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瞳孔骤然紧缩,这不是在换衣间他们的对话吗?这模棱两可的对话,就好像真的是她在吩咐这两个人。
她看向林媛媛和林游笙,而这两个人,背对所有人,对她露出了一个飞快且隐晦的恶意笑容,撕破了长久以往的伪装。
宴会上的其他贵宾都都忙着看好戏,以他们的段位只不过是三言两语就组织出来事情的原委。
这个叫姜落的刚被找回来,根本不知道大家族的人用心险恶,这些旁系看似恭维,实际上不过是在捧杀这个姜落。
若是换做任何一位从小就开始培养的世家小姐,此刻就算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会出现任何慌乱,一口咬死都是污蔑才是正确做法。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姜落一步一步后退,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可她却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她。
比起羞辱和看好戏,她更害怕这种什么都不说,却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她。
就好像,她根本不值得嘲笑,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忽然又觉得这种目光好熟悉,是了,姜南也会用这种目光看她,她下意识想要找姜南。
却发现姜南把玩着红酒杯,面容温和,好像什么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都够了!”林安年一声怒喝,脸色也倏地铁青,他林家存到现在,就是因为家教严格,家风清廉,才广为人称赞。
可没想到,姜落不过回来几天,就做了这些事情!
贵宾们看了一场好戏,也知道事情再发展下去,就是不是他们能看的了,纷纷有眼色的告辞。
不过心底却多了几分思量,就算有什么事和心计,那也是关上门家里处理,可这几个小辈却不管不顾地在那么多人面前捅出来。
林家……也没落了,他们开始计算是不是该舍弃林家这条腿,转投其他人。
比如……
他们看向楚寒洲和姜念。
然后齐齐木了脸。
姜念和楚寒洲这两个直接踹门进来掀起波澜的人,此刻反而大摇大摆地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一旁,你一颗我一颗葡萄。
时不时点评一下。
“那个女生的情绪递进没处理好,这样容易演出白莲的感觉。”
林媛媛:“……”
“那个男生被姜落盯的时候,肩膀应该微不可察,却又正好能让人看到的程度瑟缩一下,这样才能体现出姜落真的威胁了他,躲的那一下太刻意。”
男孩:“……”
宴会乱七八糟,这两个罪魁祸首却搂搂抱抱一身的岁月静好。
林安年脸色一青,“请二位立刻离开,接下来的是我林家的私事。”
“别啊。”姜念往楚寒洲嘴里塞了颗葡萄,“狗咬狗什么的戏码,我爱看,你们多撕一会儿。”
楚寒洲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抱着姜念,他更简洁,冷冷地就是两个字,“不走。”
林安年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好半晌才压下心底的郁气,“你们想要什么补偿,除了姜落。”
姜落他是一定要护下的,此刻已经不仅是姜落一个人的问题,还是他林家的脸面。
只要姜落没出林家的大门,没被警察带走,那么林安年还能处理掉这些事情,就是被人听到又如何,这世界上多的是捂嘴的方法,那些人也不敢招惹他。
姜念拍拍手,“那不好意思,我们就……”
“姜念!”
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姜念微微一顿。
却见是崔婉扶着姜先旭慢吞吞的从大门进来。
姜先旭坐着轮椅,手上挂着吊瓶,脸上带着氧气罩,此刻被姜先旭一手拿开。
姜先旭艰难地喘了几口气:“姜念,回去,别再找你妹妹的麻烦。”
他看向林安年:“抱歉,林老先生,我这个孩子总是不服从管教。”
林安年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闻言冷冷地扫了眼姜念:“姜先生是该多管教。”
见到他进来,缩在角落里的姜落眼睛微微一亮,连忙冲上去:“爸!”
姜念从姜先旭进来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所有的表情,他明白,如果不是姜先旭默许,林家不会认错人。
甚至现在为了护着姜落,他还从医院跑到了这里。
姜念冷冷地看着姜先旭,“这些你全都知道?”
他的话没头没尾,可只有楚寒洲和姜先旭听懂了。
是不是知道一切,却默许姜落和姜南顶替他的身份。
姜先旭眼神闪烁了一下,“是,姜念,跟我回家。”
知道啊,是知道的啊。
就在刚才,有那么片刻,姜念还期望是崔婉背着姜先旭偷偷做的。
而现在,姜先旭还让他回家,是在暗示他不要说出来。
姜念指甲死死嵌入掌心,他大步靠近姜先旭,却被崔婉尖叫一声拦住:“你要干什么?他是你爸爸。”
“爸爸?”姜念面带讥讽看向姜先旭:“你把我当过儿子吗?在你眼里,除了姜南姜落,眼里有一分我姜念?”
姜先旭沉了脸:“我怎么没把你当儿子?我养你养这么大。”
还未说完,便被姜念打断,“是吗?”
“逢年过节,姜南姜落都有礼物,而我连上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姜南姜落的生**一个不落,每次都是张扬的举办宴会,我的呢?还记得十岁那年我鼓起勇气跟你讨要生日礼物,你说什么吗?”
姜念笑了起来,“你说,你也配过生日。”
姜先旭愣住,张了张唇瓣,却说不出话来。
好像姜念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答案,记忆中的姜念很乖巧,总是在他们吃饭时端着碗到旁边默默坐着。
偶尔会投来一丝目光,却又被他冷冷看回去,于是慌乱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那么瘦弱的身躯捧着那么大的碗,碗口比小孩的脸庞都大,小孩低下的脑袋几乎能埋进去。
姜先旭现在忽然想起来,那么小的孩子,总是用着期待的目光看他,而他从未给过回应。
后来他破产了,对姜念的态度好一点,可往往会在下一刻就说出要钱的话。
就连被他送给楚寒洲。
姜念也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他说:“爸,有时候我怀疑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姜先旭张了张嘴巴,到底生了几丝愧疚,重重地叹了口气:“念念,是爸爸……”
“姜先旭,你在后悔吗?”姜念不知何时站在了姜先旭的面前,眼底充满戏谑:“真奇怪,我居然能在你脸上看到后悔啊。”
姜先旭脸色一变,不可教!那一丝微弱的愧疚也瞬间消失,姜先旭的身体颤抖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崔婉连忙把氧气罩给他戴上,可姜先旭却不肯带,而是一直盯着姜念。
姜念冷冷地和他对视。
直到姜先旭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眼皮也变得沉重,时不时往下耸搭,即便如此,也倔强地盯着姜念。
崔婉急的要哭出来:“念念,你快劝你爸爸把氧气罩带上,原本今天是要手术的,但是你爸爸听说你来找落落麻烦,他就从医院赶过来了,你快劝劝你爸爸,你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不让人省心呀。”
楚寒洲眉心冷冷拧起,这个姜先旭,这种时候,还想着威胁念念,就在他要开口前。
姜念拉住他的手,面无表情:“走了。”
林安年也恢复了从容,冷嗤一声:“百善孝为先,原本我听到有人说你在父亲生病时落井下石还有些不信,可现在看来……”
“等等。”康宜已经在一旁看了许久,看见姜念要走,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他,有些慌乱道:“先、先别走。”
姜念皱了皱眉,本来就有一些车祸的后遗症,一时不察被康宜拽的晃动了一下,脖子上的东西掉出了领口。
康宜目光就直勾勾凝固在姜念的项链上。
一根黑色的绳子,串着一枚戒指。
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缓慢的笑起来,“是林兰的戒指。”
林安年一愣,也直勾勾盯着那枚戒指。
康宜抓住姜念,“你告诉我,你妈妈是林兰对不对?我的感觉一定没有错,刚才你一进来,我就有这种感觉,你还有林兰的戒指。”
她不相信那个姜落。
林兰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如此恶毒扭曲。
怪不得她问起姜落林兰最爱吃什么,最喜欢什么时,姜落一个都回答不上来,问戒指的时候甚至一脸的茫然的反问什么戒指?
发现她的异样后,才慌乱解释丢了。
她当时虽然怀疑,但因为亲缘鉴定加上刚找回孩子的喜悦没有在意,现在看到了姜念,那么就有了解释。
林安年皱了皱眉:“康宜!回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落落南南才是林兰的孩子。”
康宜笑容微顿,她蜷了蜷指尖,扭头厉声道:“林安年,你已经上了年纪,早就失去了判断,难道亲缘鉴定就不能造假吗?”
“我想听你说好不好。”康宜看向姜念。
崔婉见势不妙,忽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原来是姜念拿了落落的戒指。”
康宜微顿,“你确定吗?”
崔婉连忙笑笑:“确定,落落从小带到大,林兰姐姐留给落落的。”
可她话音一落,姜念就哈哈哈笑了起来,就连楚寒洲也眼底含笑,轻轻拍姜念的后背顺气。
崔婉一愣,“你笑什么?还不把戒指还给落落?”
姜落也知道那枚戒指,事关紧要,现在不是她丢不丢脸的问题,而是她是不是林家的孩子。
而且姜先旭的到来,姜念的退缩,让她又生出了一丝勇气,面对姜先旭,姜念还不是要退步?
见状,姜落就着本就红彤彤的眼睛看向姜念,“你怎么偷我戒指?”
这样看去,好像真是因为姜念而委屈。
却没想到姜念直接把项链摘下来扔给了姜落:“给你咯。”
姜落双手捧住戒指,神情有些呆滞,没想到姜念居然这么容易就把戒指给她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姜念是害怕姜先旭和崔婉,姜落顿时找回了面子,姜念就算背靠楚寒洲又怎么了,还不是要听爸的话?
崔婉虽然也疑惑,不过戒指能拿到手就行。
她背地里戳了戳姜落,姜落立马会意,拿着戒指,凑近康宜:“外婆,你上次问我的就是这枚戒指吧,我上次不是说丢了吗?”
说完,姜落又委屈地瘪了瘪嘴,“外婆,姜念这么坏,外婆怎么能说感觉他才是妈妈的孩子?外婆是不是不喜欢落落了?”
姜落心思转的飞快,如果不是康宜扯着姜念掉出戒指,那姜念早就走了,她的身份也保住了,等她继承了林家,第一个把康宜赶出去。
却没想到康宜没说话,反而是姜念擦掉了眼角的泪珠,忽然蹙眉:“落落,你是不是丢了一对戒指呀?”
姜落和崔婉还有姜先旭都一顿,一对?
他们怎么不知道林兰有一对戒指,不是只有一枚吗?
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姜念从楚寒洲胸口也扒拉出一枚玉戒
对上一群人震惊的表情,姜念无辜地眨眨眼睛,“上个月我才做出来的对戒,落落已经带了十八年了,你真的……”
姜念叹了口气:“我哭死。”
姜落下意识看了眼手中的戒指,瞳孔骤然紧缩,果然从戒圈内部里面看到了一个缩写CHZ。
当初姜念做了一对素戒,后来发生的事,让楚寒洲觉得搞砸了姜念的心意,而且情侣对戒本该就是两个人一起做,所以楚寒洲又拉着姜念去做了一次。
不过楚寒洲出手就认真许多,选了极品玉石,姜念想到妈妈的戒指,于是把款式做的极其相似。
崔婉反应极快:“谁、谁让你私自刻字了?你这么破坏别人的戒指真的好吗?”
姜念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偷了姜落的戒指去刻的字?”
“是!”
楚寒洲笑容泛冷,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直接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于老。”
姜念也笑眯眯喊了一声:“于老,是我们,上个月请你指导的人。”
谁知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就是呸的一声,“滚,不想听你们两个的声音。”
老头骂骂咧咧,“那么大一块极品帝王种,你们两个就框框搁那儿乱七八糟造,最后只弄出两个戒指,你们知道吗?那块料放我手里,我一个角料都不会浪费!起码价值给你们翻几倍!”
“我是看在你那块帝王种的份上答应过去,结果你们两个人就让我在旁边监工,看你们两个乱搞,是不是想我死?”
“这谁?你随便找一个人串通好了是……”姜落脸色一变,立刻反驳,还未说完,便被林安年打断:“是国手于蕴。”
都是这个圈子的人,林安年也玩玉,年轻时还学过,所以一下子就听出是于蕴。
老头也听到了姜落的话,顿时火起:“谁?谁是谁?我于蕴,于蕴没听过?”
玩玉石的都听过,于蕴是国手,由他雕琢的玉石都有价无市。
本事也极其爱玉,天知道他被楚寒洲骗过去,眼睁睁看着极品玉石被玩废打磨成戒指时有多吐血。
林安年的话让崔婉和姜落的脸疼的不能再疼。
尤其是姜落还捧着那枚戒指,这显得她刚才的话有多么讥讽。
姜落这个时候脑子突然转的飞快,抱着康宜的手:“外婆,你听我解释,这、我是一时着急所以认错了。”
崔婉也焦头烂额,没想到姜念摆了他们一道,“林夫人,这是姜念故意骗我们,你可千万别被骗过去……”
康宜把手抽回来,“是吗,我问过两遍,还着重暗示了你们看清楚了没。”
“什么意思?”崔婉和姜落对上她冷淡的目光,听意思时,康宜早就看出来了。
果然不,康宜淡淡道:“本来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你们这么着急承认。”
其实她第一眼也认错了,看清后却没有说,只是想看看姜落几个人的反应。
林安年见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垂着眸子,好像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
“姜念,你故意的?”姜先旭原本就生病,再加上生气,整张脸到真是又青又紫起来,死死盯着姜念。
明明只要姜念说这不是林兰的戒指,那么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可姜念却不说,甚至还看好戏。
姜念诚实点头:“是啊,就是故意的。”
姜落几个人被拆穿的彻彻底底。
康宜微微颔首姜落,以及崔婉还有姜先旭,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温和,有的只是冷漠,那种真的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漠然。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的话就请离开,对了,姜落和姜南这几天在林家的花销,麻烦都清算一下,还给林家。”
还?怎么还?姜落从混沌中回过神来,脸色蓦然变得惨白,姜先旭和崔婉他们不知道,可姜落知道,光是那个被她拍下来又转手送的马桶花瓶都二百多万。
更别提这几天跟林媛媛他们一起吃喝玩乐砸的钱。
姜落八百辈子都还不完。
那些一直没有开口的林家小辈们也互视一眼,明白发生了什么,再看姜落,便是满满的恶意。
林媛媛啧了一声,懒洋洋地卷了卷发尾,“这几天哄这个蠢货真够烦死了,原来是个假货。”
林游笙笑笑,蠢得要死,还觉得自己会继承林家,想让他当狗?
不过他们不介意落井下石。
那些曾经拥簇在姜落身边的少年少女,都纷纷涌了出来。
“姜落那天在会所看上了一个侍应生,强行把人带走,那个男人也有傲骨,被折辱后回去就自杀,虽然救了回来,但他们的家人已经闹了很久。”
姜落闻言,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不是!明明就是你们非要塞给我,而且那个男人是自愿的!”
“还有,姜落没有驾照,却非要开车,结果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现在还在医院昏迷。”
这些大事都是因为姜落是林家人才被压下来,可以想象到姜落如果没了林家的靠山会怎么样。
“不是!我是林兰的孩子。”姜落几乎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后果,她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一个劲儿地解释,可周围人都戏谑地看着她。
姜落猛然看向康宜,都是这个女人!
姜落眼底一点一点腾起怒火,一个续弦凭什么陷害她。
外公,对,还有外公。
姜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连忙冲到林安年身边,却被一个人挡住。
林眠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有这一刻,他才出现,“姜小姐,请你注意分寸。”
温和有礼,姜落却像是被刺激到了,“舅舅!什么姜小姐,你明明都叫我落落。。”
“还有外公,外婆凭什么怀疑我,外公你最疼爱落落了,你把外婆赶出去吧。”姜落拼命挣扎,却被林眠示意保镖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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