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镇元子,出自太乙玄门。五百年前,我与你在兰盆会上相识,你亲手传茶敬我,怎不是我故人?”镇元子说道,“还请进庄,让我好好招待与你。”
我打了个激灵,好吧,之前碎成渣的印象又拼回来了,但是——
槽多无口,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像小雷音寺一样的赝品地界,镇元子……镇元子怎么会亲自迎我?他怎么会出现在庄中,如果他真的在,猴哥之后怎么祸害人参果树?
当然,有我在,我肯定不会让猴哥去祸害,但是,这发展不对啊!
“五百年前相识?”猴哥眼睛一转,“师父,难道你前世也是天上神佛?”
镇元子看着我,我看着他。
夭寿啊,我真不记得自己和他熟过!
其实熟过也忘了,毕竟,金蝉子的记忆已经消失大半。留给我的只是故事背景和前情提要,至于他的亲近友人,我真的怀疑,他有亲近的吗?或者说,有人能受得了他的话痨吗?
所以我也只能略带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
镇元子叹了口气,目光悠远慈和,“你乃是灵山如来佛祖座下二弟子金蝉子,轮回十世,如今将满,路过我这里,便与你见上一面。”
我总觉得镇元子的态度有些值得玩味。但一时间有捉摸不出他的意思,只能跟着他走进庄内,去了正殿。
作为和尚,那一定是入庙必拜的,虽然我如今在道观,可入乡随俗,我也想拜拜道家的神仙,不是有一种说法,佛本是道吗?
所以我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才不是乱烧香。
但在正殿上,能让我拜的神像简直少得可怜,居然只有天地,常见的三清四帝罗天诸宰都没有。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明显,镇元子悠悠对我说,“三清是我朋友,四帝是我故人,九曜是我晚辈,元辰是我下宾,他们如何受得了我的香火。”
好吧,我把镇元子的地位再次拔高,居然和三清同辈……难怪聚会上金蝉子会给他递茶呢。
分宾主落座后,镇元子还有些哭笑不得,“我本接到元始天尊的帖子,打算去上清天上弥罗宫中听讲,临走前,四十八个徒弟带走了四十六个,留下两个,只因为我算出你会在我听讲之时路过这里,给你留了两个人参果。结果,等我听讲回来,听明月清风一说,你居然没来,正打算算一算哪里出了差错,再一转头,你就近在眼前了!”
我:“……”
我无言以对,所以,是因为我犯了拖延症,没有一直赶路,结果拖得太成功,居然把镇元子从听讲中拖了回来,把注定要发生在五庄观里的劫难给拖没了吗?
虽然这是好事,但我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味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八戒是家猪还是野猪了,印象里是家猪,但是,野猪宝宝刚出生的时候超可爱的~
第42章
关于九九八十一难, 我其实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定义的,这个‘难’的具体标准是什么。
表面上听, 这很容易理解,就是唐僧——我,遭难了。可是, 说句良心话,有的难,比如说之前收服小玉,在观音禅院被火烧, 丢了袈裟, 然后又收服八戒悟清沙和尚, 我几乎都是成竹在胸的,既没着急上火, 也没受到伤害,这‘难’还是难吗?
顶多是遇到关卡收boss吧?
反正我是没感觉到自己从中磨砺了什么, 除了嘴皮子。
如今到了五庄观, 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这里应该发生的事,猴哥大闹的那一通,也许不比搅了蟠桃会那时候的严重性小,毕竟,王母的蟠桃园里,蟠桃的年数虽然各有不同,但和人参果相比,就显得不那么珍惜了。这人参果可是三千年一开花, 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才成熟,就这近万年,才得了三十个果子,你说珍贵不珍贵?
呀,我想起来了,人参果树倒了之后,还是观音给救起的。
只冲着又把观音的出场机会怼回去一次,我忽然就不纠结这个‘难’被蝴蝶掉了。
镇元子说和我有旧,但我毫无印象,他似乎也不介意这件事,看我有些疲累的样子,让我先去休息,待到明日开一次人参果会。
我感激不尽。
虽然镇元子之前给我感觉有些奇怪,总觉得他言语中带着暗示,可既然想不通,我也索性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现在只想好好上床休息一番。
第二天,我看到了人参果。
那个果子果然像个小孩,玲珑剔透,闻一下散逸的香气,立刻觉得神清气爽。
“我这果子,有缘人闻一下,就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镇元子请我入座,介绍道。
我在现代不是没见过人参果的,不过那都是人用模型弄出来小娃娃样子;还有一种也叫作人参果,果子却是椭圆白色,在两端的地方带着些紫。这两种我都吃过,也不知道是本身就没什么滋味还是压根没成熟,总之,我不给好评。
说是人参果会,但实际上参加的人只有我们师徒六人并悟饭小玉,镇元子以及他的四十八个徒弟。人参果一共拿出了四个,我两个,镇元子一个,他的四十八个徒弟分享一个。
我也分出一个人参果给猴哥他们,留下的那个切成片,和悟饭小玉分了。
这种吃法或许有些小气,但反而能令人更加用心的去品其中的滋味。我看了一眼猪八戒,他的手上捏着薄薄的一片,吃的特别仔细认真。
猪八戒吃人参果这个典故,大概可以从词典中删除了。
我们在五庄观里住下了,遇到镇元子对徒弟们讲道的时候,也跟着听听,感觉受益匪浅。
这大概是我在取经路上过的相当惬意的一段日子了,镇元子大概也很嗨皮,有一天居然要拉着猴哥结拜。
我:“……”
他们两个拜了天地,结为兄弟,我已经懒得去计较辈分问题了,大家各算各的吧。
结拜后,镇元子和猴哥情投意合,更舍不得我们走了。
唔,我是不是用词有些不当?算了,还是那句话,直男基起来,那才让人看不过眼呢。
我们在五庄观里过了一冬,我觉得拖得差不多了,于是向镇元子告辞。
镇元子十分不舍,只好和我们约定取完真经后再聚,还笑着对我说,“明明你现在是个讷于言敏于行的人,不知道取完经后真灵归位,重新变回金蝉子,会不会又恢复本来模样?”
我觉得不会,有现代的花花世界勾着我,谁愿意去做什么金蝉子啊?
快乐的宅男吐槽役才是我的人设。
镇元子虽然接受我们的告别,但却没有同意让我们立刻离开,而是要为我们算一卦作为临别赠礼。这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我当然同意。结果第二天,我就看到了一个神色纠结的镇元子。
“金蝉子啊……”他看我的目光特别复杂。
“怎么了?”我心里一突。
镇元子叹了一口气。
“老哥哥,有话尽管说。”猴哥在一边说。
“有些奇怪,我发现你身上多了许多份不该有的因果。”镇元子摇头,“有你欠别人的,也有别人欠你的。”
我不解,“我欠了何人,又有何人欠我?”
“前者天机不可泄露,至于何人欠你,我就欠了你一份因果。”镇元子说,“昨日我卜卦的时候还以为出了差错,自你到达五庄观后,我殷勤款待毫无怠慢,还取了人参果给你,此乃你情我愿,怎么也扯不上因果,我欠你的因果又从何而来?”
我点头,“只人参果一样,我就承了天大的人情。”
“于是我又算了一卦,却算出我的人参果树有一大劫难,这万年来结的人参果也只剩十三个。”
“那现在呢?”我一愣神,大概知道镇元子说的是什么了。
“现在我的人参果树好好地,树上的人参果还剩二十四个。”镇元子说,“这人参果树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成就的灵根异宝,若是损毁,那么即使用万般手段救回,也到底伤了根基。我却算出,这人参果树合该有此一劫,却被你破了。我怎能不欠你一大因果?”
我是再也不敢小看这些辈分奇高的老前辈了,这都能算出来?
没错,要不是我一路拖拖拖,把他从法会上拖了回来,即使我会约束猴哥,可我也不敢肯定这棵人参果树就一定能逃得过他的祸害。但这份人情我能领吗?
我有点心虚。
面对这样掐指一算就能算出前因后果推断出本来会发生的事的大能,我直觉还是不要嘚瑟的好。
临告别的时候,镇元子慎而又慎的对我说他欠我因果,待到时机一到的时候,定会偿还。
那种奇怪的话中有话的感觉又出现了,我推辞不得,路上总在想这回事。
所以说,我神烦这种有话不说明白,非要玄而又玄的故弄玄虚的作风,对于脑回路不那么复杂的人实在是太不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