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的动作再慢上一瞬, 她就要和花衣和尚同一个下场。
不,如果柯阮的第一个目标不是花衣和尚而是她的话,那么此时她已经和花衣和尚同一个下场!
捂着脖子的花衣和尚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晃了一下,然后猛地倒下,喷涌而出的鲜血化在地上的水洼里,瞬间染红了大片的地面。
雨还在下,豆子婆婆站在大雨之中,满脸的雨水,甚至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不敢动,她不敢伸手去擦一下。
因为那可能会要她的命!
柯阮终于开口:“雨还没停,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她的目光落在豆子婆婆的手上:“你擅长用毒,为什么不用?”
豆子婆婆没有说话,但她现在很想冲着柯阮大叫。
她想说你以为我不想用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早就用了!
但当柯阮的气息完全锁定在她的身上,当柯阮的剑随时打算取她性命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豆子婆婆抖了抖嘴唇,终于开口:“……是你、你就是那个和雷媚交手的人。”
她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柯阮曾经短暂的加入过六分半堂,之后又很快退出,雷损并未挽留。
如果说让柯阮去做卧底的时候柯阮的身份需要保密的话,那么之后自然没有必要。
他们六分半堂的其他堂主甚至还嘲笑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笑话她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在江湖上为所欲为了。
那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的剑竟然这样可怕!
“难怪……”
难怪他们将柯阮当做笑话的时候雷媚一个字都不说,甚至唇边一直都带着几分冷笑了。
只有与她交过手的雷媚才知道她的剑到底有多可怕!
豆子婆婆看向柯阮:“你这是报复吗?”
柯阮道:“不,我仅仅是杀人。”
她的眼神让人看不出情绪,语气也一如之前那样云淡风轻,就像是在和人说一件最寻常的事情一样:“我在这里等雨停,也等你们来,因为你们是我这次入京的目标之一,你还有花衣和尚,你们必须死。”
“必须被我杀死。”
“这与六分半堂无关,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仅仅是我需要杀掉你们而已。”
在苏梦枕走进这破屋之前,豆子婆婆和花衣和尚就已经埋伏在这里,系统也是在那个时候发布了限时击杀任务。
柯阮知道他们在身边,以为他们是来杀她的,虽然她本人并不清楚自己与这些人有什么过节,但反正豆子婆婆和花衣和尚都不是啥好人,杀就杀,这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当王小石和白愁飞走进来的时候柯阮没有与他们说话,只盼望埋伏起来的那几个人足够有耐心,至少等王小石和白愁飞离开之后再动手,她并不愿意牵连其他人。
因为就算王小石可以活着,但只要他动手,就必定会被视作对六分半堂的挑衅。
在京城里得罪六分半堂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何况王小石衣着寒酸,一看就没什么靠山。
但柯阮没想到苏梦枕也会来。
当苏梦枕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察觉到事情可能有不对劲。
至少可能不会像她原先所认为的那样发展。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些人不是来杀柯阮的,他们是来杀苏梦枕的!
这让柯阮不得不动手,如果她不动手,苏梦枕有可能会死在这里,她在苏梦枕的身上还有两个任务,可不能让苏梦枕随便死掉。
当然,就算苏梦枕会死,他在临死之前的反击也一定能够杀掉豆子婆婆和花衣和尚,这同样是柯阮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她给苏梦枕丢了风袖低昂保命,然后自己抢先去杀豆子婆婆和花衣和尚。
现在,两个目标只剩下一个。
柯阮的目光落在苏梦枕的身上:“豆子婆婆留给我,你可以帮我,但不能杀她,作为交换,我帮你保住一条命,不是你的,而是地上那个人的。”
茶花眼见是没救,但沃夫子还可以抢救一下。
苏梦枕没有任何犹豫:“可以。”
豆子婆婆大叫一声,瞬间将手中的破毡抖了开来,对着柯阮和苏梦枕当头罩下。
豆子婆婆擅长用毒,她的这件无命天.衣更加可怕,莫说是被当头罩住,就算是擦着点皮也要全身溃烂而死,豆子婆婆自己使用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沾染上了这可怕的东西。
但苏梦枕丝毫不惧,手中红袖刀带出一片潋滟的绯红刀光,直接撞了上去。
那破毡腥风扑面,看起来破旧丑陋,红袖刀却极美。
这是柯阮第一次真正见到红袖刀。
苏梦枕的红袖刀。
刀略短。
刀锋透明,刀身绯红。
红袖刀很美,挥刀时带着天籁般的清吟,潋滟出一片水红的刀光。
红袖刀很快,艳红的色彩仿佛一道疾电,像是乱花如雨,天光乍破。
这是比绝色女子更美的刀,这是比万千色彩更加惊艳的刀法。
红袖刀带着绯红色的刀光撞上了豆子婆婆的无命天.衣。
仿佛女子的一声轻轻叹息,红袖刀的刀光微漾,荡开的波纹就将那件谁都不敢碰的无命天.衣绞的粉碎!
豆子婆婆最后看到的就只剩下满目绯红的刀光,和自那凄艳刀光中绽放出的一点剑芒。
她倒下了。
并没有死的比花衣和尚更好看。
她的血和花衣和尚的血混在一起,晕染开更大的血色水洼,被大雨溅起的时候也带着一种凄厉的红色。
柯阮已经转过头去。
她伸手把仿佛半死不活的沃夫子提起来晃了晃:“还有救。”
说这话的同时,柯阮已经倒出不少粉末和药丸之类的东西,捏开沃夫子的嘴巴直接给他塞了进去:“咽下去!”
沃夫子瞪大眼睛,最后被柯阮狠狠的拍在穴道上,在剧烈的咳嗽中,终于还是把那些东西全咽下去了。
沃夫子只觉得咽下去的同时,就有一道火线从丹田中升起,这火焰瞬间灼烧到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赤红。
柯阮的手按在了他的后背上,磅礴的内力涌入他的身体,只听几声细响,原本深深射入他体内的几枚暗器被弹了出来,沃夫子赤红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柯阮微微松了口气,一手依旧扶着沃夫子给他输送内力,一手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苏梦枕:“还剩三颗,全吃了。”
苏梦枕也不多话,接过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就吞了下去。
柯阮的目光落在苏梦枕的小腿上。
沃夫子中对方暗算的时候和他靠的很近的苏梦枕也中了暗器,或者说那些暗器原本就是冲着苏梦枕去的。
苏梦枕的反应很快,但他的小腿上还是中了一颗小小的,仿佛绿豆似的东西。
就在柯阮救治沃夫子的时候,苏梦枕已经割开裤脚处理了伤口。
他处理的极为冷静也极为粗糙,或者说他只是在毒性完全扩散开之前用刀直接剜去了一大块肉,连同那一枚小小的暗器一起剜去。
见苏梦枕乖乖吃药,柯阮又丢给他一卷绷带:“自己绑住,我知道你点了穴道,但如果不包扎一下,以现在的情况你的伤口恐怕还要感染。”
苏梦枕照做。
柯阮却是冷笑:“你这个时候倒是听话了?”
苏梦枕知道柯阮说的是之前他躲开柯阮对他打出的那一道内力气劲的事情:“那是什么?”
柯阮道:“如果你那个时候乖乖听话,现在的情况恐怕要好得多。”
很快,柯阮放开了沃夫子,然后对着苏梦枕招招手:“过来,他们外面还埋伏了人,你这样出去可不行。”
她一手按在苏梦枕的丹田处,这里几乎是习武之人最致命的地方之一,但在苏梦枕躲避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内力,带着微凉的感觉自丹田起在他体内迅速扩散开。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三月的春风吹绿了枝头,吹开了花苞。
苏梦枕的身体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但这一股内力却像是春雨滋润万物一般给他带来的少见的生机。
这样的感觉在他第一次见柯阮的时候就遇到过。
苏梦枕想起柯阮之前的话,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恐怕最开始柯阮打向他的那一道内力也是一样的。
虽然对于目前内力消耗极大的柯阮来说,选择从丹田处导入自己的内力,然后带动苏梦枕自己的内力一起游走于身体的经脉是一种好方法。
但丹田不仅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是个特殊的地方,就算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位置也有些敏感。
它位于人体的下腹位置。
柯阮毫无所觉,对于她来说,如何最高效率的利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内力已经牵扯了全部的心神,根本没空再去思考其他。
苏梦枕的苍白的脸上却染上两抹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