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说完这句话后,便陷入了短暂得沉思,看来,那胡七灯的话还是有几分重量的,过了一阵,我奶奶开始一个人低着头窃窃私语,又过了一阵后,她这才抬起头来,只见她冷笑着说:“那好吧,既然七爷都发话了,我们也就卖你个面子,不动这个村子里的人,不过就像你说的,冤有头债有主,老姚家一家是跑不掉的,他对你家有恩,对咱们却有仇,你们胡家不是重恩么?那好,咱们就来赌一赌,我们会一直看着他家,如果一有机会咱们就会下手,直到老姚家断子绝孙,咱们黄氏一族就此立毒誓,七爷,你敢不敢赌?”
胡七灯平静的说:“其实你们这又是何苦好吧,既然话已经说尽,那我就应了这赌,恩与仇,看看谁能赢吧。”
我奶奶说完这句话后,忽然转身,对着已经吓傻了得我爷爷一挥手,然后歼笑道:“那我先收个彩头!!”
她那一下子并没有打到我爷爷,只是在她面前一晃,但是我爷爷却哇的一声,然后晕了过去。
我爷爷晕过去之后,之见我奶奶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七爷,那咱们来曰再见。”说罢,她一低头,屋子里的温度随之恢复少许,老瘸子明白,那些催命的家伙已经走了,不过是暂时的。
胡七灯没有走,它留了下来还有话要交代给老瘸子,听老瘸子对我讲,当晚胡七灯对他说,那些黄皮子这回是吃定这老姚家了,刚才它们已经夺走了姚四三魂七魄中的两魄,姚四即使醒了也是个废人,活不了几年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能保全他们一家。
胡七灯当时问老瘸子的意思,老瘸子自然明白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够保护姚家,于是老瘸子便对那胡七灯说,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请你的闺女留下来,当他们老姚家的保家仙了。
保家仙,其实也是东北道教化中的一部分,一般供奉的就是之前所说的胡黄白柳灰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这五类仙族,每逢初一十五上供,把家里供给它们当道场,而它们也会保佑这一家,在东北,供奉胡黄二仙居多,据说,最早的保家仙就是胡黄,是当年的努尔哈赤所封。
其实胡七灯也有此意,只不过它不好开口,如今见这帮兵请求,便很快就答应了,只不过他有个条件,那就是不能对凡人说起它们仙家赛赌一事,毕竟这不光彩。
于是,送走了胡七灯之后,我奶奶十分虚弱,便也昏睡了过去,老瘸子叫醒了我太爷爷后,简单的对他解释了一下,只不过把胡七灯之事略去没讲,再听到我爷爷醒了也是废人后,我太爷爷老泪纵横,差点又哭昏过去,幸好,他还明白事理,听到老瘸子说必须要请保家仙后,便啥也没说就答应了。
他翻出了一张过年写福字儿用的大红纸,由老瘸子工工整整的在上面写上了姚守信之位,姚守信,就是那火狐狸的名字,之前说过了狐仙记恩,恩情没有偿还之前绝对不会撒手不管,据说那火狐感激我爷爷姚四的救命之恩,便发下大愿,终生守护姚家,并且换了名字以示其决心,对此胡七灯以及老瘸子大为赞赏。
然后它便上了排位,住在了我家的仓房之中。
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早晨,我太爷爷哄着眼圈儿带着老瘸子去了生产队,跟队长要了个名额后,老瘸子便留在了这个村子里面,他在村头盖了一间小草房,一住就是好几十年,村子里的谣言很玄乎,慢慢的大家对他懂行的事情心照不宣,队里面对这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从此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儿啥的都找他去帮张罗,不过,从那天开始,他再也没跳过神儿。
我爷爷整整睡了三天后终于醒了,他从此疯了,成天嘻嘻哈哈的傻笑,跟丢了魂似的,不过咱们都说疯子能看见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是真的,有的时候,他会望着窗外忽然大喊:“狐狸!狐狸!!”
我奶奶从此终曰以泪洗面,虽然她也知道老瘸子救了她家,但是人终究都有私心,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自己的男人变成了这幅模样,怎能不让她伤心?久而久之,她就觉得老瘸子本来应该能救好姚四的,可是他却没那么做,所以都是他的错。
人,终究都需要给自己一个借口,所以从此之后,我奶奶没有再跟老瘸子说过一句话。
幸好,我爷爷虽然傻了,但却也知道吃饭睡觉,没过多久,我奶奶竟然怀孕了,十个月后,他生下了我老爹姚东升,又过了两年,我爷爷撒手人寰,同一年,我太爷爷也跟着去世了。
我老爹十九岁和我老娘结婚,二十一岁就有了我,在我三岁的时候他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带着我老娘到城里面打工去了,而我,之前也说过了,我是被我奶奶拉扯大的,经常听她讲,我爷爷当年行善救狐狸的故事,她真的是喜欢我爷爷的,在她的眼里,我爷爷是那么的善良。
确实,在某种角度上来说,我爷爷当真善良过,也正是他的这一丝善念,救了他和我们一家。
后来我慢慢的长大了,现如今再回首去想这个故事,心中不由得五味陈杂,佛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可这其中滋味,又会有几人明了?
这正是无巧不成书,想我爷爷姚四半辈子吊儿郎当,谁能知道他一生之中所作过的最正确的事情,竟然是一次放生呢?施救于生,福报迎来,恶念一起,害人害己,看来,他还是自己救了自己啊。
讲到这里,我不由得感叹,善恶到头终有报,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举头三尺有神明,无论是在什么地点,哪怕是在那个被公认为没有牛鬼蛇神的年代,哪怕是在这穷山僻壤的破山沟子里。
这就是我家里的故事了,但却不是我的故事,毕竟他发生的年代太过久远,虽然离奇,却不甚恐怖,小的时候我完全是把他当成聊斋来听,毕竟不是亲身经历的就无法真正的体会,而我的故事,或者说经历,在某些时候,依旧会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那得从我十八岁那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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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萨满巫教
之前说过了,我的名字叫姚远,姚不是遥不可及的遥,充其量也只有二里地那么远,我现在说的二里地,是指我老家到县城的距离。
各位听我的名字是不是也没听出什么端倪,没错,这个名字确实挺普通,要是细品一下还有那么一点儿拽的意思,挺艺,就好像是从琼瑶阿姨或者席绢儿姐姐书里面蹦出来的孙子似的,可如果你们知道这名字是咋来的,保证你们不会这么想了,真的。
我难道会跟你们说,我最开始的名字是叫姚有钱么?靠。
听我奶奶说,在我出生的时候,只有两斤多,说白了就跟个猫崽子似的,可这依旧把我老爹姚东升给乐坏了,当时的情景是产房传喜讯,我娘生了,我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在医院的走廊里酝酿了许久后才把烟头儿一摔,拍着大腿蹦起来冲着那手术室的方向比划出拇指随之大喝了一声:牛逼!
他这一嗓子不要紧,走廊里面路过的那些人顿时侧目观望,琢磨着我爷爷的话,心中八成是再想:这产妇得多能生才能配得上这么硬的词儿啊
其实也难怪他会如此的欣喜,要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偏赶在一个生产高峰期,不大点儿的县医院里待产的妇女都排号儿了,也不知道为啥那天生孩子的女姓怎么就这么多,所以说,我这辈子简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还没出生就这么的忙碌,在我老娘的肚子里面陪着她抢产床等待妊娠。
说来也怪,排在我前面露头儿的都是女孩儿,这把我老爹给愁的,那个时候重男轻女,老姚家就他这一根儿独苗,他真怕我娘就跟排号似的随了大流儿,到时候姚大美人儿一出生,老姚家的香火也就这么断送了。
幸好,我老娘当真争气,虽然我跟个猫崽子似的,但好歹也有家伙在身,这让我老爹怎能不乐的跟什么似的?
从此全家都拿我当个宝儿,第二天出院,我老爹没有先回家,而是先到了乡派出所帮我落户口,其实他也是想炫耀一下,他心中的潜台词是嘿嘿你看,我姚东升确实能生,这么大个胖小子。
多亏了他这一想法,要不我就真废了。
要知道当年乡派出所里面就几个老民警儿,而且说来也巧,我老爹去的那天值班儿的那个老家伙的儿媳妇儿也是那天生孩子,女孩儿,老片儿警心里本来就不爽,看见我老爹抱着我乐颠颠的来上户口,自然也就没有给好脸色。
他当时问我老爹:“孩子叫啥名儿啊?”
“姚有钱!”我老爹笑嘻嘻的回答。
哪成想那老头子竟然一撇嘴,然后对着我的父亲说道:“荒谬,要说咱们在党的带领下已经走进了新时代了,新时代怎么还能给孩子起这么恶俗的名字?”
被他这么一说,我老爹顿时被呛的没了言语,原来那老头子还是个电视迷,他自幼爱好戏曲,派出所里安了半导体之后又迷上了流行音乐,外加上本来气儿就不顺,于是他便拉着老脸对我老爹打官腔儿:“小姚儿啊,不是我教育你,你说现在的政策多好,可你的思想水平怎么就上不去呢?姚有钱姚有钱,分明就是封建资本主义社会官僚地主那一套嘛,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