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古调查员那些年(石头羊)

古山龙和猴公公依言行事。
又一次来到南波村民委员会。月亮的挪移位置告诉他们现在绝对接近10点后了。
这回有了些许的照明，古山龙连恐惧也没有。
那双被训练过的眸在静止不动代替着相机，古山龙双手在后，抵墙而坐，板正的腰计算着次数一敲一敲，他还发现了这个精神病院感很重的村子到处张贴着更多能带来幻觉感的图画。
——【“哈！哈！我爷爷的头好大！地球万岁！我最伟大！”】
——【“妈妈长花花！斧子砍下！不要去！不要去！睁眼看到那个圆圈圈的人会死的！”】
——【“赞美！跟我学！举起手！唱歌来赞美它！所有人不要怕！它来了！”】
……很奇怪。
尽管这辈子绝对没来过这里。
但又看到那个眼睛图案，古山龙觉得自己的失忆有了一点恢复凌乱画面的预兆。
而他也许不怕这些恐惧，癫狂，大喊大叫的遗迹，可他总能感觉到眼睛好像盯住这些鬼画符越久，认知能力反而提高。
如同进入另一个被上锁的世界需要叩门……大声赞美……
画像在告诉他，脱离行为正常才能获取永生，无尽的秘密存在于黑暗尽头，如果抽丝剥茧，依靠意志力克服恐惧彻底进入雾气，他就可以从‘它’手里……拿回一些掉落过的记忆。
或许不止是记忆的恢复。
古山龙面无表情地感受苍白手指上悄悄变没的裂口。
就这一会儿工夫，没有药物的帮助，他的外伤和内脏离奇地康复了，正常人的伤口自愈根本没那么快，他真的不太像个‘人’。
所以，他又是什么呢？树荫里的怪影子罩下来，他眼底的冷漠似乎说明这个答案只会吓到别人……
见猴公公先前没进过村，有点咋舌地四处望，古山龙问，你有感觉么，比如头痛，害怕，想赶紧离开这里。
猴公公摇头，说除了脑子有点迷瞪，像车窗没开的那种胸闷，其他还好。
可两人还没缓冲好，就被搞了个龟/甲/缚。
拴到米仓后，那人又出去了。
猴公公连连说太残暴了，起码给一张条凳坐坐喝口水啊，又疑神疑鬼地支吾，真论岁数杀，我不会第二个就得死吧。古山龙却淡定地答，放心，第三个，我才是第二个。
没过五分钟，大爷折返，一个身影被暴力丢进来。
这张吃痛摔到地上的脸很幼齿，是刚读大学的嫩，皮肤像浸过凉白开的水煮蛋。
他一样是背了个大旅行包，镜框摔碎，瞳孔放大的状态让墙上的画吓坏了，发炎的嘴角被堵着。
水煮蛋：“呜！！呜！”
猴公公一看惊了。
他默默数一、二、三……四，确认是几个倒霉蛋，立马吸了口凉气。等想通地上四套探险装备的数量，他和古山龙对视，仿佛懂了一切。同时，跟吃了枪药似的，唯一一张板凳被外头的人踹碎了。
抓他们三个的独头蒜用一种下一秒请全村人一起吃席的口气在骂人。
“喂，喂！玄天英！……死狗！没信号！又没信号！草！”
“狗日的，快听留言！告诉我怎么回事？老子是帮你出差查案找证据的！结果什么都记不得就到铁丝网里头来了，这里到处是鬼打墙，没水没电没吃的，还有三个不懂法跑来找死的人，你给我马上派你的人过来！我要送他们下去！”
这、这？到底是谁不懂法……开枪差点出事的是你吧，警察同志……但竟然是公职人员，难怪有枪……
古山龙：“看见没，正常人一般都不会把自己的职业写在脸上。”
猴公公：“噢哦哦……受教了受教……刚刚那个人……是不是提到玄天英了？”
古山龙：“谁叫玄天英？”看样子他是压根没记人名的习惯。
“就是建平市刑侦支队的‘阴间’神探啊，我刚和你科普过的，传言他连死人想什么都能听到，是一个在破案能力上很玄乎的警察，对了……三年前的乌日瓦斯事件不是还有一个失踪者没找到么？家属那边好像没放弃，听说，是他在查。”
猴公公的意思是被DV选中的人都有‘故事’，他是聪明人，不至于这么大声密谋，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古山龙瞬间觉察到在场一道视线落过来……
他沉吟不语，粗起嗓子，耐人寻味地邪邪瞄准山谷那边。
“哦？那这个条子是为了帮他上级找到……‘乌日瓦斯’的秘密来的？他不会碍我们事吧，要不等一下……”
猴公公‘嘘’了一声。
戏很足的老小子卖力眨眼和摇头。
古某人听他添油加醋说：
“其实那次事故之前，这里的疯子就多，被叫做精神病村，还有个说法，来了这里，不死都会感染疯病，有司机跑长途经过，还被村里的疯女人打死过。”
古山龙说。
“是么？会不会还有当年的疯子没走？躲在附近。”
猴公公：“保不齐，但死也不是咱们。”
他俩的气氛说着‘志同道合’了起来。
除了地上的一个好像发抖的更厉害了。
古山龙：“哎，怎么……我听见有一只小蚊子好像在蚊蚊的，是想回家找爸爸妈妈吧？”
猴公公哈哈。
终于，独头蒜加入了进来。
他从变态的手中救了可怜兮兮的小子。
也和眼底邪笑没褪去的古山龙对视了一眼。
说来很难不让人注意，古山龙盘腿而坐的体型也异常高，嘴唇上扯，阴沉惨白，披散着些许发丝的胳膊比他这个条子更强壮耐糙，显然和旁边两个不是一样的来头……
这人，很不正常——独头蒜长了个心眼，但身为一名秘密进入南波的特警，他只想查案，不管死活的工作态度和职业早露馅了。
见三双眼睛集体不吭声，独头蒜同志将舌苔一抵，明显开始思考自己急着找出路，不能泄露任务，把人丢下或带上的事该怎么办……
要不是，他身上秘密携带着一个‘13号特级污染物’，并早已经被标注特殊魙力——‘时间’，他不会如此紧张暴躁。
天知道，醒过来确定这鬼玩意儿还在、没丢时，他惊恐万状地捧起东西时，头皮险些炸开了。
他还想呕吐，发疯……
明明，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出土文物而已啊，连青铜扭曲底座下方写着‘龙村锁匙’的篆文都模糊，可就是那种长满疙瘩，冰冰凉凉的诡异触感……
它……的双眼。
又一次好像在召唤着自己！
【“时间在那里！”】
【“立刻停下！”】
【“不要去！”】
【‘闭上眼睛！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双眼紧闭，用自己公职身份下的唯物思想叫停了臆想，又在明确这就是南波后，发现了古山龙等人。
他清楚记得，在离开建平前，不止一次被警告过，不能打开箱子，否则多盯着这个污染物久一点，也会产生幻觉。
好在，还没出事，但他必须离开南波，一刻不能多留，否则，这不对劲的东西回到原事故地，三年前的风险和传言也可能会被一一验证……
【“警官，我们听到了你始终好奇乌日瓦斯事件真相的心声，决定帮助你，带你去见‘它’。但你必须先解答一个问题……”】
【“假如，给你四个亿人/民/币。”】
【“让你和三个陌生人带着一台DV，去中国某个无人幸存的山洞里拍一部女主角叫古小洁的伪纪录片电影，你会选去，还是不去？”——谜题】
三个陌生人就是他们？脑子里残留着这句话……独头蒜想起那个奇怪始作俑者引诱他的短信，心里骂娘。
虽然，催眠药效早过去了，可他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怎么回复这个组织，又怎么会从忙于应卯沦落到这里……
别慌，世上根本没鬼神，他不可能怕一个疑似□□发来的鬼短信。
他也知道，既然敢布置这个局，主谋一定离他不远。
总之，最坏也不能拖人下水。
心里打定主意，出于部分公职人员的操守，他决定去先查看一下水煮蛋。
旁边的古山龙怎么会不知道此人忌惮自己和猴公公。
看到DV摄制组给的东西，他有了计划。
他张口向对方示好。
“哥们儿，小兄弟，咱们四个都被困了，要过夜肯定不能在这儿，要不收拾收拾，先住一夜，有道门，也能防防看得见的野兽。”
长发男人顿了下。
他的脸和人如出一辙。
但皮囊之下，一团漆黑。
那一双似笑非笑的不正常眼睛向着月亮的角度眨眨。
“有些看不见的东西，也会带来危险的。”
这口气……
就好像他比危险本身更可怕。
作者有话说：
独头蒜警官：“你爷爷的就是克苏鲁本鲁！”
古姐微笑：“不是哦，亲~别害怕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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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视乌日瓦斯者，必受酷刑，永失‘时间’，困于一天。◎
因为没人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古山龙成功把特警同志说服了。
身处这座阴森吊诡的迷雾深山，知道他们打个喷嚏也可能招致祸端，人总会选择退一步。
研究了一番当前形势，猴公公给自救小队起了个名字想冲冲喜，叫村口吃席组。
为了能尽快驱赶被带到迷失之地面临的不可名状感，四人决定留两个在门口捡柴、搭防水架子，另外一对去寻些趁手工具，搞几个简易的兽夹机关。
这时，古山龙看了眼身边，老家伙马上主动请缨，说和水煮蛋一起去里头看看。
其他人没说反对。
分好工后，小队中的两个人走掉，夜开始以反常的速度朝原地笼罩下来。
……滴答，滴答，没人能听到南波的‘时间’在旋转着飞快流动……可留给他们今晚的拍摄进度条确实在越来越少。
古山龙的后背接受着一道正义感能穿透军绿色简易帆布架子的目光凝视，他一脸无所谓。
有人不放心，要监视他，他留下什么也不做也是会被怀疑的。借着抽烟的功夫，他带好头灯，捡了点干柴，独立搞出一把新东西出来。
独头蒜盯上了这一幕。眼前，被遮住的月亮照射在墙上，疯长的高草丛早布满了荒废的村庄内部。
村委会墙上，立着一块宣传栏，上面写着进入山区腹地最重要的两个隧道——‘跳女岭’和‘打狗洞’，四周的几座独头峰，包括一辆废弃缆车的路线情况一一画着红色警戒，最底下还有一句【铁丝有电危险，禁止靠近攀爬】，像是警告山谷那边的白雾可能会定时扩散。
描述的这么可怕，傻子也不会去爬，真的坐地等死，对于四个大男人来说，又好像懦弱了点。
DV和四个亿的事，他们四个目前谁也没给出一个表态。
就好像失忆了，大家选择性遗忘了这个问题，但发现某人的行为总是异于常人，他的抬头纹一深。
时间上，今晚已经快接近11:50了，生怕‘时间’的预言会出现，他的精神状态和包里某个污染物一起愈发烦躁了起来。
在不知名处，只有他一个人的‘感应’的能听到污染物的源头在反抗压制，低低嘶吼……
明明，现实里连一声虫子的叫都没有，可那股比他在可可托海和禾木执行任务碰到的东西还复杂的……未知脑部骚动，太折磨人了。
而他的手指看起来纹丝不动，借助机械表盘的掩护，他强壮有力的手腕内侧，有个号码纹身（Z43）。
Z是缩写，43是他的入册编号和能力类型，过去三年，独头蒜很少见到携带此类纹身的人物。像少数基因携带者，调查事件的细节往往隐蔽，具体身份也不一定是警察或者卧底，通常什么职业不起眼就做什么，快递公司、外卖、家政员、程序员都有概率。
在他的职责带，无论是‘托管者’、‘资料员’、‘调查者’，总会有可能在运送过程里神秘失踪，号码代表着他个人供职的部门，和同事后续对他的寻找。
‘Z43’走了过来。他拎上裤腿蹲下，问了句，哥们儿要帮忙么。
“不用，普通的木工而已，出门在外的，防防身。”
古山龙头也不抬地回，说完，他快速组装着一把‘防身工具’。四周围有好几个简易捕猎夹。像是怕被恐龙踩死，他做出来的兽夹一个赛一个的大。
“做木工为什么不用钉子？”
“这是榫卯①。”
一个人用惯了高科技热武，笃定看不懂他宰杀出洞目标的原理。
独头蒜最拿手的武器就是反器材/步/枪。
古山龙叼着烟，把滤嘴一含，眯眼展示了一下手里阴气很重的武器。
“一种最早发现于河姆渡文明时期的古老结构，在铁钉和液体胶存在之前，原始人靠榫卯建造房屋，只要在两个关节上采用凹凸部位相结合，就能不松开，这个凸出部分叫榫，这个凹进部分叫卯，至于这把，我准备叫它，‘风魔手里剑’。”
独头蒜：“……”
看过几集火影忍者的人，都会产生一肚子的吐槽。他想说，你他爹的当自己是我爱罗呢，怎么不搓个千鸟，但仔细一看……眼前这把能当做大规模攻击性武器的手工玩意儿……确实充满了六代目＋大蛇丸的内味……
一品味，它十分怪状离奇，构造像连弩，又像大砍刀。中心有个拉绳，能当弓箭，最外圈是粗粝的倒刺，一圈不规则的裂齿随手朝树上一扔，全是阴森森的洞眼，可以说杀人不见血。
这根本就是个……私造违规非法刀具啊，地铁安检过不了吧？
独头蒜嘴上没说，古山龙却发现不信鬼神的公职人员的眼神更复杂了，要不是手上没铐子，古山龙觉得对方估计会准备逮捕他这个社会不安定因素。可谁会怕呢，一共四个人，真到了剩一人才能胜出逃走的时刻，谁能最后活下来，不是任何人说的算。
就这样，古山龙经过一番‘运动’，松松胳膊想歇着了。感觉到断裂的身体组织在逐步恢复，他也明白自己身怀的又一项罕见技能快好了。
受前雇主留给他的记忆指点，他不仅能做到精神力异于常人，还能一边睁眼睡觉，身体持续性地‘动’。
只要……他能稍微控制好肌肉的松紧，一分钟内，他的大脑和心脏停止，也会像被高强度训练过的狗般替主人站立、放哨、咬人，外人一点看不出来。
古山龙背起了‘魔刀’。武器抵着腰窝，他来到墙前，轻拍巴掌，一个动作上了房，独头蒜这次不能当做没看见。
他用拳头代替着嘴巴问出一句：这人他妈不会还会下蛊赶尸请阴兵吧？
古山龙当然不会。
他在屋顶上继续放着哨，面对夜空，咬住了一节指骨，舌尖一压吹了一个频率奇特的口哨。
大乌鹫全跑了。
两人谁也不说话了。
另一边，猴公公和水煮蛋来到村委会开始翻找过夜物资。
——趁着没人注意，古山龙把死亡DV给了猴公公，还让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先拍下来，这样过后还能反复查看。
见一个人不动，猴公公将他硬拽了进来。
小鬼不敢抵抗，闻着房梁散发的真菌味、纸张臭和不知名腥气，猴公公先将藏着相机的挎包系到裤腰带上，点上一根烟，往嘴里填了点咖啡豆开始嚼。
第一次上到这座海拔3000米的山区，一个小子的体质奇差，一直在缺氧粗喘，猴公公建议他和自己一样摄取点咖/啡/因。
水煮蛋摇摇头。
打着手语的样子好像在说：
他不喝咖啡，还在喝奶。
他还很想幼齿地举手问，老师，我，我不会说话，请问……你这里是哪里？我……还有机会联系我的导师陆岐山和天城大学气象系的同学们么？
是、是的……没错，他是一名天城大学气象系的学子。
在这场生死冒险砸下前，他的身体素质不好，从没离开过母校师长一步，如果不是他清楚做梦的效果远没有如此逼真、恐怖。
今年才十七的他很难想象会在收到一条短信后来到南波……
是他写的那篇关于这里的论文真的被什么人给发现了！不，不可能的！他连舍友都没告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