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直担当气氛调节师的萧中将,今天也格外地安静,只有爬饭的速度完全没有变化。
“今天上午的音乐课,我会和Lusi老师一起,下午的剑术课,我也会和穆老师一起。”
在萧宋的记忆里,五岁时的崽崽,还是相当黏人的。
那时,一旦通告结束回家,崽崽就会和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家教课前要分开时还会闹闹小情绪。
直到范星宇的出现,崽崽黏人的对象就换了,但还是喜欢和妈妈呆在一起的。
如果自己提出要陪着崽崽一起上课,这孩子能高兴上好久。如今这倒霉孩子记忆退化,她这当妈妈的,也只能牺牲一下自己的宝贵时间了。
本已经准备好了接收儿子兴奋的“欢呼”,没想到,迎接她的,居然会是莫名的“嫌弃”。
“妈妈你唱歌都跑调,剑术水平又那么烂,还是不要给老师们添麻烦了!”
萧老教授同样没想到外孙会说出这番话,比起自家爱女,貌似还要激动些,这一激动,难免咳的有些厉害。
萧宋没办法,只好先安抚住情绪有些反复的老爸。
萧中将不动声色的把面碗移远了些,人的位置,也随着坐椅的移动有所调整。只见他挪了位置后又继续低头吃面,好似这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崽崽,怎么和你妈妈说话的,快道歉!”
“爸,没事,是我陪孩子的时间少了,崽崽他有情绪,我理解。”
九方看着外公和妈妈的配合“演出”,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他早就免疫了。
“禾禾这么辛苦给大家做早餐,爸爸妈妈没来前我们可不是这样的,你们一来就给禾禾脸色看,我不喜欢。要我道歉也可以,你们得先给禾禾说对不起!”
此话一出,四周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姚安禾身上。
萧宋咬紧牙关,气上心头,这才来了多久,就把儿子的心神给“勾引”走了,这还得了。
还是寒顾问冷静,他上前抱住身子有些控制不住颤抖的爱妻,“爸爸妈妈才结束星际旅途,有些劳累,并不是故意的。”
冲着爱子解释一番后,寒顾问又对着姚安禾友善一笑,“小禾是吧,谢谢你帮忙照顾崽崽,大家都夸你厨艺好,今天这么一尝,果然不同凡响,哈哈~”
寒顾问的这番说词,不能称之为严格意义上的道歉,但姚安禾根本不会去计较。
只是,他非常真实地感觉到了,九方妈妈对他所释放的莫名敌意。
不管如何,早餐小风波后,萧宋还是遵守了自己单方面的“承诺”,陪着崽崽上课。或者说,是借着陪上课的名义,密切观察着姚安禾的一举一动。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萧宋对姚安禾还是有了些改观。
晚上,她让萧老教授和寒顾问组队,一起拌住崽崽,她则单独约了姚安禾见面。
姚安禾本就有些忐忑不安,依约相见后,九方妈妈说要带他去个有意思的地方,他也不敢拒绝。
好在一路上新奇的智能工具比比皆是,完全引走了姚安禾的注意力,甚至还让他变身成了“这是什么”星人,磨的萧宋又觉生气,又觉好笑。
“你这孩子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来家里也有好多天了吧,就没出过主楼?”
“出主楼肯定有过啊,但没用过这些新奇的东东,我们那的科技发展水平还没到达如此。”
萧宋早就从萧老教授的口中得知,姚安禾是从另一个次元的地球穿来的。
以九方当前记忆退化状态下的认知水平,根本不可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是太能理解,所以他们只告诉九方,姚安禾有在地球上生活的经验。
众所周知,地球早已不适合人类生存。
若是想要掩盖某些非法罪恶,地球倒不失为一个隐蔽磁场,吸引的,都是不法之徒,亡命之徒。
结合这点,九方就自主将姚安禾的身世做了逻辑关联,一个被亡命父母带去了地球又被无端抛弃在魁星的小可怜。
“你想回家吗?”
“当然想啊,这不是回不去嘛,我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好在我家里也没什么牵挂了,就算我不在,也不会影响旁人,就小初多半会干着急。”
“小初是?”
“噢,好朋友好兄弟。”
“那你父母呢?”
“都走了,外婆外公也都不在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个。”
听人说得这般轻松,萧宋不免怔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一时之间竟无从开口。
姚安禾很快就发现了,“您不用替我担心!刚开始时,我也很难接受,但现实不能逃避,总得好好生活下去,毕竟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见解倒还挺通透。”
不得不说,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又让萧宋对姚安禾有了全新的认知。
她是个演员,对方表情上的变化,哪怕再细微,她都能看出一二。
即使萧宋是个无能力者,但凭借她这么些年演绎经验的累积,专业能力堪比心理画像师。
在她看来,姚安禾不管是在表情神态,还是体态动作上,都表现的非常自然。如果不是比她还牛的表演艺术家,那肯定就是真实的自我。
何况,姚安禾同她一样是个无能力者,依他这种性子,就算教他伪装,好像难度也挺大的。
至今为止,在萧宋的记忆里,最让她看走眼的,便是范星宇。
就连这人什么时候拥有并隐藏起了精神系异能的事,她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家儿子对范星宇那是极度依赖加百分百信任,却不成想,那种依赖和信任的程度还是被低估了。
崽崽成人礼那天过后所发生的一切,完全脱离了她的预设,好在儿子总算是熬过来了。
两年前,范星宇突然以全新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虽然没有回到儿子身边,但看到这人的消息时,萧宋真的是特别特别的紧张。
她第一时间就让萧老教授给九方做了检查,好在是虚惊一场,最终排除了崽崽已经被人精神控制的可能,这也让她心下稍安。
如今再看看姚这禾,与范星宇绝不是一类人。性格脾气也好,为人处事也罢,两人皆不同。
“你原来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老师,幼稚园老师......崽崽要是真5岁的话,正适合在幼稚园上学,属于我的专业范围。”
不知为何,萧宋有点想笑。
想像一下儿子这么个大人,要真挤在一堆小朋友中间,举手喊“老师,我想上厕所”之类的,好搞笑!
“不过,崽崽现在的表达方式根本不像5岁的孩子,逻辑关联能力也是趋同于成人,在我带过的幼稚园小朋友中,可没有这么超前早熟的孩子。”
萧宋认真的听着姚安禾的分析,特意调慢了传送光带的速度,想要多腾出一点时间交流孩子的近况。
“但你要说他现在的认知属于类成年人水平吧,又不完全。听崽崽说话的口吻,再看他不经意间的举动,确实和小朋友的习性更为接近。比如喜欢牵小伙伴的手,要和小伙伴一起玩一起睡一起吃饭一起洗澡等等,我现在在他眼里就是小朋友小伙伴,呵呵......”
姚安禾说完,传送光带也提示到达指定位置,抬头的瞬间,不禁害他打了个冷颤。
“阿姨,你确定我们是要来这里?”说话的时候,姚安禾还不经意的咽了口口水。
萧宋此时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姚安禾上一段话的内容上,她只是拍了拍身旁这个年轻人的背脊,就看人猛得窜了出去,害她抬起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略显尴尬。
“......小禾啊,阿姨只是想提醒你,因为崽崽现在的行为和思维状态不平衡,谁也不敢保证他恢复正常后,是否还会保留现在与你相处的这段记忆。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他真的不记得了,也请你千万不要提起,尤其是这种一起睡觉一起洗澡的片段......咳咳,小禾,你应该懂阿姨的意思噢。”
不同于萧宋,姚安禾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眼前高耸直立的牌坊,以及牌坊后那漆黑一片像是要“吃人”的树林上,根本没听进去萧宋所说的话。
“阿,阿姨,我们大晚上的来墓地做什么啊?这里写着萧家墓园,我这个外人肯定不合适进去......那个,老人们常说晚上阴气聚集,女性本就属阴,您要是真想进去,明天出大太阳的时候,可以让崽崽陪你,萧中将也很有空的。”
萧宋静静地观察着姚安禾,发现这孩子是真的在用身体语言抗拒着进园,顿觉十分有趣。
“你是怕鬼,还是怕黑?”
“这两个不是最佳拍挡嘛,我从不看鬼片的,不管什么类型的恐怖片都拒绝,我怕鬼,真的怕。”说着,姚安禾还往萧宋的身后挪了好大一步。
如果眼前的对象换成是九方的话,估计这个时候的姚安禾肯定已经抱上了九方的手臂,或者是抱上了......
男人的自尊心,有时候会展现在某些常人看来比较奇怪的地方。
萧宋原本以为自己一旦点破,姚安禾肯定会倔强的展现出自己根本不惧怕,甚至还会以保护者的姿态“守”在她身前。
没想到,怂的这么直接,这样的真性情倒也挺招人喜欢,怪不得儿子会稀罕。
萧宋往前一步,姚安禾也跟着挪动一步,两人一步一趋的走到牌坊前。
“还以为你们这些当老师的都是极端唯物主义,没想到啊~”
“世界本身就是矛盾的,面试或审查时被问到肯定不能承认,但敬畏鬼神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吧,至少我觉得的是!”
萧宋忍不住还是想笑,要是身后这孩子说这番话时,没有拉着她的衣袖抖啊抖的话,可能还是有些说服力的。
两人抬脚跨入墓地的那一刻,刹那间灯火通明,许是前路明亮,姚安禾反倒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压低着的身子也立得直了些。
他仔细观察了下四周,这些灯火居然都不是普通的灯具,而是真真实实的火把。
“这都不用人工点的嘛,啪得一下就全燃了,而且您也没按什么操作界面呀。”
“墓地设有识别系统,你身上也没有违禁物品,安全通过。”
“那要是没通过检查呢?”
“你要敢跨进来,就会把你直接扔出去,你要敢再闯再跨,就会启动报警。大哥好像升级过了家里的武器库,瞬间就能让擅闯者灰飞烟灭。”
这句话,成功让姚安禾顿住了身形,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古怪。
第25章 你是你妈妈生的吗
萧宋怕把孩子吓傻了,赶紧补救,“没事,你只要被加入了系统白名单,就能畅通无阻!”
这句话,根本就没能安慰到姚安禾。
谁知道进这个白名单有多少条件,肯定又是一环扣一环的,他决定,以后还是少在宅子里乱晃。要晃,也得拉上九方,绝不能落单,真是处处有惊吓!
“我爸这人啊,生活上并不喜欢太智能的工具,他常说,扫墓是件非常庄重的事,所以不允许在墓地使用传送空间。就连我们刚刚用到的传送光带,还是因为我怀着崽崽时常常情绪不好,就想来找阿爸说说话,老爸才让特别加装的。要不然,从海潮园那开始,就得靠自己的双腿走到这来。”
姚安禾听懂了,又好似没太明白,刚刚九方母亲口中所说的“阿爸”,算是几个意思?
绝对不是指萧老教授,那又会是谁呢!?
“萧阳说,他将崽崽和范星宇的事和你讲了。”
“嗯,说过些,您放心,我不会乱说乱传的。”
其实,生活中的姚安禾也是有着八卦属性的,当知道通讯器可以查资讯时,他还特意搜索过关于九方的小道消息。
然而,特别干净,明显就是经过网络净化处理的那种干净。懂的自懂,毕竟九方的社会地位和角色定位摆在这。
“这种旧事,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装聋作哑也不管用,不过是大家互相遵守游戏规则罢了。”
这点,姚安禾倒是挺认可。
“我阿爸的墓离这儿还有些距离,上来吧,今天特许你坐坐。”
姚安禾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马车,又是吓一跳的节奏,但还是非常好奇,想伸手摸摸马儿。
“假的,模拟成像。在我们这里,马儿非常珍贵,已经不能随意滥用,你要真这么喜欢,改天让崽崽带你去马场,跑几圈都可以,赶紧上来。”
姚安禾讪讪收回手,乖乖上车,规规矩矩的坐着,眼睛直视前方。
“好啦,这里真没那么吓人,放松点。正好有时间,来,和我说说你对崽崽的看法,你们俩这几日相处的如何?”
姚安禾心里并不平静,毕竟谁没事会来墓园逛圈。
当年怀着九方时,这位妈妈都敢带着肚子里的小崽崽来这里遛弯,何止是胆大,根本是无所畏惧。
看样子就知道,家里人非但没有反对这一略显“古怪”的举止,反而是提供一切便利,甚至还先开河破惯例。宠成这般,足以显示这位妈妈在家的地位。
亏得自己和九方之间也没什么秘密,至于他对九方的那点小心思,应该是无伤大雅,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男子,说了又能如何。
萧宋原本是打算在墓地这样特殊的场景下,试探试探姚安禾,听听这人能说出什么大家目前还不知道的“真话”。
没想到,这所谓的“真话”还挺有意思,眼前的孩子怪实诚的。
一路上发生的种种,加上如此坦诚的交流,让萧宋改变了一些对姚安禾的看法,算是一种向好的转变。
等到了目的地,萧宋瞅着姚安禾,发现这孩子更加搞笑了。
“怎么了,你这一脸吃坏了肚子的表情。”
“......所以阿姨,你口中的阿爸,实际上是你的‘妈妈’”
萧宋点点头,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我能问一下吗?你是你妈妈生的吗?”
这一回,萧宋是真的要笑不活了,怎么这孩子还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我要不是我阿爸生的,我老爸能把整个联盟都掀了!”
姚安禾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再侧头看看萧宋,像,非常像。
萧家这家族基因优势绝对没话说,九方更是继承了妈妈的绝世容颜,和外婆肯定也是相像的。
外婆,他的外婆是女性,而九方的外婆是男性,这个星球同性是可以成婚的,但同性夫夫居然还能生宝宝!?
“......不行,阿姨,您先让我缓缓!”
姚安禾这一缓,就缓到了重新回到主楼,直到被九方焦急地一把抱入怀中,这才算真正的“清醒”过来。
在墓地的后半程,俩人真的就是纯粹的扫墓。
萧宋看着姚安禾像个机器娃娃似的,让点香就点香,让撒水就撒水,让磕头就磕头。样子挺傻,倒也乖巧。
喊他在边上石阶上坐着等,她要和阿爸聊聊,这孩子也是一声不吭默默坐好,无声的陪伴。
可现在,她儿子却是一点也不乖,光就会和她对着干。瞧着姚安禾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还以为是她这当妈的欺负了他的小伙伴。
九方的眼神让萧宋“心凉凉”,她只好躲进寒顾问的怀里假装寻求安慰。
“妈妈,你不经我的同意私自把他带出去,还故意隐瞒实情不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还是对他做了什么?”
萧宋在心里疯狂吐嘈,还真如姚安禾所言,说什么记忆退化到5岁,可这认知水平和语言组织表达能力哪像5岁孩子能拥有的。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按儿子平日里的作风,一般都是犀利的眼神加上简短的几字,这种标配交流模式才对。
所以她儿子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又是被什么东西伤到的?
军用行程记录仪在进入地球后就被信号干扰,没有清晰完整的记录,她家寒顾问周转了几轮关系,在黑市上也没能找到在售卖的相关记录和消息。
爸爸和萧阳早就搜索过崽崽自己随身的管家系统,就是小西所保存的记录内容。
发现有异常后,他们对小西进行了全面的检修维护,发现事发前后小西所遭遇的,与军用记录仪所受的信号干扰不同,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信号屏蔽。
两种不同的手段,在同一时刻运用在同一人所携带的不同设备上,证明下手的人对崽崽的随身配置很了解。甚至是对崽崽使用这些设备的习惯和喜好,都排摸得十分清楚。
“崽崽,你为什么只告诉我同性可以结婚,却不告诉我同性之间还可以生宝宝的事!”
第26章 我可以当你宝宝的爸爸
姚安禾这突如其来带点责备意味的问话,让还在“对峙”中的母子俱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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