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似乎怕极了老爷,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在我请安的时候,总要多问几句生活。
而老爷,说是看重我吧,平时也不管不问,仿佛只要我好好活着就行。说是不看重,偶尔冷不丁的又会问上一句,让太太和下人不敢苛待我。
听王嬷嬷说,二姐姐因为养在老太太那里,所以老爷素来不过问她的生活。结果二姐姐那奶娘就坏的很,就像我之前被赶走的那个奶娘似的。
我在还没有想起神器时,憨吃憨玩的,过得还挺开心。计算了下财务,份例银子三十多两,还有一点布匹绸缎。年节以及过生日时长辈赏的金银锁和玉器有几件,也能值些钱。可是这些都是记在账册上的东西,我一个小孩又不出去交际,其实动不得。屋里的摆设器具也是此理。
我有什么可以放上交易器又不会被身边人注意的?我仔细寻找了一整天,发现只有两样。一是每天饭后分例里的点心,这个饭后不会收走,而是摆在那慢慢吃。这个吃多吃少奶娘也不会盯着。二是去花园子里玩的时候,摘下的花朵。这个摘几朵,扔几朵,我一个小孩也没人会在意。
这样赚一点小钱,然后在交易器里买了最便宜的几文钱的瓷碗,卖到海外利润居然有上百倍。海外货币不同,所以交易器统一以金银定价。换了海外的金银回来,继续买卖瓷碗,居然没有多长时间,就攒够了买神器碎片的银子。
我这才发现,有这个交易器帮我低买高卖,此世我已经不需关心银钱的事了。
买到了神器碎片,收到了我的本体伴生神器中,顿时觉得心满意足,心情好极了。
做人,就有喜怒哀乐,也能享受这世间的繁华美好。我从诞生为人开始,就好一口吃的。生在如此钟鸣鼎食的人家,即便是庶出,也过得很愉快了。
傻吃傻玩到五岁上,过了生日好些时日。老爷不知哪一日听说二房的环哥要去家学读书,忽然想一出是一出,就打发我也去读书。还赏了我一方古董砚台。我用交易器一扫,要是卖了可以值三五千两银子。
当然,老爷赏的东西我也不敢随意卖了,再说我也不缺银子。只是心里越发觉得老爷这个人随性,这么值钱的古董也随手给了我这个五岁的小童。
环哥儿与我年岁相仿,身世也差不离,相处还算合适。就是环哥儿和他姨娘一起住,知道的八卦消息格外多。
我原来除了年节生日出门去给老太太磕头,就不大出大房住的东院。东院里就我一个小孩,房里王嬷嬷管得严,也没人在我面前说闲话。
所以自从和环哥儿结伴念书,才知道了荣国府各房上下的各种小道消息。环哥儿嘴碎,知道了什么都爱说出来,我呢,爱听八卦,把各路消息当故事听个热闹。所以上下学都一起走,图个热闹。
教书的叔祖父教的不甚认真,我也不介意。因为灵魂都注入了轮回印记里,所以灵魂稳固而清澈。我想记住的东西,可谓过目不忘。所以读书对我来说,不大困难。哪怕看起来和别人一般,上课不算多认真,该学该记的也都记住了。
唯有写字,好似怎么也写不好,练了好久还是一笔狗爬字。后来学琴学画也分外笨拙,我这才明白需要记忆和用精神力的对我来说都没什么问题。需要身体力行的,比如写字,作画,甚至习武,我真是天分不高。
老爷偶然有一天叫我去问话,顺便考了我的功课,之前听我背书还很满意。后来让我写了几个字,那个脸色啊,真叫个一言难尽。好在因为我是小儿子,虽不算受宠,还从没挨过打。这次也一样。叫人从库房拿了几本字帖给我,就把我打发走了。
几本字帖也是古籍,珍贵又值钱。我这个老子底子可真厚啊,手也真是松。后来才明白他现银可能没有多少,各色古董却是真多。他不买田地铺子,倒是一库房古董要是估个价都有几十万两了。这是因为我是他儿子的缘故,所以赏我点东西,顺便给点家底。
我想想在环哥儿那里听到的各路消息,又想想荣国府现在管家的二房,就明白这是老爷在从公中往自己私房里捞银子呢。虽然每次拿银子只拿个千八百两,可凭他买古董捡漏的眼光,卖出去总能赚一笔。这样将来分家了,就算是公中没钱了,我们大房也能留些家底。现在没分家,买田产也是属于公中的。哪有拿公中的钱卖古董存私房划算呢。
也是老太太偏心,让二房管家。这管得不是自己的家业,当然可劲儿的花了,还顺便贪污捞私房。都要把大部分属于我们大房的钱财搬空了。幸好老爷会买古董,将来分家了我们这一房日子还过得下去。
我不用操心钱财的事,也懒得用交易器搞什么大动作。就是用市价买了瓷器丝绸,卖到西方就是上百倍的利润,再换成那边的金银。虽不拿出来用,但金银多了对我来说就是数字。存在那里慢慢买着,慢慢卖着,我也不操心。
有时候有人急用钱卖些家里的古董字画玉器,现在的当铺都心黑手狠,当铺收的价钱恐怕不到东西价值的一成。交易器会主动提示询问我是否买下,我也给了合适的价钱买了好些。喜欢的留在仓库当个收藏,一般的就放在货架上慢慢卖着。古董这东西,不着急慢慢卖总能卖出好价钱。用这种方式也卖了不少。
甚至田地,房产,人口等只要法律上允许买卖的,只要有田契,地契,房契,以及卖身契,都能用位面交易器交易。现在聚族而居是不能置私产的,所以即便用交易器买了低价的田地铺子,我都依然放在货架上找到合适的买家卖了出去,愿意置产的人多了去了。至于买卖下人,我因为想尝试交易器的用法,就试了一次。从官伢子那里买了个丫头,那活人和卖身契都进了货仓。活人在货仓里待着就像静止了似的,无需吃喝呼吸,再卖出之前可以一直那么待着。当然,也可以放出来当丫头使。可是在家里我身边怎么能随意多出个陌生人。所以最终还是挑了一家和善规矩的人家又卖了出去。
作为伴生神器,我当然知道做善事救人是能积攒功德的,这功德是世界给的,也只在此世有用。虽然功德不会很多,但对灵魂是有好处的,能让灵魂更澄澈,更坚韧,也能少许增加此世的气运。
可什么算是善事一时是没有定论的,比如我可以长期卖出平价甚至低价的粮食,这也许能帮助不少穷苦人。可是短期来说,连丰收与否都会影响粮价,谷贱伤农,这是否会对另一些人造成不好的影响?长期来说,当我离开此世,那么习惯了低价粮的人没了准备,会不会饿死更多人?那这就反而就是坏事了。
最终我在交易器里找到了土豆这样并非主流食物的东西,低价买进,用同样的价钱卖出,也指定卖往遇到天灾的地方。不论算不算善事,这么做我挺心安的。倒是无意间把土豆推广到了整个位面。也许是好事。
第3章 红楼贾琮
练了好几年的字,只勉强从老爷那里得了个“还算齐整”的评价。老爷看着我的字直发愁,让我把什么行书草书都撇下,专心只练馆阁体。
“琮儿你读书还有两分聪明,将来考科举,进士不敢想,但若能考个举人,田地就可以免税。将来咱家的家业大头是你哥哥的,他媳妇又是王家的,就算没出息一辈子也算有依靠。你分家出去置点田地,有了功名你老子我就能给你娶房好媳妇,找那些六七品文官家的姑娘给你做媳妇,日子也能过得下去。还可以在家学教书,也能安身立命。你老子我也就算对得起你了。可这科举,不仅要读书好,你这笔字也得让人看着顺眼才行。你如今写的字也就是齐整,毫无风骨可言。用这笔字考童生还凑合,人家看你是小儿,不和你计较。但再往上考,就难了。考官看着不顺眼,你还能中吗?接着练字,就只写馆阁体,什么时候字写得让我看顺眼了,什么时候我打发你去考试。”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点头认了。又问他,“老爷不指望我考进士做官吗?”
“考进士,难啊。除了要学问好,还要运气好。就是叫你侥幸中了进士,可咱家的亲友都是勋贵武官,在文官那里没有人脉。你敬伯父也考了进士,这个官还不是被排挤的做不下去,你二叔那个工部员外郎在工部也就是个会喘气的摆设。你林姑父做的那个位置就只能做个孤臣,况且也不知将来如何。你自己也是个实诚的性子,不像你哥哥那样圆滑,也不像那个贾雨村那样的会钻营”,说着老爷摇摇头,“想这些太早了,你要真能考上进士就去做官,只是你只能靠你自己。要是做不下去,就辞官回家。有个进士的功名比举人更好。”
他又随手在书桌上拿了件玩器赏我,就打发我走了。自己又要了酒菜吃喝玩乐去了。
我也算是理解了老爷的思路,琏二哥将来有爵位家产,娶得又是王家的姑娘,遇事也有王家的帮衬。等再生了儿子,这一辈子的事也算是了了。
而我呢,将来没多少家产,又因为是庶出,结不了什么贵亲。将来考个功名,分家出去不被地痞流氓欺负,他再给我点私房,对我也就算他尽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