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听言倒是一愣,“这这这……”连道三声也未说出所以然来。
“之后,你称旧友请你去赴宴,又借故问起这幅字来。看似无意,可怎么也透着股巧劲。难道这字非你而别人不能鉴赏出为假么?想想看若是古董店那些老板知其有蜀素帖,莫说五两看一眼,就是十两、二十两看一眼也会大有人在。换言之,这字确为张老所书,也是不错,即便是摹本也自会有人来买。那字怕是早已卖了去,哪里还轮到你?”
贾赦被史菲儿这番话噎住,不过按这思路一捋,的确如此。宋仕朝不也是看了几次去,所说有怕被人截胡的可能,但买这物件花费不低,也不会贸然买了去,哪怕实在吃不准也可先下定钱,再请人看了再议。
“那日你说被当街拦马,如今瞧着倒像是那人故意为之。他说的乍听有理,但细想却是漏洞颇多。那幅字看一眼便是五两银子,你们去看也不过是几日光景,便给了十两去。你可知那等人家这十两银子够活多少日子?寻常计较再怎样三五月也是无碍的。怎么没两天儿子就病了?就没钱了?可如今他儿子又能进京告状,这其中变化也是不小。还有,那宋仕朝平日里可是个爱云游四方的主儿?怎么偏偏此时有了事却寻不到人去?”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贾赦哑口无言。贾赦坐在原地一时连叹气都顾不上了。
“这骗人之术,并非全假最好。最妙就是妙在,这通篇都是真话,其中夹杂那么一两句假的,你听着真话自认在理,岂不知就着了其道去。况且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巧事,多半是人力努力撮合罢了。越是巧合便越有疑点,便宜可是不好占的。”
“老太太您教训的都对。可如今此事如何是好?”贾赦听了这番话,原本心中的气愤多半换为了不安。原本自己只是觉得此事就是那小人乱咬,想借此讹些钱财。可听贾母这么一分析,怎么倒是感觉有人专门挖了个坑就等自己往下跳呢?
“此事你也莫急,毕竟急也无用。若是小儿受了蒙骗父亲惨死,故而只想申冤,倒是无碍。你没做此事也不必怕。就怕是人家织好了网等着你来。你先细细想想,府中近日可是得罪了谁去,又或是有什么旧怨?”
贾赦抱肩在屋中踱步。走了几圈也毫无头绪。此时内室珠链一挑,白鹭从内而出,冲贾赦施了一礼道:“大老爷,白鹭决非有意偷听,倒是有一事,白鹭觉得或许也有些用处,不如说给老太太与老爷听听。”说完白鹭看着贾母等候示下。
“白鹭,直说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贾赦:那个谁,我知道你听得见。能不能换个人折腾,不能可着我一个人坑啊。
巧克力锅巴:别急,都有份的。吃亏是福嘛。
贾赦:……
史菲儿:……不如你先吃二斤我看看。
…………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章写崩了,一更新啥都掉,泪奔
可是今天还有一更,好害怕。可不更要进小黑屋了。对手指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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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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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从内室出来,称有事要禀明, 史菲儿让其直说便是。得了贾母许可, 白鹭才言道:“前几日, 店中来了一客,听口音不似京城人士, 穿着打扮也是普通,打眼看过去便是一平常百姓。但此人出手阔绰,一人吃饭竟点了满满一桌子去, 还要了好酒。掌柜怕是来吃霸王餐的, 便让跑堂小二多多留意照看些。”
白鹭顿了顿又道:“哪知这人付账倒是爽快, 吃完算账虽未给赏钱,但酒菜钱并未短了去, 临走那人还笑言自己有钱, 店里酒菜滋味不错。明日还来。跑堂也只是当那人没见过市面炫富夸耀罢了。哪知那人第二日竟然又来, 又是点了一大桌酒菜, 自己边吃边饮。一连三日皆是如此。跑堂也是好奇,便去奉承套话。那人酒醉也比平常好说话些, 跑堂借机问他是做什么营生的, 那人笑言说自己是做无本买卖, 伸手一抓便有钱来。跑堂自然不信, 又撺掇两句, 那人酒醉不经激,便嚷嚷道,你莫看不起我, 我前几日才从贾府讨了一千两银子出来,不就是靠一幅假字。有钱大户人家就是舍得,一块布上写几个字就舍得花一千两去。我主家还说了,再过几日还能再让我大赚一笔去,保我王获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等老子再赚了钱,再给你们赏头。只是之后那人又来了两日,就再不见了。”
白鹭说完瞧向贾母:“老太太,白鹭在内室缝补抹额,决非有意偷听。因听老爷说起此人叫王获,这才留了意去,后又因这言语中颇有契合,这才觉得需要告诉老太太与老爷。望老太太恕罪。”说完白鹭便跪下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听了白鹭这一席话去,史菲儿与贾赦都没再言语。
“真是岂有此理!”贾赦忽的一声怒吼,着实将白鹭吓了一个激灵。白鹭头一低言道:“白鹭愿领责罚。”
“唉,白鹭你快起来起来。”贾赦忙道,“我这是气有人竟然算计到我贾府身上了。原本我还真以为是小儿受人怂恿不知真相诬告,如今瞧着真是有人挖坑等着我呢!”贾赦此番气得反复在屋中踱步,走了两圈,步子一停,“如今看来这事可不能等着他们先动手了,我倒是要去告其诬蔑朝廷命官。看看谁给其撑腰与贾府作对,任其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你且静上一静,方才我才说过暴怒之下人头脑不清。你如此急躁行事倒是容易给人钻了空子去。”史菲儿冲白鹭道:“白鹭,你且回去将那日见过的王获的掌柜与跑堂小二叫来。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话传话有时会将重要的信息传漏了去。今日你已是大功一件,此事紧急你快去办了。”白鹭听言忙点头应了。
待白鹭走了,史菲儿对贾赦道:“如今看来这不只是挖坑等你呢。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手等着。不过也暂且别慌,这世上没有绝对周密毫无破绽的计划。况且既然是计划便定有所图,若是知道其所求为何也好应对。”
此时贾赦脸已经黑的如锅底一般。史菲儿劝解道:“我自是知道你气。姑且说个故事与你听听。故事是讲一家官宦世家知道有一人手中有不错的古董扇子,高价去求,那人不肯便勾结了官家随意安了个拖欠了官银的罪名,抄了家抢了那扇子去。那家最后竟落了个家破人亡。”
贾赦本就有气,又听贾母说了如此一段,更是愤恨道:“这为官不忠不仁,都该千刀万剐了。竟然为了个死物件竟搞得人家家破人亡!天理何在!”
史菲儿点点头,自己将书中贾赦强夺石呆子家传古扇的故事说与他听。如今角色轮换,体味应该大有不同。
“凭心而论这官富欺民绝非罕事,这戏文中不是还有《一捧雪》么,依我所见,这官风正民风正世风正,若是官风歪了受苦的也只有那些克己守法的老百姓。想你堂堂一国将军竟都有人敢在背后如此算计,更何况那些毫无根基的老百姓?”
“老太太,您说的也不假。只是此时我倒想不到那么许多。只想着如何才能证明自己清白,如何将幕后之人好好惩治。”
“是我说远了。那你可想到如何自证清白?”这话倒是将贾赦问住了,其犹豫片刻道:“都将我说糊涂了,我又没做此事,哪需自证?”
“说得在理。我且问你,若是来日公堂对质你去是不去?”
“自然要去,不去反而显得我心虚理亏。”
“那对方给你扣的罪名是贪墨古董、下毒杀人。这查验毒自有仵作,若是对方精心计划,自然也会安排好指认你的人去。你昔日里处置的下人也为数不少,难保不会有人被收买到时反咬你一口。”
“这……”贾赦眉头深锁,“毒杀不好自证。可这买的帖子的确是摹本。拿出来给众人瞧也不怕,这总不能做假了去吧。这若是为摹本,那强买动机便不再了。”
史菲儿冷笑道:“这才更好做假了。那人只要一口咬定你拿出这幅字不是你买去的那幅便可。”
“可老太太,这样不过就是各执一词而已又不能证明是我买的就是真迹?”
“若是如此他们也不用设局了。若是此时忠顺王爷派人来上一句,认定这幅字是他给贾瑚的那幅该如何?”史菲儿转了转手中的茶盅道:“他从始到终都说的是赏的是摹本。你可别忘记了,这幅字不是献给张老做寿礼了,怎么又会回到你手中?”
“这个……”贾赦语塞,迟疑片刻道:“我可以明说老岳山临了两幅,再将那幅临摹的也请出来。”
“是啊,这自然也是不难。可你与张老乃是翁婿关系,对方自然会等你说出此话,看到字后说那幅字也并非是你强买的那一张又该如何?”
“此时对方必然或说张老乃你岳丈自然向着你,替你提笔再临摹一本也是不难。如此一来你说的话又有几分信度。这真迹在手反而成了烫手之物。此番说不定连你岳家也一并被拉扯进来。我们不知对方是何后手,且容我大胆猜想一番,这张家受了牵连,瑚儿的先生彭泺也难保不被牵扯。你们又都与忠敬王爷甚密,你说此时忠敬王爷伸不伸援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