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了眼眶,说着气话:“想来太太和老爷也商量好了,那还同我说做什么,索性现在舅舅又要升了,到时候我就去做这个亲上加亲好了。”
王夫人听到这,忍不住道:“又欠捶了!说的什么话,我与你老子要是这样的人,那你就瞧瞧二丫头去。”
说出迎春,王夫人自知失言,立刻噤声。
贾瑛察觉出里头的意思,连连问,王夫人却怎么都不愿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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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午饭,见贾瑛精神不好,探春也未留她玩。
贾瑛走回院子,在门口遇上了正要出门的袭人,将一封信交给她,笑道:“昨日才送去的花笺,今日公主就回信了。我怕屋内那人,便捎在身上,这会子碰上了正好。”
贾瑛捏了捏那回信,有些厚,心里钝钝难受,揣进怀里,继续往回走。
到了廊下,恰好见着那两只鹦鹉在互相啄着梳毛,亲亲密密,一时烦闷,一边摘了花瓣撇过去,将两只鹦鹉分开了。
没头脑胆子大得多,被她这样一砸,护夫心切,飞过来啄她,正好春时,糊了她一脸羽粉。
贾瑛一时间瞧不见,只听着不高兴这个小白脸在一边咯咯笑。然后就被闻声过来的麝月扶回屋了。
麝月给她打水洗脸,一面哭笑不得:“我的姑娘,怎么还和鹦鹉打上架了,是最近它们又学了什么古怪话了?你与它们见识什么。”
贾瑛一声不吭,麝月心下奇怪,凑过去看,就见她坐在那流泪,一时担心,扶着她的脸瞧眼睛:“莫不是还有粉落在里面了。”
贾瑛逃开,闷闷道无事,接着又打了个哭嗝。
麝月心下担心,见她模样,像是不想说话,顾着她的面子,便不声不响出去了。
门方掩上,贾瑛便掉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贾瑛:我其实最喜欢去林妹妹家玩,为啥不让我嫁去她家!
黛玉:哦,我家就我一个孩子,你入赘来吧,正好我的鹦鹉入赘你家了,一换一。
穆莳:???
第107章 春宴
贾瑛抽抽搭搭把那信件拆开了, 先是永昌的回笺,表示自己喜欢低调些, 所以还是老规矩, 跟着宝钗过来,让贾瑛务必给她也备上一份。
想到下次宴席,她心里总算好了些, 只是再翻开下一张了,瞧见那字迹后,眼前又模糊起来。
她胡乱拿帕子擦了一把,知道他习惯是开篇说正事,还是耐着性子瞧了下去。
给永昌递请柬, 她顺手便回了他信,那日从黛玉那回来后, 又匆匆在信末添了湘云的事。
他知道贾瑛对那些闺中好友珍视, 当真费了番心思去查,才仔仔细细同她说了。也幸而她问的是他,他全不在乎她能不能听,不论什么都敢同她说。
湘云的叔婶给她定的是卫家的独子。
穆莳又写, 他家跟卫家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了,不过卫若兰这小子还挺爱看他俩出的那部食录的, 便给他去信, 叫他帮忙写一篇夸的,好做宣传。
贾瑛心里感动,只道他亲自跑一趟就是为了确定一番, 自然不知道,穆莳想着秀妹狂魔贾珠平日透露的,再结合着陈文道的话,知道湘云是媳妇的好闺蜜,十分“有远见”想着,以后肯定还是要和卫若兰打交道的,不如现在跑一趟。
贾瑛那些食物,不算特别接地气,连肚子都吃不饱的人自然不感兴趣,所以针对的群体是那些闲的蛋疼手里有闲钱的世家人。
卫若兰算是这些人里面比较有才华的了,所以叫他写也全不违和。
卫若兰病着,也无事做,所以同意写软文,只是在家休养无法出门,穆莳便亲自上门去拿稿,他少年时就和三教九流各种人打交道,现下更是和一众老狐狸玩文字游戏,只是他从来是个不愿花心思理人的,现下为了贾瑛,便多了三分的耐心来。
卫若兰那性子,也没把外头穆莳的传言当真,全无防备,一番谈话下来,十几岁还在念书的小年轻被二十多岁的社会人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都抖出来了。
穆莳表示,这卫若兰倒也算是良配,在一众王孙子弟中是股清流,安静守礼,温文善良,连恶意揣度人都不曾,远远也见过几次湘云,很喜欢她活泼自然的性子,更不是什么满嘴妇德的酸腐子弟。
贾瑛看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看见了一条还算好的消息。
她如今对于林缃玉当初评述湘云的话还耿耿于怀,原著的醉眠芍药,分明是一片生动纯真,她却说是不守规矩,不是良配,如同给西洋油画打马赛克一般迂腐可笑。
接着,穆莳又写道,唯一一桩不太好的,就是卫若兰身体底子不太好,今年冬天冷得很,他一时不慎着凉,直到现下还在调养。
最近,湘云的堂兄要谋份差事,正好有求卫家,她叔婶为了讨好卫家,就想出了尽快完婚冲喜的馊主意来。
他们有这个想法,贾瑛一点不奇怪,湘云在史家,跟灰姑娘没什么区别,一个大小姐还要缝缝补补,叔婶只嫌费用大,全府的针线活都交给她做。
湘云面上笑盈盈的,心里苦处又怎么不多呢。
贾瑛想到此,不免又叹一气,小时候湘云与黛玉别苗头,一方面是两人都是寄人篱下,更是两人相似,她又吃味自己总和黛玉玩,这两年黛湘慢慢和解了,竟更说得话来。
如此一来,如果卫若兰真是良配,湘云早早嫁了,比呆在史家还是自在许多的。
到了这里,他将一切交代完了。陡然一转,写道。
近来,他与兵部共事,不免应酬,集会中,有一个姓孙的指挥使醉后吹牛,说是花五千两银子买了个高位和媳妇。
他说到此处,堪堪止住了。贾瑛却已明白他的话。姓氏对的上,穆莳也是知道原著的人,结合王夫人说的话,看来贾赦真将迎春给卖了。
贾瑛放了信,脑内各种情绪纷纷杂杂,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她还挂着湘云,也忧心迎春,可当下更是自顾不暇。
她从无感情经历,自己尚且朦胧茫然,只觉得与他相处轻松,现下也在向着好的地方在走,若是慢慢来,总会有能明确大胆回应他的一日。
只是,听王夫人的意思,现在贾政也赞同这门亲事了。
平心而论,她若是土生土长,也欣然接受了,以往她为着自己,觉得不自由,只会心里不舒服,却从未有过这种觉得委屈的情绪。
现下她尚不知道自己心思,怎好叫他为她奔走。
头一次遇到这方面的窘境,许是自己就在其中看不透,贾瑛一时钻了牛角尖,只提了笔,哭着回信,到一半,却又尽数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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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日子里,王子腾夫人果然来了府里几次,其中还与老太太屏蔽众人说了次话,后来连王熙凤也调侃了她一次。
贾瑛面上故作镇定,实际上整日怅然心闷,一时为着自己,又思前想后忧心湘云迎春,夜间不得安稳,连饭食也懒得进了,病了一阵,险些为此被极担心的贾母禁了她们再开诗社。
贾母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天天来瞧她,王夫人心下明白她病中原因,来看了她几次,见她消瘦失落,心中自悔,面上不露,想起贾珠那阵生病,便自掏腰包,请了宋神医来瞧。
宋神医由几位老嬷嬷引进来,一众丫鬟也都回避了,老嬷嬷正要放下绣幔,宋神医冷笑道:“不见面色,我如何瞧病。我一把老骨头,有甚么好避讳的。”
王夫人知晓他们神医都有些怪癖,便忍耐了,贾瑛在里头换了衣裳,由着乳母扶出来,坐下了。
宋神医看了她面色,竟然还满意点了点头,又隔着帕子替她诊脉了,接着便笑出声来。
贾瑛一脸茫然看着他。
她小时候见这老头还挺好的,现在怎么跟封魔了一般。
宋神医捻须,笑眯眯看着她,目光里透着股得意:“小姐近来忧思过重,不得安眠,可对?”
贾瑛点头。
宋神医道:“我这有一味药,专治小姐这病症。”
他说完,拿了一张纸来,递给贾瑛。
王夫人也凑过来瞧,一时间觉得这字迹有些的眼熟,只是她识字不多,不太明白,但是她还是知道,没有哪个医生是看病前就把药方写好了的。
王夫人怀疑自己请了个假的神医。
贾瑛看着那上头的几个中药词,沉默半刻,便长长叹了一气,冲着宋神医拱手道谢。
“我明白了。”
穆莳费了这么一番功夫叫她安心,贾瑛也愿意信他。
用了几贴安神汤,贾瑛睡了几个好觉,之后果然好得极快,王夫人只当神医那药剂量特殊,贾瑛身体好后便想开了。
贾瑛索性不再多想,只专心考虑这次的诗社聚会,日子过得极快,便到了她生日那天。
黛玉一早便过来了,到贾瑛屋子里的时候,她才刚起。
外间袭人正烧熨斗,黛玉往里头来,就见贾瑛曳着一头长发坐在一边翻书,便笑道:“看来你全好了。前些日子我想来瞧你,只是自己也头疼脑热,到时候两人互相过病气就不好了,所以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