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手下留情之后的程度……也仍然代表着索尔每天都几乎重伤。
这真是太刺激了,即使索尔仅仅一千四百岁的年纪已经参加了很多平复战争,可海拉仍然是第一个将他伤得如此重的人。那些对于普通神族的致命伤,在索尔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疤。
洛基晚上查看他的伤势的时候,都忍不住觉得痛。他从未见过索尔的身上出现过那么多的伤口,那些利刃的刀割痕迹在男人宽阔紧实的上半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索尔的变态体质会让他在第二天早上时恢复如初,那些结痂的伤痕也会隔天消除。可伤口会凝结,但身体的疲劳是不会那样容易消失的,更别提海拉魔鬼般的切磋从未停止过。
三天后,每一天起床的清晨对于索尔来说都十分难捱, 他浑身都疼, 那些结痂未愈合的伤口、他的每一块肌肉, 还有每一块骨骼都在痛苦地想要休息。
海拉每天早上九点准时与他‘切磋’,几天的重伤累计下来之后,索尔的攻击实力开始显著下降。海拉发现了,她反倒嘲讽索尔, 也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五天后, 索尔的状况看起来比较可怕了……他原来光滑紧实的上半身, 现在已经被层层叠叠的伤痕覆盖。有的伤已经好到掉痂长出新肉,可上面却又交叉着另一道结痂的伤痕,伤痕的上面又是最新被刺穿的伤口……
第九天的时候, 索尔在切磋之后倒头便睡,他往常都会强撑着起来,可能是因为这十天的疲劳和痛苦挤压在一起,他仍然沉睡不止。
海拉九点时等不到人,提着剑、带着嗜血的杀气直接来索尔的卧室找他。在他一旁的洛基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姐姐,他已经承受不了了,您让他休息一天吧。”洛基小心翼翼的说,“再这样下去,他或许会死。”
“不可能。”海拉轻哼,“他是我的弟弟,和我流着相同的血脉,他不会这么脆弱。”
“可是……”洛基还想在抢救一下。
“或者他跟我打,或者你跟我打,你自己选择一下吧。”海拉甚至露出笑容,她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看着洛基。
洛基转过头,他伸出手,开始毫不犹豫地啪啪地拍打索尔的脸颊。
“索尔,醒醒,你该跟海拉一起该切磋了。”
索尔的喉咙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他缓缓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海拉站在一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自己两个弟弟的动作。
索尔掀开被子,露出了精悍紧实胸腹肌上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众多伤痕,他起身的动作很明显地牵扯到了肌肉上的伤口,但他并没有说什么。索尔站起来,伸手将自己的软甲套在身上,便看向了海拉。
“走吧。”他说。
双手环胸的海拉终于露出了一个比较满意的哼笑声。女人张开手指,一柄长斧出现,她伸出手,将长斧递给索尔,然后转身离开。
洛基注视着海拉和索尔离开,他有点担心,但却又不能做什么。
索尔之前一直都在因为精灵的事情而烦心,现在可好,他没有精力再浪费在其他方面了。如果不将所有的注意力击中在海拉的身上,索尔知道,海拉不会因为‘手误’杀了他而感到歉意。
每一天,两人的斗殴都像是大型拆迁席卷风暴一样在阿斯加德上空盘旋。在他们打架的时候,洛基一般都会待在伊蒂欧的屋子里——这里应该是黄金宫殿最安全的地方了。
洛基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窝在床上沉睡的精灵,他翘着腿,身边茶几上的高脚杯中的红色葡萄酒正在轻微的晃动。
他从未像是现在这样期望伊蒂欧醒来,或许只有她才能够制止这接近两个星期的无谓兜斗争。
轰————
就在这时,落地窗外的天空电闪雷鸣,银白色的闪电从云层中劈下,让整个窗外短暂地被白色充斥。
洛基轻轻地吸了口气。他让自己保持平静,他努力告诉自己,这是阿斯加德的新常态。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床上的精灵——洛基愣愣地睁大了眼睛。
……
索尔和海拉在城镇的广场上互相攻击,天空上乌云密布,雷蛇翻滚,闷声暗响。
海拉一拳击中索尔的胸口,她确定那会至少打断他三根肋骨。索尔的身体砸向地面,蜘蛛网纹在地面上裂开。
海拉抬起头,看向翻滚的雷云,她哼笑一声。
“……雷霆之神?有意思。”
低下头,海拉张开手,一柄长、枪出现在她的手中,她向下掷去,将刚刚爬起来的索尔从左肩胛骨穿过,钉在地面上。
索尔到极限了。半个月以来不断的重度打击,让他那过人的愈合体质,再也跟不上新创伤的速度。他的体力已经到极限,能够打到现在,他全倚靠的精神力的支撑。
索尔躺在废墟中,他微微仰着下巴,费力地呼吸着,血水在他的嗓子中作响,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犹如被染上晚霞,再也不像是过去那样明亮。
他微睁着眼睛,有些无神地注视着阴暗的天空,暗涌的雷云正随着他的衰竭而渐渐消失,那柄在穿过他肩膀的黑色长枪伫立在他的视线中。
海拉缓缓地从天空中落下。她的左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除此之外,她的紧身制服整洁如新,和狼狈又精疲力竭的索尔截然相反。
她站在他的头边,脚踩着被索尔身体砸出来的废墟石子。那双狭长的、冰冷的黑色眼眸,竟然能看出一丝怜悯的意味。
“好吧,我承认我之前小看了你。”她说,“你能比我想象的要强大一些。”
索尔躺在那里,他的金发沾染着血与灰尘,他缓缓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
“我被你打成这个样子,谈什么强大?”
“你是除了奥丁之外,第一个能和我打这么久的。不要觉得这里面有我放水的成分在——想当年,我用我们前两天切磋的精力灭了整个女武神。”海拉凉薄地说,“果然,到头来,这个世界上能打的也就只有我们这一家人而已。”
索尔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被血呛住了,他开始虚弱地咳嗽。
女武神也是他幼年的向往,和精灵一样。索尔就是喜欢那样的女性——独立、强大、光芒万丈。
他喜欢看那些故事,好像他在亲眼注视着她们的背影,而她们在光明之中,守护着她们的重要之物。在那个十岁的小男孩眼里、或许在现在这个大男孩的眼里,那都是女性最美丽的样子。
幼年他不懂,他只是觉得那很美好,所以他想成为一个女武神,他想像她们一样坚定又威风凛凛,保卫国家。
索尔想守护她们、或者说她们代表的事物,女武神和精灵都那么的美好。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伊蒂欧参与阿斯加德的泥潭,如果这真是一片沼泽,他希望托起她们,让她们像是他童年在书中看到的那样,不被淤泥沾染。
还有女武神,所有的书中都没有说过为什么女武神会消失不见,现在他明白了,她们死在海拉的手里。
说来嘲讽,现在,此时此刻,是索尔最轻松的时刻。他的肉体有多沉重,他的精神就有多放松。索尔终于不用为奥丁的去世而感到伤心,也不用担心民众、担心洛基,担心海拉会不会伤害他们。还有精灵公主伊蒂欧,他也不用烦心于她了。
他这么虚弱,已经无力去想那些事情。
索尔躺在那里,虚弱的呼吸着,他注视着自己头顶的阴天,他有点想笑,他也的确笑了,那笑声有点自嘲和苍凉。
“你笑什么?”海拉微微眯起眼睛。
索尔并不是一个容易气馁的人。事实上,他的性格和他曾经的长子身份让他过于乐观和自信了。在经历过被海拉碾压式的伤害过后,他有点不像是过去的他了。
索尔只是在想,明明他和海拉都是奥丁的孩子,为什么会如此天差地别?
如果他能够拥有海拉的力量,他一定会用来保护阿斯加德。或许他的母亲不会死,或许他会找到拯救奥丁的办法,或许他能够保护好伊蒂欧,让她安心地恢复。他或许还能减少地球人的伤亡,这样的话,那些人类可能会少怪一些复仇者,或许托尼和史蒂夫之前就不用吵架了。
可他什么都没有,他只能疲惫地躺在这里,听着海拉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评论她曾经杀死了他向往和想保护的光明,仿佛那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索尔第一次像是现在这样,感到彻头彻尾的无力。
“我只是在想,或许你是一个幸运的人。”索尔说,“你没有想要保护和想要珍惜的东西,所以不明白那是多么的珍贵,也不懂保护比毁灭什么还要艰难。”
“那些情感会让人变得软弱。”海拉不屑地说,“就像是你这样。”
她伸出手,猛地拔出了长枪,血红的刃从索尔的肩膀上被拔起,索尔痛哼一声,连挣扎的力气都消失了。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逐渐的飘散,他难以集中记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