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绝症后我肆无忌惮(青山怜月)

姜念身形停滞在原地，慢慢偏头，“不用找了。”
在楚寒洲骤然紧缩的瞳孔中，明源慢慢移开手，他停留地部位，姜念的肩膀上出现了一个嵌入皮肉的微型炸弹。
倒计时正显示还有三分钟。
“炸弹和人体温度相连，一旦脱离人体就会立刻爆炸。”明源声音清冷的可怕。
楚寒洲脸色骤变，如同猛兽一般迅速扑向明源。
可明源却迅速扯过姜念箍在胸前，靠近护栏，一手用刀抵住姜念的脖颈，他的发丝再一次被海风吹气，瘦弱的身躯被风完全刮出了形状。
“密码只有我知道。”明源唇角勾笑。
楚寒洲冷冷地盯着明源，“你想要什么。”
明源歪了歪头，目光从楚寒洲身上又到怀里的姜念身上，答非所问，“楚寒洲，你愿意替他死吗？”
姜念瞬间明白什么，睁大眼睛，连忙看向楚寒洲，“楚寒洲！不许！”
可……楚寒洲没有看他，而是沉着眸和明源对视，“直接说你想要的东西。”
明源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耸耸肩，“我想要你们楚家的人都死绝呢。”
话音一落，他忽然抬头，单薄的眸子微眯：“楚天阔来了啊。”
在他们上空。
一架直升飞机缓缓降落。
门被打开，楚天阔拒绝保镖的搀扶，下了飞机，拄着拐杖，朝这边走来。
难以想象，这个好像随时都会步入棺材的老头是之前一个眼神就能震慑所有楚家人的人。
可以看出他极力想要挺直脊背，可每每都会再一次弯下去。
楚天阔很快就站在了楚寒洲身边，迎着风，这个老人难以抑制地咳了起来，他颤抖地扶住拐杖，看向明源，“明源，放过楚寒洲，我自己做的错事，我自己还。”
明源看着他，淡淡勾起笑，“如果我不呢。”
楚天阔的身形晃了一下，眸色晦暗，旋即看向楚寒洲，“楚寒洲，只是一个姜念而已，你没必要为了他去死，楚寒洲，你的路还很长，还有更多的人可以选择，死了一个姜念，还有千千万万个姜念。”
明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胸腔的震动隔着布料传递给姜念。
“楚天阔，所有人在你眼里都和衣服一样可以随意舍弃对吗？”
明源的刀从姜念的脖颈滑过脸颊，一道细细的血线随之滑落，明源没再看楚天阔，而是看向楚寒洲，“楚寒洲，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替姜念死？”
“愿意，你放开他，换我来。”楚寒洲冷声上前。
姜念虽然知道楚天阔可能会劝楚寒洲放弃他，但也没有想到楚天阔的言辞如此冷血。
但他也没想到，楚寒洲的回答会如此的毫不犹豫。
姜念回过神来，脸上立刻浮现冷厉，他完全是下意识的表现，试图能让楚寒洲离开，“楚寒洲！别过来。”
“我也不用他过来。”明源轻笑一声，把一把手枪抛给楚寒洲。
“俄罗斯转盘听过吗？这个左轮有六个弹夹，但是我只装了一枚子弹。”
明源唇角勾起，“你一枪，姜念一枪，可以吗？”
他话音刚落，楚寒洲就对远处的海面连开五枪，这五枪皆是空弹。
“我不会对姜念开枪。”楚寒洲冷淡开口，随后面无表情地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直接这样，你放开姜念。”
姜念和楚天阔脸上一同染上慌乱，异口同声，“楚寒洲！把枪挪开。”
姜念怎么也没想到，楚寒洲甚至不让他承担这六分之一的风险。
六个弹夹一颗子弹，前五颗都是空的，那这最后一发……姜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目光顷刻间染上哀求。
“楚寒洲，我求你。”
“哥。”楚寒洲轻轻看向他，眼底的冷肃在刹那间软化开，只剩下了温柔，“听话。”
这个男人，即便被枪口抵住脑袋，也没显示出任何害怕或者恐惧的神色。
姜念睚眦欲裂，“楚寒洲，你给我把枪扔掉，你要是敢死，老子他妈追到地狱去杀了你。”
楚寒洲笑了一声，和往常一样的宠溺，“哥，死了，怎么再杀呀。”
楚天阔脸色难看，扬起拐杖狠狠打向楚寒洲，“混账！嘉许已经死了，你想让我们楚家没有继承人吗？为了一个男人，你值得吗？我从小教你的东西都喂了狗？”
楚寒洲一把抓住他的拐杖甩开，楚天阔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楚寒洲的做法，就连明源也愣住了，半晌他玩味儿道：“既然如此，你开枪，你死了，我就告诉姜念密码。”
楚寒洲指尖微动。
眼圈赤红的姜念忽然道：“等一下。”
姜念直勾勾盯着楚寒洲，四目相对，姜念忽然慢慢咧开嘴笑容，“我要跟他说几句话。”
明源没什么犹豫就放开了姜念。
反正密码只有他知道，一旦姜念试图拔掉炸弹，就会立刻爆炸。
姜念一步一步走近楚寒洲，“这么想替我死？”
楚寒洲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眸光温柔，“哥知道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听到他这句话，姜念瞬间气笑了，他舌尖抵了抵牙齿，感觉到一股血意在口腔蔓延，腥的他理智溃散的全无。
姜念忽然恶狠狠拉下楚寒洲的脑袋，额头抵住楚寒洲额头，眼底闪烁着极致的疯狂和血色。
然后夺过楚寒洲手里的枪，抵在楚寒洲的后脑勺上，笑容灿烂，“那不如试试看，一颗子弹能不能打穿两个人的脑袋？”

“哥。”楚寒洲抚摸姜念的脸庞，“不要闹。”
被黑洞洞的枪抵住后脑勺，楚寒洲眼底依旧是足以溺毙人的笑意。
“那你就把枪扔掉！”姜念被楚寒洲这种态度气的几乎发疯。
一边叫他不要闹，一边要自杀。
姜念能不疯？
楚寒洲的眸色逐渐变深，把姜念深深看住，“哥，听话。”
他刚说完，就发现姜念的眼圈猝不及防红了，死死看着楚寒洲，有哀求有难过。
可楚寒洲只是不容置疑，握着后脑勺姜念的手一寸一寸挪开。
“哥，要好好吃饭，不是我做的饭，也要吃，吃不下，就勉强自己吃。”
话落，楚寒洲推开了姜念。
“楚寒洲——”
“等一下。”楚天阔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跪在了明源面前。
咚的一声，不仅暂停了楚寒洲扣动扳机的手，还暂停了姜念肩膀上的倒计时。
时间刹那停留在23秒。
明源站在甲板上，淡漠地看着楚天阔跪在他面前，唇角浅淡扬起。
似乎在笑，又似乎只是肌肉的牵动而已，他漫不经心地把完手中的小刀，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见自己跪下，明源也无动于衷，楚天阔脸色苍白，只好自己先开口。
他嗓音沙哑，“明源，是我对不起你哥哥，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一个人。”
明源忽然打断他的话，“等一下。”
他看向姜念，“抱歉，直播间能借我用一下吗？”
面对姜念时，他又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仿佛在姜念身上安炸弹的人不是他一般。
楚天阔脸色一变，面对手机，他下意识地扭开头躲避镜头，“你干什么？”
明源眼底含笑，“你继续说你的，我做我的。”
楚天阔脸色一变，“你！”
明源的意思是，要开直播间，让他楚天阔在所有人面前说出当年的真相？
楚天阔死死攥住掌心，“明源，别开直播。”
明源笑眯眯，“怎么，做的时候不害臊，现在觉得害羞啦？”
姜念冷冷地看向楚天阔。
就算再蠢，也知道明源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和楚天阔有关。
“接着。”姜念直接把手机扔给了明源，“没密码。”
“谢谢。”
明源微微一笑。
直播间一开，人数就在飞速上升。
比起那些绞尽脑汁需要预热的直播间，姜念的流量简直让人眼红。
可一想到姜念先后顶住了两轮，长达一年的网暴，顿时又释然了。
直播间也之前一进来就开始辱骂不同。
这一次，进来的人都默默不吭声，只有一个一个的打赏报幕响起。
明源没有露自己的脸，摆弄了一下摄像头朝向楚天阔，“说吧。”
这时，直播间里的人才敢冒出一两句话。
【这是……龙江集团的创始人楚天阔？】
【是他！我是商业圈的，他可是我的偶像。】
【但是……怎么跪在地上？！】
【不会是特效吧，楚老先生怎么会跪在地上。】
【是……恶搞吗？】
【公公和孙媳吵架啦？】
这些话，全是明源读出来的。
楚天阔的脸已经变得极端难看和晦涩，他没想到，自己的屈服会让明源如此变本加厉。
直播间的人也听到了这句话，微微一愣，【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还以为是假的。】
明源眼底的笑意越来越大，“楚天阔，怎么不说话了？”
楚天阔咬了咬牙，“明源，别得寸进尺。”
【*，真的不是特效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源打了个响指，姜念肩膀上的炸弹迅速开始倒计时。
【什么声音？？！】
【好像是什么警报。】
直播间的人都抓心挠肺，这次直播没看见姜念就算了，一进来就看到楚天阔跪在地上。
而且还不是特效。
明源耸了耸肩，“看来你爷爷的面子大过孙子的命，那我就不奉陪咯。”
【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爷爷孙孙，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底在说什么。】
这些弹幕都是僵硬的电子音读出来的，明源特地开了朗读功能，好让楚天阔知道自己现在暴露在什么镜头下。
明源并没有调转镜头，所以在场的人除了能看见楚天阔之外，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姜念死死地盯着楚天阔，“你到底做了什么？”
楚天阔也回以冷漠的目光，“现在不是问我做了什么，是你，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楚寒洲死，你就该自己跳海！”
姜念微微一愣。
楚寒洲眸子微眯，把姜念拉到身后，厉喝一声，“楚天阔！”
楚天阔锐利的目光越过楚寒洲直直看向姜念，“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清楚。”
楚寒洲瞥见姜念脸色不对，直接命令山鬼钳制住姜念。
明源按下暂停，戏谑地扫了眼楚寒洲，“对了，这番话你爷爷也对王沁沁说过。”
楚寒洲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明源颔首看向楚天阔，“原本你养母不至于跳楼，是楚天阔，为了把你带走，故意对王沁沁说，‘楚寒洲在你身边简直被养成了废物，你留下来只会拖累他’”
姜念微微一愣，怪不得……楚寒洲说王沁沁把他送到楚家后就死也不肯见他，楚寒洲强行去看她后。
她就当着楚寒洲的面跳了楼。
原来如此……
姜念能明显感觉到楚寒洲虽然表情没变，但周身的空气开始泛冷。
在倒计时响起时，楚寒洲顿了顿，忽然朝楚天阔勾唇笑了一下。
然后站在了姜念身边，抱住了姜念。
意思很简单，姜念炸了，他跟着一起。
楚天阔眼底闪过恨铁不成钢，“你一点也比不上你爸爸，如果你爸在，他肯定不会做这种蠢事！如果不是你爸死了，我怎么也不可能把龙江交给你，我四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
明源，“你四个儿子都是我杀的。”
楚天阔，“什……”
他浑浊的眸子倏地大睁，死死看向明源。
姜念肩膀上的倒计时再一次被停下。
明源唇角含着戏谑，“你四个儿子，我杀的。”
姜念下意识去看楚寒洲。
楚寒洲给了他一个眼神，大意是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从发现明源和他们楚家纠缠不清后，他就开始查探五年前他父亲和其他三个伯父的车祸。
果然察觉到了不对。
明源懒洋洋地捋了一把被海风吹乱的发丝，“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因车祸死亡，它也是最容易伪造成意外的谋杀方式。”
“那对货车司机夫妇，你们没查到他们有任何疑点对吧，账户没有异常入账，也没有任何反社会人格，只是有一个心脏病儿子。”
“可是那天为什么偏偏就撞上了你们楚家的车呢。”
明源低笑，“那是因为，那对夫妻其实是在自杀。”
“你们有没有查到他们生前曾去算过命。”
“知道那名算命先生告诉了他们什么吗？他们生来克孩子的命，所以他们的孩子才会心脏病，甚至大病小病缠身。”
“所以我……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自杀，孩子就能好，而且他们属火，一定要死于水。”
“只是这对可怜的老夫妇也没想到，自己原本打算开着货车冲进大江里，结果却撞上了一辆刚好司机打盹的豪车哈哈哈哈哈。”
话音一落，就连姜念眼底也升起了不可置信，看着明源。
因为明源提起这件事时，从头到尾都在笑，他甚至毫无悔意。
楚天阔费力的嘶吼一声，“你！你简直恶毒心肠，云崎……云礼！明源，我要杀了你。”
明源笑眯眯地看着楚天阔，“你要断子绝孙咯，你们楚家不是最喜欢说，男人都是玩物，传承接代还是要娶女人吗？”
“这样才能把你们楚家骨子里的劣质基因传下去对吗？”
楚天阔手指抖动着，他的脸皮和腮肉颤抖个不停，拼命地想要拄着拐杖站起来，“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明源啧了一声，再一次按响炸弹倒计时。
“5、4、3、……”
“停下！我说。”
倒计时骤停。
楚天阔大喊一声，再一次跪了下去，这一次，他神色颓废，扫了眼楚寒洲。
发现楚寒洲是真的不肯离开姜念后，缓缓低下头，“我承认，当初不该玩弄余乔。”
姜念发现明源原本戏谑的神色因为这个名字被提起而泛起冷意，“只有一个余乔吗？”
楚天阔低下头，握紧了拳头，“不止。”
明源把玩着手机，黑洞洞的镜头明晃晃对着楚天阔，“具体有谁，说。”
楚天阔下意识偏开镜头，沉默了一下，“不记得了。”
明源挑眉，“那是不是楚云崎楚云南他们记得住？我让楚寒洲姜念下去问问？”
楚天阔闷哼一声，压下到嘴的血气，飞快道:“大概有十几个。”
“什么年龄？都是从哪里来的。”明源冷冷的问。
楚天阔沉默了片刻，明源的问题便又像是魔咒一般再次重复。
“大概都是十七十八岁左右，都是他们自愿的！”
楚天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便对上了明源讥讽的笑，“那你玩他们的时候几岁？五十？六十？还是七十？”
“为什么只挑十七岁的呢。”明源问完便自顾自答，“因为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体介于成年和未成年之间，又白又瘦骨架纤细，像你这个有钱有权的半只脚踏入棺材里的老不死，最喜欢了不是吗，因为他们就和幼苗一样，充满了你们失去的生机。”
“你嫉妒，你贪婪地趴在他们身上企图吸走他们的活力。”

楚天阔深深地低下头，只因明源的一字一句无不戳在他的心肺上。
明源把手机丢给姜念，“谢了。”
姜念接过手机，却发现肩膀上的炸弹又开始疯狂地响了起来。
楚天阔脸色一变，“你不是说放过他们？”
明源面无表情。
楚天阔一咬牙，忽然双手按在地上艰难地磕起了头。
可明源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3、2、1……”
“明源！”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楚天阔顿时怔住，抬头去看姜念的肩膀。
就连姜念神色也是复杂无比，拿起肩膀上的正在欢快唱歌的“炸弹”
楚天阔脸色瞬间扭曲，他们居然被一个儿童玩具骗的团团转！
明源淡漠的收回目光，把手机丢给姜念，“谢了。”
姜念接住手机，却发现明源早早关掉了直播间。
姜念忽然有些不懂明源这一切的举动。
此刻去看明源，他逼楚天阔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事后，没有露出快意。
脸色苍白，神情冷淡而远。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姜念居然觉得他好像一只即将飞向自由的海鸟，穿过海浪，穿过长空。
就连他的嗓音也像是和浪花泡沫一般轻飘飘，仿佛随时都能碎裂开，“姜念。”
明源看向姜念，抿了抿唇，“对不起。”
姜念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看向山鬼，“去抓住他！”
可明源却比山鬼还要快一步，他往自己的脖颈上扣了一枚炸弹，上面显示倒计时已经到了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