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虽然住在白帝城,但是白帝城的主人是宫傲,他们只是寄人篱下,如果被宫傲知道他们有那么大一个宝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宇文家很快就对楚小妹这个毫无助益的金钱无底洞感到厌烦,不但下人对她语言举止间多有不敬,家族中甚至有人开始计划将她毒杀,以断绝雨卓承的念想。
虽然楚小妹为了安慰雨卓承,对自己所受的委屈尽数隐瞒,但是雨卓承却不是傻子,已经感觉到家族中人对妻子的恶意。再加上楚小妹的伤病已经难以痊愈,不知何时会撒手人寰,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满足她的所有愿望。
其中之一,便是回恶人谷,再看一眼她的义父,陶寒亭。
原本楚小妹只是想远远地望一眼就算了,但是雨卓承坚持不能如此草率,一定要正式拜见。
这下可好,一见到陶寒亭,黑鸦大人就把义女扣下,把雨卓承一脚踢了出去——要不是看在楚小妹的面子上,他一定会把这个拐走他义女的臭小子给宰了!
于是,雨卓承不得不化名为“俞础”,在恶人谷里逗留下来。至于这次参赛,纯粹是因为据说获胜者可以入雪魔堂任高位,为了有机会看一眼媳妇,他也是豁出去了。
沐离看着他此时无比平凡的外貌,便知道定是易容过了,不然以他“甘霖瑞雪”的鼎鼎大名,恶人谷中不可能没人认不出。
只是鬓边白发却不似作假,雨师兄这些年来只怕是过得十分辛苦。做为前任的武林天骄,他内心深处其实一点也不想为恶人谷效力,尽管浩气对他的做法可实在不够地道。
当然,这些缘由是下了擂台后,两人相谈之后沐离才知道的。只是在这擂台之上,两人最终还是中规中矩地切磋了一场。
虽说雨卓承当年为了方轻崖被冤一事上万花求情,结果被东方宇轩一掌封了内力,只剩下四成修为,但是他毕竟是纯阳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而且还身负家传绝学,不是沐离这种只玩了两三年游戏,又过了五六年平静生活的玩家能比的。
虽然台下观众觉得这场打斗实在太平淡太没意思了,不满地起哄连连,但是最终的胜者却不容否认,还是俞础。
按照惯例,这场比武大会的前两名第二天都得到了陶寒亭的接见。只是陶寒亭明显不待见这个女婿,直接无视了他,转而和沐离攀谈起来。
雨卓承只好在一边尴尬地杵着。沐离从王遗风处得到的两个任务,其中之一是参加恶人谷的比武大会,现在已经完成,而另一个就是拜访十大恶人,正好从陶寒亭开始。
陶寒亭也对这个被谷主大人亲自带回来的年轻人十分好奇。谈话之间自然而然地就牵扯到了黑鸦大人目前的工作,恶人谷的警察局,雪魔堂。
恶人谷文化水平最高的是王遗风,一看就是名士风范;浩气盟文化水平最低的是谢渊,从没读过书,在军中自学也只刚到脱盲的水平。
但是论平均文化水平,恶人谷明显要低于浩气盟。就连陶寒亭本身也只是个秀才的级别,比起浩气有天下闻名的鸿儒张桎辕,家学渊源的军师翟季真,那真不是同一个级别。
对于雪魔堂的管理事宜,虽然陶寒亭已经竭尽全力,但是仍感捉襟见肘。虽然别人都知道恶人谷的特色就是混乱,可是做为雪魔堂堂主,他是真心不想这么乱啊!
沐离是什么人?大学时选修过人力资源管理课程,后来在城建局工作,有丰富的行政经验,对这类事务驾轻就熟,随便提出一些理论,都是中西方几百年来各国专家研究的精华,令陶寒亭大生茅塞顿开之感。
两人从早上一直谈到了傍晚,沐离把喉咙都说哑了,陶寒亭才感叹道管理之学博大精深,非一朝一夕之功。
——废话,我们当时用填鸭式还要学三年呢!
至于两人得到的奖赏,说穿了就是分遗产——这场比武大会的复赛中一共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没有根基的新丁,但是被沐离杀的那两个却是老鸟,在谷中颇有资产,而且没有继承人,他们一死,他们的财产就被充了公,然后做为奖品赏给优胜者。
难怪恶人谷的比武大赛不忌杀人,这羊毛出在羊身上的算盘真是打得“咣咣”响。
但是不这样的话,真要雪魔堂拿出奖励来,那也是拿不出的。
因为穷。
严路的宅子比较大,油水比较多,被雪魔堂收了填补财政赤字了;而苏合的宅子较小,财物也较少,就赏给沐离作奖品。好在房子精致,藏书颇多,倒也合沐离的胃口。
至于雨卓承,黑鸦大人一句话就把他的赏赐给免了——
——人家那宅子是他自己杀人得来的,你想要?自己杀人去!对了,除比武大会之外,在恶人谷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雨卓承无奈之下只好起程回客栈。他的盘缠已经快要花完了,又不想做些歪门邪道的事去挣钱,因此只能去和别人挤通铺了。
沐离见状,极力邀请他与自己一起住。
雨卓承知道恶人谷内因为女性稀少,所以男风极盛,本来还颇有顾虑,但是沐离抛出的两个理由他却无法拒绝。
其一,沐离能以他的太素九针替他化解当年东方宇轩封住他的内力的一掌,使他重获那六成修为,只是东方谷主功力深厚,而雨卓承这伤又拖得日久,所以至少要做九轮针灸才成;(其实就是消除一个“封内”的debuff,但是要是手到病除,可就太夸张了,谷主大人出的手,怎么可以这么快治愈?)
其二,沐离现在颇受陶寒亭的赏识,跟着他,会使他更有机会进出雪魔堂,也更有机会见到楚小妹。
苏合的宅子足够大,沐离把医馆里的病人全都转移到了新家;岳青泠干脆把他那不赚钱的破医馆给关了,也跟了过来,刚一进门就给沐离一个熊抱,结果转头就看见雨卓承一脸尴尬。
虽然沐离没有把雨卓承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但是岳青泠却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感觉出此人气度不凡,而且那看似平凡的五官,其实是仔细修饰并模糊化之后的结果,原本的样貌必定是俊逸无比。只是沐离与他之间并无半点暧昧气氛,看来不是那种桃色的关系,所以他也没有多加考虑。
安家工作井然有序,绝大多数奴妓都已经恢复了常人水准的体力,再加上沐离以往的工作经验,组织个大扫除什么的不在话下。他现在在这群人中威望极高,每个被他救下的人都恨不得用120%的努力来完成他交待的每一件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
当晚,沐离就为雨卓承做第一轮的针灸治疗。雨卓承脱下上衣,让沐离在他的前胸的后背的各大要穴上扎针。通过两人时不时的闲聊,沐离对雨卓承这两年来的艰苦遭遇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什么?陶堂主居然没有让肖药儿为尊夫人治伤?”
沐离手一抖,差点扎歪了,“肖药儿的医术应该仅次于我师父孙思邈,为什么不去让他试试?”
“不是不让试,而是肖药儿本人说治不了。唉,连‘阎王帖’都说没法,霞影她……”
“究竟是什么伤,竟然如此难治?”
“都怪我不好,两年前我与霞影流落江湖被人追杀时,她曾经替我挡下一针。那针眼细小,又未淬毒,当时我们逃得急没有在意。后来我们才知道那针形暗器竟然是一个可以展开的铁蒺藜,现在那东西就在霞影腹中,位置不详,若要将之取出,必要开膛破肚——这人一但被开了膛,哪里还有可能活下来,更何况霞影那弱不胜衣的身子!”
沐离顿时脸色古怪起来。
外科手术这种东西,在古人看来匪夷所思,但是在现在却是司空见惯。虽说国际上都在提倡自然分娩,但是中国的孕妇还是更青睐于剖腹产,那些生二胎的说不定还要在肚子上剖出个十字来。就算不生孩子,那些抽脂的也喜欢打在肚子上动刀的主意。
楚小妹这种算腹内有异物,换到现代一个CT一个手术就OK,根本算不上疑难杂症,但是放在唐朝,那真是了不得的致命伤了。
但是,指望沐离来动这个外科手术……兄弟,你不知道内科和外科其实是两个不同星球的产物吗?沐离只在万花谷学了五年的中医皮毛!
由于系统的设置,再加上沐离当初把医术练到了95级,所以他的医药学和针灸还过得去,治个骨折缝个伤口什么的不在话下,但是做开膛手术,呵呵……他在人体解剖学方面基本空白,所有常识还是来自前世的中学生理卫生课。
其实《黄帝内经》记载人过体解剖。《内经》中的《肠胃篇》、《经筋篇》、《骨度篇》、《脉度篇》等,都是记述解剖学的专章。其中对人体骨胳、部位、脏腑、血管等,均有长度、重量、体积、容量的详细记载。但是——
——全都无图无真相!还不如医务室里一张挂图实在!
所以,让沐离来做这个手术是不用想了,让一个没啥解剖学知识,从没拿过手术刀的人做开膛手术,无异于谋杀。
雨卓承听说有外科手术这种东西,原本还升起一丝希望,但是一听沐离无法执刀,希望破灭之下,整个人都委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