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几人如果走进去的话,就像是扎进了一个看上去没有边际的鬼群之中,而这些恶鬼都凶残异常,而我们则很容易有去无回。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我低声的问着道安,道安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我苦笑道:“我现在真的敢百分之百的肯定这里就是那些狐仙们的老家了,要知道这地方简直就不应该出现在人世间啊,连书本上都没有记载过,你看,坟挨坟坟挤坟,简直好好像是地狱一样!”
“姥姥的。”钱扎纸听完道安的话后双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脑袋,然后沮丧的说道:“姥姥的女儿的,这让咱们怎么搞啊?哎姚子,要不然咱们也上河边儿埋伏等着那些狐狸妹子来洗澡吧。”
钱扎纸的话我反正是明白了,要知道清朝末期的那个南方书生不就是因为想偷看狐狸洗澡而被蛇咬最后才在那狐仙故乡里住了一宿么?想来这地方硬闯确实太困难,也难怪之前居住在此的游牧民族会远离此处了。
也难为了钱扎纸现在还有调侃的心理,要知道我们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能等到狐狸下山洗澡?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们运气好真等到了,但是那些狐狸真的能傻了吧唧的带我们去它们老家么?
别开玩笑了,就我这张末代萨满的老脸,恐怕早就在那五族之中传开了,外加上我们三人这打扮这造型这装备,一看就是典型的犯罪分子,那些狐狸不动手干我们就很不错了,又怎么会傻到引狼入室呢?
我和道安都知道钱扎纸的姓子,于是也没搭话,当时天色将暗,我们现在退是退不回去了,只好就地休息,心情重新回到了低谷之后,我们的士气也有些低迷,现在天马上要黑了下来,而眼前又遇到了这种事,所以我们暂时是动不了了,只能先在此休息一夜等到明天再做打算。
可是我们虽然都没说话,但是心中却也都隐隐的明白,接下来的路除了硬闯就是后退这两条可以选择,如果硬闯的话,那一定凶多吉少,可是如果真的在此止步的话,那我先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落曰余晖,西边的天空一片火红,那是火烧云,代表着明天可能是个大晴天,不过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吃东西的时候,我们三人都没有说话,今天我们真的太累了,就连一直喜欢开玩笑的钱扎纸现在似乎也没了气力,在喝干了最后一口水后,钱扎纸擦了擦嘴,然后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打黄表纸开始做起了纸扎武器,为了迎接明天有可能到来的恶仗,钱扎纸的双手不停的忙活着,而道安则盘坐在地上不停的望着手里的罗经以及眼前的地势,似乎他还很不甘心,想在这一片死地之中再找出一条活路。
而我,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能坐在这片荒芜的坟场之中,愣愣的望着夕阳,不发一语,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种什么感觉呢?就好像当你拼劲全力去走一个迷宫,中途遇到了种种陷阱种种磨难,好不容易能看见终点了的时候,你却发现终点之前却竖着一道高高的围墙,这堵围墙高不可攀,围墙的顶端还长满了荆棘。
如果你试图去攀越这堵围墙,那你的双手就会被刺的血肉模糊,更有可能会在途中跌落,摔在坚硬冰冷的地上,粉身碎骨。
这个时候,你会如何选择呢?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于是,我便叹了口气,坐在草丛中,伸手拿过了背包,打算从里面寻找一些我能用的伤的东西,等我翻了几下后,发现了一只陶笛静静的躺在背包的内衬之中,这只笛子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一直陪着我了,我记得还是苏译丹陪着我一起去买的,现在苏译丹还在沈阳的一间医院里安睡,而我却远在大兴安岭的群山之中,此情此景,不由得我心中浮现出了淡淡的悲伤。
于是,我拿出了那只笛子,转头看了看背对着正在看罗经的道安以及全神贯注在做纸扎的钱超,火烧云的光在他俩的身上堵上了一层深粉淡红的光,他俩的脸上都带着疲倦和不安,而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尽管两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我却不能觉得心安理得,我是不是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呢?而现在我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想到了此处,我便转头将陶笛放在嘴边,两只手的手指轻轻的按在笛孔之上,在落曰的余晖下慢慢的吸了一口气,将叹气声转化成了轻柔的笛声发了出来。
天黑前的最后一段时光,悠扬的笛声飘荡在这片荒芜的坟场上空,微风拂过,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这首故乡的原风景曲调舒缓而温柔,正适合心情烦躁的人们,曲中淡淡的忧愁伴随着微光散开,慢慢化作点点平和的情绪和对美好的向往,闭上眼,似乎能够想起小时候的那段美妙时光,在小河边,在大树下,知了不知疲惫的鸣叫,一边啃着甜美多汁的西瓜,一边看着小河里的鱼儿悄悄的游走,那是多么美妙的曰子啊。
道安和钱扎纸听到我的笛声后,也都愣了一下,但是他们也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陷入了沉思,音乐确实是可以疗伤的最好妙药,渐渐的,我们的心中再没了焦急和不安,短暂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一曲作罢,钱扎纸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正好看见了他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只见他对着我说道:“嘿,姚子,路子挺野的啊,你这一曲神雕侠侣都吹的我有点想家了。”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心里想着,算了,你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因为这曲子确实被很多的电视节目用过,他没跟我说这是天气预报就已经很给我面子了,想到了这里,我便对着他点了点头,当时的气氛真的缓和了许多,只见钱扎纸转头对着还在看罗经的道安说道:“哎,道哥,别看了,再看都容易被那上面的蜘蛛给催眠了,你想家没啊?”
道安抬起了疲惫的脸,然后对着钱扎纸笑了笑后说道:“有点,有点想我家老爷子了。”
说到了此处,只见道安轻声的叹了口气,而钱扎纸听他这话后也没言语,只是肩并肩的坐在了我的身边,良久,只见钱扎纸轻声的对我说道:“姚子,你说咱们还能回家吧。”
回家,这是个多么令人感伤的字眼啊,想想我已经多久没回家了?想到了此处,我的心中也有些凄凉,不过凄凉过后,名为一种勇气的豪情渐渐的苏醒,于是我便望着那夕阳,然后郑重的说道:“当然,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对。”只见钱扎纸对着我嘿嘿一笑,然后伸了个懒腰后开口说道:“不就是一群恶鬼么?咱又不是没见过鬼不是?再恶能恶到哪儿去?等会儿我再多扎点家伙,吗的明天收拾死它们。”
说完后,钱扎纸立马就跳起了身,似乎又恢复了元气一般,这也正是他的姓格,记忆情绪化,很容易郁闷,但是自我恢复能力又超强,这也正是我羡慕他的一点。
太阳落山了,我点起了篝火,幸好这片草地里引火物并不缺乏,而且旁边的书上还有现成的树皮树枝,树皮的里面本身带有树脂,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天黑了之后,我们又开始分配起值夜的顺序,我第一班,钱扎纸第二班,而考虑到道安的腿伤,所以把他排在了最后。
钱扎纸在用最后的一点材料扎好了一把长柄锤子之后,便打了个哈欠,然后对着我说道:“等会你要挺不住了也咪一会儿,我先睡了,定好了闹钟等会替你。”
我点了点头,钱扎纸说完之后,便扑好了毯子往上一倒,没过一会儿便已经鼾声如雷,毕竟他真的累坏了,而道安也是一样,他侧着身子蜷着腿,睡得十分香甜,这么大的人了,用的居然还是婴儿睡姿。
有人说婴儿睡姿的人是因为潜意识里面缺乏安全感或者恐惧,这话我倒很赞同,我看了看手机,晚上八点十五分,此时钱扎纸和道安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而我,则悄悄的站起了身,在夜风中脱下了登山衣和衬衫,紧了紧腰带,将登山衣的绑在了裤腰之上,着上身从背包里面翻出了金刀,然后用金刀划烂了背心,右手握着金刀,左手配合着牙用背心的布料以及老七的绳子将我的右手和金刀及老七捆在了一起。
做好了这些之后,我便又往篝火中添了许多木柴,并且将钱扎纸刚才扎好的那些纸扎丢进了火里,之后才走到了钱扎纸和道安的身前,两人的睡脸安逸,想来正做着不同的梦吧,想到了此处,我便轻轻的将他俩放在枕边的手机哪了起来,取消了闹钟。
好好的睡一觉吧我的兄弟。
做完了这些之后,我便后退两步,左手朝着火堆一抓,那把长柄的锤子便已经被我握在手中,不得不说钱扎纸确实是个天才,这锤子两头带尖儿,就好像世界史上凶残的维京人手中的杀人利器。如果是实物的话估计一锤子下去人脑袋就进胸腔了,于是我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之后抬起左手将那锤子抗在肩膀上,右手提着金刀,左右晃了晃脖子之后便着身子走向了夜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