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目光如炬,有如此佳人在侧,小弟佩服。”
对于倪溪敢背着张都监出府为他传递消息,施恩是无比赞赏的,也因此不惜浪费口舌大大的赞扬了一番。
倒是旁边的武松,听的一愣一愣的,皱眉打断道:“我什么时候有相好的了?”
施恩停下话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可那小娘子说你与她已有婚约在身,就等择日成亲了,兄长你又何必瞒我呢。”
已有婚约?
听施恩这么说,武松心里隐约浮现出一个身影来,只是又不太确定……
他又问道:“你说的那小娘子可知她姓甚名甚?”
施恩这才想起来竟忘了问那个小娘子的名字,一拍后脑勺,懊恼道:“昨日情况紧急,忘记了。”
“对了,”,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下当时的情景,补充道:“那小娘子好像说过她是张都监府的养娘,与你是在都监府相识得!”
就是她了!
武松此时已经确定了,施恩所说的那个小娘子就是倪溪。
虽然自己他的心中百感交集,既感动于倪溪的付出,又忧心自己会耽误倪溪,叹道:“我武松何德何能,让她如此费心……”
武松向来是知恩图报的人,对于倪溪的这份情,领了。
再说倪溪,回到府中幸好没有人多问什么,相安无事的度过去了。
对武松,有施恩在倪溪倒不是那么担心。
张夫人也已听说武松的事,感叹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倒是没有多想什么,把倪溪叫去安抚了几句。
本要再为倪溪重觅良人的,被倪溪拒了,她本就无心嫁人之事,也没有心思去想。
此刻,唯一担忧得就是两个月后武松的复仇。
任务的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不管倪溪愿不愿意,时间都不会停留,一晃很快两个月就过去了。
在这两个月里,有康节计的照管,武松虽然在牢里但过得丝毫不比外面差,而叶孔目,也一力为武松主张,因此案子久持不下。
久了,那知府也心生备懒,反正银两收了该做的做的,不愿再去管了。
武松的判决也下来了,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又在武松面上刺了金印,此案便草草了结了。
武松忍着心里的闷气,本想着此事就算了了,谁曾想张都监等人又见牢里让武松逃脱了,不甘心便又买通押送武松的两个公人。
武松看出不对劲,心里冷笑,一路上小心的提防着,等到了飞云浦,见有两个提着朴刀的精壮汉子在那等待着。
他冷眼看着这四人在那挤眉弄眼,打着暗号不怀好意,很明显这几人是一伙的,想要趁着这里荒郊野外人少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武松是谁,何等的英雄,一身神力,武艺惊人。
行走江湖多年,也没有谁能害的了他,又怎会被这四个人轻易的害了。
等到这四人对视一眼提着刀上前,武松早就做好了准备,几下就把四人掀翻杀了。
虽然杀了他们,心里那口闷气越加强烈,武松心想自己当初也不曾要了蒋门神性命,他们却百般的想要这里的命。
若不杀了蒋门神张团练张都监这几人,实在是太难解心头之恨。
他提着朴刀,踟躇了半晌,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索性返回去赶回孟州城中。
此时已入夜,家家户户都关了门,天上一轮圆月挂空,疏星点点,月明星稀。
倪溪这些天忧心武松的事,人也消瘦了不少。
今夜,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觉,又见外面月色甚好,干脆随意的穿了件披风,想去花园里转转。
深秋时节,花园里的许多花已枯了叶,唯有那菊花芬绽放,月光下黄灿灿的一片,倒也是有种格外的美感。
秋风习习,一阵阵寒意袭来,倪溪不禁拢了拢披风,挡住那渗人的冷。
站在花园里,她静静的看着后堂深处的鸳鸯楼,此刻还是灯火通明,听人说今夜张团练张都监这三人正在那里饮酒作乐。
这三人,还不知道他们命不久矣,也算是临死前的狂欢吧。
可惜,自己不知道武松到底什么时候来,只能根据原著猜测大概就这两天了。
她不会同情这三人,他们本就为非作歹死有余辜,那张团练这几日来府里格外的勤快,昨日还趁机摸了一把倪溪的手,把倪溪恶心了好半天。
只怕没多久,张都监就会又重提把倪溪许给张团练的事了。
倪溪一时之间只觉得忧思难解……
突然,她耳边听到了“扑通”的一声,这声音沉闷,像是从花园墙角那边传来的。
大半夜的,把人吓一跳。
“谁?”
倪溪立刻警惕起来,她悄悄移着步子,一边说一边往光亮处退。
过了好半天,都没有人回答。
倪溪以为自己出现出现了幻觉,她朝那处看去,只见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说不定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猫路过。
倪溪正待转身离去,突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叫住了她。
“是我。”
这个声音刻意压的极低,从那个黑黢黢的角落里传来。
这声音,是武松!
月光下,她在明武松在暗,看不见武松的人影,只有黑黢黢的一团。然而她却能感受到,那一双锋利的目光,正静静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意味不明。
倪溪一惊,他不是在牢里吗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武松来这里,而且是深夜越墙而入,总不可能是来都监府观光的吧。
只有一个可能。
他,要来复仇!
一想到那血流成河横尸遍地的场面,倪溪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偏偏这杀星现在让她撞上了,想到原著里那些倒霉撞上武松的小厮丫鬟无一不被武松杀了,自己简直是命运堪忧啊!
武松该不会也把她杀了灭口吧?
她想转身就跑,跑的远远的,她还想尖叫,把府中的其他人都引来……
可是她不敢。
以武松的本事,恐怕自己还没跑几步,就会被揪住,然后往心窝里来一刀,步了原主的后尘。
就在倪溪在冷风中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武松又说话了。
“玉兰,你先过来。”
万籁俱寂,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杂音,武松的声音就这样清晰的传到倪溪耳中,声音淡淡的,听不出里面的喜怒。
第39章 玉兰篇(12)
倪溪立在原地踟躇了下, 最终还是不敢逃跑。
她迈着慢吞吞的步伐往那角落里走去。
一步,两步……
随着细碎的脚步声,自己的心也跟着忐忑起来。
碍于那压迫性的目光,倪溪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得过去, 等到两人离得一尺来远, 倪溪连忙停下来。
离得近了,倪溪这才看清武松此刻得样子。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束着, 鬓边垂着几缕乱发,面颊上又多了一道金印,透出几分沧桑来。
然而那眉眼却比以往更加的锋利逼人,薄唇抿的紧紧的, 望着她目光沉沉。
如果说往日的武松是一只收了利爪蛰伏的老虎, 那么此刻,他已经张开了那嗜血的獠牙, 让人心惊胆颤。
站在这样的武松面前简直是一场灾难。
她眼角余光刚好瞥到武松手里拎着的那把朴刀, 虽然是在黑夜里, 却依然看得到雪白的一片。
这一刀下去, 恐怕她会死个透心凉吧。
倪溪此刻想哭的心情都有了,偏偏她还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她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装作惊喜的说道:“武义士,你回来了?”
不待武松说话,她秉着以情动人的目的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你可知奴有多担心你吗?别人说的那些奴都不信, 奴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得大英雄男子汉, 又怎会做那种事,定是被人冤枉的。”
这人冷心冷肺的,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
倪溪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武松得表情,奈何武松久久不说话,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应该是力度还不够,倪溪连忙拿袖角拭了拭眼角稀薄的泪,一边抽泣起来。
“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奴这颗心,也总算放下了……”
说着说着,倪溪的话语突然一顿,整个人愣在了这里。
她,被武松,抱住了???
倪溪瞪圆了眼睛,她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身前温热的躯体,还有那宽厚有力的臂膀,这一切,真的不是她的错觉。
武松抱的好紧,她的头被武松结实的胸膛埋的严严实实,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了,腰部也被武松的那双手勒的生疼。
她闷闷的想,莫非,武松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杀死她?
这天杀的武松,还不如一刀给她来个痛快。
倪溪大口大口的踹着粗气,艰难挣扎道:“放开……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