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只好动手给他做身衣服,亲自选了锦、罗等好料子,做了设计裁剪。
她紧赶慢赶七天,这天下午总算最后把一件罩衫做好。就算她现在懂得吸收些这方天地的灵气,也通些吐纳之法,但是赶着做完这些,仍是疲惫。
徒元义进她屋去也正瞧见她手中拿着给他做的衣服,倚在榻上睡着了。
他去抚了抚她的颊,邢岫烟惊醒,见是他微微一笑道:“圣人来啦,呃,刚好圣人试试臣妾给你做的便服吧。”
说着又唤了紫玥、雪珏进来,将她做的从里衣到袍子,从抹额到腰带、荷包全都拿出来。
徒元义任她服侍穿戴,看看这衣服样式、针脚,实在不是寻常绣娘可及的,心中暗自得意三分。
邢岫烟又笑盈盈满嘴夸“天子威仪”、“英俊潇洒”、“此男只应天上有”、“一见圣人终身误”。紫玥、雪玥在外候着都不好意思听了,又忍不住想要笑,赵贵瞪了她们一眼,她们才收住了笑。
徒元义站在穿衣大银镜前,看着这身白色直裾,衣襟都用金线绣了章纹,外罩着华贵的月色外袍,又有一层“月华轻烟罗”的紫色罩袍。腰带更是华贵金线绣章,镶着大小七块黄金镶的宝石。邢岫烟还送上她新画了大鹏展翅扇面的扇子给他。
“圣人,您觉得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吗?”邢岫烟讨好地一笑。
徒元义拿着扇子敲了敲她的额头,说:“朕对衣服很满意,朕就是对你这个人不太满意。”
邢岫烟咂咂嘴,眉眼耷拉了一下,说:“我哪不令你满意了?”
徒元义大袖衣袍一摆,在榻上坐了下来,说:“为了你义姐的亲事你有所求,就变着法子讨好朕,平日怎么没见你这么殷勤?”
邢岫烟在一旁倒了茶给他,说:“七郎,平日我也……就是女人矜持嘛,对吧?”
“矜持?你何时矜持过?”他挑着奇俊的龙眉。
邢岫烟摸着这人的脾性,有时就爱她主动,她就扑了上去抱着他脖子在他颊上亲了好几口。
“简直是……放肆……”徒元义果然嘴上说不要,心里很想要。他嘴唇又被一方娇唇堵上,不禁心头荡漾。
邢岫烟坐在他怀里,离唇看着他笑,徒元义眼波闪烁,说:“《女戒》估计真学狗肚子里去了……”
邢岫烟求道:“圣人,你不要耍我了,那几个人选,到底哪个好?再不行动,要被别人抢了先了,我姐姐今年都二十岁了,七郎,帮帮忙嘛!”
邢岫烟知道如意郎君定然就在其间,他不介绍原来大臣和勋贵家的人,却在新科进士中挑,只怕有人前途无量。
徒元义笑道:“你便这么想她出嫁,你不是说女人有钱有靠山,不用嫁人嘛?听说你义姐有钱,她又有你这个靠山了。”
邢岫烟手在他胸膛轻点,柔柔笑道:“当时我不懂事嘛,也不知圣人的好,圣人怎么能拿小姑娘家时说的话来怄我呢!我不是笨吗,要是聪明些,早在江南就将圣人……然后懒着圣人负责。”
徒元义哈哈大笑,握着她捣乱的手,下意识的风流性揉/捏两分,说:“爱妃要是给朕生个女儿,朕可得发愁,朕的公主若是如爱妃这样女德稀松,朕如何给她招个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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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岫烟笑道:“若是臣妾生了个公主,圣人给她选几个童养夫候选人,细心陪养,给他们灌输忠于公主、体贴温柔的思想,待公主长大后选其中最好的那个就是了。公主也不需什么婆家显赫,因再显赫也不过是圣人子民,所以便是从锦衣卫中选也无防。”
徒元义勾着她的下巴,调笑道:“原来这童养夫才是爱妃的梦想呀?爱妃是不是现在还遗憾,没有当公主的命?”
邢岫烟说:“没有啦,驸马哪有圣人好?圣人这么英俊潇洒、文比子建、武胜韩信,又疼人的,是真正的如意郎君。我能和圣人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事。”
这口奶就是有毒他也喝了。
“爱妃这嘴今日真是抹了蜜似的。”
邢岫烟眨了眨眼,说:“那你要不要尝尝,会不会甜?”
……
四月初一,宸贵妃凤驾前往牟尼院上香,因着去年宸贵妃就去过那里,沿途百姓倒也没有惊奇。
邢李氏身子已重,不能外出,却是林如海夫人孙氏带着黛玉、苏馥儿到了牟尼院见邢岫烟。
邢岫烟正歇在从前妙玉的那间清静雅致的禅房里,孙氏虽是林如海夫人,但是也不能算是邢岫烟义母。孙氏拜见时,邢岫烟也以“林太太”称之。(注:红楼世界不以夫姓夫人的称呼已婚女子,如王夫人、邢夫人都是娘家本姓夫人。)
邢岫烟也令退左右,只留三人说话,家常扯了几句,邢岫烟就笑了笑,说:“此事还需义父出面……听圣人说现在朝中大员,家中巧有女儿待嫁,眼睛倒有多盯着定中侯世子的,便是贾府庶出那位少爷也是人们关注的……我求了圣人派人查了新科进士中其他几个未婚配的青年才俊。”
徒元义给她挑的都是将来官场顺利的人。
原本榜眼陈廷敏未婚,才华横溢,年龄也合适,陈家在江南也算一个诗书大族。但是陈廷敏十六岁丧父,之后寡妇当眼珠子的,还有一个姨表妹从小养在寡母身边,表妹现年刚好十六岁。陈廷敏大龄未婚,其寡母自然想他配个高门,好有岳家助力,也是觉得人人配不上她儿子。将来也有心让表妹当二房,不教儿子的心全给未来的高门媳妇拢络了去。
另有一个进士第二十三名方敬,二十四岁,出自桐城方氏,其为士家大族,人多口杂,若是配方敬上头竟有双重婆婆、旁有三房亲妯娌、七房堂妯娌。方敬为小儿子,素得其母其祖母疼爱,看方家做派,便是不纳妾也免不了要被两重婆婆赐通房丫鬟拢着孙、儿的心的。
最后一个进士五十二名谭谦,二十六岁,湖北人。父亲早逝,少年成名,上一科就中了湖广省举人十二名,但是巧遇上母亲逝世守孝,既误了上一科春闱,也误了自己的亲事。原本谭家也是耕读之家,但中举人后,一兄一姐的亲族依附,举人能免赋税的田地比较大,这三年来虽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
邢岫烟介绍着,还拿出人的画像来,这东厂探子的工作果然细致,也不愧邢岫烟拍得徒元义的马屁啪啪响。她能支使东厂,但没有徒元义的认可,也不好让他们做这个。
按画像看,三人倒都是文质彬彬、相貌堂堂,虽无徒元义那等风华绝代,但也绝对是万千少女上等夫婿人选。
苏馥儿和林黛玉这等未婚的,脸都涨红了。黛玉已经及笄,听听女儿家私事,正该通些事理,只要不外传也没有什么妨碍。
邢岫烟又收好画像,亲自拿到火盆前都烧了,重新入座,黛玉扶了她再坐下。
邢岫烟看着苏馥儿笑道:“婚姻之事,也难求得个尽善尽美,这三人具有才学,也通为人处世之道,想必将来仕途也不会差去。各有长处和短处,便是瞧姐姐对自己的将来如何诀择了。”
第136章 撞车惊马
苏馥儿俏脸通红,低着头半晌才声如蚊子, 说:“娘娘……觉得……哪个……”
邢岫烟嘻嘻一笑, 说:“我总不能误导你, 万一……呸呸呸……人的一生还是要自己选择的。若论名声响亮, 自然是榜眼公好啦, 若论世家清贵、家族繁茂当然方家好, 要是惫懒些的却是谭公子好。姐姐无论爱哪家, 只要他们还未娶妻,义父出面多半就能成。真有那拿乔不识好人心错过姐姐这般才貌的姑娘、又错过给圣人当连襟的机会, 姐姐也不用可惜, 人都傻的,你怎么能给他做媳妇?”
孙夫人也是了解苏馥儿的,虽然她目下无尘的处世方式改了, 但是本质气性总是会留几分的。只怕让她处理双重婆婆诸多妯娌她也会十分为难,而寡妇婆婆加要当二房的表妹, 那也是糟心的很。
孙夫人自己嫁一品大学士, 上边没有婆婆, 嫁进去就当家;丈夫要养生再无纳妾收用丫鬟之心, 关起房门夫妻和乐;一个原配嫡女还是十分明理的, 与她关系又好。她只觉是前半辈子受的委屈都是为后头的大福气积累的。
孙夫人说:“从前我便听说‘天上九头鸟, 地上湖北佬’, 我瞧着会不会谭公子更合适些?这万千学子中能考中进士, 前一名后一名相差其实不大。这谭家耕读传家, 没有方家的底蕴, 也没有陈公子生在文风顶盛的江南,他能中进士便也要自己遍访当地名师苦读钻研,可见其少年志存高远,才会不为外物所惑、心如磐石。这样的人当不会于后院之事上优柔寡断,好好经营,自能举案齐眉。”
苏馥儿因为自己曾经出身很高,自然也有想过将来要嫁个世家浊世佳公子,江南陈家和桐城方家她都听说过,若是苏家没有倒,倒是门当户对,甚至两家都有点高攀了。但如今却是不同,她心中也暗骂自己,到如今还参不透“家世出身”,其实自己如今能有何家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