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和什么啊,您别胡说。”贾赦道,“我还要娶媳妇儿呢。”
“合着你还想过为了他不娶媳妇儿?你俩在一块儿我也忍下了, 但是你要为了他给我胡来,我得让你知道,我为什么是你爹。”贾代善一拍桌案, 怒道,“信不信, 我拿无名剑劈死你。”
贾赦完全没法和贾代善沟通,摁着坐麻了的腿要站起来, “那我明日就走了,爹你自己万事小心, 注意身体。”
贾代善更觉他傻了, 这个愁啊, 把儿子和妖精蠢货一并放出去, 好不放心啊。
傻儿子贾小赦别别扭扭回宿舍,就见某棵树已经给他摇了一床的银叶子,他禁不住道,“我的哥诶,你这又是怎么了?”
姚谦舒反手抖落了一大把银叶子,“你不是要去买粮么,多给你备点银子。”
“艾玛,吓死我了。”贾赦松了口气,“还以为你又吃醋了,不用这么多,我爹会给拨银子。”
姚谦舒在叶子堆里划拉了两下,低声道,“没有,还是吃醋的。”
但是媳妇儿说不可以太霸道。
不然特别想把那个赵先生揪秃。
贾赦心软了一下,“别吃醋了,我就看那赵先生头上亮光光的,想着还真是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就多看了几眼。”
姚谦舒没说话,睫毛颤颤,往贾赦手里塞了样东西,“我去端晚饭。”
贾赦摊手一看,是片金叶子,嘴角不自觉就往上翘,随后僵住了。
这天夜里他便失眠了,闷在被子里辗转反侧,到后半夜便觉得有东西抵在自己背后,又是姚谦舒睡着睡着靠过来,和猫似的蜷成一团。
他看了一会儿,心想我爹说得一点没错。
难怪他是我爹。
宝宝已完。
翌日整装出发,贾赦扮作富贵公子哥,只带了青锋青刃两个随从,史大还想坐车再带些家仆,贾赦直接把人扔青锋马背前头充作麻袋,“别掉了,回头给你的马喂花生糖。”
他拍了拍史大的头,“老实点,惊了马死得是你自己。”
“你答应过我爹不会对我动手的!”史大手脚并用地挣扎,青锋马不满地抬起前蹄,一声嘶鸣,险些把他颠下去。
史大彻底老实了。
宣府镇正在大规模修整城墙,贾赦侧头和姚谦舒道,“你捂住口鼻,不要吸了灰,要不舒服的。”
姚谦舒听话地捂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眸,湛然若神。
周身是熙熙攘攘,头顶是敲敲打打,贾赦与他默然相对,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天外砸来一个暗器,他飞身抓住,却发现只是个红色的香囊。
也不知原先想绣什么花样,现在看到就和双鸡对吐似的。
“世子好俊俏!天呐!”城头传来尖叫声,一群年轻姑娘直朝他挥手帕,明显被刚刚贾赦身手给迷住了。
这些姑娘都是来给做活的家人送饭的,没想到今日福利这么好,竟然能撞见荣国公世子。
“世子!!!”
“世子边上那个!那个那个!我平生未见这样清俊的男子。”
“我要晕过去了!”
接踵而至的是各色香囊,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享受了一回掷果盈车待遇的贾小赦被边疆火辣的姑娘吓得落荒而逃,场面十分混乱。
青锋见他头上还顶着个绿色的小香包,忙道,“世子,你头上还有个。”
贾赦伸手去拿,没拿下来,香包的系带缠在他的发冠上了。
姚谦舒摁住他的肩膀,“别用力拽,扯着头发。”
“哦。”贾赦垂下眼,用余光偷瞄他近在眼前的正脸。
姚谦舒袖间有极淡极淡的草木清香,若非离得这样近,又静下心来,很容易就会被忽略了。
“好了。”姚谦舒将香包摘了下来,捏在手心里,覆在贾赦耳边低语道,“我觉得你也不是不喜欢我。”
贾赦当即被踩了尾巴,亮起爪子拍开他,“你觉得是你觉得的,谁喜欢你了!”
他们还未怎么样,在边上围观的青刃已经羞红了一张脸,腼腆道,“世子,在街上讨论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走,先去给你挑衣服。”贾赦乐得岔开话题。
宣府镇上就只有一家绸缎庄,货色也很少,见了这二人,掌柜的诚惶诚恐,一时嘴快,溜了句大实话,“小人店里着实么有能配得上您二人的料子啊。”
姚谦舒道,“不用顾忌这个,按我的身量,随便拿两套成衣就是。”
掌柜的擦一把额头上的汗,亲自带着小伙计,从箱笼里翻出套天青暗纹的布袍,“您试一试这个,有哪里不合适小的马上叫针线上的人给您现改。”
这本来是给镇上的书生们做的,读书人喜好穿清雅的颜色,不想宣府越来越破败,读书人也都想方设法逃到关内去了,便剩下来压箱底了。
姚谦舒进内室换了,出来便问贾赦,“好看吗?”
还是头回见姚谦舒穿白衣以外的,贾赦点头道,“很好看,雅致得很。就是腰这里有些大,让他们给你改改。掌柜的,还有这样清淡颜色的一并拿出来,也不必试了,全都包了。”
掌柜的忙笑着叫上茶,“今日真是贵客临门,您坐着喝口茶,我这就去安排。”
有个小伙计蹦蹦跳跳从外头进来,见了掌柜的一噘嘴道,“有个公子蹲在咱们门口吐,掌柜的,您看是不是去把他赶走?多影响生意啊,都有味儿了。”
贾赦掏了锭银子出来,“那是我表兄,还不大习惯骑马,这个结了衣服钱,剩下的就算是给你们的赔偿了。”
除了被硌到胃的麻袋史大,还能有谁。
还不如人家大殿下耐磨。
“表弟,我知道错了,还是让我骑马吧,这颠得太难受了。”史大抹着嘴进来,贾赦极其嫌弃地把茶水递给他,“表兄漱漱口。”
姚谦舒默默把自己的茶杯推到贾赦手边。
史大因为一直头朝下,脸部充血,红得和猴屁股一样,企图挤到贾赦身边,“那什么,跟着你出来得太急,我有一半行李都落在大营了,你也给我添几件换洗衣裳呗。”
“我又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媳妇儿,我给你添得着吗?”贾赦一口回绝,“你要么自己花银子买。”
“你怎么这么小气呢!”史大猛地灌了口茶,“我可是和你出来办差的,我穿得差了,你也没面子啊。你都给外人买这么多了,也让我这个表兄沾沾光。在家时候小姨也是很疼我的,你这样对我,让她知道了,可要伤心我们兄弟不合。”
他磨磨唧唧绕着贾赦讨钱花,最后贾赦急了,一出手给他脸拍桌上了,“让你再瞎比.比,我给他买东西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把你那腌臜事告诉我娘去,看她还疼不疼你,疼不死你。”
史大脸皮厚得就和城墙似的,自认能屈能伸,揉了揉自己被拍红的鼻子,讪讪道,“表弟,这事不都过去了么,那些个刁奴也处置了,姨夫都说了和我没关系。”
“啧啧。”贾赦看着他咋舌,“你可一点也不像你爹亲生的。”
史侯心软手软,脸皮薄得什么似的一个老好人,怎么生了个大表兄这样厚颜无耻呢。
再不下狠手管教,真要成祸害头子了。
史大见贾赦真不肯掏钱,自己也不买了,又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姚谦舒,腆着脸唤了一声道,“姚先生,咱还没正式见过呢,我是保龄侯府的大公子,姓史,单名一个鼒。不知道姚先生名号是什么?”
姚谦舒端着贾赦推回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你喊我姚先生就是了。”
“这喊名字不是显得亲切么。”史鼒笑笑,“听说您是姨夫特意给表弟放在身边的护卫,想来功夫很好吧,是擅长剑还是擅长弓?或者和赵先生一样,是谋士?”
贾赦道,“你俩用不着亲切,有事没事你最好都别喊他。”
史鼒见姚谦舒不理他,心下很是不满,又回过来酸贾赦,“姨夫对你可真好,这样的人物也舍得放在你身边。”
“青锋!”贾赦抿了抿嘴唇,朝外喊道,“服侍你表少爷上马,你们的马比我的慢,先走一步吧,我稍后和姚先生追上来。”
第34章
史大连忙躲到桌那边去了, 连连摆手道, “表弟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计较。”
贾赦一挑眉, “我还比表兄小一些。青锋,抗他出去。”
青锋领命, 为了方便押运, 一记手刀先砍晕了史大, “世子您不要忘记追上来, 属下和青刃没带银子。”
“记得要称我少爷。”贾赦道, “他要是再反抗,直接捆了手脚,你和青刃换班驼他。”
“是。”青锋拎着史大的衣领往外拖, 嘀咕道,“色令智昏。”
世子居然为了和姚先生独处,先把我们两个随从给赶走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贾赦没听清楚,问他道, “你这念叨什么呢?”
青锋一使劲,史大的屁股就磕在门槛上了, 他装傻道,“我什么都没有说, 世、少爷您听错了。”
姚谦舒方才被史大挤开了, 这会儿又坐回贾赦身边, “你这是特意撇开他们想和我独处?其实不带他们最好。”
贾赦不可置信, “你出来时候没带脸么?就我俩去,那么些个粮跟你似的自己长腿跑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