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最终,一切的一切,在萧炎伸手去摸了摸萧宁头用黑沉的眼眸看着萧宁后,都化为了嫉妒。
……
不觉太阳竟已渐渐西下,眼看傍晚前是到不了石漠城了,萧炎眯起眼看了看天边,决定先在原地休整一晚,明早再出发。
没有人有异议,除了海波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太阳很快沉了下去,天地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一行人在原地搭起帐篷,升起篝火。有海波东这位斗皇在,几乎没什么猛兽敢靠近。
趁萧宁在忙碌的时候,萧炎看了眼在篝火旁静静坐着的青鳞,将海波东拉到了一边。
“和云岚宗打一场是不可避免的了。”萧炎说,“他们要来了。”
海波东:“……我说什么?!我说什么!叫你不要再往回走,会出事的!从你进城起,你的行踪就被层层上报给了云岚宗,你还回去做什么?!!“海波东痛心疾首。
“我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斗皇不可能来得这么快,除非……”后面的话萧炎没有说,他看着海波东,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深黑。
一个可怕的猜想倏忽闪过脑海,海波东咽了口水:“除非来的不是斗皇,而是……斗宗。”他努力掐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颤抖,“云岚宗只有一位斗宗……”
“我护不住他了,”萧炎对着海波东说,“等下我会给他下药,你带着他往加玛帝国外逃,用最大速度。”
“那你呢?”
“三个人一起是逃不掉的,”萧炎声音淡淡的,“斗宗速度比谁都快,所以我拖住他,你带着岩达去中州。”顿了顿,他又说,“去迦南学院,找一个叫萧薰儿的女人。”
海波东欲言又止。
萧炎瞥他一眼,道:“该给你的报酬萧薰儿会给你,一样不少。”
海波东怒了:“老夫难道仅仅因为你这小子所许诺的狗屁报酬就去拼死拼活吗?!告诉你,如果不是你们俩合老夫口味,老夫连一步都不会跟着你们踏出!”
萧炎微微意外。
海波东接着说:“你知道老夫在担忧什么吗?若你这样做,你那小友怕是会恨你一辈子。”
萧炎沉默。半晌又抬起头来,直直看着海波东。
海波东以为他想通了,正要松一口气,却见眼前的人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恨就恨吧,”他说,“总归这一辈子都在想我,没有染上其他脏东西,不是吗?”
☆、第二十二章
海波东愣住了,久久没有回神。半晌,所有已尽的未尽的话语尽数化成了一声绵长的叹息,他道:“随你们去吧,老夫尽力而为。”
……
回到萧宁身边,萧炎从纳戒中拿出一个水袋,递给萧宁。
萧宁正口渴,这蠢货对萧炎也丝毫不怀疑,见有水喝了眼睛一亮,接过来拔出木塞仰头就喝。
萧炎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话。
萧宁咕嘟咕嘟两口下肚,咂了咂嘴,暗道这水的味道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喝了个饱后,就将水袋还给萧炎,然后继续拨弄面前的篝火。海波东和青鳞在不远处交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萧炎看着他的动作,冷不丁道:“你的回答呢?”
“啊?”萧宁一愣。
“今天是第三天,期限已到。”
萧宁一转头,直直对上萧炎的黑眸。
“你的回答是什么?”萧炎看着他,脸上无甚表情。
萧宁看不懂萧炎的神情,心里一下有些惴惴不安,但又不敢贸然回答,只试探问道:“如果我拒绝了,你会怎样?”
“我会把你囚禁起来,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眼里只有我,身体只感受到我,没有我就会死去。”
萧宁:“……”
“但,”萧炎看着他,轻轻道,“这些好像都不能做了。”
身前的火堆发出噼啪的响声,盖过了萧炎的话去。
只听到前半句的萧宁=_=虽然早就知道萧炎很变态了,但没想到他这么变态。为了自己的男性尊严,萧宁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道:“答应你可以,但你必须让我在上面。”
“好。”
“就算你胁迫我也没用,我必须……啊?”萧宁瞪大了眼睛看着萧炎,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炎满口答应:“好。”
“真……真的?”萧宁都快喜极而泣了,内心的小红旗仿佛在迎风飘扬,革命终于胜利了吗同志们?
“真的,”萧炎语气平淡,然后什么都不说,他凑上来,靠近萧宁,“所以,我现在可以亲你一下吗?”
萧宁愣了愣,然后脸红:“这、这种事……唔……”
他的嘴被堵住。
旁边还有人在呢!卧槽你大爷!!
他刚想伸手去推开萧炎,萧炎居然自己退开了。萧宁怔了怔,这才回味过来刚才那个吻的味道。
很轻柔的一个吻,轻轻一触,郑重其事。
萧宁看向萧炎,张张嘴刚想说什么,脑袋突然一阵眩晕,他微微睁大眼,伸手想去触碰萧炎,什么都没碰到,他眼前一花,意识彻底跌入无尽的黑暗。
萧炎接住他,一直在和青鳞聊得仿佛很起劲的海波东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药效三个时辰,你们现在就出发吧。”萧炎抱着萧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把他推向了海波东,他的手微微颤抖。
海波东将萧宁一把杠上肩膀,朝萧炎点点头,然后转身,朝着与石漠城相反的方向,飞速离去。
萧炎在原地站了很久,怀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青鳞在不远处望着这边。
良久,萧炎转头,一下对上青鳞的那双眼睛,翠绿的眸子里三朵碧色的小花正缓缓绽放,带着妖冶和蛊惑。
……
碧蛇三花瞳,致幻。
……
青鳞是混血种,人类和蛇人的混血。
人类唾弃蛇人,蛇人唾弃人类。
所以青鳞两边都不讨好,在充满冰冷嘲讽寒意的世界就这么渐渐长大。她依旧纯得跟一张白纸一样。说话时怯生生的,怕惊扰了人,在漠铁佣兵团里老老实实当了个丫鬟,但佣兵团里的佣兵都看不起她,对她经常百般羞辱和折磨。
但青鳞并不绝望,因为她隐隐约约有预感,那感觉模模糊糊,像是世界偷偷馈赠给她的唯一的礼物,而她也欣喜地怀着受宠若惊的心情将这个礼物悄悄藏下。那预感告诉她,将来一定会有人、一定会有人来拯救她,让她脱离这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黑暗,那个人一定有着像黑夜一样黑的长发和黑夜一样黑的眼眸,如同黑夜里的王子一样,他会来到她面前,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说没事了一切有我在。
他看着她的时候,脸上一定有温柔的笑意,那双黑色的眸子里一定会倒映出她的脸庞。
不知道为什么,青鳞就那么笃定着。
可是……
可是……
黑暗中,青鳞苍白到不正常的手因为痛苦而蜷缩在一起,淡青色的鳞片像除不去的污垢那样紧紧缠上来。有人踩着她的手,一片一片撕掉她刚刚新生出来的鳞片。那些人用充满厌恶和冰冷的语气说你这样恶心的东西,世上竟还会有你这样恶心的东西,蛇和人的混血……蛇人都该死!
浑身酒气的佣兵们围着她,对她极尽折磨和辱骂。
青鳞痛得视线模糊,话都说不出来,只大口大口地喘气,鲜血从她嘴角流下,她缓缓闭上眼。
可是那个黑夜里的王子没有来。
一直一直一直都没有来。
……
【缓缓的来到青鳞身旁,萧炎蹲下身来,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然后在她恐惧的神色中握着她的手臂,小心的掀开衣袖,望着那些青色蛇鳞,忽然柔和的轻声道:“好漂亮的鳞片。”——《斗破苍穹》】
……
时间回到现在。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等萧炎回过神时,青鳞的瞳色已恢复正常,她抿着唇,一脸天真无辜,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她朝萧炎乖巧地笑笑,然后说:“你就是萧炎吧?和团长其实长得有五分相像呢,他们经常跟我提起你。”
萧炎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青鳞也不在乎,只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抿嘴朝萧炎笑笑,“那东西我以前也碰到过,没想到你能驾驭它,不过没什么好怕的,异火有什么好怕的呢?世上那么多黑暗,你将你心尖尖上的人放在光明中,让他免受苦难,真是伟大啊。”青鳞眉眼弯弯,看上去可爱异常,她轻声说,“他真幸福呢……”
说着,她突然抬起头直直看向萧炎,那双眸子蓦然变成翠色,三朵碧色小花齐放。
萧炎猝不及防一眼望了进去。
世界在那一瞬间变了个模样。
眼前像被黑色的纱缓缓遮住,无边无际的暗霎时间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萧炎静静站在原地,他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好像被这一方空间困住,但又感觉只要他抬抬手,就能打破这一片黑暗,他终究什么也没有做。
药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他轻咦一声,然后颇有趣味的说:“你居然入了一个幻境,嘿嘿,这幻境虽然不稳,但你也可以趁此磨炼,”顿了顿,药老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萧炎啊萧炎,切记,幻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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