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一方面担心武曌的身子,另一方面也担心老太妃和林如海等,毕竟他们都在京城里,因此赶紧让人驱车回府,又派人去林府上找林如海。
他们到了北府门口,还没下车,武曌就看到了林如海。
武曌连忙从车上下来,林如海这么久没见到女儿,自然想念的不行,差点老泪纵横,拉住武曌端详了半天,这才说:“好好好,回来了就好……”
北静郡王也跟着下来,林如海一看到北静郡王,当即就着急起来,说:“郡王,老太妃……”
他这么一说,北静郡王和武曌心里都是“咯噔”一声,北静郡王赶紧抢着说:“太妃怎么了?”
林如海说:“老太妃前些日子被人请进宫里去了,至今都没有回来。”
武曌这么一听,顿时心里了然了,怪不得刚才在城门口,王子腾竟然选择保下贾元春,而不是和他们杠到底,论王子腾的势力来说,如是撕开脸皮,死扛到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王子腾却答应让他们进京,最大的原因是一方面他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另外一方面,他还有人质在手里。
在皇上驾崩的消息传进京城的时候,王子腾已经让人“请”了老太妃进宫,老太妃此时就在宫里头,一直没有回来。
北静郡王一听,脸上顿时青筋暴怒,双手猛地攥拳,武曌蹙了蹙眉,说:“郡王,如今王子腾还需要用老太妃要挟郡王,因此并不会对老太妃如何,郡王暂且放心,毕竟……咱们也不是没有把柄捏他。”
北静郡王听武曌这么说,勉强点了点头,如今情势非常危急,京城就仿佛是一个大火坑一般,不是被烧死,就是凤凰涅槃,再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众人进入了北府,大家聚集在大堂里,代将军和高副将听说王子腾挟持了老太妃,都非常生气,说:“王子腾那个龟孙子!”
代将军说:“这如何是好?王子腾是昔日的京营节度使,如今又升官成了九省都检点,可谓是手握重兵,在京城里人脉甚广,又捏住了老太妃,咱们该当如何是好?”
武曌说:“不要着急,这种时候,最忌讳自乱阵脚。”
北静郡王让高副将和代将军先去查看一下京城里的情况,毕竟京城里可不只是贾家和王家这一个派系,还有其他派系,比如皇后的派系等等。
北静郡王刚刚进京,还不确定到底情况是什么样子,还是要观察一下子才好。
高副将和代将军很快就离开了北府,北静郡王请林如海先去歇息,然后带着武曌也进了房间,让武曌休息,再过一会子就要天亮了,武曌身子还不舒服,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住。
武曌迷迷糊糊的睡了,还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北静郡王怕打扰了武曌休息,赶紧起身过去开门,门口丫头说:“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请王爷过去喝茶。”
武曌听到动静儿,也醒了,她本就睡得轻,虽然头疼,没有睡够,但这个当口也不放心,就起了身,正好听见丫头说话。
北静郡王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便转身关了门,走了回来。
武曌迎上去,就见北静郡王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他摊开手,武曌定眼一看,是一只钗子,这钗子武曌认识,因为老太妃特别喜欢,所以一直佩戴着,久而久之,武曌也认识了。
这分明是老太妃头上取下来的钗子,这会子又说宫里找他去喝茶,分明就是威胁。
武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必着急,咱们这就去会一会这个王大人。”
北静王脸色非常阴霾,点了点头,说:“只是劳累夫人了。”
两个人换了衣裳,门口早就有人等着了,是宫里来的车马,那头里高副将和代将军听说宫里有人过来,当即全都快马赶来,急的不行,想跟着北静郡王一起进宫。
那太监却说:“上面儿吩咐了,只请王爷和王妃进宫,其他人一概不得擅入。”
高副将立刻喝骂说:“上面儿?上面是谁?你说出来让爷爷听听!?”
那太监被高副将吓坏了,哆哆嗦嗦,也不敢再说,没了方才的气焰,武曌却笑着说:“高副将别担心,不过是喝个茶,聊聊天儿,还怕他怎么样儿了?”
那面子武曌和北静郡王很快蹬车,马车咕噜噜行驶起来,快速往宫里去了。
宫中一片萧瑟,和平日里不大一样,这会子没什么人,连宫女太监都很少见了,武曌和北静郡王下了马车,就看到一堆士兵浩浩荡荡开来,一个个执着长剑,竟然是来“迎接”他们的,“请”他们过去坐一坐。
众人来到了一个偏殿,殿上竟然还有不少大臣,其实都是和北静郡王一样,不服皇五子登基的,因此找茬请进来喝茶的。
很快,就听得“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从内殿走了出来,竟然是王子腾,王子腾大摇大摆的,背着手,慢悠悠走出来,笑眯眯的直接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上,紧跟着又有人出来,不过大家没看清楚,因为隔着纱帘,当然是个女子,就是贾元春无疑了。
贤德妃坐在纱帘后面,似乎也想要旁观这次茶话会。
王子腾笑着打谅了一回北静郡王和武曌,说:“前个儿老太妃进宫来喝茶,我知道王爷在边关血战,保家卫国,因着家里头的事儿,多少也就顾不上什么,又想着咱们同僚一场,自然要照顾着老太妃了,这不是?快请老太妃出来。”
随即好几个侍卫簇拥着老太妃从里面便走了出来。
北静郡王一见,老太妃何等尊贵,如今反而成了阶下囚一样,手上脚上都是镣铐,还有好些侍卫押送着,幸而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形容稍微憔悴了一些。
北静王见老太妃这个样儿,当即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脸上青筋都崩了出来,武曌赶紧伸手压住北静王的肩膀。
老太妃从里面走出来,她虽然形容憔悴,但是并没有害怕或者焦虑的神情,反而像是见过大世面一般,坦荡荡的。
王子腾笑着说:“真是感人啊,王某这辈子最注重亲情,最见不得这种母子团圆的场面儿,真真儿感人。”
在场还有很多大臣,眼见王子腾的嘴脸,却敢怒不敢言。
武曌此时便笑了笑,王子腾见她笑的轻松,说:“北静王妃什么意思?如今你反而比我笑的清闲?”
武曌淡淡的说:“清闲?不,你连我的笑意都摸不通,这样怎么做九省都检点?王大人,您不会觉得自卑么?”
王子腾顿时脸色不好看,冷笑一声,冷冷的说:“不过一个娘们儿,就算有两分头脑,还把自己比成了则天皇后了不成?也不照照自个儿的模样儿。”
武曌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是幽幽的拿出一张纸来,说:“想要惩治你,需要用什么则天皇后的手腕子么?这张纸就足够了。”
她说着,一抖开,王子腾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字很小,还有个手印儿,隐约看出来应该是个卖身契,但是不知是谁的。
那头帘子后面的贤德妃却吓得不行,因为那卖身契是她的!
就是之前为了混入京城,贤德妃乔装卖身葬父,卖身给了那个商贾的卖身契。
贤德妃一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那上面根本不是自己的名字,因此不必害怕什么,如今他们手握宫中重兵,朝中很多人都听他们的,剩下的敢怒不敢言,更是不足为惧。
况且他们还有老太妃在手做人质,根本不需害怕什么。
武曌一笑,说:“各位看一看,这是一封,当今贤德贵妃的卖身契!”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全都沸腾了起来,王子腾立刻大喝说:“放肆!!你竟然敢如此羞辱国母?!”
武曌说:“国母?贤德妃算什么国母?王大人不妨让人过来验一验,这上面的手印,到底是不是贤德妃本人的,一模一样,怎容贤德妃狡辩?!”
众人连忙去看,果然卖身契上有手印,上面写着卖身葬父,不过签字是“翠儿”,并非是贤德妃的名字。
贤德妃忍不住大骂一声:“放肆,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武曌已经一笑,说:“这上面的手印和贤德妃完全契合,不信可以让人来验明,那么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了,如今坐在殿上的,王大人口中的这位‘国母’,到底是不是贵妃本人?”
众人顿时又是一片喧哗,贤德妃脸色难看到了几点,王子腾不知道贤德妃还搞出这么一出,当即气的喘粗气,眼珠子恨不得凸出来,里面全是血丝。
武曌已经冷冷的说:“手印契合,要么这位国母就是村妇假扮,要么就是已经卖身做妾有辱皇室,试问,一个村妇,或者已经霍乱皇室的商贾之妾,又怎么做堂堂国母呢?她的儿子,又怎么能做一国之君呢?传出去,恐怕会被天下人笑掉大牙罢!”
武曌这么一说,大殿里顿时沸腾起来,久久不能平息,武曌显然已经把贤德妃的两条路都堵死了,因为手印肯定是契合的,所以贤德妃不承认做妾,那她就是假的,并非真正的贤德妃,而是小妾翠儿,若是贤德妃承认自己给商贾做妾,那就是一桩丑闻,她的儿子也绝对不能再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