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古调查员那些年(石头羊)

神看人，是看一个个会动的物品，只有私有和路边的。会被古神有幸记住，只有一种不幸的情况：
一只蚂蚁咬过大象的脚底板。
让神不爽了。
所以，古神往某某某牌人皇专用垃圾桶那边看一眼。
一张口，是乌日瓦斯们听了一定很亲切的骂人。
[废物，来这么慢。]
[三年前，不是很多大话，看你这样，和上次有区别么。]
华夏古神声线一平到底的附耳低语，古山龙两只耳朵全没听见，他现在和小绿也没法交流，更别说听懂人皇说什么了……
19岁的他惹到神的原因，也像一个谜。
好在，亲爹抨击完古山龙，气顺下去一点。
四害们看着个个老实了不少，没一路上那么弱小到窝火了。
幕后老板决定对他们聊一些调查员最喜欢听的‘真相’……
[我所附体的这具容器离彻底物质湮灭很快了。你们的到来，会赐给你们一辈子再碰不上的好运气。]
[因为人类看到我的本体就会恐惧害怕，一步步走向自我疯狂，这段记忆你们只可以听，不需要回答，我会让你们保存下来，出去后，再自行重温。]
[白觉。回去告诉你的官方，11人不是我杀的，全是虫子骗人杀的。我的种族当年就毁于这种低劣无耻的生命手中。乌日瓦斯们靠寄生其他物种的大脑获取常识。它们是天生的骗子，不是正常东西。人类相信了它们，再过几千年，人类在语文书里就会长虫样，你们的文明就是它们嘴里的所有物。]
[它们更不是家畜，是战争机器，被用来入侵其他神族，最后它们学会模仿神族，也反噬了我的家乡。]
[作为一种失败品，它们本该被杀光，是被看着可怜留下了妇女儿童，事实证明，世上没有无辜，在大战前，敌人的祖坟你也要记得掘干净。]
[廉伯息。你的侄子李根死于自杀，鬼楼内有错乱的时间循环，如果你们也穿过四个时间虫洞，会碰到下一个时间的自己，人类被背后出现的自己杀死，这才是诅咒。①未来，这场考验还会如期兑现到今天的你们身上。]
[释迦。我给你最想要从命运手里拿回的东西。]
[青铜龙形和四柱你们带走。这些东西不是地球上的文物，是宇宙遗留，你们如果愿意上交给国家随意。我会另给你们三个人在时间力量上的奖赏。]
[放出了我，会被很多外神势力追杀，除非，一个人下跪做我的信徒，我才会保护你们四个人。]
[这次，我要……他亲口答应我。]
这些低语，华夏古神句句在暗示着一个人……
同样的，和队友面对灌入耳朵的命令，21岁的古山龙正在地上拼出一把力气抓地，却完全忘却了自己身为人类的来意。
他的翡翠扳指闪烁。古山龙听不懂，干脆对幻觉抓了一气……在他们的眼里，那个恐怖的男性影子还是存在。
古山龙大口找着空气……
他在想，古神到底说什么？为什么嘴巴不动，可脑子里有好多话语灌入进来……
但古山龙开始确信，这就是伏羲本人。他用人类大脑站在时间和宇宙的尽头，甚至想起了一个中国最古老的传说，说世有昆仑山，乃人类文明起源，古代汉武帝曾派张骞出使西域，沿途寻找神族下落，最终锁定在新疆一带的和田，后人便流传，昆仑在阗，山多玉石。
文明步入现代社会……九重天之外的昆仑成了人类最不可触及的神宫。它似乎不在宇宙之外，但又像另一个空间，每一年，除了固定的人口失踪，著名的戈壁滩双鱼玉佩事件，世界屋脊魔女奇案均出自那里……
伏羲身上的这种神秘感，使人相信昆仑山的背面真的存在，白皑皑的雪山之巅，有一个西王母照拂的金顶至今存在，人张开手向那头光亮望去，会不由自主喊出一句话。
进而，他们会一跃而下，去往神界。
刚好，白觉他们在后方半疯狂，半答应的声音跟着一一传来……
“……神像裂，袭昆仑……”
“羲皇千古……万世永生……”
“……羲皇千古。”
“万世永生……”
太震撼了。
泱泱五千年，汇成八个字。
就是这句话，每个人类脑中首次出现的只会是羲皇千古，万世永生。古山龙没跟着喊。他面如死灰，和死了没区别……侧躺的他周身死气弥漫，不由自主凝望深渊……在那里，无数人类生命自愿堕入古老蛇窟，除了本能的生命崇拜，一种被未知人外生命盯住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我……是不是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失忆的古山龙抓紧心口抽搐的地方。一抬头。古山龙认为很不可思议。那身影竟然还在，他用那种石雕复活的眼神在看谁？
扑通、扑通。古山龙意识到自己能和伏羲对视不是错觉，但当古山龙仔细想看清人外的脸，下一秒，四人眼睁睁看到神像处的‘男人’诡异消失。
一个人被一并带走了。
这时，无边黑暗的山洞顶端，白色石灰落下，淅淅沥沥……四面露出了石洞格子里悬挂的数十几万个青铜编钟，蛇妇陶俑……
古山龙再度从青铜神座内醒了。
没转过身。
……在他背后，有一个高出人类男性接近一个头的2米影子立着，眸底颜色很不友好。
神秘男人背着手。
他打赤膊、带耳环。
他画着远古彩绘图案的腹肌线条冷峻威严，他甚至拥有一头拖遍整片宇宙无尽头的黑色蜿蜒长发，每根头发是活着会动的蛇……
古山龙觉得，他的盯人样像极了……某雕像。这是私下找仇家算总账么。
答对了。
人皇不张嘴，抬了个指尖，找出了古山龙的记忆。
叮铃……好美的乐器声音，一个个传出宫商角徽羽之音的编钟敲打了起来。
过去的时间虫洞被打开。
红衣少年抱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可怕生物在里面……
他们当然看不见神，古山龙听到……‘古山龙’正对啜泣的女怪物在说告别之语。
全是少年自己才懂的血泪。
（“求，求求你……山龙……不要继续用你好看的翡翠眼睛看我……我的样子很丑陋……可怕……所有人看到一个怪物……都会厌恶……”）
（“不，四姐是我眼里世上最好看的……人，就算到90岁，100岁，我也要好好看你。”）
（“你骗我……”）
（“不，我不撒谎，我还会放弃所有信仰，一生一世供奉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娲娘娘。”）
作者有话说：
《如何在面试时用一句话得罪我的老板》
作者：古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还记得前面的古山龙老是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么？
动不动还讽刺他为了女的巴拉巴拉……
是的，是13号爸爸，哈哈哈哈

[可笑。]
看着面前的这个和里头的那个, 华夏古神这场跨物种的低语继续。其他三人在外面，这是伏羲仅仅和一个人类的对话。
伏羲为何会找上古山龙……
伏羲干嘛老对古山龙骂人……
伏羲怎么会保管古山龙的记忆……
全是谜。
古神不鸟人，才最正常。
然后, 二者一起亲眼看到陈若英没多久就湮灭了。以物种来说, 陈若英和古山龙的这最后一眼，即是人类和怪物这两种身份的最终告别……
记忆里，长发少年丢开苗刀, 双手干放, 发了好久的呆, 后来, 他抱起怪物尸体，逐步走向外头敞亮的天地……
粉色玉兰花曾经开放在少年凋零的19岁。红衣的少年羞涩对一张脸说过, 整个南波, 最美的一树玉兰在某处的悬崖。
像从梦里看过去，古山龙好像猜到下面会发生什么了。
果然, 一个路人调查员常见的永久精神崩溃来临。
疯癫的红衣少年带着偿还的念头一跃而下。
他炙热决绝的性命直坠山崖，树枝扎穿了眼睛和胸膛……他一死，崖底的怪物, 天空的鸟类纷纷撕碎吃下了尸体，之后, 无论新生多少次, 受尽折磨的古山龙都是不完整的人类……黑夜里，摔死的少年顶着一张半腐烂的怪物脸，被包裹在恩人相似的面目全非中，他在想, 自己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死, 去地狱找家乡了。他不想回黑八仙, 唯一能救他的人也死了。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到天亮，少年的伤口会长好，可骨头全断，他只能等死，再面临下一轮被吃光的惩罚——不死的他竟被活生生吃了三个月。
直至，某日，直升机带来了最后的救援信号，某人的私人保镖惊愕发现了他……
少年怀里抱着他形同恶鬼的姐姐……
当时的他也像个爬出地狱门的行尸走肉，全身上下的可怕程度，唯有一双流干了生机的绿色眼睛是还能看得出像人类的了……
古山龙可算看懂了一切。
谜题少爷对他还是省略掉了最难以启齿的那部分。这才是少年小侯爷第一次来到人外生命前发生的经历。真难为谜题这个胆大的哥们儿敢救他，正常人都吓疯了。
所谓的天罚，也是他自作自受。
陈若英为他而死。
他在三年前明明有机会见到古神，却错失了机会。
理由很简单，因为四姐。那个少年当年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已抛开了爱情这个概念。他不吻人。不抱人，更不会用男女之间的事情来亵渎自己对人的感觉。男女生来一样，古山龙是觉得自己不够完美。他才不用手触碰一切美的事物。可四姐配得上最好的，他把苗刀送给她，让她做独龙族男人心目中唯一守护的光芒。
他要让对方做古山龙一个人供奉的女娲娘娘。
女娲是古神的亲眷，种族内的神族女性，传说给伏羲生下了四个神族后代，‘她’同样不可被人类直视。
这点，古山龙不是不知道。伏羲凭这个也记住了他。
更不妙的是，伏羲氏作为古神一族向来对女性有特殊见解。
比如白觉说的女娲们，并不算伏羲们的妻子。
‘她’们是伏羲们的同类，战友，抵抗敌人的信任寄托。唯独不是孵蛋工具。神族没有欲望，蛋是元素造出的，生命诞生起来也很慢。‘他’们的男女生于一天，不分高下。在‘他’看来，古山龙没救他的女娲，是这个人的错，不是自己的问题。
某种程度，古山龙和古神，二者对男女的看法也出奇一致……
古山龙的耳边响起了‘石像’起伏不像人的陈述。
[放弃所有信仰？供奉一个人类？]
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理解能力有限，伏羲说话好像总有一种掐头去尾让你猜的神秘……
古山龙知道古神不笑和哭，连动物的基本表情也做不出来。
可‘他’会不爽，‘他’是游离于宇宙和物质之外的存在。古神的情绪就是天灾。
构成神族的物质太神秘，人类根本无法想象。二者不能保持面对面平视，但大象想灭绝蚂蚁，方式是很直接的。
青铜坑洞里，编钟群舞，蛇妇奏乐。
古山龙的本能逐步恢复。
死期也近了。
为了证明话说出口要负责，一根根恐怖骇人的黑色蛇发当场从地面上围拢、扭动、进而攀爬缠绕住了人类的口鼻……
古山龙不动，不喊，像个蛇粽般被抓了起来。古神的化身很高。古山龙是古神眼里随意揉捏的小孩子罢了。下一秒，时间之蛇的眼睛凝聚在古调查员的七寸，看到他老实了，伏羲倒想听听被骇破胆的人类有何遗言，古山龙的心被当场刨开，血糊糊的声音泄露出来……
是19岁的某人最后一晚的心声。
“四姐……你说得对。我应该……活下来，我不该总是看你辛苦咬着弹夹，一次次开枪挡在我面前……我现在抓不住的缆车绳，心里害怕的悬崖高度，不敢开枪杀死的张香香……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给你和那个[神]看。”
“‘他’需要一个活的魙具附身，在魙学中……有三种人类成圣法，一，八卦，二，炼丹。三，魙具。我会把这三条路一一走完。100年内，我要拿到第二次重来的机会。这次我会找三个人，我要提高成功率，三个人里……一个有很多眼睛，一个能考上博士，一个可以治疗队友……我会一路上保他们的命，一样也改变这三个人的人生。”
某人想起了前因后果……
伏羲没表示。
从蛇棕里露出翡翠瞳孔的古小侯爷掰着差点被扭断脑袋说。
这次合格了吗？我能不能出去和队友们一起接着聊？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才是一切起因，不能害了外头三个。
古神的脸隐藏在雾气中，第一次用人外的意志传达出了眼神内的详细讯息。
‘他’说：[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这次记性恢复的比较快，神族的耐心只有你们所说的0.000000001秒。]
其他的话，掐秒表出来一次的古神没什么好和人类说的了。
冲淡了过往恩怨，古山龙忙接上一句：[我出去一定在全国找伏羲氏的各大眷属，还有找敌人复仇，如果有人类调查员还想召唤你，我会保守秘密。]
伏羲：[不用。手下，一无是处；敌人，背后偷袭；调查员，烦得要死。不如全灭，你老实呆着，我会直接吃掉。]
古山龙：……
好一个灭绝宇宙，对打太空的华夏古神大哥大……外面的那些魙系宇宙生物和人类调查员们，你们怕了么。
古山龙骂挨过了，打受过了。
他和伏羲目前没私人交情，倒不会在最后一步要奖励时太不好意思，或者废话太多。
见古神松开自己，用蛇尾巴踢踢地，‘男人’又消失了。
古山龙脸朝地，拿开盖在一边眼睛上的发丝，他顶着周遭的蛇窟威慑，拔出了伏羲早给他取来的两柄长短苗刀。
古山龙得先干活。
为了能解救古神，古山龙捡起双刀，跳上了神像的上方。不死的他沿着三年前没完成的路，两刀过去，蛇形神像头顶凝固的时间之门焕发新生，宫殿内的四柱被接上。四头巨蛇重现，人皇伏羲自此出世。
被召唤的使命完成。
古山龙跑回了原地。
三个人正趴在迷宫内，他们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古神的某些话语。
第一个醒的是老廉，老头刚才险些发疯，无数次看到了侄儿的脸。老廉一改往日的冷静。他摔拳，跺脚，想抓住那片衣角救回那孩子的命，但于事无补。
老廉想起了伏羲的告诫。
能见到时间本身，老廉当下肯定希望古神能复活李根。伏羲对他说，时间的改变不是一瞬，物质能量是守恒的，你想让一个人类复活，复活的只能是他当下的状态，他在地狱如何，活过来就是如何，要改变命，需要从一个人出生那刻开始，不让他再做这个人，才是彻底的复活。这也意味着你想要的‘李根’不是原本的李根了。
古神的这句话太能帮人类看破生命的本质了……想想陈若英的事，古山龙第一次宁可自杀的原因，也是他知道根本无法复活对方了。
一模一样的人永远也不复存在，这才是失去，神在教会你珍惜如流沙失去的光阴。
伏羲最后说：[四柱的力量，我只赐予了你们四人。年、月、日，时，一年可以用四次，前进和倒退都会带来世界的震荡，你们自己想清楚时间的意义，后果自负。]
后果？既然物质不可更改，那一年内被改变的四次时间，又会冥冥中带来怎么样的故事呢？
带着这种思考，老廉看到白觉、释迦苏醒了……三人经历了新生。他们在这一路上的种种见闻实在太震撼了，以至于，三人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没准备好……
古山龙已经从光里走来了。
奇怪的是，三人全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古山龙。
伏羲和他成为一体，他这个魙具也意味着需要好好履行职责了。
双刀归位。侯爷带着任务上路。
这次，巨蛇古神的实体跟着古山龙一起走遍中国神州大地。
古山龙会一个人徒步跨越江河湖海，旅行全国，蛇神在地底也会跟上他的步伐。
古山龙最后看向三人。
四头蛇像前，三人模模糊糊感到自己被召唤十多天的意识也要离开这里了，释迦走在最后一个，似乎看到某人以最简单的挥手做最后的告别。
释迦突然很不舍……
老古。老古。你还会来看我么。
那人听见了。
他在笑。
笑的孩子气。
也很孤独。
接着，对方留下悬念般用一步两步转过身，一个人义无反顾奔赴向了只有魙物和外神横行的未来。
当然，古某人更不会忘了自己复活前最后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