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笑着向老者介绍道:“这是口罩,戴上它,可以稍稍保护我们不因接触病人的口沫等物,而被传染上。”
说着,示范似的将口罩戴在脸上。
老者双眼发亮,这个好!忙接过一个来,学着林陌的动作,将之戴到自己的脸上,还左右晃了晃,感觉挺好,心里美滋滋。
林陌带来的人里面,除了几位随行的太医外,余者都是当今从林陌这里掏出来的,模仿后世护士学校培训出来的大晋版护士,1.0版的。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这些预备护士们学了那么长时间了,是时候拉出来遛一遛了。
林陌一声令下,所有人立马动了起来。
当日在赴灾区前,林陌特特请了曾经亲自主持过赈灾工作的老大人们,请他们为跟着他的这些人做了一场赈灾演练。除非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否则,林陌手底下的这支救灾小分队完全都能撑得起来这场大灾。
那有条不紊的行事风格,感染了身边所有的人。
不得不说,榜样的力量还是很厉害的,有这支几乎由年轻人组成的队伍,在一旁不怕艰险,认认真真的进行和他们一起进行救援的工作,青山镇这些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弄得早已经绝望了的疫区百姓们,忽然觉得,生活仿佛有了奔头。
不就是天花吗?没见海恩侯爷都亲自带人来救治他们了吗?
等到之后,听到海恩侯爷说出,朝廷已经研制出了可以预防天花的方法后,这些早已经哭干了泪水的百姓们,在一阵沉默后,突然放声大哭。
林陌站在特意整理出来的高台上,静静的看着这群不住哭泣的男女老少们,并没有出声安抚,他知道这些人,需要一场彻彻底底的发泄,发泄完了,他们就可以重新站立起来,直面生活的严酷。
*
在林陌的努力下,疫区的秩序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三天后,徒阡带着他的调查结果,找到了林陌。
“果然还是那些海盗和倭人做下的?他们这回,脑子还算够用,居然懂得内外勾结了。”
说起这事,徒阡也是脸色阴沉下来,“那些人还倒罢了,之后咱们到海上遛一圈,收拾了也便是了,最让我生气的,却是那些吃里扒外的……”
“汉奸!”林陌出言,直接给那些身为大晋人,或拿着朝廷奉禄,或赚着大晋百姓血汗钱,干着数典望祖,卖国求荣之事的人,一个十分贴切的名称。
徒阡顿了顿,继而,对林陌竖起了大拇指,“阿陌果真学识非凡,汉奸二字,用得实在贴切!”
林陌笑了笑,并不居功,“不过是从前人经典中提取而来的精华罢了,可不敢当阿阡的称赞。”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疫区的事情也都步入了正轨,接下来,林陌自然是要开始收拾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了。
有了之前处理奸商的经验,林陌没有二话,直接拿过来,只稍稍做了点改动,就用在了那些汉奸们的身上了。
一颗颗的人头,在疫区百姓们仇恨的目光中落地,虽然解恨,却怎么也换不回那些逝去的生命。
林陌看着这一幕,默然无语,他举起手,仔细的看着,面色复杂。
徒阡探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怎么了?”
林陌道:“没有什么,只是这次赈灾之行,我似乎杀了太多人了。”
徒阡闻言,转过身,捧住林陌的脸,低下头,与林陌额头相抵,用他那把低沉好听的声音,安抚他道:“谁说你杀人了?那些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哪里配称为人?”
林陌笑了,是啊,那些人哪里能配称之为人?不过是一群没有底限,不配为人的畜生罢了,他根本不必有心理负担的。
齐州府发生的这些事情,被林陌一纸加急奏折,送到了当今的御案上。
这天的内阁小会上,这份奏折在一众朝中大佬们的手上来回传阅,待看过了上面的内容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有那修行不到家的,面上的怒容都快满溢出来了。
“不过是些蕞尔小国,国中之人,甚至还在茹毛饮血,不知教化,竟敢来我泱泱华夏撒野,这是打量我大晋无人不成!”新任武英殿大学士的武昌侯爷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语气森森的,就将罪名给那些人定下了。
今日有份参与讨论的众位大佬们,齐刷刷的打了个冷颤,这杀气腾腾的语气,几乎弥漫了整个宣室的煞气,在在都让众人明白:大外甥被那些亡命之徒惦记上了,武昌侯爷很不高兴!他老人家想要大开杀戒!
第65章
这时, 建极殿大学士汤士荣大摇其头,满脸的不赞同, “老夫却不这么认为。今年天灾人、祸不断, 尤其是齐州府,洪灾尚未完全退去, 天花疫情又至,百废待兴,百姓尚且吃不上饭, 此时水师外出征战, 劳民伤财, 委实不是好事。
战船、粮秣、军晌, 样样都要大笔的银两,有那许多钱扔到战场上, 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倒不如将钱用在其他地方,不是更好?”
云涛气笑了,“那依汤大人之意, 此事又该如何?”
汤士荣理所当然道:“那些人的目的是海恩侯, 他们所要的, 也不过是想要回当初的损失罢了, 让海恩侯赔偿了, 也便是了。”
满大晋谁不知道, 那位海恩侯爷是最会赚钱的, 旁的且不说, 单说林陌手上握着的那条海上商路,就足够他们这些人眼红的了。
多少人想要在这条海上商路上分一杯羮而不得其门而入,有些人看得开,分不到也就罢了,最多叹息一句无缘。而有些人,却是认定了一个理儿,“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在那些人的眼里,林陌断了他们的财路,就是他们仇人了!
有机会在林陌的背后插上一刀,这些人如何不做?
这些人当中,这位汤大人,怕不是那些人里面,最想林陌去死的那一个了。
云涛如何听得这话?一个虎跃,冲到汤士荣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就要提起。
当今轻咳了一声道:“云爱卿很不必为这么个玩意儿生气,气坏了自己,怀瑾回来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去?”
宣室里一片寂静,就连汤士荣的额间都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什么叫“这么个玩意儿”?圣人这语气不对啊,这是明着表示自己是站在林陌这一边的意思了?
汤士荣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当今并不多做解释,从手边的一堆奏折里抽出一份,让魏全送到讯问尚书钱喾的手上,“你给其他人念念。”
钱喾一脸不解的接过那本厚厚的折子,打开来,仔细看了看。
不过看了几页,那张还算白皙清隽的脸,突然涨红,右手捂住胸口,感觉心跳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当今淡淡道:“念出来。”
钱喾躬身应诺,随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念道:“……清理海盗所占岛屿五座,解救大晋受害百姓XXX人,得黄金XX箱,XXXX两,白银XX箱,XXXX两……拇指大珍珠XX斛,极品羊脂白玉X盒,翡翠X盒……某个小岛上似有金矿,据估计,矿藏有XXXX万两……”
钱尚书的声音抑扬顿挫,平时颂读诗词文章时,极容易引人入胜,只是这位一心掉到钱眼里去,平日里听他说话,三句话不离孔方兄,真真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一个俗人。
他们这些自诩雅士再世的人,都不爱和钱尚书混到一处去。
不过今天,听着从钱尚书口中流泄出来的一个个与金钱有关的名词,这些人,全都安静如鸡。
足足花了小半刻时间,钱喾才结束了这场宣读,整个宣室安安静静,各位大佬的眼神,和之前却已经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大狗看到肉骨头时,垂涎三尺的模样。
云涛哼笑连连,当初他家大外甥弄来这许多金银,几乎把当今的私库都堆满了,这些人当时就亲眼见识过一回了,当时这些人是怎么说的?
如今,时过境迁,这些人倒是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扣扣扣”,手指扣击桌面的声音响起,众人齐齐看向当今。
当今道:“你们大概忘了,阿阡和怀瑾二人,每次出征,从来不曾向朝廷讨要过军晌和粮秣!”
这话说的,几位自觉公正的大人,纷纷掩面。
云涛心中腹诽:昭瑞亲王和他的王妃,总共也只出海清剿过一回,哪里来的每次出征?
自此,再无人提起两人私自出海一事,某些眼光长远些,甚至后悔当日海恩侯挑人赴灾区时,拦着家中晚辈上进的举动,恨不能让时光倒流,让自己回到那个时候,拍死自己得了!
有了当今的大力支持,出海之事就此名正言顺。
*
此间事了,徒阡和林陌二人便带着从京城带出来的那些人马出海了,直接从齐州府的海域上船,开始在海上浪到乐不思蜀。
“报告!”
随着舱门打开,一阵香味飘了来,正在补充海图林陌抬起头来,但见一个面善的小兵手捧一个大海碗进来,瞧他那一身穿着,应是这艘舰船上的一名什长。
瞧着年纪并不大,长相也不像那些常在海上生活的水兵,长格外的精致俊秀,倒像是某个世家大族的少爷出来渡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