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热闹啊!这上演全武行呢?怎么不早点请我这老太太过来瞧一眼啊?”史菲儿人尚未进门,声音便穿了进来。贾赦听了忙起身相迎。史菲儿进了屋环顾一周,见贾瑚跪着,贾琏趴着,又看了眼贾赦的脸色道:“今日倒是热闹啊?家法都上了!看来定是他兄弟二人将你气得不轻。你且与我说说他们是犯了何事?若是大错,我也不拦着你罚他们弟兄二人,任打任罚皆有你定,我绝不多言,也不替他二人说情。”史菲儿走到贾琏跟前瞧了瞧其脸上,见神志尚清醒,心中贾赦打得并不算太重,倒是给放了心,便又言道:“你个小猴崽子,我可不是你请来的救兵。”
贾琏听了这话,心里放松了,老太太这是说反话呢。小时候因自己惹家父生气,其总会唤自己是小猴崽子,有一日便是当着老太太面前。老太太便随口接了这么一句:“你莫再说如此他,我可是这猴崽子请来的救兵呢!”
史菲儿见贾琏手上被绳子绑着点了点头:“嗯,如此甚好,手绑着也不能护,下次把嘴也堵上算了。”
贾赦自然知道贾母此时是动了气,忙劝解道:“老太太,小孩子不听话我教训教训。不会真下狠手的。”
史菲儿道:“下了狠手也无碍的。反正统共你就这两个儿子,打死一个少一个。提前把事都料理了你也落得清净不是?”贾赦听了也不敢再辩解,忙将贾母让到了上座。”
第二百四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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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命下人取来了家法,急怒之下听闻贾琏逃了学去了忠顺王府, 心中火气更盛, 便抄起板子直接打了贾琏, 贾瑚抱着板子苦求,心中的邪火散了些, 这才作罢。刚坐定贾母又带着众人而来,贾赦忙出来相迎。史菲儿见贾赦真动了家法,心里也是奇怪, 不知贾赦是因何事生气。便故意说了几句反话, 再瞧贾赦脸上神色, 见其有些讪讪的,便住了话头。
史菲儿坐正了, 问道:“今日究竟是为了何事, 你说了来, 若是他们的错我绝不护着。好歹看着我也疼了这么些年, 你要真下狠手,也但凡让我知道个因由。”
贾赦此时倒哑了言, 瞧了眼屋里的小厮下人, 众人皆都会意忙退了出去, 最末了的出了屋子, 还顺手将门给掩上了。贾赦搓了搓手道:“琏儿这小子这几日托病逃课, 也不归家,整日在外面闲逛。故而我知晓了才特意教训教训。”贾琏听了心里那个懊悔啊,早知道就不该自己招认此事。可明明自己记得方才是因自己应了这两日去了忠顺王府才挨了打的。怎么现在老爷反倒不提了?贾琏心中存了疑。
史菲儿听了倒也是一愣, 这几日贾琏逃学自己带上不知,但应该不是在外游荡。他被忠顺王府的那单生意搞得心烦意乱,日日都是被迫过去点卯,哪有时间和心情在街上游荡?史菲儿想了想道:“这托病逃学是该严惩,此事我不替他辩白。不过这几日我是听闻他甚是忙碌,也是因了忠敬王爷赏下的那桩营生有关。忙着去了给忠顺王爷府上,毕竟如今年根临近,琏儿也是想对忠敬王爷有个交待,毕竟这营生也是他赏的。我说的可对,琏儿?”
贾琏听贾母如此说忙连连点头道:“老太太说的甚是。如今我不得已托病早退,也却是因为此事。一来王爷府上催的甚急,二来也想早日料理完此事;三来因是王府之事,也不敢马虎,只得自己亲自盯着了,就连前几日送过去的玻璃窗,我都是自己一同去的。”
听了这话,贾赦心里豁然开朗。这几日贾琏早出晚归,自己有旁的事忙自然也没顾及多问,况且那赖尚荣信口雌黄乱说一气,自己被其拱起邪火来,这贾琏又没说清楚,自己便下了手。贾赦此时脸上倒是有点讪讪的。
史菲儿又道:“若是单论琏儿犯下的托病早退的错事,你觉得这几板子够不够,若是不够,你觉得如何惩处才可?是再打一顿还是在这冬日里撂到祠堂吹一夜寒风?你管教儿子自有你的分寸,我也不便说什么。就等着你处置完了,我去请了大夫来了瞧瞧便是。”
贾赦听了忙道:“老太太莫动气,我也是一时气恼罢了,如此教训让其长点记性罢了。”史菲儿点点头道:“如此也好,琏儿你可都记住了?”
贾琏忙点头道:“琏儿知错了,琏儿再不敢了。”史菲儿道:“来几个人,用春凳将琏二爷抬到他太太屋里去,速去请了大夫来瞧,太太你在身边多照看着。”张夫人忙将泪拭了,点头应了,又命丫鬟取来软垫薄被等春凳来,叫人小心抬着贾琏离去。史菲儿瞧见张夫人带着贾琏走了,又命丫鬟给厨房说,做几样贾琏喜欢又清淡的食物一会儿给贾琏送去。屋子里人走了七七八八,史菲儿此时再瞧贾赦,见其想跟着去瞧瞧,但又觉得失了面子,坐在此处又有些坐立不安道:“可是后悔了?”
贾赦卸了邪火,此时也只剩下尴尬了。偏偏这话又不好应,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得长叹了一声。史菲儿道:“你这屋里太大,我坐着一会儿便觉得冷,你跟我去我屋里坐坐,我可是有药方能除了你这病根。”史菲儿又瞧见一旁的贾瑚道:“瑚儿也来,我也有话与你说。”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屋,贾赦贾瑚也自然在后面赶紧跟上。
才入了屋,立刻变有丫鬟给贾母捧来手炉,史菲儿接过捧在手中,才觉得身上寒意去了些。史菲儿命人给贾赦贾瑚上了茶这才打发众人都退下了。屋内就剩了祖孙三人,史菲儿揣着手炉啜饮着茶,却不开腔。本来就是贾母叫了二人来,见贾母不语,两人自然也不敢多言。过了片刻贾赦才听闻贾母道:“现在气应该已经消了,我倒是不信你会因琏儿托病早退便如此打他。昔日里瑚儿和珠儿两个将夫子气得来告状,也没见你如何,怎么今日反而如此了?这屋子里也没个外人,你且直说便是。”
贾赦在心里琢磨,自己实在不想将今日与赖尚荣见面一事说与贾母听。毕竟此事多一人知道自然多一分愁绪。史菲儿见贾赦不言,便问道:“此事可是与你今日彻查览书阁有关?还一连将三处都关了?这又是何故?”一旁坐着的贾瑚听了贾母这话也顿时来了精神。本来今日自己去寻父亲也是想问问为何好好的要将览书阁闭馆了,本来今日有几位昔日旧友与贾瑚相约想去览书阁一观,结果才进了院子,便听闻今日闭馆一事,管事见了贾瑚也是无奈,说是老爷特意嘱咐地今日要彻查火患,馆内清人不许外人进出。好在那几个朋友也是通情达理,见如此情况,便和贾瑚再约他日,之后便拱手告辞了。贾瑚自然是心中纳闷,也想问问自己父亲是为了何故。
贾赦此时见贾母点明了此事,想是此事也瞒不住了,叹了口气便简要地将今日赖尚荣留言要火烧览书阁一事说与二人。贾瑚听了可是唬了个不轻,顿时脸上都失了颜色道:“这可如何是好?那览书阁里的可都是夫子的心血,莫说烧了,就是被人污渍了,我这做弟子的也觉得日后无言去见恩师。若是如今被人如此设计惦记了,这日后每日岂不天天提心吊胆怕有人恶以纵火。”
贾赦本就不想因此事再牵连上旁人,见了贾瑚因此也犯了愁,心里更是烦闷。父子俩一旁长吁短叹,史菲儿倒是乐出了声:“我当是为了何事呢?原来是因为此事。我倒是有个法子,虽不能治本但或许能减你父子愁绪。”
贾赦一听自然是来了精神,忙冲着贾母深施一礼:“求老太太指点。此事我真是心焦,一来怕有负朋友所托,二来也能去了心病。还请老太太快快明示了吧。”
史菲儿道:“我并未去过览书阁,也不知里面情况,我且问你,这里面你可是将藏书都放进去了?”贾赦点头道:“确是如此,我还自己买了不少填补其中。”
史菲儿点点头,“那人想了此方,也必然是去过里面。知晓这书存放借取方式,故而用这法子来对应。所以这第一件事,便是要减少这众人翻阅书籍的频率。我且与你二人打了比方,若是屋中书籍任人翻阅和这屋中书籍你说名字,我取给你翻阅,那种更不易被损毁?”贾赦一听倒是明白贾母之意,点了点头,一旁贾瑚想想道:“可不是何人都能知晓自己想看书的名字,总有些书是翻阅后才知道的。特别是对寒门学子而言。”
史菲儿笑道:“这有何难,去买几个药房的药柜来。将每本书的名字、著者、归类、提要简介、写在方寸大小的卡片上,借阅者一次可选三本,将卡片拿去给管事的,管事按卡片取了书便是。如此反倒比人进去漫无目的乱寻要省时间。”
贾瑚听了连连点头。史菲儿继续说道:“这人不能进,就算他将借的书都涂满磷粉,也无济于事。最多也就是损失三本罢了。而且这借书口与还书口分设,如此也能少些隐患。另外这书必然怕水侵,水一侵,墨一化便要不得了。所以不如多去寻来细沙,将其洗净晾好,真有火患,直接倒沙灭之。书多半还能救回。”
贾赦一听,拍手赞道:“此法甚妙!如此倒是不担心那磷粉烧书了。可如此一来,怕是又要增添不少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