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清汤涮香菜)

裴知溪也流连，勾着陆舒脖颈深深回应，她们太久没放下沉重的心思，这样放松着。
亲吻间，陆舒抵住裴知溪额头，往书桌倾了倾。
裴知溪半靠在桌沿，耳廓一烫，她想说什么时，陆舒又堵住了她微张开的唇。
夜灯散发的光芒仿佛摇摇晃晃得令人晕眩。桌上的糖果盒不知几时掉落，清脆一声响，五颜六色的，斑斓散落一片。
翌日陆舒快九点才醒来。
她隐约听到从厨房传来的忙碌声，而怀里裴知溪还没醒。
她轻轻拉开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再穿好睡衣。下床后，又简单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她才轻手轻脚开门出去。
舒秀琳早早就起来了，见陆舒和裴知溪迟迟没动静，也没去叫醒她们，先把早餐准备好，等两人醒了随时可以吃。
陆舒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进厨房，“舒老师，一大早这么多好吃的。”
“还一大早呢，都九点了。”舒秀琳边笑说边回头瞧瞧陆舒，再往她身后看看，放轻了声音，“溪溪还没醒来？”
“嗯，她——”陆舒往后撩了撩额前的头发，顿了顿，说得有模有样，“应该是演出太累了。”
“那就先别叫她，让她多睡会儿。”舒秀琳不可思议，就没见过裴知溪会睡懒觉。她目光不经意扫过陆舒睡衣领口处，瞥见若隐若现的痕迹后，很快又移开。
“我们先吃吧。”陆舒还处于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
“你……”
“啊？”
“快去穿个外套，别着凉了。”舒秀琳念叨一句。
早餐过后，陆舒回了卧室两趟，裴知溪还是没醒，她第一次看到裴知溪睡这么沉，大概是真累到了。
一直等到十点多，裴知溪才惺忪睁开睡眼。一睁眼，便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她摸过手机看看时间，才发现晕乎睡过头了。
消息通知里有徐瑛的未读微信，问她年后回不回北临。她动了动指尖，简单回复一句：不回了，忙。
徐瑛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么多年母女俩都是这样偶尔几句寒暄，不冷不热地联系着。
卧室的门这时被轻轻推开。
裴知溪放下了手机，朝门口看去，是陆舒走了进来。
陆舒走到床畔，拖着嗓音感叹：“终于醒了啊。”
裴知溪：“怎么不叫我？”
“实在太累就多睡会儿呗。”陆舒在床边坐下，又小声嘀咕关心，“有没有不舒服？”
裴知溪沉默，给陆舒甩了个不想说话的眼神。
陆舒不再说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礼盒，“ 你的新年礼物，右边是舒女士送的，左边是我送的。”
裴知溪愣了愣。
新年第一天，睁眼就收到贴心准备的礼物，这就是被在意捧在手心的感觉吗？
陆舒再看向眼前的裴知溪，轻柔下来的声音里带笑：“新年快乐，裴冰块。”
每次听到陆舒叫自己“冰块”，裴知溪都会不由自主笑一笑，陆舒这么叫她时，总是带着温暖宠溺。
看着陆舒嘴角的小梨涡，裴知溪心情明媚，她笑得眼睛微微弯起弧度，“新年快乐。”
年后，裴知溪还是去了一趟北临，倒不是去见徐瑛，而是工作出差，有场业内交流会需要参加。陆舒也跟她同行。
舒秀琳状态稳定下来以后，陆舒把精力都安心放在了工作上。虽然耽误了一段时间，但《奔月》的主演没换，还是由她来跳。团里考量过后，也觉得既然她把这个角色跳活了，中途再换人也不合适。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新《奔月》的巡演很顺利，呼声一偏，陆舒大胆而极具个人风格的演绎，并没有因为珠玉在前而逊色，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而让陆舒更兴奋的，莫过于她和裴知溪的双人舞，团里说和顾一霓的合作定了下来，她跟裴知溪可以准备排演了。
她们这次去北临是三月底，正值春暖花开，绿意盎然。
或许是心情太好，晚上聚餐时，陆舒跟大家在一块儿喝了不少酒。她自小人缘就好，放得开，挺容易跟人打成一片。
裴知溪见她这样乐得开心，也没太拦着。
等聚餐散了时，陆舒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一位同行的男演员见状，十分殷勤地上前搀扶帮忙，“没事儿吧？”
裴知溪在第一时间，挡在了对方前面，及时牵住了陆舒的手，拉在自己身边。陆舒五官天生就生得媚，喝了酒以后更加，男演员就没几个不多看两眼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上前关心。
陆舒将脸贴到裴知溪耳畔，笑着小声打趣：“你至于吗？”
裴知溪理直气壮：“至于。”
陆舒：“……”
裴知溪拽着陆舒打车回酒店，还在出租车上，陆舒就朝她抱了过去，黏黏腻腻。她没辙，就让陆舒缠着。
“让你别多喝。”
“我又没醉，开心喝点都不行？你讲不讲理啊？”陆舒悄声说着，手不太规矩，直往裴知溪脸庞上摸着。
裴知溪无奈拉开她的手，只让她抱着。
陆舒消停了下来，缠着怀里的人继续说话，“裴知溪，我好开心啊。”
裴知溪直想笑，她不反感陆舒喝酒后的模样，没有平时的装酷带刺，会变得又软又无赖，还话痨得可爱。
“开心什么？”裴知溪陪她聊起来。
“我们可以跳双人舞了。你难道不开心？”
看到陆舒终于找回自己了，怎么会不开心？裴知溪笑，她挑眉问陆舒：“你这么想跟我跳双人舞？”
“你难道不想吗？”陆舒又是一个信誓旦旦反问。对手永远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时刻竞争也惺惺相惜，裴知溪了解她，她也了解裴知溪。
就算在舞台上，她们也最为默契般配。
“想。”裴知溪同样抑制不住欣喜。
车继续往前驶着，离酒店还有段距离。
陆舒嘴没闲下，一路都在跟裴知溪碎碎念叨。“你晚上喝了酒没事吧？胃有没有难受啊？总是胃痛，等休假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被个“醉鬼”反过来关心着，裴知溪忽然觉得过意不去，“我能喝酒，也没有胃病。”
陆舒呆呆盯了裴知溪一会儿，反应了一下后，还问：“那之前……”
裴知溪想想，跟她坦白，“我装的。”
陆舒：“……”
装的？她想起之前的种种，裴知溪各种说不舒服要自己陪，都是找借口装的？
裴知溪原以为陆舒会嚷嚷着炸开锅。
但陆舒却久久没说话，只是愣愣看着她，然后轻描淡写说了句：“裴老师，你演技还真不错。”
裴知溪无言以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但她心底渴望有陆舒在身边。
“生气了？”裴知溪问她。
陆舒没回答，被“耍”也心甘情愿，她就是想到裴知溪也会怕孤独，单纯心疼。
车窗外的晚风习习吹着，裴知溪往窗外看去，路过的街景似曾相识。不过这座城市，她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回忆。
她低低头。
目光落在陆舒靠在她肩上的脸庞。
陆舒也看看她，“裴知溪。”
“嗯？”
“我们在这边玩几天吧。”陆舒跟她低声说，“就我们。”

第92章 Chapter 92
“好。”裴知溪答应得很快， 也没问陆舒为什么突然想在北临玩。不过她们一直忙于照顾舒秀琳和工作，挺累的，确实应该休息放松一下。
她又追问陆舒， “你想去哪玩？”
陆舒微醺着， 眨眨眼，“去哪玩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
裴知溪想想也是，来到北临，自然是她来做导游。
次日，两人没有跟着团队一起回海城。趁着两天假期，她们在北临多逗留了会儿。
裴知溪虽然算是半个北临人，在这边生活了好些年，但对于去哪吃喝玩乐这些，着实不擅长。好在春日天气正好，即便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也舒服惬意。
陆舒说是让裴知溪带着她玩， 到最后倒是变成了她拉着裴知溪到处逛。
入春不久的北临还有些凉意， 裴知溪想到当初她第一次来到这座北方城市的光景， 那时正逢冬日， 除了冷她别无感受。刚来北临的时候，她总会想起海城， 尽管在海城她也不见得多开心，但海城就是更有温度一些。
走到一条老街小径，陆舒转过头， 春意盎然的白色蔷薇花爬过痕迹斑驳的旧墙， 古朴而典雅。而裴知溪站在白花绿叶下， 淡妆素雅， 柔和的阳光映着侧脸， 长发微扬。
陆舒拿起手机，偷拍定格下画面。
她亮声喊了喊：“裴冰块。”
裴知溪这时回神，闻声回头，瞧见正乐此不疲地拿着手机在拍照，见陆舒颇有兴致，她配合着，扬了扬唇边。
陆舒被镜头里的这抹笑勾住心，也不自觉笑意更加灿烂。她拍完照，拉过裴知溪的手牵上。
春风钻进小巷，带着花香和煦拂过面颊，裴知溪盯着陆舒嘴角溢出的笑，恍然觉得海城的温度也被风吹来了这座城市。
她们这天过得很散漫，什么都不用想，就单纯和喜欢的人手牵手，慢慢悠悠看不同的风景。
两人逛完博物馆出来，临近日暮。这时候的阳光是另一种温柔，沉淀下来的暖金色，让岁月静好。
陆舒拽了拽裴知溪的手。
裴知溪慢下步子。
“你要回学校看看吗？”陆舒忽然问，她知道裴知溪大学也是在北临念的。
“你想去玩？”裴知溪想了想，这时候学校里的樱花应该还开着，是可以逛一逛，她便拉着陆舒继续往前，“走吧。”
几年没回来，学校没怎么变，校门口的小吃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青春洋溢的面孔换了一批又一批。
陆舒爱热闹，什么都想看看尝尝。
裴知溪跟着陆舒，不由得脚步同样变轻快，她时不时看一眼陆舒，两个人在一块儿或热闹或安静，都自在舒服。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校园里也热闹，男孩女孩三五成群的，也有刚陷入热恋的小情侣，腻腻歪歪。
这种氛围下，陆舒有种回到大学时光的错觉，再瞧一瞧身畔的裴知溪，十分微妙。
“学姐？”
这时有个男生叫了声，“是裴知溪学姐吗？”
被人认了出来，裴知溪礼貌淡笑一下。
男生又热情打了下招呼才离开。
又过了会儿，周围陆续有人认出裴知溪，一口一个“学姐”叫着。
陆舒给了裴知溪一个眼神，嬉皮笑脸说：“学姐在学校还挺受欢迎呢？”
裴知溪一笑而过。
陆舒只好摘下自己头上的棒球帽，扣到裴知溪头上，再压了压帽檐。要是一直被人认出来，今晚没办法好好玩了。
裴知溪望着陆舒一笑，陆舒这样，就像在把她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陆舒帮她戴好帽子后，冷不防地问道：“上大学的时候，追你的人多吗？”
裴知溪淡淡回：“还行。”
还行？陆舒觉得问也是多余，裴知溪的脸蛋和气质，简直男女通吃。只不过裴知溪就是一冰块，即便有人想追也接近不了。
“你呢？”裴知溪把同样的问题抛回给陆舒。
“追我的人当然多啊。”陆舒还是改不了在裴知溪面前得意的毛病，她一边走一边跟裴知溪念着，“学姐学妹，学长学弟都有。”
裴知溪想笑，她直视陆舒，又问：“那你有心动的吗？”
陆舒被问得愣了下，要让她用心动来形容的，只有对裴知溪。她没有直接回答，“我上大学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谈恋爱。”
裴知溪：“那想什么？”
“想超过你……”
陆舒直言不讳，跟裴知溪闲聊起之前的事。
她上大学那会儿心里想的最多的，就是超过裴知溪，尽管她那时在班里已经是专业第一，但在练舞这件事上，她从来没松懈过。景惜都说她要因为跳舞而百年孤寡了。
“我当时还想，如果我脱不了单，也要怪你头上。”陆舒带着无理取闹的口吻对裴知溪说着。
裴知溪听了，抓着重点，她不紧不慢地说：“所以你大学都在想我？”
陆舒皱眉：？？？
不过严格说起来，也没错。
裴知溪直笑，其实她惦记最多的，也是陆舒。即便高中以后她们分开了，也不再联系了，但她还是会留意关于陆舒的事，那么多年，她似乎都已经把她们之间的竞争，当做了一种特殊的陪伴。
学校道路两旁的花都开了，在星空下烂漫绽放着，一路都繁花似锦。
她们默然走了一段路，裴知溪握了握陆舒手心，扭过头突然轻声问：“只对我心动过？”
陆舒缓了一秒，“你不也是？”
两人相视无声笑，这一眼的对视，好像比一整个春天都来得浪漫。
不远处传来热闹的欢笑和歌声。应该学校里举办的露天音乐节，她们一路走过来，看到了不少宣传的海报，就在图书馆附近的广场上。
裴知溪知道陆舒肯定想去看看，没等陆舒开口说，便牵着她直接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了。
歌声越来越近，鼓手奋力敲着架子鼓，歌手正飚着令人惊艳的高音，引燃了全场。
广场上汇聚了许多学生，手里挥着荧光棒，远远望去，闪烁着花花绿绿一片，颇有氛围。
陆舒开心带着裴知溪也挤进了人群，很快融入了正火热的气氛中。
一曲高燃的英文歌过后，歌手又抱过吉他，唱起慢节奏的情歌。
裴知溪注意力不在台上，视线安静落在陆舒侧脸，陆舒今天玩得挺疯的，疯回了以前无忧无虑的状态。
她悄然看入神，然后不动声色地从背后环住了陆舒的腰，轻轻抱上。想一直守住这样无忧无虑的陆舒。
陆舒回过头看着裴知溪眉眼，笑变更甜，“裴老师怎么越来越黏人了？”
裴知溪笑而不语，不松开，就这么舒服抱着。
在广场上又听了几首歌，裴知溪饶有兴致带着陆舒在学校里走了一圈，走累了，就找个安静的角落，停下来吹着晚风休息。
操场角落旁有棵樱花树，开得正茂，在月色中被风吹得摇晃着，发出轻柔好听的簌簌声。
她们站在树下，风吹来有花瓣落在陆舒发梢，裴知溪伸手帮她掸了掸，目光又定格在陆舒清秀好看的脸庞。
“一直看我笑干嘛？”陆舒问着，裴知溪的种种小动作，她都有留意到。她凑到裴知溪面前，没个正经地说，“学姐是在撩我吗？”
裴知溪皱眉笑，嫌她幼稚。
周遭没有人打扰。陆舒不再收敛什么，面对面暧昧抱住裴知溪腰身。她较真问着：“好玩吗？”
“嗯。”裴知溪抱了抱怀里的人，暖意四起，这是她在北临，最开心放松的一天。她才反应过来，陆舒为什么偏要在北临多呆两天。
陆舒摘下裴知溪头上的棒球帽，轻吻在她唇角。
裴知溪感觉这一整天，每分每秒都在心动，她托过陆舒脸颊，红唇再度贴上陆舒唇瓣。
陆舒得逞笑。
以后裴知溪再来北临，记忆里不会只有孤独和抛弃，裴知溪会想起她们一起走过的街道，看过的风景，还有此刻夹杂花香味的亲吻。
作者有话说：
甜刺猬hhhh两只一直在互相治愈，好甜好配！

在北临忙里偷闲玩了两天， 回到海城，两人又是工作忙碌。
陆舒自从主演《奔月》之后，一跳惊艳了许多人， 实力有目共睹， 她的实力和成绩一直很亮眼。
如果没有多年前的那些变故，她本应该站在和裴知溪同样的位置。
好在团里没有屈才让她只跳群舞，她崭露锋芒的机会逐渐多了起来。
回海城不久后，陆舒和裴知溪正式开始了双人舞的排练。
这次是由顾一霓亲自编导。
顾一霓很看好她们之间的合作，在创作上花了不少心思，后来又了解到裴知溪陪陆舒重返舞台的过程，很是动容，于是以此为灵感编排了一出双女主舞剧《影》，讲述了两个女子之间的羁绊，救赎和希望，展现女性柔美而坚韧的力量。
舞剧分三幕， 第一幕采用了舞台剪影的元素， 一人在前， 一人在幕帘后， 两个人要跳出人影合一的感觉，毋庸置疑， 需要极高的默契度。
顾一霓当初想看她们合作，也正是看中了这点。
因为舞剧本身就是从陆舒和裴知溪身上激发的灵感，在舞蹈的具体编排上， 顾一霓留给了两人很大的自由发挥空间。
陆舒更偏向创作型舞者， 排练时想法很多， 大胆又独特， 好几套动作设计得顾一霓都连连称赞。
一排练起来， 陆舒和裴知溪之间还是充满“火药味”。
“裴老师，我觉得你这个动作还不够到位。”陆舒依然时不时“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