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小姐。”紫玥笑嘻嘻地伏伏身去了。
她们姐妹桃园三结义,但凡姐妹在任何一家,都会排行称呼另外两位异姓小姐。
黛玉不贪别人家的东西,却很喜欢在邢家、石家当二小姐,石慧也是喜欢去当三小姐。当然邢岫烟以后没有什么机会去当大小姐了。
邢岫烟气得脸都涨红了,说:“你这蹄子,登鼻子上眼了是吧?”
石慧笑道:“二姐,娘娘问罪,还不认错请求开恩?”
黛玉笑着伏身“讨饶”:“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黛玉本是嘴皮子利害的人,不论是刺周瑞家的还是在大观园戏称刘姥姥叫母蝗虫,这时可不得讨趣一下她心中的“亲姐姐”。在黛玉心里,除了爹爹,大姐是最亲的了。
黛玉说完,一众姑娘丫鬟笑成一团,紫鹃、雪雁、青鸾、金燕、紫绫、雪绢、青纹、金纱几个受宠的更夸张,前倒后仰。
正在这时王熙凤扶着腰掀了帘子进来,笑声同时到了:“果然是你们这儿热闹些,早不叫我?我还当我是个惹人嫌的呢!”
石慧扶了她坐下,说:“表嫂你就快坐吧,正是娘娘念着你!”
王熙凤听了也大笑,做小伏低状,说:“民妇都还没恭喜娘娘呢!”
邢岫烟拍着胸口深呼吸,说:“这还是不是我家了,有你们这一群人客大欺主的吗?有这样的对皇天后土发过誓的好姐妹吗?我招谁惹谁了,一个劲的埋汰我一人!”
王熙凤拉着她笑道:“表妹可不是贵气逼人,我们一片好心先把你压压,这才能长长久久不是?”
黛玉秀目一转,傲骄地说:“琏二嫂子说的是,我们可不就是好心,人家偏不领情呢!”黛玉本的嘴皮子,这揶揄起邢岫烟来真是让人有气发不出来的。
邢岫烟只有拉着迎春,说:“二姐姐,还是你好,你不像她们这样坏。”
贾迎春向来对外物不关心,但现在有了桃园三姐妹和邢夫人带她交际后好多了,经过选秀,也是见识过了,胆子也稍大起来。
贾迎春笑着说:“娘娘,我都还没恭喜你呢,好话都被大家说完了。”
邢岫烟如遭电击,全体背叛了。
众人喝酒吃席闹了一天,邢岫烟寻机扶了身子重的王熙凤到院中僻静角落说话,王熙凤虽然因为这个将要进宫的表妹和她亲近得意,但仍然有些奇怪。
“表妹可是头晕了?”刚才邢岫烟被人敬了不少酒。
邢岫烟令退左右,说:“表嫂,你陪我到亭子里说说话吧。”
王熙凤哪有不应的,说:“也就现在多亲近亲近表妹沾些福气了,你一进宫去,怕是再难相见,便如我们府里的大姑娘。”
邢岫烟叹了口气,忽说:“表嫂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切不可放心里去。”
王熙凤一惊,说:“哎哟,可是我有什么不妥当?”
邢岫烟说:“我知表嫂是脂粉里的英雄,我是素爱这样爽利性子的人的,如两位妹妹何尝不是如此。虽然处世方法不同,但咱们是一类人。”只不过邢岫烟为人爽快,但是通常不爱争,而王熙凤爽快,却处处争强好胜。
王熙凤笑道:“我哪能跟表妹相比?”
邢岫烟说:“我不过是遇上几位贵人。表嫂,我听说住在府上的薛姐姐的兄长曾经犯过人命,最后……府上给名贴解决了?”
王熙凤暗想这事贾府很多人都知道,邢岫烟知道不奇怪。王熙凤问道:“其实不过是一件抢买丫头的案子,打死人都是意外。”
邢岫烟摇了摇头,说:“表嫂可知,律法上杀人者死,若是用名贴干涉国法也是夺爵流放的大罪?现在是没有人告发,一旦有人告发,刑名加身,就翻不了身了。还有,江南大案时,到底也有许多世家下狱,甭管从前是何等富贵,都人头滚落。原来这些富贵人家私底下还……放过利子钱沾了人命,听说许多世家的人都多少沾染,不知府上有没有?要是因为利子钱闹出过人命,可也是死罪。当今圣上与太上皇很不一样,注重国法,只怕是要定期专抓大家族处理这些事,好杀鸡警猴的。府上若是有,可是要早做安排,不然怕是……”
王熙凤脸色越来越白,身上都抖起来,不安地扶着肚子说:“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邢岫烟忙扶住她的手臂说:“我何须骗你,只不过是觉得和嫂子有缘,不忍到时表哥继承不了荣国府。我即将入宫,我没有亲兄弟,也只有石家的义兄们和琏二哥哥,他们好,对我也好些。”
王熙凤颤声道:“若是……除了那件还有呢?还是我经的手,如何是好?”王熙凤想起几天前的一件事。
邢岫烟装作惊奇:“还真有?天哪……表嫂你赶紧趁现在选秀后又有许多宗室王爷大婚纳妃喜事冲满朝堂的时候去抹平掉,别为了一点银子失了大的。你还是和琏二哥哥商量,向他讨个饶,你做这些有些钱也是贴补府里,琏二哥哥或许有法子。还有,琏二哥哥看在即将出世的侄儿份上,也要帮你。原本嫂子身子这么重我不该现在说这个,但是我进宫后便难见到嫂子了。”
第64章 贾琏擦屁股
王熙凤回府时脸上虽然强笑,但心底坠坠不安,当晚就向贾琏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贾琏不禁大怒:“此等事你也敢做,你也不怕绝了后!”
王熙凤听说过江南的事,两年前江南是杀得狠,连金陵四大家族的豪奴都差不多剪掉了,而之后京城三王造反也是朱雀门血流成河。
王家要不是没有因为江南的事而头脑发昏在三王造反一事上头站错队,现在大概也不在了,当然,这也是主心骨王子腾不在京里的原故。
今上注重国法,有这两起大杀特杀的案例无人不知,死的还多是比她牛逼得多的人,因此镇住了王熙凤,这时她真有些胆寒,没说不怕阴司报应。也没说有人造王家造反都不怕,前例有三王和皇亲国戚造反都完蛋了,王家真不算什么。她也有三分清楚,江南王家族人隐瞒在奴才名下的土地都丢了,这就失了根基了。
王熙凤哭道:“还不是为了府里?我管家以来,眼看着公中寅吃卯粮,若不贴补点,若大的家怎么撑得起?我那银钱可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使呀!想想母亲的嫁妆,二爷没瞧见过,我可也一个子儿都没沾过,我有什么办法?荣国府总是二爷你的,我要是连家都不管了,二爷可想想您在府里可还有什么地位威信可言?我要是管家时丢脸,也是丢二爷的脸面呢!是我一时急了,听人几句话就猪油蒙了心了,二爷你可要救我!我不知道这事的严重,若不是邢表妹提醒我,我哪里知道呀!邢表妹说是也不想看着我们倒霉,可是我哪里能有邢表妹那么有灵性呢!”
王熙凤提着这事是邢岫烟提醒的,表明了自己有靠山,现在她若说自己的靠山王家怎么样,贾琏定然是不鸟她,会骂着让她滚回王家去。
但是靠山是邢岫烟就是他们俩一起的靠山了。邢岫烟是注定要入宫的当妃嫔的,而贾琏也早年就说过邢夫人侄女品貌不凡。这样的女人入宫,圣人只要不瞎,总能博得些富贵。
贾琏到底是男子,和邢家也没有真的血脉关系,王熙凤讨好人时那是没有不成功的,比如邢夫人现在和她关系挺好的。而石家也没有因为她是王夫人侄女有异议,黛玉也与她交好。
所谓夫妻一体,现在他舍了王熙凤,将来未必有更好的妻子人选。况且,她肚子里的一个都快要下地了,怎么能置之不理?
贾琏深吸了一口气,说:“到底有哪些事,你跟我如实交代!”
然后王熙凤就把利子钱借据拿出来,贾琏看着一张张的借据眼睛都有些发黑。现在只能拿着多收的银子一家家去道歉了,话中倒可以称是奴才私下以主子名义做的。
只要给足钱,有个态度,只要还没死人就不难。
却说因为徒元义并不愿秦可卿死,那是他大哥徒元仁唯一的血脉了,所以在贾元春告密后,便请宗室的德亲王的儿媳与秦可卿见过面。
贾珍扒儿媳妇的灰让尤氏颇为恼火,却因为秦可卿的交际群中涉及的贵人而有所顾忌隐忍。
秦可卿没死,自然也就没有王熙凤协理宁国府了,也没有之后停灵在铁槛寺,她借居水月庵时,老尼净虚求上门来了。所以仇守备那件事倒不是王熙凤做的。
而王熙凤干这种事,仇守备这件本就是开始,是原著中提及的,没有这件事的□□时机,这是蝴蝶效应。
王熙凤没有协理宁国府显能耐受人吹捧,这两年贾琏又渐通晓道理,这让王熙凤没有像原著那得借着王夫人的权力这么得意,自然也就没去管外头的事务。
刚好这两年圣人在江南和京都都屠刀霍霍,贾府因差点沾上廉亲王的事。
从抄家砍头流放的危机下逃出命来,贾母也是先让府里少接触外面,一应外务应酬都由贾琏出面。贾母也不得不承认,是贾琏的眼光救了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