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榻上的醉颜,瞧着他忙上忙下地收拾,不禁笑出声,这男人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
收拾得差不多的墨渊,忽而想起一件大事,回头抿嘴哀怨地看了她一会,才问:“颜颜,那休书给他了吗?”
醉颜翻了个白眼,出声道:“给了给了,我已经休了他!”
墨渊皱着的黑脸瞬间明媚豁然,他缓步走到榻前向醉颜伸出了手,轻声漫语道:
“颜颜,我们回家。”
朱窗外的一缕缕金色光芒柔和地落在他的俊容上,霎时,眼前景象模糊,似乎很多年前在一间破木屋里亦有这么一个男子对她伸出手。
她记不起他是谁,亦看不清他的脸容。
醉颜头疼地摇摇头后再睁眼,眼前的墨渊再次清晰,见他满脸担心,便伸手去握住这双宽厚的手掌。
“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
墨渊握紧掌中柔荑,牵着她一步步离开皇宫,拥着她腾云驾雾往昆仑墟方向而去。
远远的,醉颜眺望到云雾缭绕的昆仑墟,在云里若隐若现,当靠近时,能朦朦胧胧地看见昆仑墟的壮阔与肃穆。
也就只有这般神圣的地方,才能养成仙风道骨的墨渊。
当墨渊平安地将她带到昆仑墟大门前,醉颜却拉着他的衣裳,打探道:
“你的徒儿们会不会不待见我?虽然我不老不死,但我也是个没有任何仙气的凡人。”
素素就是一个很好的前车之鉴。
“他们会很乐意你成为他们的师娘。”墨渊笃定道,他的弟子们怕是一看见她就会如十七那般哭哭啼啼的了。
墨渊斩钉截铁的口气,扫除了醉颜的担忧,她唇角绽放笑意,小酒窝深陷,笑容甜美的她拉着墨渊推开了昆仑墟的大门。
墨渊在前面带路,而醉颜则好奇地这儿看看那儿瞧瞧,这里不愧是仙人住的地方,四季如春,各异花草都能在这儿展现最美的姿态。
看来她得问墨渊借块地来种她的奇花异草和稀罕药材了。
本在莲池庭院里陪丸子戏耍的众昆仑墟弟子,感应到了他们师父的归来,便精神振奋去迎接。
“父君定是把娘亲带来了。”丸子喜滋滋道。
走在前方的叠风听见此话便止住了脚步,本来带笑的神情刹时暗淡下来,跟在后面的令羽、子阑他们何尝不是一脸苦涩。
对于丸子,他们当然是欣喜宠着他,但是师父的妻子,他们一时半会真的难以接受。
在他们心中只有桃蓁才是他们的师娘,现今真的无法对另一女子唤一声师娘。
身为大师兄的叠风敛去眼中的惆怅,拍拍他的师弟们的肩膀,劝道:“师父过得这般圆满,也会是桃蓁心中所愿。我们身为弟子理应祝福师父。”
“谨遵大师兄教诲。”他们异口同声地应道。
丸子不明白他们干嘛一脸垂头丧气,他欢快地晃动他的小短腿跑出去迎接他的娘亲。
叠风他们跟在丸子后面走出去恭迎师父归来,一走到殿外便看见他们的师父春风满面地站着,而他们师父身后站着一个娉婷背影。
墨渊见弟子们都出来了,便攥着在四处张望看风景的醉颜的手腕,将她拉到身旁。
“为师将你们的师娘带回来了。”
此话一出,殿外一下静寂下来,除了丸子屁颠颠地跑到醉颜身边求抱抱。
醉颜抱起丸子,觉得这诡异的安静让她很不自在,说好的乐意呢?就是这么静悄悄?
感觉冷场的醉颜抬眼想要开口打破这尴尬,他们突儿齐刷刷地跪在地面,泪流满面。
这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恭迎师父、师娘归来!”
众弟子们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喊着,顿时整个昆仑墟都回荡着他们的声响。
“你们起来吧,我不太习惯被人跪着。”
醉颜明白他们这是喜极而泣,难道气墨渊打着光棍太多年,突然脱单让他们高兴成这模样?
众弟子起来后纷纷围着醉颜,他们擦干泪水一脸振奋地询问这,关心那。
叠风双眼通红地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她真的是桃蓁,那个他待若师妹来疼的桃蓁,终于回来了。
不仅他心怀紧张恐慌,令羽与子阑早已泪流不止,怎么擦都擦不干。
他们看着醉颜的脸容,昔日相处的一幕幕涌上,她为了炼药将昆仑墟搞得鸡飞狗跳,时常和十七、十六一同去凡间摸骨算命,时常酿酒给他们喝,一同谈天论地。
直至她离去,昆仑墟就成了一个冷寂无灵魂的地方。
可现在,她居然还活着,与师父携手并肩,还生了个小娃。
真的是太好了!
“我是醉颜,你们可唤我师娘,亦可唤我一声小颜。”醉颜开口。
叠风他们一脸傻楞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情况……,醉颜而非桃蓁?
墨渊一看,便知十七没有把事情告诉他们了,估摸着十七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才忍着不说。
“墨渊,你的徒弟你自己搞定,我先和丸子到处逛逛。”
语毕,醉颜就牵着丸子的小胖手去游览昆仑墟了。
已经把昆仑墟摸透摸熟的丸子,神情骄傲地仰着他的头,带着醉颜逛这里的每一个地方,还给她介绍昆仑墟里的每个弟子。
而另一边对弟子们解释完的墨渊,便去寻他的妻儿,不知为何,他觉得他们会在后山。
果然,当他走到后山,便看见醉颜靠着桃花树下熟睡,而丸子靠在她的怀里甜甜睡去。
粉嫩的花瓣铺满在他们周围,斑驳的光零星地落下,点缀着他们甜美的睡颜,宁静美好,温馨平淡。
一如多年,她还是有种喜爱在这棵桃花树下睡觉。
墨渊唇角溢出宠溺的温柔笑意,他轻轻地走过去,坐在醉颜身旁,将她的头挪到他自己的肩上。
熟睡中的醉颜闻着这股熟悉的清香,很自觉地往墨渊怀里靠,她发丝上的花瓣一一落在墨渊的身上。
墨渊伸手接过随风飘飞的花瓣,将花瓣放在醉颜的发髻上。
“桃花最适合你。”
他伸手握着他孩子丸子的小手,又吻了一下醉颜的额头,便放松全身心地挨着她,沉沉睡去。
一家三口沉沉睡去,一觉睡到繁星满天的夜里。
白日里的燥热没入了夜里,清爽的风徐徐而来。
睡饱的醉颜,揉揉脑袋渐渐睁开眼醒来,一睁眼便看见墨渊站在一个巨大不明物品旁。
她心一跳,“夜黑风高,你想吓死谁。”
“颜颜,你过来,我有东西赠你。”墨渊不理她的白眼,伸手温柔地召她过来。
醉颜轻柔地将枕在她腿上的丸子放在一边,她一起身,被枕着的腿全麻了,她摇晃着身体往一边倒去。
敏捷的墨渊立马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颜颜,你原来你是想我抱你过去。”
醉颜刚要说个不字,就被墨渊拦腰抱起来了,她只好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她走向那不明物体处。
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个巨大的孔明灯。
“这是?”
墨渊搂着她的腰,垂头略带悔意的眸子对上她疑惑的眼神。
“听丸子说,你这些年每逢七夕都会独自饮酒,当年的七夕我扔下你,还在天宫对你冷漠,你那会定是恨死了我。”
他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继续道:“对不起,在美好的七夕里给你带来了噩梦。”
醉颜挽起嘴角,她其实早就不生气,忘了是在他为她散尽仙气还是站在风雪里等她的时候,心里对他的怨恨也随之而去。
“你这些天总是没了影,就是为了做这个巨大无比的孔明灯给我?”
这么大的孔明灯,醉颜怕飞不起来。
“没有用任何仙法,是我亲手做的。为了弥补七夕,我想和你再放一回孔明灯。”
墨渊随手变出了一支蘸着墨的毛笔,执着笔对着灯纸,“那年,你写上了你我之名。”
墨渊行云流水地在纸上写字,笔走游龙地写出“墨渊、醉颜”两个名字,紧紧地靠在一起。
他看着醉颜的眼神情深缠绵,又透出丝丝坚决,低沉磁性的嗓音吐出一句话。
“我要昭告天上地下,你醉颜是我墨渊的妻。”
醉颜心跳如擂鼓,一下比一下打得有冲击力,她眼神沉醉地看着墨渊燃起一把火,点燃了孔明灯,照亮了墨渊醉颜四个字。
墨渊紧张地看着她,示意醉颜过来与他一同放灯,看她迟迟不动,墨渊心里便揪起来了。
还没等到醉颜的动作,身后便传来小孩子的奶声奶气,“父君,不公平,怎么没有丸子的名字。”
醉颜与墨渊一听,相视而笑,醉颜走过去抱起她家可爱萌萌哒的丸子。
“肯定要写上我们墨大少爷的名字啦,怎么会没有你呢。”
她一说完,墨渊已执笔在他们俩名字下添上墨丸子的几个大字。
“这会满意了吧?”墨渊从醉颜怀里接过丸子,而醉颜则去按住想要飘飞的孔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