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归来说还是喜悦的,在高太尉手下做事,时刻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现在知道自己的娘子对高太尉的侄子有恩,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了。
对此,倪溪只能苦笑,她如何能说高玉带给林府可能不是荣耀,反而是灾祸呢?
而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
倪溪不禁对林冲有了深深的愧疚。
她发誓,无论如何,她也会保住林冲,不让他受到任何牵连的!
再说高玉,当日回去后便闷闷不乐,他满脑子都是临走前倪溪那冰冷的眼神,让他心如刀割。
他想去找倪溪,可是他知道,倪溪不会再见他,去了也是枉然。
然而不去找倪溪,他又开始想念,想着倪溪此刻是不是在和林冲恩恩爱爱,一这样想,内心的嫉妒就像野草般疯狂的滋长,侵蚀着他,吞噬着他……
若是不对倪溪说那番话该有多好,她还是会对他温暖的笑,关心他,为他担忧。
也比这样做不相干的陌生人来的好。
高玉想着想着,只会更加的痛苦,更加的煎熬……
不到半个月,他整个人都憔悴得不成人样,精神乏力,魂思不属,面颊瘦削的只剩下皮不见肉,唯独那双眼亮的惊人。
高太尉自然也发现了,他急忙去请御医来为高玉瞧病,然而御医看过后一个个摇头说高玉这是心病,郁结于心,药石无法痊愈。
高俅听了,立刻去唤了富安来。
“你可知玉儿为何会变成这样?”高太尉问道。
“衙内这病害的是相思病,与林冲他家娘子有关。”
富安恭敬的把高玉与倪溪之间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在这太尉府,高俅的威严没有人敢冒犯。
虽然那日高玉去林冲府上他没有一起跟着进去,但是见自家衙内出来时悲痛欲绝的神情,他也明白了几分,对高太尉说的话虽然不是十分的真实,却也对了七八分。
高俅听了寻思道:“若是那未曾婚配的小娘子,我怎么说也得给他娶进来,可林冲娘子是个成了亲的人,我如何帮他呢。”
他虽然位高权重,然而想要强抢良人家的妻子,也是不行的,说出去必定被那些政敌弹劾。
然而又想到自家侄子已经憔悴成这样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如今已经病倒在床了,若是自己再不帮他,恐怕耽误了玉儿的性命。
哪怕林冲平日兢兢业业,让他也有几分爱才之心,可与玉儿的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该如何帮高玉倒是个问题。
高太尉问富安,富安也想不出法子来,两人在书房里愁眉不展。
突然,富安灵机一动:“太尉您门下有个知心腹的陆虞侯陆谦,为人多有计谋,恰好他与林冲最为要好,您可将他唤来看看有没有办法。”
高俅眉头一皱,“你也说了,那陆谦是林冲的好友,如何会帮我们害了林冲。”
富安献媚的笑道:“太尉有所不知,那陆虞侯是个趋炎附势之人,先前衙内去林冲府里找林冲娘子时,就是让陆谦把林冲先引走的。”
“原来如此,还不快去把那陆谦找来。”高俅吩咐道。
富安当即与高俅身边的心腹老都管去找了陆谦,把他叫到高俅面前。
陆谦早就在路上听了富安所说的事情,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对于他来说,只要能攀到太尉府这个高枝,兄弟情义又算得了什么。
见到高俅,陆谦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行礼。
高俅沉沉的看着他,若是以往,对于这种小角色他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只是此刻,为了自家侄儿这病,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你可有什么办法。”高俅打断陆谦那些赞美之词,直截了当的问道。
“自然是有办法的,林冲这人,嗜武如命,小人在来的路上就已有一计,保证能除了林冲,让衙内抱得美人归。”
陆谦笑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说完后,他偷偷拿眼睛去瞧高俅,见高俅表情和颜悦色才放下心来。
“好计!”高俅忍不住赞赏道,“若是真的除了那林冲,我定当抬举你!”
陆谦听了,更喜了,又连连说出些好话来……
对于高俅那边想要设计害自己,林冲是丝毫不知情的,他依然如往日一般闲下来时便与鲁智深吃酒,好生快活。
倒是倪溪,因为怕自己连累了林冲,每日林冲出门,他都会再三叮嘱让林冲小心行事,生怕林冲着了高玉的道。
高玉会如何害林冲,倪溪不知道。
她只记得在原著中,林冲之所以被高俅陷害成功,就是他买了一把刀被高俅传召至白虎节堂看刀,以林冲持刀欲杀害高俅的罪名定了罪,发配沧州。
不管如何,小心为上。因此,倪溪也特地嘱咐了林冲一番。
“奴近日做了个梦,梦见官人喜得一宝刀,然而那宝刀却突然刺到了官人你的身上,吓的奴半夜惊醒。”倪溪找了个借口对林冲说。
习武之人哪有不爱宝刀的,林冲听了不以为意,安慰道:“梦里之事,岂能当真,夫人你想太多了。”
倪溪摇头,叮嘱道:“做梦也是一种征兆,总之官人你这些时日千万不要去买甚么宝刀,奴心里怕的紧。”
林冲见她确实面色苍白,为了让倪溪放心,便答应道:“我听娘子你的。”
倪溪这才放心下来。
没两日,林冲照例与鲁智深去吃酒,两人还没走到酒楼,同行到一处街坊口时,只见巷口立着一个汉子,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穿着一件旧战袍,手里拿着一把宝刀,旁边插了个草标,立在街上。
只听他自言自语说道:“没有识货的,可惜了我这把宝刀。”
林冲闻言去看,确实是一把宝刀。
旦见刀身成弧形,清光夺目,冷气侵人。如镜子般散发着森森的寒气,让人望之生畏。
如果是以往,林冲一定二话不说的就买了,只是想起前两天倪溪对他的嘱咐,林冲便忍了下来,没有走过去,而是自顾自的与鲁智深两人说话。
刚走没两步,就听那汉子又在背后说道:“可惜了我这削铁如泥的宝刀,遇不见它的伯乐!”
林冲脚步一顿,还是没有回头,继续与鲁智深边说边走。
这时,那汉子的声音又大了许多,只听他长叹道:“可惜啊,偌大一个东京城,居然没有一个人是识得兵器的!”
这话一说,林冲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回过头去看,只见那汉子将宝刀舞了起来,明晃晃的非常引人注目。
林冲大步走过去,沉声道:“你拿过来我看看。”
那汉子把刀递了过来,林冲拿在手里看了,又掂量着试了试,确实这汉子所言非虚,就连旁边的鲁智深对这把刀也赞叹不已。
“好刀!这刀你要多少钱肯卖与我?”林冲拿着刀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
那汉子笑着说道:“我这刀是祖传的宝刀,原本应该卖三千贯的,你若诚心要,我两千贯卖与你。”
两千贯也不是小数目,林冲听了还价道:“刀是好刀,这刀确实值两千贯,只是没人识得,你如果愿意一千贯,我就买你的。”
那汉子不肯,“我是急着用钱使才卖的,你若诚心要买,我便宜你五百贯,只要你一千五百贯好了。”
林冲摇头,倪溪本就不让他买刀的,实在是他心爱这宝刀,才想买了回去,若是一千贯买不下。干脆算了,只能说他与这宝刀无缘。
那汉子见林冲要走,忙退步道:“罢了罢了,我就把金子当做生铁卖了,你拿去吧。”那汉子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十分的不情愿。
林冲却是一喜,忙带着那汉子回房取了钱,不好说是买刀钱,只说是要借朋友使用,倪溪没有起疑,当既拿给了林冲。
将钱给了那汉子后,林冲拿着宝刀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他记得有人说过高太尉府中也有一把好刀,被高太尉爱如珍宝,只是林冲却从未见过。
拿着这把宝刀,林冲不禁起了比较之心,也不知这把刀,与高太尉的那把刀,相比如何。
然而纵使再爱这把刀,林冲还是不敢把它拿回家去,倪溪早就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了,若是拿回去,保准她会生气。
没办法,林冲只能恋恋不舍的把刀先交由鲁智深保管,打算等过些时日倪溪忘了这事在把宝刀拿出来。
第二天,林冲还没去当值,就见门口有人敲门,一看原来是两个士兵,只听他们说道:“林教头,太尉有旨,听闻你买了一口好刀,遣你去太尉府里比试一番。”
这两个士兵穿着确实是太尉府的衣服,说话也毫无破绽,然而林冲却莫名觉得不对劲。
他买宝刀一事只有那汉子与鲁智深知道,况且宝刀也未曾拿回家中,这高太尉是如何知道的呢?
林冲细细瞧了那两个士兵一眼,疑惑道:“我为何在殿帅府从未见过你们?”
只听的其中一个飞快答道:“小人是新近的士兵,教头未曾见过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