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哭着脸道:“我知我做的不好。可我跪着哭求叔叔都不能让其收回成命。这贾家一门两公,是何等荣耀,倘若真是分了宗,日后我还怎么能去见我贾府祖宗!”贾珍说到伤心处,好一通捶胸顿足,泪也潸然而下。
贾代儒站起身,手拍着桌子,将桌子拍的砰砰响道:“怎能如此!怎能如此!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贾珍忙走到贾代儒身边掺着其让其坐下,这才慢慢道:“如今我叔叔让我本月初十就办理分宗一事,您在族里可是长辈,您帮我去说说吧。”说罢贾珍一撩袍子,便跪在了贾代儒跟前。贾代儒见了,忙将贾珍扶起说道:“这等大事,莫说你求我,就是不求我,我也会去与贾赦理论一番。这分宗之事本是大事,怎可凭一时之气?如此便是他的不对!”
贾珍心里暗喜,这贾代儒一来辈分大,二来又迂腐,这等事他去劝自然最好不过,最好能在拉上几人一同去才好呢。只可惜如今如他这一辈的族人不多,远些的多回了祖籍,若是从金陵请人来,怕是鞭长莫及。为今之计还是先能拖延便拖延些时日吧。
贾代儒又是絮叨了一会儿,这才罢休。忽想起今日登府来求贾珍之事还未说,便冲着贾珍道:“今日登府还有一事相求。”贾珍自然明白贾代儒无事不登三宝殿,忙开口道:“您直讲便是,若是我这孙辈能效力的,自当倾力而为。”
贾珍这话让贾代儒着实舒坦,贾代儒说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与你来说便是举手之劳的。如今我这孙儿也大了,读书还是差些。想着不如给其寻个差事也算是日后有个出路。你看着族里的事多,能有什么让其能帮着分担些的,只管教给他一两件便好。”贾珍听了,自然也是连连答应,说是等此事料理完,看看族里有什么事适合贾瑞的,便安排其去应承。贾代儒听了这话,也算是放了心。告辞贾珍,去荣国府寻贾赦而来。
贾赦就知道这几日自己定是不能太平了,今日又去了览书阁窝着,反正自己已经跟贾母和自家太太支应过了,明日还要继续奔波于兵部与户部,索性早早休息了。
贾代儒去了荣国府,寻贾赦自然是不得,门子告知其贾赦早就出府去了,也不知区了哪里?这个时辰仍未归来。贾代儒自然不信,认定贾赦是怕来人说情才躲着。怎么劝也劝不走,管事也是无奈,只好将人请进府,让其在贾赦书房里等了一个时辰。贾代儒见贾赦仍是不现身,这才气呼呼地拂袖而去。说是明日一早再来寻他,看其在或不在!管事也是无奈,只得应了。果不其然,翌日一早贾代儒早早便来,可仍未寻见贾赦,管事又将其请进书房,在书房呆了一上午,仍是没见到贾赦的影子。
贾赦和忠敬王爷密议一番后,次日一早便骑马去了兵部。今日倒是没见到义忠亲王,贾赦便直接去寻兵部侍郎宋法宪,许是自己又到早了,又等了良久才得见。宋法宪见了贾赦,如昨日一般忙将贾赦让进屋中道:“辛苦贾将军了,今日来的如此之早,所为何事?”
贾赦心想你这是装糊涂呢?还是真糊涂呢?不是你昨日说今日那名册能好吗?贾赦自然也不能如此直接讲,便冲其一拱手道:“宋大人,今日我是来领那名册的,毕竟军务紧急,贾某又是个生手,生怕耽误了。不知道宋大人可否拿到名册了?”
宋法宪听贾赦如此一说,忙一拍手道:“唉呀呀,贾将军瞧我这记性,不过今日田军参还未将名册送还。贾将军不如我收到名册,送到您府上去可好?”
贾赦摇摇头道:“不敢劳烦宋大人了。宋大人诸事众多,我贾某只有这一样差事,我在这里等着便是。宋大人您去忙您的,不必在意我。我得了名册还要赶紧去户部等着批银子呢。您可不知昨日我去户部那个灰头土脸啊……”贾赦连连摇头。
宋法宪听了笑道:“贾将军此番可了解我们兵部的苦楚了。这要点银子实在是太难啊。”贾赦也在一旁连身附和,二人又东拉西扯了几句,此时正好那田军参到了,见二人将手中名册递上道:“大人,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我们可是整装待发,就差这粮草了。还请贾将军多多体恤我们兵将。”贾赦点点头,将名册捧在手里翻开,匆匆扫了几眼便翻到最后,去查看总数,果不其然,今日这数目比昨日有涨,竟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要四百五十万两。贾赦心说这一夜间便又生出六十万两,也不知是之前太过马虎了,还是自己对于其太好糊弄了,这可比赚钱快多了。
田军参见贾赦捧着名册不语,便道:“贾将军此事耽误不得,还请多费心思。”贾赦听了将名册一卷,冲二人拱手道:“却是如此,不敢耽误了。我这就去户部想办法批银子去。”
第二百五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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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发愁分宗一事,正巧贾代儒登府议事, 贾珍心中生出一计, 因为这贾代儒辈份在贾府中颇高, 贾珍想借其辈份压一压贾赦。贾代儒被贾珍说动,领了这事, 只可惜连寻了贾赦两次,都没见到其的影子,这让贾代儒对贾赦更是心生不满。贾赦早就预料到定会有人来劝解, 便早早地去了览书阁躲清静, 白天又忙着去办差。
好容易今日拿到了名册, 贾赦瞅了眼名册上的总数,竟然一天之间比昨日又多了六十万两。贾赦心里都快骂开花了。这帮人真把自己当棒槌啊!贾赦也不多说什么, 面上仍带笑, 接过名册告辞兵部去了户部。忠敬王爷昨日承诺过今日拿着名册能批出二十万两银子来呢, 贾赦心想事不宜迟, 先将正事做了要紧。
拍马去了户部,贾赦琢磨哪位会是哪位熟人呢, 结果抬眼便瞅见方中正, 贾赦心里一喜, 怨不得忠敬王爷说是熟人呢, 这方中正去了江南几年没想到又回了京, 如今又来了户部,可算是真巧。贾赦拱手与方中正寒暄几句,便将名册递上, 等着方中正给自己拨调银两。
方中正也是认真,捧着名册细看起来,一边看一边查算,贾赦瞧着心里暗想,照这速度今日能看完就是不错了,若是要等着拨银子还不是要三天以后,便忙开了口道:“方大人查验真是细致,只是如今这粮草紧急,昨日我又去求了忠敬王爷,王爷说先给我拨出二十万两来。”
方中正头也不抬回了贾赦一句:“哦,王爷说的,可有王爷批示字据?”这一问贾赦倒是傻了眼,可不是么,昨日说得那么热乎,可毕竟口说无凭啊,贾赦心里暗想怎么就忘记让王爷写个条子来呢?忙又道:“方大人您也知道我贾某人自不会空口白牙来诓骗您,这二十万两也确实是王爷亲口所说,若您不信,不如我们一起去寻王爷问个究竟?”
方中正点点头道:“你恩侯兄说的我自然相信,只是此事县官不如现管啊。王爷也是不知实际情况啊,如今一开口便是二十万两,不瞒恩侯兄,我这里将家底都翻给你,也就能勉强凑个十二万两。”
贾赦一听傻了眼,怎么二十万两一转眼就变成了十二万两了,一下子少了个八万两去。好么,一面不停加,一面不停减,且不说这四百五十万两的军需是否合理,单就是能将这银两凑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候。贾赦此时心里更是明白,怨不得这差事没人愿领,推了自己这个棒槌出来顶缸呢。若没有王爷承诺,这怕是自己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呢,更别提能凑齐这钱数了。
方中正见贾赦不言,面有难色便开口劝解道:“我也实话与你说,能给你拨出这么许多来已是不易了。你想如今朝廷户部这个时节税收未到,却又都是用钱如水,各个衙门口都等着钱用呢。”贾赦听了也是点点头,此事其不说,自己也明白。方中正又道:“不过这粮草兵马之事自然是优先。王爷也有过交待,虽二十万一时凑不得,但十二个万我还是今日能给你批的。只是也得容了我慢慢算上一番才行吧!”
贾赦一脸不解,自己本以为这银钱数目虽然有
些不对之处,但是还不是应该直接一笔将银子批了便是。怎么还要查算?方中正见贾赦不解便解释道:“这前期银两,二十万也好,十二万也罢,也总要有个去处可对?是发了饷银?或是置办了军衣?还是备了兵器?又或是做了粮草?总要有个出处才对!这册子是一笔笔汇总而得,自然我这里也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才对。否则给你批了十二万,你去置办军士冬衣,转头来说粮草又不足了,可账上又没钱我改如何?”
贾赦听了这番话,自然觉得是有些道理,可又隐隐觉得又不大对。不过这次既然忠敬王爷是为了用钱钓鱼,那自己就不去太操心了,按计行事便可。贾赦点头,耐着性子看方中正继续翻看名册,记录演算。
贾赦琢磨着,顺口一问道:“方大人,我有一问,这粮草一事可是每次都会短缺这么许多?那何时能都领齐备了?”
方中正抬起头,将名册放下,看了眼贾赦道:“恕我直言,若是按名册上的这粮草齐备,怕是得胜归来也不会齐备。”贾赦听了自然一愣,虽和自己所想无异,毕竟这回有不少虚拟增多的,自己虽不懂,但也能猜到。只是不知是因为如此,户部故意为之,或是旁的也是这样。贾赦便又问道:“可是所有的军需筹备均是如此?那若是真短缺了仗又如何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