“陆泽上将带着好几个人,正下车往门口走。”
苏宁依不紧不慢朝外面回应:“知道了。”她再次确认沈蕴的装束,然后开口说道:“我下楼看看。”
沈蕴应了一声,等苏宁依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他的视线越过窗外朝楼下看去,只来得及瞥见两三个高大的alpha,都是认识的人。
按照婚礼习俗,接亲的人需要先给伴侣的父母敬茶,在那之后得接受考验,考验通过才能和伴侣见面,为了避免新人一问三不知,场面陷入僵局,也有请求外援的说法。
外援陆清宴当初极力自荐,结果被陆泽一口否决,要不是他在凌月熙面前念叨了好几次,惹得凌月熙心烦,可以说这里根本就没他的地。
他站在大厅左一口伯父,右一口伯母,将社交场合的游刃有余表现得淋漓尽致,等陆泽敬茶的时候才有所收敛。
整个外援团,杨若、陆清宴、陆呈还有陆深,实不相瞒可能也陆呈就稍微靠谱一点。
陆深是陆沉裕二哥的养子,陆兼看他年幼失去双亲可怜,于是带回家一直养在膝下,成年后成为了陆姀的伴侣。而陆呈和陆清宴属于同龄人,也是陆家分支的子孙。
陆泽给沈青时和苏宁依端了茶水,嗓音缓沉叫了两声父亲母亲。
沈青时整个人神采奕奕,他抬起下颚,既是欣慰又是告诫:“陆泽,今天我就把沈蕴正式交给你了,希望你们能够相互扶持,携手一生。”
陆泽神色郑重点头,不仅是在给沈蕴的父母承诺,也是在给他自己承诺。
大抵是和沈蕴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三年,那些女侍阿姨们竟然也觉得这画面有些感动,挨在一起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陆清宴半点不闲着,也跟着像模像样地敬茶,把苏宁依逗得眉开眼笑。
他眨眨眼示意:“您看泽哥已经是您的半个儿子,我们几个为他办事,是不是辛苦了。”
“是是是。”苏宁依连连应答,赞同陆清宴的话:“要好好奖励。”
李阿姨上前给他们每个人递了一张镀了烫金的信封,陆清宴眯着眼往里瞧了瞧,接着当成宝贝似的揣进怀里,高兴溢于言表,夸张道:“伯母您简直就是那天上的嫦娥仙子,拥有最善良的灵魂和最美丽的心灵。”
苏宁依弯起眉眼,温声道:“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小辈吧,陆姀那丫头还在等着你们。”
陆清宴一听这话,立马精神百倍,凑热闹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扬起语调表情讨喜:“陆姀那丫头在几楼?”
没等苏宁依回答,陆泽迈开步伐径直朝楼梯口走去,丢下一句:“三楼。”
陆清宴反应过来紧跟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拽着身旁的人开始起哄:“走咯!接新人!”
杨若看着被拽住的手臂,挑起眉跟着陆清宴走。
陆泽轻车熟路带着人到沈蕴房间门口,几个Omega守在那里,围得水泄不通,大有此路不过活人的架势。
只见陆姀手指夹着一张便签,慢条斯理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然后扬起嘴角开始下通牒:“两分钟的抢答时间,如果答错了题目就要接受惩罚,答对的题目少于五道重新开局,直到完成任务为止。”她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有点假:“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陆清宴闻言捂着嘴,眼神往陆深那瞥,佯装正经憋出几句话:“陆姀,你伴侣在这呢,怎么说也得放放水吧。”
陆深听了赶紧将手举过头顶,以示公平公正,他漫不经心道:“我惧内,陆清宴你别搞我。”
“看看,泽哥你看看,没一个指望得上的,幸好你还有我。”陆清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他边说撩起袖口:“待会儿你就看我怎么帮你大杀四方吧。”
哪料陆泽轻笑一声:“大杀四方就不用了,你帮我接受惩罚就行。”
这话像是导火线,将周围的气氛引燃,笑声逐渐蔓延,就连原本还有所顾虑的苏青青都不能自已。
陆清宴心灵再次收到抨击,他挣扎着想替自己挽回点什么:“到时候让你们甘拜下风。”
“拉倒吧,你别拉后腿就万事大吉了。”陆姀语气调侃,她拿着便签酝酿几秒,也不跟大家兜圈子了,收回笑意念道:“第一个问题,最简单的,请听题。”
“沈蕴堂哥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这个问题外援团的人可是爱莫能助,此时此刻全都将目光聚集在陆泽身上。
陆泽淡定答道:“甜品。”
陆姀吐出两个字:“正确。”
大家不约而同松口气。
紧接着又在第二问中提起来。
“要求说出十个祝福新人的四字词语。”
“我去,这招也太狠了。”陆清宴一听四个字的就脑袋疼,他已经脱离书本教育很久,别说四个字的,就是让他说两个字的都是在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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