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就不如她了?”尤二姐不认为自己比龄官差,听到妹妹说这样的话就来气。
“她自己养活自己,靠的自己。而你,拿着别人的钱财,还肖想人家的夫君。”尤三姐嗤笑,“别说拿的是大姐的钱,大姐以前可没有这么多银钱给我们。秦氏当家之后,给的才多了。”
尤三姐看不惯尤二姐的所作所为,拿了人家钱,肖想人家的夫君,人家的夫君不要她,就在这里说其他人。
“你……”尤二姐现在越来越讨厌亲妹妹,便是因为亲妹妹总是这么刺激她,“若不是你,我的名声能这么差吗?若名声不差,也不至于如此。”
“每一次都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尤三姐听得最多的就是她二姐怪她坏了名声,“龄官的名声好吗?一个戏子能有什么好名声,可贾蔷不是照样要娶她,而你,还是继续待在家里。”
尤二姐听到尤三姐这话,随即上前就要抓她亲妹妹。
“够了!”尤大娘适时出现,她就知道这两姐妹都待在家里后,一定会闹腾,“你姐姐又不是没有做事,也做了绣活。”
“你们身上穿的,可不是做了绣活,就能买的。”尤三姐瞥了一眼尤二姐,“没了这一家,还有其他人家,何必总说那些话。这人不如她,那人不如她,她以为她是谁,依靠别人苟延残喘,又能比得过谁。”
尤二姐和尤三姐之间的姐妹情原本还不错,特别是小时候,两姐妹关系算是极好。等长大之后,两个人的姐妹情就没有那么好,反而有了矛盾。
尤二姐这种更倾向找一个合适的有钱男人,而尤三姐却希望自己努力赚钱养活自己,再找一个知心人。好比一个依靠别人的菟丝花,一个带刺玫瑰女强人,两个人迥异的观念发生摩擦,一次又一次的摩擦之下,这感情也就慢慢变差。
在尤家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威烈将军府正张灯结彩。即便贾蔷成亲后搬出去,但他们到底在威烈将军府成亲,这该挂红的还是得挂。威烈将军府已经很久没有喜事,正好热闹热闹。
贾惜春给大胖就和大白兔绑上了红色的蝴蝶结,再揉揉它们的小脑袋。
大胖橘伸出前肢拨弄了一下脖子上的蝴蝶结,好像在说:蝴蝶,你动啊。
大白兔的反应倒是小一些,顶多就是在吃青草的时候,多瞥几眼蝴蝶结。许是它觉得蝴蝶结妨碍它吃草,这种玩意儿太碍眼了。
“还是给你们拆了。”贾惜春见它们时不时看向蝴蝶结,为了防止它们不小勒住它们自己,还是拆了为好,“你们这么胖,都不好穿小衣服。”
贾惜春没有给它们穿小衣服,她曾经见过妖修,有的妖修觉得衣服麻烦,不喜欢穿衣服,说是穿了衣服之后,就感觉皮肤不能呼吸一样。有的还喜欢维持原形,不过大多数妖修还是变成人形在人间行走,很少维持原乡,有的妖修还恨他们自己是妖不是人。
她认为宠物还是没有必要穿衣服,毕竟现在又不是太冷,它们能稳得住。
“你们都这么老了,就相依为命吧。”贾惜春没有给大白兔和大胖橘绝育,但在它们发丨情的时候喂了药,让它们少在那里瞎叫,“别人有美女,你们有猫有兔,跨物种相依。”
大白兔和大胖橘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要是听得懂,估计两个又要大打一架。
这两只宠物年纪大之后,倒是经常打架,前几天又打了一架,兴许是因为大白兔多看了大胖橘的小鱼干一眼,大胖橘一尾巴就甩过去。而大白兔认为大胖橘在秀尾巴,兔子的尾巴本来就没有猫长,然后,大白兔就蹬腿踩在大胖橘身上。
贾惜春认为这两只智商增加一些之后,还不如以前蠢笨一些的时候,至少它们那时候没有这么活泼,没有总打架。
逗了大白兔和大胖橘一会儿后,贾惜春就去张老夫人那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秦可卿已经怀孕,肚子很大了,不好再忙碌。尤氏倒是有前前后后帮着做一些事情,没有偷懒。
尤氏前前后后忙活,她就是希望贾蔷早点成亲早点搬出去。她前些天又见到了尤大娘,尤大娘又说到尤二姐。她只能笑笑,不可能强逼着贾蓉纳尤二姐,她还想继续待在威烈将军府,不想被休回家。
一个多年没有生育子嗣的女子,在婆家本就该小心翼翼地活着,哪里能闹腾那么多事情。
尤氏明白张老夫人为什么同意贾蔷娶一个戏子,那是因为贾蔷不是张老夫人的亲孙子,老太太没想跟他闹掰。反正贾蔷要搬出去,娶了一个戏子,对府里影响不大,府里又没有让一个戏子招待客人。
即便尤二姐进威烈将军府,也只是妾室,不能招待客人。但贾蓉是威烈将军府的继承人,纳了那样的一个戏子,还是继母的妹妹,说出去不好听,名声也跟着坏。
尤氏怕张老夫人知道尤家因为贾蔷的事情还有念头,就更加用心做事情。等贾蔷成金搬出去之后,娘家人就知道这搬没搬出威烈将军府,差异有多么大。
隔壁荣国府的贾政一房就搬了出去,门庭一换,就没有那么多人去找他。又因贾政停职,就更没有人去找他,前后差别太大。
经过一个多月的漫长跋涉,王夫人终于到达了西北,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烂,没有刚刚穿上的时候那么新。那些官差确实多照顾她了,可是她受不了那些粗粮,还总是不能洗澡。
王夫人便会花一些银钱吃好一点,那些官差拿了薛夫人的银钱,加上官差头头又是还算正直的人,便让王夫人花钱吃好一些。王夫人吃好一些了,流放的其他人呢,大家一起被流放,你有钱你就吃的好啊。
这些流放的人可不讲究这些,再说这些囚犯本身就是犯罪之人,内心本就没有那么正直。他们在官差在的时候,倒是没有多做什么,但是夜晚那些妇女跟王夫人住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人去抢夺银钱,对王夫人疯狂乱抓。
那些妇女也有身份高一点的,可她们都已经被流放了,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回京城,那她们还讲究那么多做什么。何况,她们有的还是跟家人一块儿流放,没有银钱,日后怎么生活,正好这里有一个财主,不抢她抢谁的。
因此,王夫人明面上的银钱,一来二去就被威逼走了不少,也被抢走了不少。这让她深刻地意识到,她已经不是荣国府的二夫人,也不是王家的姑奶奶。她在这里,就是被流放的囚犯,即使官差看在银钱的份上看顾她,却也不可能管那么多。
好在薛夫人缝银票缝的很小心,以至于那些妇人撕破衣服,也没有找到银票。她们便没有再去撕王夫人的衣服,心想王夫人的家人都把银钱放在外头了吧,毕竟外头就有上百两银钱了。
王夫人被抢钱后,心一横,就把明面上的银钱都给了官差,省得被抢了,倒不如在去路上吃好一点。
等到了西北之后,王夫人这些囚犯被分配到山沟里,他们这些流放的犯人不是普通的百姓,不可能跟普通的百姓一样生活,他们还得劳作,比如得下田干活,得为士兵缝制衣服之类的。
王夫人到了住处之后,看到简陋的茅草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看什么看?”送王夫人他们来山村的人,已经不是送他们来西北的官差,而是西北当地的官差,“当你们还是贵夫人啊,这儿就是你们住的地方。青砖大瓦房,那可不是你们住的地方。怎么,要给钱住好的吗?”
王夫人听到这话,没敢把银票拿出来,她敢保证要是自己现在拿出来了,等一会儿,剩下的都会被抢走。
这一路上,王夫人已经见识到一同流放的人的彪悍。而这一处,有更多被流放到这边的人,王夫人有银票都不敢拿出来,只能藏着,那些银钱还是等关键的时刻用,现在不能用。
王夫人走进了茅草庐,看到了屋内的灰尘,还感受到冷风呼呼地吹。
“这就对了嘛。”官差道,“放心,这屋子没有那么容易倒,前些天还加固了。”
房子是加固了,就是没有打扫。这些流放的囚犯,对于西北这些人就是苦力,能做不少事情,哪里能让他们那么容易就被房子压死呢。
这些流放的囚犯主要是驻守西北的将领在管,这些将领还算好的,让这些流放之人做事也给一口饭吃,到底还能活下去。
王夫人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即使这一路来西北的路上住过破庙,那也不用多收拾。而如今,她得自己收拾简陋的茅草庐,得学会烧火做饭,得学会很多很多东西。
现在的王夫人已经憔悴很多,苍老许多,没有来之前显得那么年轻。她在来的路上,被其他流放的妇人打过,抓过头发,受伤过,生病过,她已经麻木。
若不是想着不能让贾政续弦,她早就一头撞死了。王夫人要活着,再苦再累都要活着,她要占着贾政原配嫡妻的位子,让他不能续弦。
他竟然没有送她,也没有话留给她,王夫人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可笑,自己放印子钱,不是还为了二房。贾政出去跟朋友喝酒要钱,养清客也要钱,自打贾老夫人把中馈交给王熙凤掌管之后,二房就不能随意从公中支取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