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责怪自己。”reborn近乎冷冰冰地回答,“我只是实话实说。”
“随便沢田纲吉希不希望喜不喜欢看到这一幕,反正我都无所谓。”reborn完全没有理会迪诺对自己的劝慰。他抬头看向沢田纲吉的房间,继续说,“沢田纲吉是我的学生,他是我的责任。”reborn必须要确保沢田纲吉的人生在正确的道路上发展,这是他的职责与义务。
“我没有照顾好他,这是我的失职。”reborn用枪口推了推自己的帽子,神色之中的嘲讽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嘲笑,还是对迪诺安慰的抗拒。
听到reborn这么说,迪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又一次艰难地开口,“可是师弟晕倒真的……”
“那你反驳我的话啊?”——在说完这句话之后,reborn突然一怔。reborn还记得,昨天沢田纲吉和他起争执的时候,沢田纲吉也曾经说过这句话。那时候沢田纲吉固执地认为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了九代目受伤;而现在reborn近乎一模一样地认为沢田纲吉的晕倒是因为自己的失职。
他们师徒之间,还真是有着近乎一脉相传的固执。
在reborn说出这番话之后,就连可乐尼洛都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他和风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同等讶然的眼神之后,都一同皱起了眉。
“reborn他……”
只是不等两个人细想,抱着巨大晴天娃娃的日和坊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纲吉大人已经醒过来了。”
在指环战期间,日和坊和桃花妖等治疗系式神,为纲吉和他的守护者们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平时,只要作为阴阳师的沢田纲吉不倒下,他们这些式神就不会受到影响,也不会感到多么严重的疲惫。
但当纲吉倒下之后,他们没有了纲吉的力量作为源源不断的后盾,他们这些式神的神色之中也难免带上了一些倦意。
日和坊一出来,姑获鸟就担忧地伸出羽翅,将小姑娘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关怀地看着她。
听到日和坊带来的这个消息,狱寺隼人立刻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激动地就想要冲进房间内,看望自己敬爱的十代目。
但日和坊在看到他的举动之后,立刻开口阻拦他和随后的山本武以及笹川了平等人,“纲吉大人说……他想一个人休息一下,暂时不想见到其他人。”
在日和坊说完这句话之后,狱寺隼人立刻停下了脚步。他迟疑地看向日和坊,原本激动和开心的表情慢慢变成了失望和沮丧。“……好。”
银发少年像是突然被泼了冷水的小狼犬一样,失落地站在原地。他非常急切地想要见到他的十代目,但那只是狱寺隼人自己的心愿。
而如果沢田纲吉的意愿是不想见任何人的话,狱寺隼人也会遵循对方的意志。
因为在狱寺隼人心里,沢田纲吉的任何意愿都永远高于自己的意志。
不只狱寺隼人,而山本武等人也都在听到日和坊的这句话之后,慢慢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阿纲他……”山本武面前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应该是想好好休息吧。”——也不知道黑发少年究竟是想通过这句话来安慰自己的同伴,还是想通过这句话来进行自我安慰。
但是reborn却并没有理会日和坊刚才的阻拦。他依然面色如常地推开了自己面前的房门,自顾自地走进了沢田纲吉的房间内。
日和坊惊讶地看着reborn的举动,下意识地张开嘴巴想要阻拦对方的动作。
“让他去吧。”在日和坊想要开口的时候,姑获鸟却突然说,“让他……去看看。”
姑获鸟的目光扫过房间内的所有人,她是看着沢田纲吉长大的。这段时间沢田纲吉所背负的巨大压力,她都看在眼里。
从理智上,姑获鸟知道自己不应该将纲吉这段时间辛苦的原因归咎在reborn他们身上,毕竟真正和纲吉作对的敌人,可不是他们,而是Xanxus和巴利安。但从情感上……她不能做到完全不在乎这些。
‘让他看看吧,我们的纲吉大人……究竟为了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究竟被他们逼成了什么样子。’
“巴利安的人——”原本沉默地一直斜倚在角落里的云雀恭弥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死一样的寂静,他看向迪诺,问,“在哪里?”
“什么?”迪诺一怔,在下意识地告知云雀地点之后,才突然从对方的语气之中察觉到了一些不祥的征兆。
迪诺看着起身要离开的云雀恭弥,紧张地追问对方,“你要去哪?”
“跟你没有关系。”云雀恭弥手中的浮萍拐闪着不详而又冰冷的寒光。
“他不会是要找巴利安的人动手吧……”在这段时间的‘教导’之中,已经多多少少了解云雀恭弥性格的迪诺,不安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到他这么说,风拍了拍自己衣摆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听说彭格列日本分部的治疗队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
虽然风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是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云雀真的去咬杀对方了,有治疗队的精英们在,巴利安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说的也对——”迪诺在点头之后,才回过神来,“不对,我们不是应该去阻拦云雀恭弥吗!”
怎么就已经开始默认巴利安会受伤然后考虑治疗问题了??
reborn推开房间门的时候,便一眼看到正躺在床上,背对着房间门口,缩成小小一团的沢田纲吉。
听到推门声,纲吉在被子里抖了一下,但是却并没有翻过身看向来人,“reborn吗?”
纲吉的声音很小,也有些虚弱。但是他才说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却并没有多么惊讶或是好奇。反而是非常笃定,他似乎非常确定reborn一定会进来。
“……嗯。”reborn关上房门,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怕。“是我。”
“隼人和阿武他们没有进来吧。”纲吉仍然背对着reborn,像是要将自己眼前的墙壁看出一朵花一样。
由于reborn进入房间,原本停留在纲吉房内的桃花妖等人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reborn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再次合拢,过了半晌,才“嗯”了一声。
“那群小鬼非常听你的话。”reborn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他们才不会随便闯进来。”
纲吉点了点头,“我也不想他们进来——”纲吉的话还没说完,就拐了一个话题,
“reborn你也是啊,现在就不要来看我啦,”纲吉小声地抱怨,语气有些像是在撒娇一样,“我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狼狈……”纲吉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没有多少说服力,所以又重复着强调了一遍,“真的很狼狈。”
听到纲吉这么说,reborn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荒谬的话题一样,嗤笑一声,“蠢纲。”reborn跳到了纲吉的床头,看着纲吉露在被子外的几缕头发,“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唔……”纲吉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知道reborn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少年的自尊心让他没有办法立刻承认,所以纲吉含糊地应了一声。
“reborn你就不能答应一次我的请求吗?”纲吉一边说话,一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来,摸索着床头处被日和坊准备好的水杯。
reborn在纲吉刚伸出手之后,就用灵活到不像是reborn他这种身体能够做到的身手,跳到了床头桌上,摸了摸水杯。等到确认那是一杯温度适合的温水之后,reborn才将水杯递给纲吉,并且又将那原本因为纲吉的动作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被子盖好。
纲吉任由reborn将被子重新盖到自己露出来的手臂上,小声地说:“不冷的。”
“盖好。”reborn没有理会纲吉的这句话,依然语气冷淡地说完这句类似于命令的关心。
“……好吧。”纲吉将被子向上提了提,稍微翻了个身,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reborn,“reborn……你是不是生气了?”
reborn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否认对方的这个猜测。
他是沢田纲吉的家庭教师,而不是沢田纲吉的保姆。也许身为守护者们的狱寺隼人等人可以因为沢田纲吉而频频失态,但是reborn却不行。作为家庭教师,他必须要保持客观冷静,乃至于冷漠地对待沢田纲吉的成长过程。——就像reborn曾经对迪诺所做过的那样。
reborn理应保持冷漠的旁观态度。
他本该如此,他理应如此。
但是在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reborn他并没有否认沢田纲吉刚才的问题。
“是,我生气了。”
reborn说自己生气,语气也的确冷得可怕,“你真应该看看刚才你的守护者们有多狼狈。”
“目睹自己所效忠的首领陷入危险之中……想必这种经历他们应该终身难忘。”在教导沢田纲吉的过程之中,reborn很少会用这种严厉的语气。
但是此时此刻,reborn不介意用最奚落最嘲讽的话语来让自己的这个蠢学生多长些教训。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沢田纲吉现在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经不起折腾,reborn大概早就已经气得连喂给对方几颗特殊弹了。
“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对狱寺隼人、笹川了平他们几个都说过什么。”reborn有些突兀地问纲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