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闭了闭眼,勉强稳住身形,“够了!今日到此为止,今晚之事,我不希望再有别的人知道。”
说完,他再也不欲在这间沉闷的屋子继续待下去,直接走到门前,拉开门栓,打开了房门。
门外,赵匡胤冷着一张脸,身后是数十个明火执仗的暗卫。
李煜腿一软,被赵匡胤一把扯住胳膊拽了过去,他力气大,又动了真怒,李煜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被他给捏断了。
“其余人,全部收押刑部!”
丢下这么一句,赵匡胤拖着他就往外面走,李煜心底慌张,踉跄了几步才跟上赵匡胤的步伐。
赵匡胤一直把他拖上了轿子才松开了他,扬手便欲打,又愤恨地放下了手,寒声道:“李煜,朕是不是惯你太过了!”
李煜跪倒在地,身子止不住地发抖,他叩首道:“此事悉罪臣一人谋划,与几位大人无关,还望官家能饶恕他们。”
赵匡胤冷笑,“有这个闲心去操心他们,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李煜咬牙,“罪臣愿承担所有罪责。”
赵匡胤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以为朕会轻饶了你?”
“臣愿以死谢罪。”
“你!”
赵匡胤怒极,真想在轿子里就给他一顿,又实在下不去手,掩在袖口中的那只手简直要把玉佩给捏碎了。
他坐在轿中,李煜就跪在他脚边,赵匡胤看不过眼,直接把人拉了起来,强迫他坐到他身边,看他欲挣扎,凶道:“老实坐着,回去有得你受!”
李煜身子一抖,没敢再说话。
轿子一路颠簸,等回到皇宫,进了万岁殿,赵匡胤秉退了侍从,冷硬道:“跪着!”说完也不看他,径直上了大殿坐到了龙椅上。
李煜抿唇,一撩外袍,端端正正地跪下。
赵匡胤烦躁地皱眉,打开书案上的一本奏折,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完一本,他掏出袖中的玉佩,细细摩挲着,又看了一眼大殿之下一言不发跪着的李煜,只觉头疼得厉害。
要不是李煜今天落了玉佩在这里,要不是他突然去礼贤宅找他,他是不是真的要一直瞒着他?
赵匡胤想着他这几日予取予求的态度,只觉满心欢喜都被浇了个透心凉。
得亏今天是他发现了,把此事硬生生压了下来,如果是别的什么将军、御史发现了他呢?一本奏折参上来,他要如何保得下他?
赵匡胤只觉一身疲惫,这么长时间了,说到底,李煜从未真心接纳过他,便是那么一点子的温情,也是他因有所图而刻意伪装出来的。
时间缓缓流逝,李煜跪得久了,膝盖一阵酸疼,他蹙眉,有些跪不住了,上身无意识地一点点下沉,到最后几乎是跪坐在地上。
一直留意着殿下动静的赵匡胤将一切都尽收眼底,有些犹豫,他刚才还恨恨地想着,为了出他自己这口恶气也好,为了李煜日后的性命着想也罢,今晚上都得狠狠罚他一顿,非得罚的他长了教训,日后再不敢这样阳奉阴违才行。
他看了看漏壶,发现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也难怪李煜跪不住,他叹了口气,权当没看见,一本正经地看了会儿早就批完的奏折,估摸着人歇息得差不多了,才冷淡开口道:“跪就跪好。”
李煜敛眉,用手撑着地,艰难地直起身,刚一跪好,就觉得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两个脆弱的膝盖上,一时间只觉密密麻麻针扎了似的疼。
赵匡胤狠狠心,没理他,横竖屋子里就他们两人,也不怕折了他尊严,当即苛刻道:“腰挺直!”
李煜差点哭出来,他挺了挺腰,握紧拳,指甲嵌进了掌心。
赵匡胤又晾了他一会儿,看他面色发白,额间频频冒出冷汗,知他这次是真跪不住了,这才淡然开口道:“朕不信你能一路安然无恙的到徐铉家。”
“自己说吧,谁帮了你?”
李煜缓了缓神,才道:“没人帮我……是我自己过去的。”
“没遇见巡逻的兵士?”
“机缘巧合,全都给避开了。”
赵匡胤冷笑,讽刺道:“那你可真够幸运的。”
李煜缄口不言,看得赵匡胤气不打一处来,心说你回护那些南唐遗臣也就罢了,回护其他杂七杂八的人算是个什么事儿。
赵匡胤拧眉,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点的怒气又蹭蹭地往上涨,他又问了一遍,“你真不说?”
李煜抿了抿唇,不答。
赵匡胤一拍桌子,怒道:“真想让朕把你扔刑部去过一遍堂?”说完,犹不解气似的,抄起书案上一本奏折就往下扔去,他带着气,扔的时候也没多留意,那奏折不偏不倚,正磕到了李煜的额头上。
赵匡胤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又觉得显得过分关切,干脆掩饰性地走了下去,蹲到他面前威胁道:“你不说朕也有的是办法知道,等明儿了让御史台挨个儿审,遇见像你这样死咬着牙不开口的,就多动几次刑,我就不信审不出来!”
李煜咬牙,颤声开口道:“那官家何不把我也丢进刑部呢?”
赵匡胤轻笑一声,“哪儿能那么便宜你,像你这样的重级犯人,朕当然要亲自审。”
赵匡胤起身,拍了拍手,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吧。”
跪了这么久,李煜哪儿还起得来,又不愿向身边这人开口,死撑着勉强离了地,却在下一瞬又要摔倒在地。
赵匡胤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心道祖宗,我就知道你起不来。他不顾李煜的挣扎,直接像之前一样把人抱了起来,向里屋走去,紧接着就把人压趴在了龙床边上。
顾念着他膝盖的伤,赵匡胤只把他上半身压在了床上,两条腿都悬空在床外。换言之,李煜的腰正好卡在床沿,姣好的臀部正对着赵匡胤。
李煜被这屈辱的姿势逼得眼眶通红,察觉到赵匡胤的手在解他腰带,更是骇得厉害,挣扎间一条腿乱蹬,膝盖直接磕上了床沿,疼得他当场惨叫了一声。
赵匡胤看他不小心伤了自己,也有些着急,喝道:“别乱动!再乱动绑了你!”
李煜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倒是没敢再动。
赵匡胤满意地笑了笑,开始问话,“以后还敢不敢了?”
看李煜不答,赵匡胤啧了声,道:“问你呢,说话!”他看李煜耳廓都红了,也知道他是不好意思,“这里一共就你我二人,你羞个什么劲?”
“还不说?不说我打了。”赵匡胤将手放在人身后,威胁道。
李煜身子一缩,到底是抵不过他手段,求饶道:“别……我……我以后再也不去见他们了。我就安安生生待在礼贤宅,天天等着你传召。”
话到最后,已是带了明显的哭腔。
赵匡胤叹息,知道他又想多了,却也不解释安慰,继续道:“那这些人,朕该如何处置?”
李煜深吸了口气,道:“官家如何处置都好。只是罪臣是头犯,还望官家秉公行事,等处置完了他们,再加一等罪责给臣。”
赵匡胤笑了出来,“你是吃准了朕舍不得拿你怎样。”
“臣不敢。”
赵匡胤想了想,逗他道:“依朕看,二十廷仗是免不了的。既然爱卿自请罪加一等,那干脆就责爱卿四十廷仗如何?正好这姿势也方便,朕就委屈一下自己,亲自掌刑如何?”
李煜一抖,绝望地闭了闭眼,“随官家意。”
“行了。”赵匡胤松开制住他的手,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躺着,“骂也骂了,罚也罚了,此事到此为止。那几个贰臣你也不必再管了,朕保他们性命无虞就是。”
哪儿舍得真打你,赵匡胤看着李煜苍白的脸,在心里默默道,自家心上人惹了事,教训几句吓唬吓唬也就得了,哪儿能真动手。
他摸了摸李煜的额头,确认只是磕了一下,没肿块也没淤青,放下心来,心说这个伤不算,这是失误。
“膝盖还疼吗?”赵匡胤温声问道。
“不怎么疼了。”李煜淡淡道。
赵匡胤不放心,想掀开人衣裤看看,刚把手伸过去,就被李煜躲开了。
“官家,臣没事。”
赵匡胤头疼,知道他又开始闹脾气,怎么说也是自己刚凶了人,此刻也舍不得让人有一点儿不舒坦,只好上了床哄道:“乖,我看看。是不是还疼得厉害?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李煜偏过了头,没理他,眼眶再次不争气地红了。
“委屈了呀?”赵匡胤在他耳边道。
李煜眨巴眨巴眼睛,没提防一颗眼泪落下,直落到赵匡胤的心坎。
赵匡胤吻掉他那滴眼泪,却有更多的眼泪涌出来,赵匡胤边帮他擦眼泪边低声笑,又想起那半枚玉佩,心说你要是心里没我,我第一个不信。
看人渐渐止住了眼泪,赵匡胤帮他盖好了被子,躺到了他身侧,搂着他哄道:“快睡吧。”
李煜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要和他同床共枕了。
“怎么?”赵匡胤含笑道,“你捅了这么大篓子要我帮你收拾,还不打算给我点儿奖赏?”
李煜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却听赵匡胤继续道:“以后你在宫里,就都跟我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