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爱情(青小雨)

“吃饭……可以啊，空了再说吧，最近太忙了。我也该恭喜你……”
阳台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四下很安静，蒙斌听了一会儿，翻了个身，背对阳台睡了。
庄晏裹着外套，靠在阳台栏杆上，无意识地看着楼下停车场。这小区不大，大门外围墙下就是一排自动贩卖机，也是他当初捡到蒙斌的地方。
一辆车经过，车灯在小街里显得刺眼。
庄晏听着李溯海的声音，电话那头很吵嚷。李溯海朋友多，人也喜欢热闹，从来是不缺各种聚会的。隐约间，他还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没想到你会结婚。”李溯海在那头道，“我这会儿才得到消息，你不够意思啊，这都不说一声？”
“没啥好说的，本来也没打算请人。”庄晏笑笑。
“是叔叔阿姨怕被人笑话吗？”李溯海道，“还是对方家里有意见？我跟你说，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没有，就是我俩这样决定的。”
“哦……”李溯海那头突然有女人在很近的地方道，“结账了，老公！”
李溯海应了声：“那改天约吃饭，我把我老婆带上，你把你对象也带上。”
庄晏答：“好的。”
挂了电话，庄晏摆弄着手机发了会儿怔，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但好似结婚这个举动，确实有帮他从物理上清晰的和过去划出了一道界限。
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因为有“结婚”这个主动防御措施，而受到了某种“保护”，内心要比预料中好受了许多。
吹了会儿冷风，庄晏回去睡觉，此时他手脚冰冷，进了被窝就往蒙斌怀里钻。蒙斌浑身滚烫，被他冰醒了，烦躁地将人搂进怀里，夹住他的手脚，模糊道：“冷死了！”
庄晏反而来了精神，整个人钻进蒙斌怀里，把蒙斌冻得一个哆嗦。
三更半夜，安静的卧室里传来蒙斌的怒吼：“庄晏！”
“有病是不是？！”
“要么睡觉！要么出去罚站！”
庄晏乐得不行，一口咬在蒙斌赤，裸的胸口上，蒙斌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将人压住，然而他们却没做一整套，做到一半，两人都困得睡着了。
几天后，两家父母见面，餐厅是庄晏定的，他和蒙斌都穿了西服，打着领带，看起来非常正式，站在包间门口等人。
走道对面有镜子，两人站在一处，看起来十分相配。蒙斌个头高大，庄晏英俊帅气，穿一身西服有种贵公子的感觉，蒙斌则没刮胡子，有几分大男人的沧桑，反而更添性感。
蒙斌不舒服地扯松领带，一手搭在庄晏肩膀上，庄晏拿手机给两人拍照。
“一会儿别说漏嘴了。”蒙斌提醒。
庄晏找着角度和光线，冲镜头里的蒙斌道：“笑一笑！”
蒙斌下巴搭上来，露出个笑容，酷酷的，庄晏喜欢他挑起一边眉毛的样子，一看见这个动作，就忍不住伸手去摸蒙斌的脸。
蒙斌干脆扳过他的下巴，亲在他的鼻尖上，两人在镜头前耳鬓厮磨，庄晏不住按快门，咔嚓咔嚓拍了一堆。
路过的服务生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两人反而没觉得有啥，放下手机时，才发现电梯口站着自家父母，不知看了多久了。
庄晏：“……”
蒙斌顺势握住庄晏的手，礼貌道：“爸妈。”
庄妈妈一脸“哦哟哟小年轻真是不得了”的表情，快步过来，打量蒙斌，又戏谑地看自家儿子：“这婚是结得快了点，不过看你们这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庄晏笑着抱了抱妈妈，又跟蒙斌的父母打招呼。
“爸，妈。”他将自己带的礼物递过去，“现在才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蒙斌的妈妈烫着一头卷发，体态微胖，却显得和蔼可亲，笑容满面攀住庄妈妈的手臂，“一定是蒙斌出的馊主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从不跟家里商量。”
庄妈妈忙道：“哎，男孩子嘛，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
“我们是管不了了。”蒙妈妈叹气，“以后得看小庄了。”
庄晏看了蒙斌一眼，蒙斌已经去跟两位爸爸打招呼了，手里还拎着好酒，扶住庄爸爸的手：“是，我以后都听小庄的。”
庄爸爸还没喝酒，脸就已经激动红了，一个劲道：“你们过的好就好啊！谁听谁的，不重要！过日子要商量着来！小庄，你也要多听听蒙斌的意见！”
“知道了。”
“庄老师温柔体贴。”蒙斌夸赞，“我真是走了大运。”
长辈们都高兴起来，互相聊着进了包间，本来就是相亲认识的，中间人彼此都熟，自然也聊得到一处去。
庄晏和蒙斌走在后头，庄晏给了蒙斌一个眼刀，示意——太夸张了！你控制一下！
蒙斌似笑非笑的，仿佛就要逗庄晏玩。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都很配合彼此，长辈们更加满意了。快结束时，庄妈妈问：“一直租房不是个事啊，还是得考虑买个婚房。当然这事急不得，房子是大事，得看好了，我们也能帮忙参考……”
“我有朋友在地产公司，我帮着问问。”蒙斌爸爸忙道。
“好多事都没定下来。”蒙妈妈也道，“这俩孩子就是太急了，你看看，婚房没定，之后旅行也没定……蒙斌，你爷爷那边可说了，不办婚宴可以，一家人怎么也得吃顿饭的。”
蒙斌在桌下看手机，被庄晏踩了一脚，才回道：“你们定吧。”
“什么我们定……”蒙妈妈啧了声，又笑眯眯地看庄晏，“小庄怎么想？上课很忙吧？得看你的时间安排……”
“我可以请假。”庄晏道，“就是可能请不了多少天……”
“没有婚假吗？”
“想得美。”蒙斌道，“而且你一请婚假，不得请领导？不得请同事？”
蒙爸爸道：“对对，蒙斌考虑的周到，不然就算了，老爷子那边我去说。”
庄妈妈坐立不安地：“那太不礼貌了，老人家也重视这些。让庄晏请假就好了。”
庄晏整个人都不好了，之前请长假躲李溯海的婚宴，长假已经用完了。然而这时候又不能说，因为没法解释。
蒙斌道：“我去跟爷爷说。婚房的事，我们有在考虑。”
一说婚房，倒是把注意力转移了，两边长辈立刻问起来：“在哪里？是新楼盘吗？不能要二手房啊……”
庄晏没跟蒙斌说好这件事，两人这时候没了默契，蒙爸爸问：“离公司远吗？”
庄晏和蒙斌同时开口：“远/不远。”
“……”
庄妈妈疑惑看他们：“到底是远还是不远啊？”
庄晏尴尬和蒙斌对视一眼，又同时开口：“不远/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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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一下更新节奏：这篇是无纲练笔，目前是根据榜单字数要求更新，晚上十点更，十点没有更就是没有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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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晏在桌下掐住蒙斌大腿，把蒙斌掐得脸色都变了。庄晏满脸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其实是离我公司远，离蒙斌公司不远。不过我无所谓。”
庄妈妈道：“对，蒙斌天天加班的，是要考虑离蒙斌公司近一些。”
蒙妈妈立刻道：“那不行，小庄上课多累啊？要是上晚课，那也挺晚了，得离小庄公司近一点才好。”
蒙爸爸也道：“蒙斌从小到大就在外头野惯了，他离得远一些无所谓的。加班多嘛，在路上还可以活动一下，免得久坐不动，身体不好。”
蒙斌：“……”
庄晏勾起嘴角，蒙斌终于被放开了腿，忍不住给庄晏掐回去，倒是没用什么力，就是掐的位置不太那啥。
庄晏忙要躲，被蒙斌按住了。
蒙斌微微起身，给庄晏拿了点心：“吃这个，这个好吃。”
起身时便挡住了自己的动作，给庄晏弄了个满脸通红。
用餐结束后，蒙斌一家送庄晏爸爸妈妈下电梯，庄晏找借口在洗手间里待了许久才出来，无语的给蒙斌发消息：“流氓！”
蒙斌没回。
庄晏洗了脸，擦了手，整理好衣服深吸口气出门，电梯边已经没人了，想来都下去了。
他独自坐电梯下楼，在脑内把蒙斌摔来打去，出了电梯，到停车场，蒙斌一家正跟庄晏爸妈告辞。
“下回来家里坐。”庄妈妈道，“别客气啊！”
蒙斌妈妈点头，蒙斌弯腰往车窗里看，叮嘱代驾司机：“麻烦您开慢点。”
代驾司机很是豪爽，让他放心，蒙斌又同庄爸爸道：“我们公司外包也接的，爸有需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我。”
“哎，谢谢啊！”
庄晏看着蒙斌和自家爸妈说话，有一种奇妙感，他曾想象过类似的画面，主角却是李溯海。而如今换成蒙斌，他才终于有了一点从此以后要和蒙斌“过日子”的感觉。
“爸，妈。”庄晏小跑过去，跟蒙斌父母打招呼，“我和蒙斌送你们回去吧。”
蒙斌爸妈没开车，只是摆手：“已经叫好车了，就是不想找代驾才没有自己开车的。”
庄晏又跟自家爸妈拜拜，车走远了，庄晏才道：“爷爷那边我会去的，你们放心，我去跟公司请假。”
“只是吃一顿饭。”蒙爸爸道，“应该也耽误不了太久，主要家里亲戚多，总得通知他们一声。当然如果耽误你上班，就算了。”
“不耽误。”庄晏温柔的笑着，他喝了酒，脸颊有微微红晕，本就长得帅气，这样笑起来就更迷人了，“这是应该的。”
蒙斌爸爸感慨地拍了拍庄晏肩膀，趁蒙斌走去了另一边，小声道：“我们第一次知道蒙斌喜欢男人后，想过很多次未来儿媳会是什么样，现在终于见到了……我和他妈妈非常高兴，真的。”
他由衷道：“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家人。”
庄晏喉咙动了动，内心涌起巨大的浪潮，一时竟很动容。
“谢谢爸爸。”
蒙斌父母走后，庄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蒙斌看他：“怎么了？喝醉了？”
庄晏道：“你爸妈这么关心你，如果知道我们是……协议结婚，会很难过吧？一定会对我失望的，说不定还会讨厌我。”
“你在乎这个？”蒙斌借了车，代驾已在一边等着了，他示意庄晏上车，“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何必在乎我爸妈喜不喜欢你？”
庄晏心里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他也并不想伤害那么无辜、善良的两位长辈，一时心里愧疚自责。
这件事确实是他想得简单了。
车上，蒙斌和庄晏一人靠一边车窗，蒙斌看手机，庄晏则盯着窗外的夜景，夜色如星河倒挂，汹涌而来，在他眼底流窜出一闪即逝的灿烂光带。他心不在焉，想着这一晚的所有细节，蒙斌爸妈待他非常好，又很真诚，令他坐立难安。
“别想了。”蒙斌突然道，“以后也见不了多少次，我爸妈喜欢出门旅游，平时都不在家。见面的时候敷衍一下就行了，只要你我过得好，其他不重要。”
庄晏垂下睫毛，低低“嗯”了声。
“不是说要好好过日子吗？那就好好过日子，还是说你刚结婚就想着离婚了？”蒙斌讥嘲，“搞半天，玩我呢？”
“不是。”庄晏瞪了他一眼，前头代驾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从后视镜里观察二人。
庄晏不好在这儿多说什么，示意蒙斌别胡说八道，自己靠着车窗闭上眼休息了。
车到了楼下，庄晏给蒙斌找了个停车位，代驾走后，他道：“婚房先不说，要买车吗？”
“买车做什么？城里够堵了，停车位也不好找。”
“感觉两个人出行方便一些。”
“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是怎么过。”蒙斌随口道，“结个婚，还让你焦虑起来了？要不要连学区房、养老房一起看了？我再陪你去领养个孩子？”
“……”
庄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好像“结婚”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跟以前的几十年人生彻底划分开，要踏入某种新的世界。然而他们还是他们，又没有突然变身，似乎并不需要改变什么。
“你有那么多钱吗？”蒙斌进电梯，按下楼层。
“买车还是可以的。”
“婚房呢？”
“首付……咱俩得凑凑。”
“凑什么凑，还得跟爸妈借点，你以为呢？”蒙斌道，“以后再说吧，现在不需要。”
庄晏这才发现，其实两人对彼此的财产情况是一无所知。
然而也不知道是什么牛逼的大数据，当天晚上两人看视频网站，就被推送了各种房产介绍，还有视频UP主的首套房如何购买攻略。
庄晏：“……”
蒙斌：“……”
UP主在视频里侃侃而谈：“我建议，首套房的机会一定要用好，能买大的就不要买小的偏的，你想要以后二次置换，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庄晏换了节目，放了个综艺，嘻嘻哈哈的尖笑声传来，庄晏抱着抱枕，靠在沙发里，蒙斌去洗澡。
这一夜，和以往的每一夜一样，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家里多了个人。
从第二天开始，蒙斌开始自己设计书房了，他弄了图纸，买了一堆材料，平日没事就关着门自己鼓捣，弄得“吱哇”乱响。
庄晏被吵得不行，躲去外头咖啡店看电影喝下午茶，到得傍晚，蒙斌发消息过来，让他打包吃的回去。
庄晏：“……”
“我好好的假期。”庄晏将外卖口袋往桌上一放，不爽道，“都被你毁了！”
“速战速决。”蒙斌道，“我用最快速度弄完，你就不用烦了。”
“……”
吃过外卖，蒙斌收拾了餐桌，两人去散步。
围着公寓楼附近转了一圈，实在无聊，两人打车去附近的夜市瞎逛。
“这边我还没来过。”庄晏一边乱看，一边道，“看起来还可以啊？”
“早知道就不吃晚饭了。”
“哎！我想吃那个，你吃吗？”
“那个？”蒙斌双手插兜，撑了下裤子，话语里满是暗示，“哪个？”
庄晏警告地瞪他一眼。
“算了。”蒙斌还是很克制，“我的八块腹肌不能没了。”
“……”
蒙斌跟在庄晏身后慢慢的晃，庄晏则到处买买买，手里提了一堆夜宵，浑身散发着市井烟火的味道。
庄晏踩着拖鞋，一身宽松睡衣，戴着眼镜，看起来跟“老师”丝毫不沾边。蒙斌看着他，有些走神，想起了和夏茂初遇时的场景。
夏茂比自己小很多，当时也是这般活力朝气，刚实习的毕业生，穿着一身运动服背着包，站在走廊里朝路过的自己问路。
明明是他爸的公司，他却像是第一次来。
“结婚就是这样吗？”庄晏出声，将蒙斌的注意力拉回来。
“什么？”
“柴米油盐。”庄晏道，“乏善可陈。”
蒙斌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站在夜市喧闹的灯火下，却又像是离喧闹很远。
两个孤独的灵魂不抱希望的纠缠在一起，以为能摆脱什么，然而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如果是和爱的人在一起，应该每天都是闪闪发光吧？”庄晏吃着面筋，一嘴的红辣子，嘶嘶哈气，“我俩更像是合租关系，跟以前一个人时也没什么区别。”
“嗯。”
“唯一的优势也就是合法啪啪啪了。”
然而并不是每天都热情似火，那些新奇感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之间暴露出巨大的空隙和隔阂，拥有一片荒漠的人遇到另一个拥有荒漠的人，并不能兑换出一点绿洲，只会变成更大的荒漠。
蒙斌道：“回去吧。”
庄晏意兴阑珊：“嗯。”
回去路上，发现一家新开的公共浴场，庄晏又起了好奇心，拉着蒙斌进去。庄晏一路上吃的小肚子都出来了，打着嗝，跟蒙斌去洗过澡然后去浴池里泡着。
夜里，泡澡的人却还很多，庄晏在其中显得格外白且高挑，蒙斌陪着他，坐在浴池里，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二人面容。
他们各想各的，蒙斌的手却还搭在庄晏肩膀上，无意识地摩挲。
“后悔了？”蒙斌问。
“没有。”
“想什么呢？”
“想……怎么样可以让生活不无聊。这样下去不行。”
“等弄好书房。”蒙斌道，“带你去短途游。”
“生活里总得有点什么。”庄晏靠在蒙斌肩膀上，道，“不如我们学学，人家新婚都是怎么过的？”
“好。”
泡完澡，在按摩房按摩。技师的手艺很好，按得庄晏昏昏欲睡。
技师一边按一边问：“先生熬夜吗？”
“啊？”
“看您脸色不好，您看，肩膀、手臂、小腿也有点水肿，这是湿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