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流轻柔地抚摸着楚年的后背,温声道:“可你没有这么做。”
楚年的心脏颤动了一下。
他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刚分家时,他们刚搬进老爷子家里的那时,江自流对他说过的话。
那仿佛发誓一样的郑重的话。
江自流那时说:“只有夫郎负我,不会有我负他。”
楚年倏然睁大了眼睛。
原来...
江自流真的是早就知道的!
并且江自流一直在暗示自己,告诉自己,随时都可以撇下他离开。
楚年:“.........”
是啊,他家阿流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瞬间想通了一切,楚年使劲吸了一口气。
霎时,刺骨的寒气仿佛顺着喉管窜进了他的肺里,好像顷刻间把他的心肺扎成了尖锐的渣子。
楚年被呛得喘不过气来,猛地低下头,抬起手指抹向了眼角。
江自流重新抱住楚年,在他低下来的额心亲了亲:“你可以这么做的。”
其实楚年完全可以不管他的。
那时候,楚年其实完全可以不说分家,而是干干净净完完整整地把自己一个人从江家摘出去就行的。
可是楚年没有。
后来楚年也没有。
江自流珍视地亲吻着楚年的眉心,亲着亲着,从眉心凑到眼角,将他挂在眼角的寒气也尽数给亲吻掉。
楚年在江自流怀里难过了好久,难过着难过着,突然就有些生气了。
他在想...
既然江自流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一直不跟自己说?
是不是如果今天没有问的话,他以后也没打算说?
还什么不世出的才俊呢!
分明就是个大傻蛋!
气闷地抬起头,楚年用湿漉漉的手指去戳江自流的手背,没好气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这么做吗?”
江自流拿起楚年的手指,在指尖吻过,然后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后来,比起逃跑,想睡你的想法更多一点!”
听到这个回答,江自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被这仿佛是发脾气,又仿佛是泄愤,真假参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言语攻击给逗乐了。
耳根浮上一点点烫意,江自流抱紧楚年,尽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是这样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花椒,Blanche,无话可说浇水~~
第163章 抓周 我全都要!
新年伊始, 楚年一家反正也没有其他什么事,在罗德山家一直住到了大年初七才回去了镇上。
罗德山家人多,每天总是热热闹闹的, 这一下子回到了镇上, 没了阿妞他们姐弟的吵吵声,一下子都空落了不少。
不过年后也有年后的忙就是了,尤其楚年生意上的事还不少。
去年起,楚年店铺里的产品慢慢流传去了其他地方,今年便有不少人打起了商机,还不待丰文镇的人当做礼物传过去, 就先一步过来找楚年谈进货的买卖了。
楚年谈了好几笔大买卖, 心情相当之好。
事实上,楚年早已发现了新的商机:只要他想, 他是可以把美妆行业从丰文镇一路做到大江南北的。
跟外面的其他胭脂铺合作是一种可能,自己培养靠谱好用的人, 散到各个地方开连锁店也是一种可能。
无论是哪种可能,光是想想,就很让楚年热血沸腾。
毕竟, 美容院的生意, 做的远远超过了当初想的“在镇上找一个谋生手段”, 简直一语成谶,真的能够做成“宏图伟业”了。
首先, 第一步, 楚年的目光投向了安河府。
这其实不仅仅是因为生意,更因为江自流。
楚年可没有忘记半年前安河府鸿鹄书院来请江自流过去读书的事情。
他们家阿流在读书上极有天赋, 又乐于读书, 那么有个不错的书院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为什么不接受呢?
小喜鹊渐渐长大,楚年也渐渐起了搬去安河府的心思。
这心思在心里酝酿了一段时间后,楚年找江自流试探了。
“阿流,你有想过去安河府吗?”
“这件事就是你最近频频陷入沉思的原因?”听到楚年的话,江自流不答反问。
楚年:“......”
江自流把抱着的小喜鹊送进摇床,让小乌陪她睡觉,然后拉着楚年坐到了外面。
楚年跟在江自流身后,心里一咯噔,知道江自流是要正儿八经地跟自己说道说道这个事了......
两人在院中花墙底下坐下,江自流问楚年:“想这件事想了快有一个月了吧?”
楚年有点心虚,撇开眼神:“这你都知道...你是往我心里安了监听器吗......”
江自流轻笑。
同床共枕这么久了,楚年有什么心事,他还能不知道么。
“那就去吧。”江自流说。
突然听到江自流这话,正在嘀咕怎么给他做思想工作的楚年一愣:“啊?”
江自流倾身向前,抬手摸了摸楚年的脑袋。
他把楚年头顶上那撮很难摁下去的呆毛往下拍了拍,重复道:“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这、这么爽快?
反应过来后楚年有点惊讶。
他本来还想着要跟江自流展开持久战呢......
楚年睁圆了眼睛:“你就这么同意了?去的原因呢?不问一下?去多久呢?也不问一下?”
江自流微笑:“既然你都想了这么久了,这些自然都被你想完了,那我还问什么,跟着你走就是了。”
楚年:“......”
这话说的!
怎么颇有一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感觉?
是不是哪里反过来了啊!
看到楚年脸上的小表情,江自流神色稍微认真了些,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喜欢外面的世界,那么就一起出去看看吧。”
院内清风徐徐,爬满墙壁的凌霄花摇摇曳曳,像一面熏紫色的花海。
楚年抓住了江自流的手:“阿流...”
但还没等楚年发表些什么感言,江自流又淡淡说:“但是我去不去书院的事另说。”
楚年:“......”
怪不得这么好说话!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不过楚年还是很开心。
他很喜欢江自流刚刚说的话,也很期待和江自流携手一起去看外面的精彩世界。
起身回屋,楚年去取纸笔去了。
趁热打铁,他要给安河府那边递一封信,让罗英卓给他物色物色那边不错的房子。
...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到夏天,小喜鹊出生已经快满一年了。
一周岁的小孩简直不要太可爱,无论是长相还是行为都奶里奶气,介于调皮和没法太调皮之间,忙着嘤嘤学语和蹒跚学步,眼睛里永远是对周围的旺盛好奇。
小喜鹊尤其可爱。
因为她长得太精巧了,远远看时,简直像一件天工开物的艺术品。
小喜鹊的肤色明显是继承了江自流,泠泠雪白,冰肌玉骨,瓷娃娃跟她比起来都要稍逊三分。
五官还说不出来更像谁多一点,但眼睛明显能看出来是偏楚年多一点的,圆溜溜的,大得很。
不过楚年的瞳色浅,像琥珀和秋泓,莹润又清澈,而小喜鹊的瞳色却很深,如同黑压压的星空,这一点又更像江自流了。
小喜鹊刚会走路不久,走的还不够稳,能走的时间也不够长,但人菜瘾大,不再喜欢被江自流抱着了,动不动就要下来自己走。
一开始看着女儿哒哒哒地在地上走,走着走着,啪叽一下,摔倒,江自流还会很心疼,但后来看她不哭不闹,摔倒了就“嘿咻”着爬起来,拍拍手掌心,继续晃着小脑袋,改为扶着墙边上走,江自流就又好笑又欣慰了。
真是跟她阿爹一模一样。
等小喜鹊走路走的稍微熟练一些后,这个家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了,楚年和江自流常常觉得自己怀里少了个东西,但身后多了条尾巴。
小喜鹊可黏人啦,楚年在家的时候就黏着楚年,楚年不在家的时候就黏着江自流,也不要抱,就黏腿边上,哒哒哒,在周围走来走去。
有时候江自流看书看的入神,小喜鹊黏了会儿觉得没啥意思,就哒哒哒地晃出书房,去找小乌和大黄玩去了。
后来江自流觉得这样很危险,怕自己万一一个不留神,让小喜鹊去做了什么不安全的事,便买回来一串铃铛,穿在红线上,挂到了小喜鹊的脚踝。
这样,小喜鹊每每一走动,家里便会荡漾开叮铃当当的铃响,听着声音,江自流就能立刻知道她去哪里了。
小喜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周岁生日的那天,楚年和江自流为她办了第一个生日宴,也是抓周礼。
按照民间的习俗,周岁的小孩都要抓周的,抓周这天,大人要准备好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书籍,算盘,印章,花草,金钱......等等,然后抱孩子过去挑选抓取。
据说一旦孩子抓了哪一个,将来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没什么科学道理,但其实是一种祝福。
楚年对此很期待,他想看看小喜鹊会抓啥。
抓周这天,罗德山和马志成一家,还有张彩花姐弟都过来给小喜鹊庆生,就连罗英卓也从安河府回来了。
一群人哄着小寿星吃了长寿面,便到了万众期待的抓周环节。
抓周的仪式是要在卧房里的床前举行的,床前早早就摆好了一张大案,上面也已经放满了东西。
经书,儒书,笔、墨、纸、砚,药材,算盘,金元宝,银叶子,店铺里拿来的账册,胭脂盒子,护手霜,珠宝簪花,干净的碗碟、筷子,勺子,铲子,剪子,布匹,绸缎,绣花针,吃食,玩具,以及马志成的药箱。
......满满当当,一眼望去,能叫人眼花缭乱。
张彩花看的直捂嘴笑:“这么多东西,小喜鹊能看得过来吗?她光是走上一圈都要走急眼了吧。”
罗红梅也笑:“你们也太过分了,怎么连药箱都放上去了,这么个天仙漂亮的大小姐,难不成以后要她吃苦学医啊?”
楚年笑眯眯地把小喜鹊抱进房里,到了长案前,把她放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来宝贝,别客气,挑!”
小寿星今天穿了一件讨喜的红裙,头发扎成两个圆滚滚的花骨朵般的小揪揪,这会儿被放到地上,照例是先哒哒哒的走了两步,在一群人的包围下,就像是一朵声色艳丽的小红花。
“挑啥!”仰起头,红花小喜鹊瞅着楚年。
“你想挑什么就挑什么!”楚年很是豪气,一挥手,示意她随便!
听到阿爹的指示,小喜鹊神气极了,学着阿爹的样子,也一挥手,喊道:“挑!”
声音脆生生的,又透着股凶凶的奶气,不愧是虎年出生的,是有那么点小老虎的感觉。
但是罗英卓一听到小喜鹊就脑袋疼。
他又回想起了过年时自己做过的孽——自从让小喜鹊喊他罗伯伯后,小喜鹊在他们家度过的那七天,整整喊了他七天萝卜!!
后面,甚至就连罗德山都开始喊他萝卜了!
“哎对了,萝卜,你没给喜鹊加点什么添头吗?从府城回来,也不知道带点什么新鲜玩意?”罗德山突然说。
罗英卓当场就炸了毛:“爹!!”
楚年哈哈大笑,怕他们两个等会儿别吵起来,赶紧提前拉架:“好了好了,快看我们家宝贝抓啥。”
小喜鹊也确实被整整一长案的五花八门看花了眼,她晃着脑袋,叮铃当当的围着长案走来走去,不知道要挑哪个才好。
她先是来到了金元宝的面前,小手虚虚张开,一副要抓的样子。
楚年见状挑眉:我们家宝贝以后要当富婆?
但小喜鹊没有真的抓向金元宝,拍着手,哒哒哒地又走到一杆笔面前。
楚年再次扬起眉头:哦?想跟他爹一样?
但小喜鹊还是没有真的抓向金元宝,又拍着手走开了。
小喜鹊哒哒哒地走来走去,脚踝上清脆悦耳的铃声时快时慢,响在众人耳边,伴着夏天干燥的风,吹得直让人心痒痒。
江自流看得好笑,说:“小喜鹊,你到底想要哪个?”
小喜鹊听到爹爹这话,眨了眨眼,看向她爹,问:“唔...我不能都要嘛?”
江自流:“......”
一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晨妃小萌物,无话可说浇水~~
罗英卓嗤地被逗乐了:“这么点大的小东西, 话还说不全,心倒是挺贪!”
罗德山也是啧啧称奇:“你别说,她话说的还挺清楚的...啧, 别人家小孩这么点大的时候, 知道个啥啊,见啥抓啥,她倒好,嘿,不光在想要什么,甚至还都想要。”
楚年:“......”
江自流:“......”
小喜鹊见没人理她, 转身便要走了。
反正都是她的东西, 放这就是了,回头可以慢慢玩!
楚年哭笑不得, 一把将她摁住,重新拉回大案前:“野心挺大啊你, 但是不行,大人才可以都要,小孩子只能做选择!”
小喜鹊:“......”
小喜鹊扁了扁嘴, 委屈巴巴地看着楚年。
楚年被她萌的靶心咔咔中箭, 但还是冷酷地一昂下巴, 示意她去挑选。
小喜鹊知道阿爹这边是没有啥机会了,转过身子, 又巴巴去看江自流。
江自流看着女儿吧嗒吧嗒伸手拉自己衣角, 哪还想管什么抓周不抓周啊,都想全给她得了。
但紧接着楚年一个眼神扫了过来。
江自流:“......”
沉默是金。
于是小喜鹊知道爹爹这边也没戏了。
她把嘴一嘟, 不高兴地哼唧:“哼, 爹爹偏心阿爹!”
江自流:“.........”
罗英卓哈哈大笑, 差点没笑趴下,边笑还边说:“你这不废话吗,你爹不偏心你阿爹,那能有你吗?”
“!!!”楚年眼皮一跳,啪嗒给了罗英卓一下:“喂!在小孩子面前乱说啥呢!”
罗英卓嘶了一声:“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才嘶完,发现又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小手还能是谁的,小喜鹊的呗。
刚刚罗英卓被楚年那么一拍,人往边上闪去,挂在腰带下面的草兔晃动起来,露出来了后面一个五彩斑斓的东西。
罗英卓向来花里胡哨,喜欢在腰间佩戴各种东西,其他人早见怪不怪了,并没怎么注意,可小喜鹊年纪小,被那亮闪闪的青碧蓝紫亮了眼,于是小手就伸了过来。
这是条细窄的孔雀尾羽,色泽饱满,光鲜亮丽,一看就是珍品。
被小喜鹊这么一摸,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
罗德山嗤了一声:“你这没出息的臭小子,一天天的,尽戴些臭美的物件!”
罗英卓反驳道:“老爹你也太不识货了,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凤凰翎,宫廷御用同款好吧,我花了大价钱才搞来的,没看见我戴它都是低调的戴在里面么!”
罗德山闻言没好气地瞪他道:“你这败家子!”
罗英卓:“我哪儿败家了?我自己挣的钱!”
罗德山一挥手:“就拿它当添头吧!”
罗英卓:“???”
到底是谁败家???
罗德山见罗英卓倒吸了一口凉气,瞪他瞪得更狠了:“怎么?不愿意?没看见喜鹊喜欢吗?你从府城回来都不带点添头,拿这个当添头不应该吗?”
罗英卓气笑了:“爹!其实楚年才是你亲生的吧!”
罗德山想也没想:“对啊!”
罗英卓:“......”
楚年被逗得肚子都要笑疼了。
他觉得再这么闹下去罗英卓就得炸了,赶紧说:“老爷子,你放过他吧,他现在八百年才回来一次,要是一回来就被我们家这么薅,下次哪还敢过来!”
楚年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罗英卓可就不爱听了,当下就把腰上的凤凰翎摘了下来,往大案上一拍,说:“怎么了?大伯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侄女喜欢就拿去!”
小喜鹊的眼睛一直随着这条孔雀翎羽滴溜溜的转呢,这会儿见它被放到了大案上,立刻就将它拿起来了,嘻嘻笑道:“阿爹,挑好啦!”
楚年:“......”
这家伙!下手也太快了吧!
再说哪有这种事啊,一大长案的东西,要么不挑,要么全都要,总之没一个真正想要的,真正喜欢的居然是罗英卓的配饰,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
张彩花瞠目结舌:“小喜鹊这是要当小凤凰啊......”
罗红梅跟着点头,她看楚年和江自流的眼神都变了:“流儿以后搞不好是要考状元的,这万一要是考上了,鲤鱼跃龙门,将来当个大官,当个京官,我们小喜鹊去到京城,可不就有机会变凤凰了么!”
楚年:“......”
江自流:“......”
楚年被她们丰富的想象力给震惊了:“你们想什么呢!这种话也敢乱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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