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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岛屿(几京)


谢安屿低着头:“没有。”
丁小飞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现在火冒得很。”
信他看了,气归气,哼哧哼哧跑过来的时候还迎着风流了几滴泪,这会脸上还有两条干了的泪痕,沾了风里的灰尘,抹一下脸上又多了两道灰色的印子。
还好谢安屿还没走,还好临走前还能说句话。
他感叹谢安屿的行动力,前两天才刚他说自己想出岛,今天就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不过也不奇怪,还留在这干嘛呢,家都要被拆了,唯一的亲人没了,房子也没了。
丁小飞扭头瞄了一眼谢安屿的脑门,刚才他那一下砸得还挺狠的,他气过头了,没有考虑到谢安屿现在的处境。
丁小飞打破了沉默:“你以后还回来么?”
“不知道。”
“……我手机号存了没?”
谢安屿嗯了一声:“会给你打电话的。”
“那……你就要走了啊。”丁小飞的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七点半的船。”
“那我陪你等会吧。”
两个人看着地面发呆,没过多久,检票员就拿着喇叭喊:“356号的船提前检票了啊,356,356!”
谢安屿背上书包站了起来,手里还捏着给丁小飞写的信,丁小飞把地上的手提包拎给他。丁小飞想拥抱一下他好哥儿们,又觉得太矫情,周围还有人,也豁不开面。
丁小飞从谢安屿手里把信抽了出来:“你别把信给我带走了。”
谢安屿笑了一声:“注意身体,我走了。”
谢安屿检了票,上了船,丁小飞又跑到岸边来,伸长胳膊朝他用力地挥手。
谢安屿站在船上遥望着他。他在这里目送过爸妈离开,也在这里等过他们回来,他已经记不清最后一次在这里从太阳升起等到太阳落下是什么时候了。
他的父母出生在大海,也葬身在大海,当他因为爸妈的离开整日吃不进饭睡不好觉的时候,外婆拍着他的脑袋说,他们只是被大海带走了,他们就在这儿,一直都在的。
谢安屿第一次站在船上看岛上的人。
丁小飞跟他挥手的时候是笑着的,谢安屿笑了笑,也朝他挥了挥手。
丁小飞挥得更起劲了。
从霜叶渚坐船到海通县要一天一夜,谢安屿就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的岛屿慢慢变小。
谢安屿买的船票是四人客舱的,一个舱睡四个人,睡他上铺的是个胡子拉碴的啤酒肚大叔,夜里睡觉的时候呼噜震天响,吵得他一晚上没睡好。他的钱都贴身放着,塞在内衬的口袋里,早上醒来先摸一摸口袋里的钱,看看还在不在。
谢安屿在船上的公共洗手间刷了牙,用水随意抹了把脸,就拎着行李下船了。他站在码头边,从这儿还能看到海,但这里跟霜叶渚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没有连绵的山丘,没有成片的枫林,四周都是居民楼,但也不是谢安屿想象中的繁华。
感觉没什么人,环境也不好,天灰蒙蒙的。
谢安屿坐直达公交去了海通火车站,随着窗外的楼房逐渐变高,街道也从渺无人烟变得川流不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下船的时候他会有那样的感受了,因为他还没有到海通县最繁华的地带。
谢安屿呆呆地看着窗外,各种情绪交织,这里已经看不到海了,他从来没到过看不见海的地方,他也从来没看过这么多高楼大厦。
谢安屿没坐过动车,车站太大了,人又多,他找不到售票的地方,只好向门口的工作人员打听:“你好,请问在哪里买票?”
这年头来问在哪儿买票的都是不会用手机的中老年人,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的年轻小伙有些纳闷,指指自动售票机:“那边购票。”
谢安屿问:“有人工卖票的地方吗?”
“那边的自动售票机上可以直接买的。”
“我没有手机。”
工作人员愣了愣,往南边指了一下:“售票大厅在那边,一直往里面走。”
“谢谢。”
火车和高铁的价格不一样,谢安屿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选了便宜的那个,坐票,在绿皮凳上生生坐了五个小时。
谢安屿并非没有手机,只不过不是智能机,不能上网。这手机还是他外婆的老人机,铃声是《恭喜发财》,声音巨大,还不是刘德华那个版本的,是比较嘹亮的翻唱,更喜庆,也更咋呼。
快到站的时候,谢丽来了电话,那突兀的铃声猛地响起,把谢安屿旁边的人瞌睡都吓没了。
谢丽今天要加班,没时间来接谢安屿,她让谢安屿打车回家,她给报销。
“打车太贵了。”谢安屿说。
“那你坐地铁吧,反正车站离家里也不远,东西多吗?”
“不多。”
“我一会把路线发给你,告诉你怎么乘,你路上当心点。”
谢丽给谢安屿发完短信才想起来他没地铁卡,从来没来过城里,估计也不知道怎么用手机支付,她立马又给谢安屿打了电话,“我恭喜你发财”一响,半截车厢的人都看向了谢安屿。
谢安屿头上戴着鸭舌帽,他把帽檐压低了,挡住眼睛,耳朵红红的,一旁的女生看得掩嘴偷笑,还转过头跟旁边的同伴相视一笑。
余风低着头看手机,被一声嘹亮的“恭喜你发财”吼得手一抖,他抬头循声望去,只瞧见不远处一个男生在打电话,那人个子高,挤在人堆里很突出,黑色的鸭舌帽挡住了大半张脸,黑红相间的老年机压在耳侧,两只耳朵红得特别明显。
手机震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
“在哪儿呢?到了没啊?”
“没。”
“这都半小时了,怎么还没到。”
“我坐的地铁,今天限号,没开车。”
“那你早说啊,我去接你。”
“挂了,马上就到了。”
“等你。”
余风再抬头的时候,那个戴鸭舌帽的男生已经不见了。
北城的温度比海通低,谢安屿一出地铁就打了个喷嚏。这里不仅温度低,连人都比海通多多了。这个点刚好是晚高峰,谢安屿出站的时候差点挤成肉饼。
谢丽那通电话让谢安屿社死了半分钟,他姑担心他不知道怎么乘地铁,他告诉他姑是一个跟他同站下的女生帮他刷的卡,他给人家付了现金。
他姑姑夸他社交能力不错,他不好意思说是他在自动售票机前研究了半天,人家女生看不下去了才主动帮的忙。
谢安屿来之前研究过怎么乘动车,知道有人工售票,也能在机器上买票,但他没考虑到地铁。因为没有提前在脑海里预设,所以向陌生人开口求助也变得有点艰难。
谢安屿抬头望了望天,这里的星星没有霜叶渚的多。
北城好冷啊。

谢安屿跟着人流走出了地铁站,他在路边停了下来,耷拉着脑袋盯着手里的老年机。姑姑把表姐吴洁的手机号发给了他,嘱咐他到站了就给她打电话,因为地铁站离她家还有段距离。
谢安屿跟他表姐没见过几次面,虽然是亲戚,但剥去这层关系,基本和陌生人无差,他在这个城市的所有亲戚,除了他姑姑,关系都是隔着一层的。他不好意思打电话让人家来接他。
谢安屿叫住了一个路人——他过去一个月和陌生人讲的话都没今天多。
谢安屿报了小区名,问对方认不认识,又跟对方打听小区离这儿大概有多远。
“不远,估计就四五公里吧,打车七八分钟就到了。”
五六公里对谢安屿来说确实不算远,他又硬着头皮问:“走过去要怎么走?你能给我指下路么?”
对方愣了一下:“啊?你要走过去啊?走过去还挺远的,你又拿这么多东西。”
他推了推眼镜,心想这人太奇怪了,五六公里的路打算步行也就算了,既然要走过去,干嘛不直接搜地图。
谢安屿已经习惯对方眼里的这种疑惑了,他直接告诉对方:“我没有手机。”
一句话让一切都解释通了,对方“哦哦”两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哎,口头说我也说不清,我直接搜地图给你看吧。”
“谢谢。”
对方把手机拿到谢安屿面前,两根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放大地图,抬头看了看前面的马路:“过了前边这个红绿灯左拐走大概……两公里,然后右拐,再一直走就行了。”
谢安屿很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默默记下路线。
“记得住吗?”
谢安屿点头道:“谢谢,麻烦你了。”
对方习惯性地推了下眼镜,笑道:“不客气。”
没手机太不方便了——这是谢安屿离开霜叶渚后的第一个感受。
谢安屿就近找了个水果店,买了点苹果和橘子,过第二个红绿灯的时候,“我恭喜你发财”的铃声猝然响起,他一手拎包,一手摸出手机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喂,谢安屿?我是吴洁。”
谢安屿反应了半秒,开口道:“表姐。”
“你到哪儿了?还没下地铁吗?”
谢安屿停在人行道上,抬头看了眼前方:“我快到了。”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表姐,你不用来接我,我快到你家了。”
“你打车过来的?”
“我走过来的。”
“……啊?”
“嗯,我马上到了,先挂了。”
“你等等,你……”吴洁欲言又止,“走哪儿了?认路吗?”
谢安屿看了眼路牌,把路名告诉了她。
“知道了。”吴洁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吴洁开了辆小电驴出发去找人,她表弟挺好认的,走在人行道上最高的那个,背上和手上都有包,一看就是刚从车站过来的。
谢安屿拎着一个笨重的黑色手提袋,步伐稳健地穿梭在人流中,他走路很快,脚底带风似的,明明拿着行李,看起来却走得挺轻松。
吴洁开着电动车飙到了岔路口,腿一迈停在路边,喊了声“谢安屿”。
谢安屿抬起头,看到电动车上的女生朝他勾了勾手:“东西放前面,上来吧。”
谢安屿赶紧走过去叫了声“表姐”,他犹豫着要不要上车:“我走过去就行了,反正快到了。”
吴洁把他手里的包拎到脚边,两腿夹紧,转过头来说:“我都专门来接你了,你还打算走过去啊。”
谢安屿最终还是跨上了后座,小电驴载两个成年人着实有点勉强,尤其是谢安屿人还比较高,腿又长,坐在后面鞋底都能着地。
谢安屿的书包垒在手提袋上,把吴洁的胸口整个挡住,面前放包,后面坐人,小电驴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
吴洁随口说了句:“你都长这么高了啊。”
谢安屿“啊”了一声,手上拎着两袋水果,脚往上提了提。
吴洁垂眸瞄了眼他无处安放的腿,莫名想笑:“还好你不是个胖子。你是不是傻?拎那么重的东西还走路过来,我妈不是让你给我打电话吗。”
这点路对谢安屿来说不算什么,在霜叶渚的时候,他去哪儿都是步行,很少用到交通工具。
“不是很远,走过来也挺方便的。”谢安屿说。
吴洁没再说话,开着电驴把人带回了家。
这里是一片老住宅区,小区楼层不高,楼下停满了电动车。吴洁找了个空位置把车往里面一推,锁好车,领谢安屿上楼。
家里只有吴洁一人,她给谢安屿倒了杯水就回房间了,关门前说:“你先坐会吧,我妈应该快回来了。”
谢安屿住惯了岛上的大平房,头一次进这种单元房,感觉空间有些狭窄。看得出来这房子年头有些久了,角落的墙漆已经脱落了。谢安屿把水果放在了茶几上。
姑父比姑姑回来得要早,他进屋看见站在客厅的谢安屿愣了愣。
“姑父。”谢安屿干巴巴地叫了一声。
吴国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哎。长这么大了都,快认不出了。”他瞥了眼茶几上的苹果和橘子,“怎么还买东西啊,太客气了。”
“应该的。”
谢安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太会应付这种场合,跟长辈寒暄什么的,不过他姑父跟他表姐一样,并没有跟他说太多的话。他姑父礼貌性地问候了两句,就拎着菜进厨房了。
谢安屿还不至于这么迟钝,感觉不出他姑父和表姐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半晌过后,谢安屿终于见到了他姑姑。
谢丽进门把外套脱掉,走过来抱了一下谢安屿:“路上累坏了吧?”
“还好。”
他姑姑模样变化不大,只是眼尾多了些细纹,眼神很明亮,手心热乎乎的。
谢丽抓着谢安屿的手,盯着他看了又看,笑道:“怎么长得这么快,前些年见你的时候才刚跟我一样高,现在都比我高这么多了。”
吴国胜端着餐盘从厨房走出来:“吃饭吧。”他回头冲吴洁的卧室喊了一声:“吴洁,吃饭了。”
谢安屿低声问谢丽:“表妹呢?”
“她在学校呢,要上晚自习,晚上才回来。来,坐下吃饭吧,行李一会再收拾。”
饭桌上的氛围有些尴尬,吴洁和吴国胜都没怎么说话,谢安屿本来就话少,屋里几乎只回荡着谢丽的声音。
吴国胜看着谢安屿问:“拆迁的补偿款你一点都没拿到?”
谢安屿点了点头。
吴国胜眉头一皱:“怎么还能这样,你们那儿拆迁办没人管这事?这种情况应该可以举报解决的啊。”
谢丽叹了口气:“你以为是咱们这儿啊,本来老房子就没房本,是谁的都说不清,谢建兴再给管事的人送点东西过去,堵了人家的嘴,你觉得他们还能站在安屿这边吗?”
吴国胜摇摇头:“你二弟真不是个东西。”
吴洁拿起碗筷站了起来:“我吃饱了。”
谢丽说:“小梦屋里还有点东西没拿,你一会儿拿去你屋里。”
吴洁嗯了一声。
吃完饭,谢丽把谢安屿领进了小女儿吴梦的房间,谢安屿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虽然床单已经换成了男生风格的,但还是能看出来这屋之前是小姑娘住的,床是奶白色的,窗帘还有花边。
谢丽看着谢安屿的行李说:“你就带了这么点东西啊?”
谢安屿嗯了声:“就带了几件衣服,本来也没多少东西。姑,这里是小梦的房间吗?”
“对啊,我让她跟她姐睡一块,你就住这。”谢丽笑了笑,“给你住小了点,你长得比你爸还高。柜子都给你归置出来了,衣服什么的放里边儿就好了。”
“姑,我睡客厅就行了。”
“客厅你怎么睡?那沙发那么小,你腿都伸不开。”
“我可以打地铺。”
谢丽知道谢安屿不想给她添麻烦,索性把他的话头都堵了回去:“你天天在客厅打地铺,我们家成什么啦,客厅不是客厅,卧室不是卧室的。行了,你安心住着,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效果立竿见影,谢安屿立刻就妥协了。
谢安屿打开手提包,把从霜叶渚带的土特产拿了出来:“这是给你们带的东西。”
谢丽难以置信:“你一共就带俩包,这大包里还塞了这么多特产?”
谢安屿揉了下鼻子:“我没什么要带的东西。”
他奔波了一路,脸上有明显的疲态,下巴上的青茬都冒出来了。谢丽拍了拍他的肩:“一会去洗个澡,早点睡觉。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姑姑带你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对了,跟姑姑加个微信。”谢丽拿出手机,“老打电话太浪费钱了,以后有事就在微信上找姑姑。”
“我没有微信。”
“没微信?”谢丽有些吃惊。
“我的手机不能上网。”
“不会吧,你用的什么手机,怎么连网都上不了?”
谢安屿把外婆的老年机拿了出来,谢丽愣住,心里五味杂陈的:“你就是拿这个给我打电话的呀。”
谢安屿说:“我在岛上用不着智能手机,用这个就够了。”
谢丽听到吴国胜在外面喊她,“哎”了一声,对谢安屿说:“你先洗澡。”
谢丽的小女儿吴梦晚上八点半才放学,谢安屿在房间里听见她的声音:“妈,我今天就要跟姐姐睡了?”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露出一条门缝,吴梦歪着脑袋往里面瞅,跟谢安屿对视了一眼。
吴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别乱开门,进门前不先敲门?”
吴梦吓得一哆嗦,赶紧把门关上了。
“你不进去叫人?”吴洁看着她。
吴梦今年初二在读,正值青春期,脸皮薄,不愿意主动跟男生说话,觉得难为情,而且她本来对房间被霸占一事颇有怨言,就说自己作业还没写完,拎着书包回了她姐姐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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