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用颤抖的手擦干双眼,地上的篝火忽暗忽明,老人隐隐约约好像看见有人在一旁的树边鬼鬼祟祟的在做些什么。
老人又用力擦了擦眼睛,这才勉强看清。
是另一个老人,她把一个孩子藏在了树洞里。老人灵光一闪,看着怀里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孙儿,老人心疼得不得了,看着前方篝火另一旁的人,那个亭亭玉立又刚柔相济的家主,和旁边那个散发着一身阴气的少年,终是下定决心。
老人轻抚着孙儿的背,柔声道:
“放心,奶奶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相信奶奶。”
听闻,温悦的小身子才渐渐安静下来,却还是时不时得在发抖。
温情从魏无羡的房间里出来,看着他们,说:
“走吧。”
她很想刚强,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有气无力,带着些许的无奈。
一行人跟在温家姐弟的身后向不夜天行去,走时,那位将孩子藏在树洞里的老人依依不舍得离开,走三步回头望一眼,孩子很乖,没有哭没有闹。
老人紧握着温悦的手,握得温悦手有些痛,但是温悦却始终没有吭一声,走着走着,温悦发现少了一个人,抬起头问奶奶:
“奶奶,阿苑呢?”
奶奶立马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了。奶奶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没有发现一样,小声的说:
“阿苑他不在这里,嘘······别说话,待会我叫你走你就走,听到没有?”
“那奶奶你呢?”
“我不能走,听奶奶的。”
温悦一听急了,一把抓住奶奶的手,眸中以泛出点点泪光。
“奶奶你不走我也不走。”
“听话!”奶奶无奈呵斥了他。
“我不!!”温悦还是很倔强。
奶奶也是了解她这个孙子,说不动也不在劝说了。
······
温悦心痛了一瞬,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那天去不夜天的路上,月色也如今晚这般美,可惜当时我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情。”
金光瑶不禁回想起那日不夜天的场景,众仙家逼迫着一群老弱妇孺,满口为了正道的他们却不如一群老人幼妇有深明大义,还真是羞愧。
······
半路上,他奶奶带着温悦走在了最后,奶奶了解自己的孙子脾气倔,袖中的一根银针悄悄的夹在了手指间,一针扎在了温悦的脖子上。
“孙儿,温家的是是非非与咱们无关,你还小,不应该因此丧命,你记住,从今以后,你不姓温,温家与你没有任何关联,知道吗?”
温悦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奶奶把他藏到一旁的树丛之中掩得严严实实,再眼睁睁的看着奶奶远走,步履蹒跚,走得一步一步却那么坚定。
奶奶······
将近七天,温悦一只躲在树丛中,全身一下也不能动,直到第七天,温悦每天逼出一点针,第七天的时候,终于全部逼了出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浑身瘫软,他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望向远处的那一座山,火光冲天。
夷陵乱葬岗被烧了。
温悦没有哭,目光淡漠,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生物,但眼底的深处却是无尽的痛苦。
他沿着另一条小路走去,不知疲倦,不知白夜,直到眼睛看不清路,耳朵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嗡嗡的声音不断得在脑中回响。
在心中只记得奶奶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你不姓温,你和温家没有任何关联。
“我不姓温,我和温家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咚”的一声,温悦撑不住一头栽在了地上,合上眼之前,面前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再次醒过来,竟是一个月之后了···
温悦口干舌燥,浑身疼痛,肌肉像是被火烧一样,喉咙像是被火烤一般,灼热干裂,忽的一股甘甜清凉的水顺喉流下,温润了火燎一般地嗓子。
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他的筋脉流淌,丝丝温润着修复着他那受损的筋脉。
温悦渐渐睁开了眼,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的射进了他的眼睛里,刺痛了一瞬,下一刻,一张大手挡在了他的眼前,替他挡去了那刺眼的阳光。
“慢慢来,不急。”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悦想说话,可是嗓子疼得什么也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温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怎么会晕倒在路边,你叫什么名字?”
背后传输灵力的手没哟停下,他又给他喂了几口水,嗓子好受了一些。
“···悦···”
“悦?你的名字吗?你姓什么?家里还有人吗?”
“姓,没有······家里、也没有···”
在温悦断断续续的话中,他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
“没有亲人,没有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孤身一人,但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逼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温悦透过指缝看到了外面的阳光,眼睛渐渐适应了白天的光芒。
“跟···你、走?”
“对。”他把手放了下来,温悦看清了他的模样,不是很俊美,但是看着他,却是很安心,他又说道:“你既没有姓,那便和我姓吧,我姓苏,入我门下,你愿意吗?”
“苏?···我,我···愿意。”
苏悦,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名字。
“那你和我一起到秣陵吧。”
“好。”
就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给了他十六年的安稳喜乐。
到了秣陵,个子矮小的他站在他的身边,小小的一只,却不曾在露出害怕,因为他知道此时他有了依靠,而他就在他的身边。
苏涉,这个名字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上,他的灵魂中,永不磨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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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暴走离清河
回忆到这里,苏悦没有再说话,冷冷淡淡的的,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半晌,金光瑶看不下去了正想要打断他 ,苏悦忽的抬起头,与金光瑶正好对视,不经意间金光瑶深深的望进了苏悦的眼,掩与眼底的是深深的眷恋和悔怨。
金光瑶心猛的一跳。
“金光瑶,你有什么值得他为你去拼命的,你只不过是记住了他的名字而已,可是我记得他的任何喜好,他爱吃什么,忌口什么,喜欢穿什么样子的衣服,什么时辰起床夜眠。”
苏悦深深得吸了一口气,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每次他出去,回来的时候,身上总会带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一次,剑伤深入骨髓,一条胳膊差一点就废了,这些你知道吗?”
金光瑶心中一震,双手不禁握紧。
不知道……就算知道就如何……
苏悦“呵”了一声。
“你是谁,你是敛芳尊,这天下有你不知道的事吗?从你结识他开始不就是要利用他,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就让他为你拼上了性命!”
金光瑶低垂下了眼帘,空气中一阵静默,可以听见烛火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金光瑶出声道:
“因为我给了他尊敬。”
苏悦双手登时紧握。
他何尝不知,在没有人看得起苏涉,甚至都没有人记得住他的名字的时候,金光瑶记住了,他给了他应有的尊重,帮他复兴苏家,使苏家强大起来,在这修仙界中也立有一足之地,金光瑶给了苏涉他想要的,可这些苏悦给不了。
苏悦犹记得以前苏涉亲自给他下厨,在他寿辰的那日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他犹记得苏涉以前手把手的教他剑法,教他琴艺,伴他读书,他的笑颜,他的俯下身来身上带着的一股清香,那常常是他深夜梦中画面。
苏悦愣了半晌,良久之后,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
“是啊,你给了他他想要的,但他,也因为你而死,苏家也由此衰败。本来,你死了,我没什么想要报仇的心思,呵,谁成想,你居然夺舍重生,我不想见你活着。若是可以看见你痛不欲生的样子,那更好。”
金光瑶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惊讶。
“可是你知道是延灵道人将我复活的吗?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重生,和聂明玦在棺材里打打架也挺好。”
:“我知道,那又怎样,他想要的不过是你肚子里的灵丹,不管起因如何,我现在只想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