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贾赦看看姚谦舒,“我昨儿喝多了调戏过他?怎么这个表情呢。你请辞了去哪儿啊?”
姚谦舒都懒得说话,把他的脸推了回去。
赵树道,“属下是举人出身,应当是去京城客居,以期三年后春闱。”
“就算想春闱,你怎么早不说。”贾赦道,“不然住我堂兄家正好,他便是要考这科的。我说你先起来。听见没有?别逼我揍你啊,怎么也学得别人磨磨唧唧的,别给我使啥以退为进啊。”
本国公听见以退为进就觉得肝儿疼疼的。
“赵先生,是我的生父,我不想看到他,只得自己滚了。”赵树边拍膝盖的灰边道,“您这儿该扫洒了,怎么满地的灰。”
贾赦正在啃一根羊肉酿菜心,结果被梗住了,“你说啥?他是你爹啊?你俩长得也不像啊。”
赵树不说貌美如花吧,也是眉清目秀一小帅哥,和老赵头儿那样子,可真是离得老远了。
赵树又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娘才写信告诉我的,不然我能挨他那么些个骂?”
赵老秃头教导赵树时候,凶得要死。
贾赦暗道一句活该,没想到吧,骂自己亲儿子了。但是他身边就赵树一个知识分子得用,向来是又贴心又对胃口,哪里能放他跑,“我不批准啊,你离他远一些就是了。”
他倒不会说什么,这个终究是你亲爹,给了你生命。
托梦那位瞧见没有,那也是亲爹呢。
一想到托梦,贾小赦就想起来那在牢里的贾代名了,他同赵树道,“我都差点忘了,你去送一送那男的,就咱们关起来那个。”
整个宣府,其实就只有贾代名被关起来了。
独享宣府大牢,待遇好得飞起。
赵树既然贴心,就不会问出送他去哪里这种蠢话,他问道,“您气消了吗?”
消气了就给个痛快,没消气就得来个惨烈点儿的走法了。
“给他最后一个机会,问出来是何人致使,就给他个痛快。”贾赦道,“要是没问出来,你懂的。”
他们并没有真的是挖贾代名他娘的坟头,人都死了,就是挫骨扬灰也不痛不痒的。
但是他们可以进行那个步骤。
赵树也就忘了要辞职的事了,去伙头军那里研究了一会儿,用草木灰掺杂杂粮粉,混合出了一种诡异的灰色。
这年头不流行火葬,等闲谁也没见过骨灰,糊弄糊弄差不多了。
贾代名烂泥似的瘫在稻草上,如果不是偶然会发出一两声呻吟,旁人见了都要以为他死了。
“你……不能杀我,我是贾家的子孙。”贾代名似有察觉,微微睁开眼,声音低不可闻。
赵树站在劳房门口,抱着个酸菜坛子道,“只要你说出来到底是谁指示你谋害国公爷的,就能有条活命,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妻儿。”
坟头没刨,但是贾代名的妻子儿女却真的在贾赦手里。
“那竖子当如何?”贾代名连恨都有些恨不动了。
“斩草除根,斩尽杀绝。”赵树道,“忘记告诉了,国公爷已经让爵了,现在的荣国公便是从前的小世子。老国公爷许是会念及兄弟情分,但是他却不会。”
贾代名低低地笑起来,“虽血亲亦不能容,怪不得我争不过他们父子,呵呵……黄泉路上,我等着他们。”
赵树将手里的坛子摔在地上,灰灰白白地撒了一地,“国公爷仁慈,叫你们母子见最后一面,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多了去了,等我们国公享尽世间荣华,百年之后,哪里还会记得你。”
贾代名喉咙里咯咯作响,挣扎着摔到地上,无力的手撑着身体朝那堆灰爬去,两个临时狱卒上前摁住他,叫他不能靠近。
更重要的是,再靠近就穿帮了。
“啊!”贾代名心中大恨,嚎叫道,“我必化身厉鬼,来取你父子性命!”
力气之大,险些两个人都没能摁住他。
赵树冷静而残酷地道,“你活着都胜不过国公爷,死了更不用想了。”
当心被姚先生打个魂飞魄散,听一听就觉得很惨。
大约一刻钟之后,贾代名趴着不动了,临时工探了探鼻息,低声道,“小赵先生,这个人断气了。”
“倒是识时务,省了咱们力气了。”赵树道,“只是这尸身怎么处置,国公爷倒是没说,你们先在外头看守一会儿,我去问问。”
临时工道,“按理应该用草席裹了埋掉,可咱们这儿一没草席,二也没多的地儿啊。”
部队驻扎重地,埋个死人像话吗,再破坏了宣府风水。
这一回轮到赵先生在外面蹲守他了,老赵头见了赵树便扭扭捏捏凑上来道,“你娘是不是……是不是……”
“我娘是谁和您没有关系吧?”赵树笑笑,“您再多问,当心被我娘打。”
“你娘还活着?”老赵头激动地搓手,“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你娘?”
赵树奇道,“您这可过分了吧?还预备坏我娘名声?我要和国公爷告状去了。”
国公爷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怎么就被老秃头知道了。
第62章
赵先生到底没从赵树口中问出点什么, 从此以后都改了那刁钻老头的作劲儿, 对着赵树比贾代善对贾赦都来得慈爱。
赵树见着他就躲。
领导同志不能袖手旁观啊,他把赵先生请来进行组织的谈话,“您这个样子不行啊,都快耽误正事了, 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赵树心态的,您缓缓的来吧。”
缺席了人家父亲这个职位二十多年, 这会儿哪怕就是去竞聘上岗,人家也不答应啊。
听到从来不太有正事的荣小国公要说正事了,赵先生面前抖擞了精神,“国公爷有什么正事需要属下的, 只管说来。”
“哦, 不是要你。”贾小赦很无情, “眼见春意渐浓,北狄人的草场应当也快要长成了, 我预备先去打他们一顿。”
要叫赵先生客观来说, 贾赦简直开创了天朝驻守边关的一大流派。
从前守边关,来一次打一次, 打得对面不敢伸手,就是厉害了。贾源贾代善前两代都是这个风格。
结果遗传到贾赦这儿,他就喜欢冲过去揍人家, 茫茫草原说进就进, 胆子大得能捅天。而且也没啥气节没个讲究, 打完了赶紧地就跑。
奇袭这个词都快用烂了。
果然, 贾赦接着道,“凭什么非得他打我,我才能还手。呵呵,老子揍不死他!还抢他的马。据说以前北狄都有供奉给守将的,为什么到我就没有了?再多大一顿。”
赵先生表情有点僵硬,您不是趁着冬天刚在人家王庭打砸抢烧过么,人家本来冬天就穷得要饿死,那啥供奉给您呐。
“您这个不行啊。”贾赦也看到他的表情了,“我不是你们读书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的拳头硬听谁的。”
“您给老国公说了没有?”
贾小赦半点心虚不带地道,“自然是说了,我还小呢,得听我爹的。”
他送给贾代善的信中总共就写了一句关于这个的——“爹,我好想打架。”
就没了。
要是赵先生知道了,立马能再摔一个狗吃屎,摔得很标准那种。
他心想国公爷也没说啥,那应该也是同意这种打法的,便道,“是,一切全凭国公爷您决定。”
贾小赦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并不妨碍他酸上这被儿子嫌弃的爹几句,他凉凉地道,“先生刚刚可不是这么态度,一切全凭我,怎么还要问我爹知不知道呢?”
您刚才自己不还说要听你爹的吗?!
赵先生险些给他跪下了。
贾赦摆摆手,“行了开玩笑的,下去吧。”
姚谦舒从内室里转出来,挤在他边上坐,“老秃头对你管头管脚,很该给他些颜色看看。”
“我既坐了这个位子,就不会容许旁人来质疑我的决定。”贾赦道,“难道从前我爹说话的时候,他们也会这样质疑么,不过是还当我作从前的小世子呢。”
不要看贾代善在的时候,他们处处奉贾赦为小老板,但是贾代善退休之后,这些人反倒隐隐有些躁动。
跟随贾代善顺便效忠他儿子,和直接效忠年仅十七岁的贾赦,是两回事。
贾赦这些时日处处为人掣肘,没有发作是因为还不必要,但是并不代表心里舒服。
“赵树还算不错,而且胜在年轻。”姚谦舒道,“你应该要有自己的人了。”
“再看一看,未必到了那个地步。”贾赦轻声道,“但是北狄是一定要打的,哪怕撞上他们主力,也得打上一场。”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并不喜欢死人,但是他需要新一场的胜利来奠定自己的位子。
姚谦舒听罢只是一笑,“你爹回京城,果然做得对。”
我媳妇儿居然开始用脑子了。
贾赦立时装模作样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在腹诽我?找揍呐。”
姚先生白衣胜雪,如同神仙中人,歪头道,“你怎么知道,莫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去你的。”贾赦大笑,拽了他的衣领把人拖下来,正要白日淫一淫,外头脚步声一阵杂乱,听着有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