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危桥笑了笑,对经理说:“也没什么周不周到的,就是你们这个地方没什么值得吃的,走了。”
他说完推着唐彦离开。
经理脸色不好,回头问店员:“怎么了?点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店员有点迷茫:“也没什么啊。他们不肯用二维码点餐,我就给他们餐牌了。然后他们想指定胡师傅下厨,我按照您一贯的交代,没有同意。他们就走了。”
“他们要指定胡宏放?”
“嗯。”
这原本没什么。最开始两年,总有人来指定胡宏放做菜,可是在他们纷纷拒绝后,陆续就少了这样的人。
已经半年没人提起胡宏放这号人了。
经理想到了刚才离开的有个人坐着轮椅,想起来一个人,开掉黄理全的迷踪老板,似乎也是坐轮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分店开了这么几年了,那个人都不敢来国贸。
不会吧,不可能吧?
有这么凑巧吗?
那边店长还在疑神疑鬼,这边姜危桥带着唐彦开车出了停车场,去往韶华娱乐所在的商务楼。
相比起迷踪楼下的停车场,这边直接走了VIP通道,非常顺畅地进入地下一层韶华娱乐的VIP停车位,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停车位上打着大大的LOGO——韶华娱乐,整整十个车位,给足了尊贵的VIP客人颜面,也足见韶华娱乐的财力雄厚。
姜危桥带着唐彦走了专属电梯上了三十三楼,一开电梯就看见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站在门口两侧对着唐彦微笑行礼。
“老板好!”
唐彦几乎是条件反射按了停顿,电动轮椅在电梯口一个急刹车,轮子差点碾到姜危桥的脚。
“哎呀,散了吧散了吧。”邵兵从里面出来,“这是姜老板的客人,跟你们不沾边。”
所有人顿时失望了,一哄而散,有两个打扮得比姜危桥平时还夸张的男生扭捏了半天,被邵兵轰赶——服装打扮与姜危桥一脉相承。
“哼,姜哥吃骨头,都不让我们喝汤。”A男吐槽。
“就是,当了大老板还这么吝啬。”B男走的时候还一跺脚。
姜危桥:“……说什么呢?你俩给我回来。”
谁听他的,都连忙跑远了。
“这俩小子,平时随便惯了。”姜危桥连忙粉饰,“你别听他们胡说。我可从来不接客。”
“啊,是吗?”
唐彦四周环视了一下,找到了会所必备的业绩榜。
“那你为什么业绩排名还能当月第三?”
业绩第三的位置正贴着姜危桥的半身照。
姜危桥愣了一下,凑近了看了半天,生气地问邵兵:“我为什么业绩第三?我不是月月第一吗?!”
“哥,你都两个多月没在会所出现了。把你放第三的位置纯粹是为了激励下面人超过你啊。不然你都不可能出现在业绩榜上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我必须要自证清白。”姜危桥思路连忙转回来对唐彦解释,“当头牌……呸,当第一是我的恶趣味。没有实际业绩。我说的是实话,我发誓,韶华开业到现在我一直守身如玉,唯一一个客人就是你。”
“这个是你的事,不用和我解释。”唐彦安慰他,只是语气如此的平静,仿佛是安慰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姜危桥的话被措不及防地被堵了回来,他有点丧气地瞪着唐彦半晌,最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邵兵在旁边看看姜危桥,又看看唐彦。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什么,你们聊,我先撤。”
“你给我站住。”姜危桥黑着脸叫他。
邵兵脚步一顿:“还有什么事?”
“你、你现在约胡师傅。给他发微信。”
“说什么?”邵兵特别乖巧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
“这还要我教吗?”姜危桥没好气地说:“就说约他过来喝酒,有要事相商。”
对于这种业绩榜,唐彦四年前就很清楚。
不管是韶华还是新兰亭,这样子的业绩榜,变相地也就是公关们的受欢迎榜,也体现了他们的吸金能力。
可能韶华更温和一些,毕竟姜危桥的“第一”,无人能撼动。
可是在新兰亭时期,这个业绩榜要想上,必须实打实地进行竞争讨好客人,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偏爱,尤其是需要实力雄厚的客人长期投入,才可能勉强上榜。
原因无他,也就是个钱字。
随着排名越靠前,得到的分红越多。不光是自己的那一部分,还有新兰亭每个月也会把利润拿出来分红。
可以说,榜单前三甚至有合伙人待遇了。
落榜三个月的人,在新兰亭则会被辞退。
在四年前的后海湖畔,新兰亭的装修最好、客流最大、分红最多……想要靠脸混饭的,都想来新兰亭试试水,也正是这个原因。
唐彦的零花钱起了作用。
再来新兰亭的时候,姜危桥的名字已经越过了曾经的第一,高居榜首。业绩榜的相框外用金色的花朵和气球做了造型,围成了一圈。
上面挂了个横幅:“狂欢日。”
店内的气氛应了这三个字,显得比平时更加疯狂,摇滚音乐在大厅里肆意流窜,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站在门口就觉得神智要被击碎了。
各种带着香味的烟雾让这种氛围变得迷离起来。
店员们穿着都比平时清凉。
女店员裙子几乎遮不住大腿根,男店员们则紧绷着衬衫,卖力展示自己的肌肉。
卖力对进来的每一位客户热情搭讪。
流露出一种风尘感。
——可能是因为上个月的业绩榜刺激。
也许他前几天帮姜危桥打榜的事迹广为流传,他一进入新兰亭,立即被这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围住。
姜危桥也会这么穿吗?
没有业绩的时候,也会为了追业绩,对着其他客人这么笑脸相迎吗?
他转身要走,可是还没等离开,新兰亭的经理已经快步从里面追了出来:“唐先生来了?怎么不进去跳舞?”
唐彦脚步一顿。
“我准备走了。”
“可是您不是刚来吗?”经理笑眯眯地说,“今天是狂欢日,大家都很放得开,您来了就好好玩。”
唐彦摇了摇头:“你给我电话约我来做什么?”
“就为了狂欢日啊,咱们新兰亭有个规矩,谁第一次拿业绩第一,都要开狂欢日派对。当然还要感谢支持他的客人。您要是走了,他找谁感谢去?”
唐彦愣了愣。
也对……
在新兰亭干到业绩第一并不容易。
“怎么,他没告诉您?”
“……我们最近没联系。”唐彦停顿了片刻说。
经理的脸色冷了下来:“姜危桥没和您联系?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我要好好批评她。”
“是我没主动找他。”唐彦下意识就维护姜危桥,等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像有些太袒护姜危桥,又忍不住粉饰,“他又要照顾住院的妈妈,还要带弟妹,一定忙得喘不过气。”
“再忙也要好好地照顾客人啊。”经理对他说,“狂欢日谁都能走,您今天绝对不能走。您要走了明天我就把他从业绩榜上下架。”
唐彦脚步一顿,回头对经理说:“我不走了,你帮我叫一下他吧。”
他带到了二楼一个雅间,门牌号8888,旁边的照片挂着姜危桥,看样子是姜危桥专用。
经理热情得让他稍等,姜危桥马上就来,然后就关上了门。
经理关上门就收起了那个过分热情的营业假笑,转身下楼,去了楼下店员们的更衣间。推门里面也没什么。
不论是酒童,还是服务生都不在。
狂欢日这个全月最热闹的时间点,不在外面捞小费和拼业绩的人多少是有毛病。
在角落抽烟的姜危桥可能就是那个有毛病的人。
他手机微信一直在弹出气泡,那些经常来的常客都在给他发信息。
【Joey,你人呢?】
【宝贝快来,你不是说今天陪我一个人吗?】
【太忙的话,结束了约你出去?】
他把所有未读直接清空,但是信息还是在不断地闪现,都被他忽略了。他打开唐彦的聊天框,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一个月前那个晚上。
【再见。】唐彦说。
【晚安。】他说。
过了几天唐彦问他:【这两天怎么没动静?要不要来我们学校?】
他没有回复。
唐彦又问:【出什么事了吗?电话打不通。】
唐彦再问:【危桥,真的没事吗?】
最后一条微信隔了没多久,唐彦说:【危桥,我去新兰亭找你了。听你们经理说起了你的情况,你不要担心,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和你站在一起。加油,等你回来。】
这一个多月的情况,他都清楚。
可是没有再回复过唐彦的消息。
他故意的。
什么母亲病情反复,都是扯淡。
从神秘,到好奇,到亲切,到恋爱,到上床,这中间又贯穿着同情……这个操作他玩了很多次,对于纯情富家公子哥儿十分适用,着了道心甘情愿掏钱的,十成十,没有例外。
唐彦也不能。
那七十万是最好的证明。
聊天状态显示唐彦正在输入,很快出现了一条新的信息。
【我来了。】
姜危桥抽着烟,盯着那三个字,拇指在屏幕上方悬浮了好久,直到经理进来。
“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半天。”经理擦着汗埋怨道,“唐彦来了,你赶紧去!趁热打铁,给人家点儿甜头。”
姜危桥抬头看着经理,没有说话。
“干什么呀?不乐意了?”经理愣了一下,凑过去仔细看他的眼睛,“还是说你……后悔了?愧疚了?为什么?因为你睡了他要负责了?”
姜危桥避开经理的视线,吸了口烟:“我又不是只跟他上过床。我没有后悔。”
“你最好没有。”经理有点不高兴了,“我跟你说,唐家这种真富豪平时打着灯笼都遇不到的,他们家的财富难以想象。唐彦有多少钱你也根本想不到。七十万对你很多对吧,对咱们新兰亭也不是个小数目,那天唐彦怎么说的,就是他的零花钱!零花钱!七十万我敢说只是他存款的一个零头。你啊,别学有钱人的风花雪月了,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大鱼就好好地养着,知道吗?”
狂暴的电音隐约从墙那一头传过来,惨白的日光灯让死寂的员工更衣室更显得冷清,与一扇门外的狂欢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危桥垂着头,卷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仪态在一群酒童里出类拔萃,自恋又高挑,只有别人向他弯腰讨好的份儿,鲜少有这样低头的时刻。
就像是……就像是命运压弯了脊梁。
经理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年龄还小,真的接触到了唐彦这样的人,心里难免有想法。哥是过来人,劝你一句别瞎想了,人要认命。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想你妈,想想你弟弟妹妹,还有你那个操蛋爹欠的一屁股高利贷。你打算怎么还,卖器官吗?”
“你想多了,哥。”姜危桥掐了烟站起来,他眼神挺平静的,“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他在房间里了是吗?我现在过去。”
唐彦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穷极无聊打量起房间的风格来。
华丽的中欧结合风格在他看来多少有些不伦不类,桃红与深红的色泽搭配也显得特别的暧昧。
七彩的光打着,形成了一种流动的色泽,把水晶桌子折射出各种光芒。
双层隔音玻璃窗外就是楼下的舞池,躁动的人群比刚才更多了一些。
他还在发呆,门已经开了,姜危桥站在外面。
许久不见的姜危桥头发更长了一点,脸色冷冰冰的,像是在生气。红色西装上镶满了水晶,夸张又华丽,但是还好,没有其他店员那么暴露。
唐彦莫名松了口气。
姜危桥果然是不同的。
“伯母情况还好吗?”他问。
姜危桥一路走过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抓着他的手腕一扯:“走,出去。”
唐彦一愣:“怎么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姜危桥还是不高兴的样子,“跟我走。”
“可是我才刚来……”
唐彦话还没说完,姜危桥抓着他就走了出去,他力气大得惊人,唐彦试了几次都挣脱不开。一路往大门口走去,经理还追过来,气急败坏地说:“姜危桥你给我回来!今天晚上狂欢日!你是主角,你走了一会让谁上台领奖?!”
“爱谁谁!”姜危桥臭着脸说,一点不放松地抓着唐彦。
他走得又急又快,到最后差点都要小跑了。
唐彦只能跟着他走,一路走到了后海旁边,姜危桥才松开他的手,这个时候唐彦已经气喘吁吁:“你、你干什么?今天不是新兰亭特别的日子吗?”
“特别的日子。”姜危桥笑了一声,“你给七十万,就是为了等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
他指了指自己:“卖酒的公关。”
然后指了指唐彦:“大方的客人。”
“你是这么想的,唐彦?”姜危桥问他,“在你看来,这个才是咱们的关系对不对?”
唐彦愣了愣,脸一下涨红了:“我、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帮你。我怕你生气,所以才偷偷地……哎呀,可是你现在已经生气了,抱歉我以后不会——”
他话没说完,姜危桥已经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
于是所有毫无逻辑地辩解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霸道的吻。
开始的时候好像还在生气,吻得毫不客气,又是亲又是咬,唐彦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是这个亲吻很快变了质。
成了温柔的缠绵,迷糊了神志。
姜危桥松开他的时候,在他耳边说:“我要你明白,你是不同的,彦彦哥。你从来不是我的客人。是我的……”
是什么呢?
唐彦想要问他。
可是他又低头来吻,最后两个字被捣碎在他的吻中。
成了什刹海湖面一团破碎的水中月。
第49章 非常想念你(二更合一
根据邵兵控诉,姜危桥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来过韶华了,基本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事情也没干过。
于是在胡师傅来之前,姜危桥就被抓了壮丁去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了,唐彦则被一位穿着光鲜的年轻店员送往楼上姜危桥的办公室。
那个店员可能也就二十出头,比当年的姜危桥岁数大一点点,可是五官长得非常开朗,一双眼睛像是带着笑,个子高挑,甚至比姜危桥还要略高。
“唐总,您叫我MAX就行。”他边带着唐彦上楼边说,还在边边角角的时间里偷偷打量唐彦。
“你对我很好奇?”唐彦问。
MAX一愣,连忙笑着解释:“姜哥一天要跟我们提起您八百回,肯定好奇啊。他交际圈其实挺广的,也不是没有人追他追得死去活来。他都是一口回绝,一门心思在您身上。”
“你不用特地在我这里给他脸上贴金。”
被唐彦戳穿了小心思,MAX有点尴尬,红着脸笑了笑。
“你不在业绩榜上吗?”唐彦问他,“平时压力大不大。”
“什么业绩榜?”MAX一时有点蒙。
“门口那个榜。”
“啊……那个啊。假的。”MAX说,“业绩榜就是新客进来第一眼能看到的榜单。肯定是最好的推荐位,每个月都换新照片,大家轮着上,公平着呢。不过第一一直是姜哥他自己。算是个恶趣味吧。”
说到这里时,已经到了姜危桥办公室门口。
唐彦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韶华比其他夜店好吗?”
“唐总,我们这儿是正经会所,不是夜店。休闲娱乐陪玩餐饮一条龙,就是不提供蹦迪和擦边服务。”MAX立刻纠正,又怕唐彦生气一样连忙解释,“您真要问,我只能说,也不能算特别好,打哪份工都挺操蛋的,应付客人也特别烦……只能说多少还是好一点。难道是因为给我们交社保?”
MAX挠了挠头:“总之就是不想走。”
然后他也没等唐彦再问什么,把办公室大门推开,客气地将唐彦请了进去。
唐彦推动轮椅,在姜危桥的办公室里打量了一圈。
这个房间与姜危桥在新兰亭的那间屋子有些相似,类似的装修,类似的格调,仿佛姜危桥想要记住那段时光似的。
然后他仔细打量了荣誉墙上摆放得琳琅满目的各种奖杯和勋章。
什么XX杯文化积极先锋,什么XX地区文明创新单位——简直跟这个会所格格不入,恍惚会觉得是不是姜危桥从哪里偷来的。
绕了一圈,那些金碧辉煌的藏品他没有兴趣,即便他知道姜危桥这两年靠这个发家,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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