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分泌出泪水说明还不算太严重。”医生松了口气,“你的监护人还在外面吧?稍等一下我去拿个病历表,马上就回来。”
病房只剩下沢田纲吉和爆豪胜己相顾无言,虽然沢田纲吉看不见他的身影,但能感觉到对方就在自己面前站着。
“对不起啊,让你看到我这么丢脸的样子。”沢田纲吉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脸颊上的泪水,湿漉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定定的看着沢田纲吉脸上越抹越多的泪水,爆豪胜己移开视线不耐烦的“嘁”了一声,“是挺丢脸的,只是暂时性的失明而已竟然哭成这个样子。”
“......我没想哭啊。”沢田纲吉小声辩驳着,大概是刚刚揉眼睛的力度太大,眼泪才会不受控制的淌出来,身为男生被误认为是哭出来的未免太丢人了。
沢田纲吉还想解释些什么,这时头顶上突然被盖上了什么东西,沢田纲吉抬手拿了下来,摸着手里柔软的触感应该是一条毛巾,他不解的举起了手里的东西问爆豪胜己:“这个是?”
“把脸擦干净了,待会被欧尔麦特看见了像什么样子。”爆豪胜己把毛巾扔给沢田纲吉,在得知这个家伙眼睛暂时性失明后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升起一丝焦躁感,当意识过来时自己已经拿过病房里放置的干净毛巾扔给了沢田纲吉。
“谢谢。”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沢田纲吉抬起头努力辨别爆豪胜己的方位向他认真道谢。
眼眶里流出的泪水被毛巾吸干,眼睛变得酸涩起来,沢田纲吉忍住抬手去揉的冲动,将毛巾放在一边后抬起头,朝爆豪胜己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容。
也许是情绪平复了下来,沢田纲吉的眼神已没了之前的不安和恐慌,因为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瞳孔失去了焦距变得黯淡无光,而眼眶中噙着未擦干的泪水仿佛将那双棕色眼眸蒙上了一层雾气。
努力睁大的眼睛里氤氲着淡淡的流光,沢田纲吉的眼神没有聚焦,但爆豪胜己有种他就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视线像是被烫到般,爆豪胜己慌忙扭过头望着窗外不再去看沢田纲吉,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无言。
......
......
“是火焰的高热量和强光灼伤了视网膜造成的暂时性失明,话虽这么说,病人的眼睛什么时候能恢复还是个未知数。”医生叙述道,看了看突然挤满这间病房的几个人继续道,“我已经先处理了他眼角的烧伤,这个倒没什么大问题,主要就是他眼睛里受损的部分,这个只能等病人自我修复。”
医生又仔细看了看病历表继续道,“除此之外就没什么问题了,病人的眼睛我们会再继续研讨出治疗方案,只是在这之前还得留在医院里观察,请问监护人来了吗?”
“我就是他的监护人。”欧尔麦特举手站了出来,忽视了目良和安德瓦看向他的惊诧视线,“请问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欧尔麦特先生??”医生也吓了一跳,在沢田纲吉和他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最终选择了什么也不说,“那么请您跟我出来一趟。”
医生带着欧尔麦特离开了病房,目良还在思忖对方监护人的这个身份,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沢田纲吉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现在已经好受多了,医生在给他涂抹了药膏后又在上面蒙上了一层绷带,这下断绝了外面的一切光源。
绷带遮住的地方有些痒,沢田纲吉忍不住抬手想去挠,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放下。
“医生说了尽量不要去碰伤口。”轰焦冻说道,放下了沢田纲吉的手腕。
“呃,我没想碰伤口,只是绷带下面的皮肤有点痒。”沢田纲吉讪讪道,其实他觉得自己眼睛暂时看不见并无大碍,但那位医生却强行让他躺在病床上,搞得沢田纲吉现在很不自在。
沢田纲吉的眼睛现在完全被白色的绷带遮住,爆豪胜己这下终于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家伙滑稽的样子,末了忍不住嘲笑道:“样子真蠢。”
“......这只是暂时性的爆豪君。”沢田纲吉抽了抽嘴角,这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嘲讽自己,亏他刚刚还因为对方扔给了自己一条毛巾偷偷感动了一小会。
“看样子暂时没什么大碍了啊。”目良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你好,沢田纲吉同学,我是公安英雄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也是你刚刚参加临时执照测试的负责人。”
“你、你好。”沢田纲吉不自觉的坐直身体,等待这位负责人发话,同时心里也清楚对方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目良放松的靠在椅子上,无神的目光看着病床上绷紧身体的少年:“不用那么紧张,我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话虽如此,实际上他早就在欧尔麦特那里知道了前因后果,来找沢田纲吉也只是为了走下程序顺便安抚他的情绪。
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沢田纲吉全部如实回答,同时心里也在奇怪对方竟然没问自己和安德瓦打起来的原因,连提都没有提,本来他心里都想好了措辞。
“ok,具体情况我都了解了。”合上工作笔记,目良站起身拍了拍沢田纲吉的肩膀,“这段时间请你安心在医院静养吧,三天后临时执照测试的结果会通知到你所在的学校的。”
本稍稍放松的沢田纲吉在听到这句话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抬起头,绷带下的表情满是一言难尽。
“......谢谢您了。”沢田纲吉闷声道,其实他想说测试结果不用通知到学校也是可以的。
有些莫名对方突然萎靡下来的样子,目良耸耸肩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病房时不忘拍了拍站在门口的安德瓦。
“辛苦你了,安德瓦先生。”
说罢目良心情愉悦的离开了病房,看也没看安德瓦突然黑下来的脸色。
待那位恼人的负责人离开后,安德瓦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得郁闷的憋下了这口气。他走上前站定在沢田纲吉的病床前,半躺着的少年穿着病号服,眼睛缠上的白色绷带让人看不见下面的情况,没有燃起火焰的他此时干干净净普通至极,哪还有之前在体育馆里那副凶残的架势。
沢田纲吉只觉得自己跟前好像又站了一个人,敏锐听到那人沉重的呼吸声,他迟疑道:“安德瓦先生?”
没想到沢田纲吉的眼睛看不见还能知道是他,安德瓦点点头道:“嗯,你的眼睛现在怎么样了?”
“涂完药后感觉好多了。”沢田纲吉如实回答,因为看不见安德瓦此时的样子他也询问道,“您呢?”
见就这个小鬼竟然还在担心自己,安德瓦不由得轻嗤一声:“你那种程度的火焰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你的眼睛竟然会被我的地狱烈焰灼伤,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身旁的轰焦冻听着自己父亲色厉内荏的回答默默扭过了头,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还在病房里承认沢田的火焰比他强来着。
安德瓦又在病房里坐了一会,最后实在不知道该和沢田纲吉说什么,最终找了个借口不自在的离开了病房。而爆豪胜己在十分钟前因为口渴去楼下的自动售卖机买饮料,现在病房里只剩沢田纲吉和轰焦冻两个人。
天色已接近傍晚,外面刮起了凉风,轰焦冻把窗户关上后看向病床上的沢田纲吉,沉沉的目光放在对方眼睛上缠绕着的绷带。
“轰君?”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沢田纲吉还是感觉到了轰焦冻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想忽视也忽视不了,“怎么了?”
“......”
轰焦冻沉默了一瞬,脑海里闪过这些天发生的种种,那天拉沢田纲吉出来询问他的问题,自己单方面产生的可笑误会,以及因为他和父亲产生的矛盾将沢田纲吉牵连进来的事。
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轰焦冻上前一步,朝沢田纲吉弯下腰深深鞠着躬。
“对不起。”
沉重的道歉静静的在病房里响起,轰焦冻知道沢田纲吉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和自己脱不了关系,自己产生了误会不说,父亲对他的怒气甚至牵连到了沢田纲吉,这一切都源于自己那天的误会。
“如果不是那天我没有问清楚情况,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是我冲动了。”轰焦冻沉声道,“你的眼睛......我会负责的。”
“啊???”前半句他听着还算正常,怎么后半句的意味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沢田纲吉忙摆了摆手安抚他道:“轰君不用道歉,没有向你解释清楚也有我一部分的责任,而且医生说了我的眼睛只是暂时性的失明,要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负责什么的......呃,还是言之过重了。”
有些尴尬的挠了挠下巴,沢田纲吉回想起和安德瓦那场激烈的战斗不禁苦笑:“与其是轰君冲动.....不如说是我先沉不住气的吧。”
沢田纲吉从不认为自己有朝一日会主动向谁主动提出挑战,但在听到安德瓦与轰焦冻之间的对话,终于想清楚这场误会的源头后他怎么也抑制不住心里猛地腾起的怒火,甚至直接进入了超死气模式,对安德瓦说出了挑衅的话。
废物?
安德瓦说出的蔑称并不是沢田纲吉突然爆发的原因,从小到大被周围人叫着“废柴纲”的他早就免疫了这种称呼,安德瓦对他的家庭,对轰焦冻的那种糟糕态度才是他真正进入超死气模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