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又打心底觉得自己没错。一个小孩就该没心没肺,到处淘气,什么都不管最好。作为一个长辈来讲,他切实的希望郑易留可以活泼一点,不要像个闷葫芦似的。
剑仙:说的好像你不是小孩一样。
公孙如鱼:我是啊,所以我才要他也想我一样,不然一个人皮多没意思?
剑仙:……
郑易留听了他一席话,跑步出来的喘息也消了。斯斯文文的站在阴凉下,放了手中一直拿着的茶杯,道:“师傅,我何曾不想像你一样,可惜我已经懂了很多道理。这世间,该来的总会来,既然逃不掉,为何不坦然面对?”
公孙如鱼不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是该来的?莫非,是所谓的责任吗?
徒弟,锻炼个身体而已,你的思想会不会有点超前……
公孙如鱼犹豫不决地抿了口茶,冰凉的水气在舌尖散开。他跟徒弟说:“我不管,你现在学东西为了玩,等这些东西扎实了,你就能找到自己的方向,然后去探索你的人生。我师姐就说过,一个没有玩笑和乐趣的人生是最无趣的,还不如路边的野花野草来得清净。”
“走,师傅带你跑步去,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不跑累不许停下来。”公孙如鱼放了喝干净的茶水,揽着郑易留的肩往太阳底下走,并强调说:“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只要体会到跑步的快乐就行,我跟你说,跑步也有很多学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跑步呼吸法?”
郑易留被他拉着到外边的小道上,一路踏着半湿的泥草,摇了摇头。
公孙如鱼咧嘴一笑,带着他在小道上开始小跑,并道:“基础锻体以炼体肌肉为要,有益拓宽经脉与血液循环,身体机能及敏捷。先以寻常固走或疾步为一例法,疾步时保持正确吐纳之道,有益事半功倍。”
这些是按照书里背出来的,公孙如鱼都觉得自己在说天书,郑易留却听得极其认真,似有所悟。公孙如鱼内心喟叹,继续背书:“疾步吐纳之法,以左足例,先走其左,鼻息以纳,再复其右,启口以吐,周其复始……”
一大下午跑下来后,郑易留累的气喘吁吁。不过已经出乎公孙如鱼所料,这小子竟然跑了整整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什么概念?四个小时!一般人跑上四个小时不死也瘫了!据有关玩家阐述,最强马拉松比赛才七个小时。
也就是说,他徒弟跑了大半个马拉松,而且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纸!
果然是世界在改变,他的观念一成不变……
公孙如鱼忽然间仿佛受到了来自世界满满的恶意。他都是靠着技能才撑过来的,要不是最后他身体到达极限,跑着跑着直接倒下去,郑易留估计还要跑会儿。
作弊党·公孙如鱼:太羞耻了,绝对不能被徒弟知道。
两人互相搀扶着…应该是郑易留单方面拖着公孙如鱼,回到屋里。这时候已经大下午了,夏天的天色黑的晚,所以外面还是亮堂堂的。
公孙如鱼有点后悔玩得太脱,要是把技能点掉,搞不好他能一下子被累得晕过去。羞…羞耻……
“一流,你是个狼人,我真心佩服。”公孙如鱼有气无力的,但是那双瞳子十分有神,还有劲给他点一个赞。郑易留踉跄着把他安置在床上,亦累道:“你躺着,休息会儿。”
刚跑完步的人不能立即躺下,好歹他们在外面走动了一段时间。公孙如鱼像一条泥鳅一样,软趴趴的躺在上面,支起头对郑易留笑嘻嘻的说:“其实我不累,嘿。”
“闭嘴。”你都累得走不动了,还不累。
突然被郑易留冷声冷气的对待,公孙如鱼诧异地挑了眉,试着动弹一下自己的手,发现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他默默然,面无表情地想,这样下去该不会真给他跑废了吧……
剑仙:你尽可以试试。
公孙如鱼:……流…流批。
他可不敢试。
歇了会儿,公孙如鱼盯着上方的房梁,试图让脑袋放松。等到呼吸起伏不再那么剧烈,他闭了眼养神,没多久,就开始犯困,迷迷糊糊间睡着了。事实上他睡着之前还想跟郑易留聊两句,比如:哥你为什么跑这么久比他这个NPC还秀,这里的小孩子是不是都这个体格,老实跟我讲……
郑易留坐在屋里唯一一张矮凳子上,靠着墙休息。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裳,从来没有的狼狈。他从来,一直是被伺候的锦衣玉食,就算有不长眼的回来欺负他,也有人帮他打回去。就算被打了,他也没动过丝毫情绪。
也没能想到,今天会这么拼。有点,感觉累了。但是,好像有人带着……就有无限的潜力。
郑易留摊着身子,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黝黑的眼瞳古波无澜。衣袖摩挲出细小的声响,他伸手抚着快速跳动的心脏……
比他在后院枯燥的跑好。
一室静默,最后心中传来一道迟来的肯定:
……嗯。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起来,公孙如鱼惊叫着,把洪老金都从厨房里震出来了。他手上还拿着锅铲,闯进他的门大喊:“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贼,还是哪里起火了!?”
“你个丐帮穷得叮当响,哪里会招贼啊!”公孙如鱼在床上窝着。洪老金看他无恙,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当即拉下脸色:“那你一大早上鬼叫什么!”
一说起这个,公孙如鱼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揉了揉被子下的大腿,说:“我腿疼。”
幸好他机智,感到疼的一瞬间立马用了屏摒吾身,不然他现在肯定疼的打滚儿。也幸好屏摒吾身没有CD时间,否则……
洪老金见他哭哭唧唧的喊疼,嘿嘿一笑,拿着锅铲怼他说:“你还知道腿疼,昨天在舵里乱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他那时候又不会疼。
公孙如鱼窝在被子里,拉起被子盖着,只露出两只委屈的眼睛。他现在是不敢乱走了,搞不好走一下会把腿走断。虽然感觉不到,但是做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能自残。他只不过想开了味觉去吃顿早饭的,谁知道会这样。
他捂在被子里,幽幽道:“我昨天没吃晚饭,你们都不叫我一下吗?”就算是拼着被累死,他也要吃东西。
“没有,昨天你睡得跟个死猪似的。也就郑易留那小子起来多吃了点,你看看你,比我们看门的身体还小气,亏你还是练过的。”洪老金为他这身武艺深表遗憾,虽然是从游鹰那里听说他这个徒弟功夫了得,可没实地见过,反正这么菜鸡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长老看重的很有可能是他的资质,就摇了摇头没管他。
“行了,我去煮饭,等下要是还能爬起来的话就起来吃吧。爬不起来就躺着别动,把你这腿整废了你师父那儿我可不好交代。”洪老金原路回去煮饭去,公孙如鱼鄙视地鼓囊一句:“那看门的能和我比嘛……”
大早上,出门修屋子的游鹰终于回来了。他挑着个背篓,里面有几条新鲜的小活鱼,趁着凌晨露爽,拿着鱼竿到外面钓了点。
“徒弟你看,这个像不像你。”第一时间就跑到公孙如鱼这里看自家小徒弟的游鹰,把鱼篓子摆到地上。公孙如鱼早在他进门就闻到一股清淡的腥味,他支起身来往鱼篓子里一瞧,正巧有只鱼头冒出来对自己吐泡泡,然后又一低鱼头,钻到水面以下。
水面恰好盖过它们的高度。
公孙如鱼抬头:“你哪里看出来它们像我了,我长这样子吗?”
“嗯?他们眼睛大大的,看着蠢,难道不像?”游鹰不正形地蹲在地上,还拿从路边随便采来的绿穗子逗小鱼,水中的鱼儿立即甩开尾巴乱游。
公孙如鱼不想看他玩鱼,趴在床边,突然朝他笑了笑,问:“师傅,你会不会烤鱼啊?”
“烤鱼?”游鹰抬头。
“嗯,就是那种放火上烤,再加点香料,香飘百里的那种烤鱼。清炖也行!”公孙如鱼说来劲了,似乎想象到鱼烤出来的样子,淡粟的瞳子闪亮闪亮的。
游鹰笑得胡子翘了一咪咪,转而仰头思索般的摸了摸胡须,为难道:“这个烤鱼啊……我没有做烤鱼的配方,身上也就带了叫花鸡的调料。”
公孙如鱼插嘴:“那做叫花鸡味的烤鱼啊?或者原滋原味的烤鱼也行,这样才能提现出大自然的美。嘶~而不是用调味料来掩盖它白嫩软糯的鱼肉,这样烤出来的鱼才是有灵魂的鱼!”他情不自禁,抹了把口水。
剑仙:你这么说有考虑过鱼的感受吗……
公孙如鱼:剑仙你是不是专职吐槽了,你引以为傲的高冷呢!没事儿别说话,没看见我正忙着,嘶~
剑仙冷冷散发寒气。
游鹰认为他的办法不错,点头夸赞:“妙!那就这么做,今天吃烤鱼。”他拎着鱼篓子要去烤鱼,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扭头道:“诶,等等,老洪他饭都煮好了,我们先吃饭吧。鱼中午再烤,正好我只钓到四条,等会儿再给那个看门的钓一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