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看急了眼,叫唤:“哎!?罗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价格不合适我们可以再谈!您急着动什么手啊!!”
罗德山:“你没诚意,老头我懒得跟你废话。”
这孙子压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罗德山早看他不爽了。
徐四擦擦额头上的汗:“九两!九两成吗!”
罗德山掀起眼皮看着他,不急不缓地向他比出了两根手指。
徐四瞪眼:“二?您这是...几个意思啊?”
“十二两。”罗德山懒得多说一个字:“行就行,不行我这就走。”
徐四脑门上又滴下来了汗。
要是别的什么药也就算了,大家都能收,价格压一压,罗德山也没什么办法,不高兴也只能搁自己肚子里忍了。
可这是白鹤灵芝啊,难得一见的好宝贝,谁听到了不是千里万里抢着去收。
徐四擦不干净脑门上的汗,索性不擦了。他想笑,又笑不太出来,最后挤着肉脸硬堆出一个笑来:“十、十二,也太多了...哎!您别走啊!十二两!就十二两!成交!”
见徐四答应下来了,罗德山才又坐下,又比了个六,说:“那行,笔墨准备好了吗?签字画押,然后付一半的定金,白鹤灵芝就归你了。”
“一半的定金?您老杀了我吧!我哪来的六两黄金给您啊!”徐四瞪眼,咬牙切齿又毫无办法。
谈定金罗德山就不是很着急了,他往宽厚的椅背上一靠,慢悠悠道:“那你打算付多少?”
徐四硬笑,也不敢太离谱,试探着说:“三成定金吧,从我爷爷那辈起就跟您合作了,不是一直都是三成吗?”
罗德山睨他:“你也知道从你爷爷那辈就跟我合作了?徐家三代人,就属你这孙子最离谱!”
“......”徐四被怼的,哪敢回嘴,只能堆着笑称是。
罗德山解了点气,满意地抚着胡子,转过头去问楚年:“年儿,三成的定金,你看怎么样?”
楚年正在享受茗茶呢,这一听谈判的矛头怎么给到自己身上了?赶紧放下茶盏,说:“您做主就好,都听您的。”
“那就三成吧。”罗德山允了。
“去,拿钱,备纸墨章印!”徐四舒了口气,招呼下人去准备。
罗德山又说:“还有,我要在你这买点药材和补药。”
“哦?行啊,这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徐四点头。
听到要买药了,楚年正襟坐起来,跟着侧耳认真听。
就听罗德山说:“白鹤灵芝这么好的东西我都卖给你了,你不得把压箱底的好药拿出来卖给我?还有,这个价格嘛...要是按照卖给外人一样的价钱卖给我,也不是很说得过去,你觉得呢?”
徐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沈秋寒浇水~
徐四看着罗德山, 两只手叠在一起,摩挲着手指上的富贵扳指。
他听得出来,罗老头这是要讲价嘛。
这些年, 杏林药铺的生意越做越大, 早就在丰文镇上一家独大了,徐四明面上保持着一贯的客气,其实私底下没少为难罗德山,他知道,老头子心里估计积攒了不少怨气,等着机会找自己发泄呢。
本来以为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毕竟老头子老了, 越来越不中用,他家那儿子又没有继承家业的打算, 这些年,罗家是越来越不行, 早就搞不到什么好药材了。
谁知闷声闷响的,突然平天白日里炸出一声惊雷,憋了个大的, 叫老头子搞到白鹤灵芝了。
眼下白鹤灵芝刚谈妥, 但还没有签字画押, 随时还能发生变数......
要是老头子真把白鹤灵芝卖给了别家,那损失得可不仅仅是一笔大生意, 更是府城那边, 甚至权贵那里的人脉关系。
徐四转着眼珠,富贵扳指都被他摸热了。
他心里一横, 最终决定认了!为了确保白鹤灵芝到手, 就再给老头当回孙子好了!
徐四一拍板, 豪气冲天道:“瞧您老说的话,也太拿徐某当外人了!咱三代的关系在这,您还怕我敢糊弄您?不管您要什么,铁定给您拿最好的!至于价格,那还用说?怎么敢给您按高了算!您是懂行的,您就说要说什么,我通通给您按本金...呃...您想要什么啊?”
徐四这一装孙子,差点就装的太到位了,脱口而出就是要按本金算了。还好临到嘴边及时刹住,想起来得问问老头子要的是什么,别给自己给干吃亏了。
不过他觉得老头子也要不了什么好货吧。
毕竟,老头子本事是有目共睹在这里,脑子却有点问题,放着府城那边三请四请的好差事不干,非要留在个穷乡僻壤的村子里当土郎中。
而穷乡僻壤里的那一个个村民,就是病了又能怎么样,有钱买药?有钱买好药?
徐四眯眼笑:“您老尽管说,想在徐某这拿点什么?”
罗德山看徐四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呢,不过他懒得跟这孙子多说。反正只要目的达到,能从杏林药铺拿到最好品质的药给江自流治病就成了。
罗德山:“我听说,你前阵子收了支百年的参?拿出来吧,那参我要了。”
徐四:“......?”
徐四倒吸一口冷气,不想老头子开口第一个要的就是百年人参?
不等徐四开口,罗德山继续说:“再拿二两当归,要金门山那边送来的当归,还有一斤钱串子,要今年夏天的,还有......”
一口气没停,罗德山把要给江自流用到的药悉数报了出来,且要求得全都是最好的。
徐四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罗老爷,不是我说,您这是要给谁看病啊?咱就是说县令大人病了都舍不得全都用这么好的药材吧?就说钱串子,依我说去年夏天的钱串子不也挺好?”
“就要今年夏天的。你甭管,按我说的抓就是了,放心,我也不会太贪你的,只占你三成薄利,如何?”罗德山跟徐四谈条件,边谈,边用手摸黑匣子里的白鹤灵芝:“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李掌柜那边也搞到了支百年的参吧?”
“哎呦,我说罗老爷,李掌柜那边您还不知道?他那搞来的参哪有我这的好!”徐四撑着假笑,咬牙吩咐下人:“来人啊!愣着干什么?没听到罗老爷要的货吗?还不快去全部按要求取来!”
下人连连称是,麻溜的跑出去取药材。
徐四看着下人们的背影,心里窝火的都快要烧起来了。
忒!老家伙居然好意思说“只”占三成薄利?三成薄利!四舍五入已经是按本金给他算了!
可为了白鹤灵芝,徐四再窝火也只能忍了。
不仅要忍,还得堆笑。
徐四生气,罗德山可就满意了。他可算在这孙子面前找补回来受的气了。
罗德山心情愉悦,抚着胡子看向楚年,目光那叫一个慈爱。
都亏楚年能干啊,挖到了白鹤灵芝,才让他在徐四这扬眉吐气了一番,不然今天带来的那批药材还得被徐四这孙子压价!
楚年正在惊异,他没想到拿药材里面其实还有这么多讲究,细致到了哪个区域和哪个季节的了......尤其是那参,百年的参,光是听听就知道大补啊!
但这是好事,药材越好,肯定也就有越利于江自流的身体。
迎着罗老爷子的视线,楚年眸光里闪过感激之意。
... ...
都谈妥后,就是签字画押和交付定金了,这个流程就很简单了,除了徐四皮笑肉不笑不是很愉快,在场的楚年三人都很愉快。
定金是十二两黄金的三成,也就是四两黄金。
徐四手一挥,让下人去取钱。
下人出去了,再进来时,手里端了个长条形的银盘,银盘上面盖着层红布。
下人把银盘端到罗德山面前,罗德山拿手一挑,挑开红布,四碇黄灿灿的金元宝暴露在了空气里。
看到金元宝,楚年和张彩花皆是一愣。
张彩花一个没忍住,低声惊叫了一声,叫完她觉出不妥,急急抬手捂住嘴,睁大了眼睛,一张脸羞得通红。
她也不想这么没见识的!可是这是金元宝耶!
太丢人了呜呜。
就连楚年也有点惊讶。
楚年知道这个徐四家底肯定殷实,但没想到他能直接就这么拿出了四碇金元宝?
刚刚徐四不还是跟老爷子说拿不出六两黄金吗?
看来那只是个托词,只是不想付一半的定金而已,要是拿的话他肯定拿得出来。
楚年感慨:镇子上的商人可真特么有钱啊!
罗德山看着眼前的金元宝,无语道:“...怎么?还得我等会专门跑趟钱庄去换?拿走拿走,给我换成银票和碎银来!”
于是那闪闪发光的金元宝又被端下去,被换成了银票和碎银给到罗德山手上。
事情都了了,罗德山带着楚年和张彩花离开了杏林药铺。
在离开之前,徐四还挽留了一下,提出一起去万和斋用个饭来着,但被罗德山给拒绝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中午的时辰了,饭点也过了,差不多别人都该吃完了,楚年三人都有点饿。
徐四提到的万和斋跟杏林药铺离得不远,都是在丰文镇最热闹繁华的地方,故而出了杏林药铺走几步远,楚年就看到了。
是个三层的小酒楼,规模很大,客人很多,此时正是小二们送走吃饱喝足的客人们出去的时段,看这客流,是个很受欢迎的酒楼。
罗德山见楚年盯着万和斋看,说:“你们俩早都饿了吧,走,我带你们去万和斋吃饭去。”
张彩花不解:“咦?您不是刚拒绝了徐掌柜吗?怎么又要带我们去?我以为您不喜欢万和斋呢。”
罗德山摇头:“谁不喜欢万和斋啊,他们家的菜,那味道,那酒,啧啧,没二话讲,是镇子上数一数二的好酒楼!老头我是不想跟徐四一块儿吃饭罢了。虽说往来多,但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他一张桌子吃饭,别倒了我的胃口!”
“他是生意人,您是郎中,确实不是一路人。”楚年对此倒是能理解。
虽说徐四是做药铺买卖的,在这古代,做药材生意的都得是自身有医术水平的才行,徐家想来也是从医的,但在徐四身上,楚年只看到了商人的斤斤计较,没看到任何医者的气质风范。
罗德山看着楚年,会心的笑了,随后说:“不说这些,走吧,我们上万和斋吃饭。”
楚年拦住了罗德山:“不用了吧,就我们三个人,都吃不了多少菜,没必要去这么大的酒楼,大酒楼上菜慢,价格也贵,不划算。”
罗德山好笑:“怎么?我带你吃饭,还要你掏钱不成?”
“也不全是钱的问题嘛,主要是慢,这都过了饭点了,我们都快饿扁了,等菜上好,别都饿过头了。”楚年这么说。
同时楚年确实也不好意思让罗老爷子请他吃饭,不提以前,光是刚刚拿药那一通据理力争和尽心挑选,楚年对老爷子的感激之情只多不少。
要楚年说,等江自流病好后,他们一起请老爷子一家来万和斋吃饭才是真的。
“楚年说的有道理,而且我们还想在镇上逛逛呢,要不就随便填一下肚子吧,也省得耽误时间,不能太晚回去。”张彩花说。
“你们俩孩子真是新鲜,分你们钱的时候不要钱,带你们下酒楼的时候不要去,说你们什么好?”罗德山乐了,但随了他们,转了个方向,说:“跟我来吧,带你们去个老朋友的小店。”
... ...
穿过热闹繁华,三人来到一条清冷了许多的小巷。罗德山说的小店就在这条巷子里。他说的没错,真就是一个小店。
说是店,其实又是家,一扇门之隔,门内是家,门外是店,用来招呼客人的,是两张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木头桌椅。
显而易见,这样的店,生意是很惨淡的。楚年根本没看出有客人来过的痕迹。
“大柱,来三碗面。”罗德山示意楚年两人先坐下,他去到门口,朝里面喊。
听到声音,门内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高瘦的中年汉子快步走了出来:“罗郎中,您今儿个怎么想起来到我这来了?快坐下!”
汉子看到罗德山很高兴,一边忙着招呼他坐下,一边朝家门里头喊:“翠儿——下三碗热面条,多加点菜多加点肉,是罗郎中带人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嘟嘟哈哈刺激你,jjcat的浇水!
门内响起女人回应的声音。
女人在罗德山叫门的第一声时就跟着往屋外过来了, 此时人已经快到门边,听见汉子的吩咐,转身往回走, 但回走了两步后又折返, 还是出了门,满含尊敬地跟罗德山问了声好,然后才又匆匆地往屋里跑,回去煮面。
“你们两口子还是这么客气。”罗德山落了座,呵呵地笑。
大壮站在罗德山身边,笑着说:“应该的, 救命的恩, 这辈子不敢忘记。”
罗德山听了直摆手:“我只是做了能做到的事而已。”
大壮表情很是真诚:“可当时只有您愿意做,镇上其他的郎中都说救不了, 只有您愿意来,把我爹的腿给锯了, 才保住了他的命。”
罗德山叹气:“哪里有保住你爹的命,他们说的也没错,确实是救不了, 我这么做, 不过是让你爹少点痛苦, 尽量多活两年而已。”
大壮眼中闪出晶莹:“您这是从阎王殿里抢人,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罗德山可不想每次来都是这样, 问他:“你们两口子最近怎么样啊?”
大壮这才换了话题, 说起近况来。
罗德山和大壮说话,楚年和张彩花本来就插不上嘴, 两人也不好意思在听到锯腿保命这样的沉重话题后还交头接耳说笑, 所以就安静坐着, 乖巧等饭吃。
面条很快煮好了,翠儿在里面喊大壮进去帮忙,夫妻俩一前一后把三碗面端出来呈到了桌子上。
夫妻俩对罗德山的感激之情可不是嘴上说说,真诚全放到碗里了,三碗面,一眼看过去都看不见面条,碗面上一层全是大块的肉和菜,哪家的馆子都找不出来这样的面。
果不其然,罗德山又把夫妻俩一顿说。
但煮都煮好了,也不能浪费人家的好意啊,楚年和张彩花沾了罗德山的光,捧起了各自眼前无比实惠的大肉面。
吃下第一口的时候,楚年知道老爷子为什么放过其他店不去,非要带他们过来这边吃了。
因为这个面的味道,简直绝了!
这个面虽然加量加倍,但说到底它看起来就是一碗平平无奇的家常面,可是味道却超乎楚年的想象,面的筋道和肉的鲜香都远远超过一般的面。
其中最可贵的还得是面里的汤,这汤中应该是添加了某种卤,自家煮的卤汁,往菜头上一浇,顺着菜叶子和肉块淋下去,融进根根面条和鲜美汤水,无论是吃面还是喝汤,口齿间都有一股难以描述的香味。
一个字:绝!
楚年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条,别说是在这里,就是搬回现代,也绝对当之无愧一个绝字!
就在楚年慢慢享受,顺便在心中惊叹这碗面的鲜美绝伦时,旁边的张彩花速度奇快地把整整一碗面给吃光了。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面?婶子,你们这店开在这角落里也太可惜了吧?一路上他们都说什么万和斋可好可好了,我是没吃过万和斋,可你这个面也好吃得不得了啊!”
碗里干干净净,连一滴汤都没剩,张彩花同样惊叹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手艺。
她说:“婶子,你们该把店开到人多的地方去啊!不是都说,什么香也怕什么深嘛,镇子上任何一个人没有吃过你们店的面我都会伤心的好么!”
楚年点头,也说:“酒香也怕巷子深,这边没什么摊贩商铺,不是热闹的市坊,确实有点埋没手艺了。”
被人夸赞手艺好,夫妻二人自然是很开心的。不过,大壮说:“这面摊可能不打算开太久啦,我们也许会离开丰文镇。”
“怎么回事?”罗德山放下筷子问道。
翠儿赶紧解释:“没有出事,只是我们两口子在商量要不要去投奔亲戚,要是决定下来的话,可能就搬走了,到时候自然没法再继续开店。”
“这样啊......”罗德山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筷子:“要是搬走的话,我肯定会想念你们家的面。”
夫妻俩闻言都笑了:“要是定下来了,我们会提前跟您说的,到时候请您多来几趟。”
楚年一听,跟着生出几分遗憾来。
他是真心觉得夫妻俩做面的手艺一绝。要是搬走了,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面了。
他自己其实还好,主要是江自流很喜欢吃面食,肯定会喜欢他们家的面。
也不知道夫妻俩什么时候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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