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漂亮姑娘,贾宝玉就绝对不会忘。薛宝钗如今比贾琰还差一线呢,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林黛玉的绝代风华?在这方面,贾宝玉的眼光绝对好。哪怕林黛玉的年纪不大,可贾宝玉依旧肯定,林黛玉绝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林妹妹了。二姐姐也真是的,把林妹妹管得死死的,我除了林妹妹来我们家的第一天,竟然至今都未能见林妹妹一面。”
贾宝玉话语中遗憾立刻引起了边上的王夫人的警觉,也只有贾宝玉本人自己一无所知。
薛宝钗有些奇怪:“宝兄弟为何这样说?”
探春少不得解释林黛玉还在母孝之中以及来贾家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出来给贾母磕头行礼问安。
探春道:“……就是林姐姐要守孝,这过年也该出来散散心才是。老太太都提过一回,却被二姐姐给挡了。”
薛宝钗看了看贾宝玉的一身大红衣裳,微笑着道:“既然是守孝服丧,自然是要诚心诚意的。的确不好嬉笑热闹。”
探春一滞。
她尴尬地道:“可不是这话。只是我们家这么多姐妹,也就林姐姐,不但老太太时刻惦记着,就是二姐姐也小心翼翼地护着。别说我了,就是宝玉也曾经因此吃过挂落。”
探春的言辞中,不乏对林黛玉的羡慕和嫉妒。
虽然还年幼,可探春很明白已经成了县君的贾琰即将拥有怎样的远大前程!作为贾家的女儿又是跟贾琰年纪最为接近的堂妹,探春非常清楚如果自己跟贾琰交好对自己的未来有莫大的好处。跟贾家其他人一样,探春也希望自己能够跟着贾琰、在贾琰荣封县君这场荣耀之中跟着得到好处,可探春万万没想到,林黛玉竟然横空出世,代替自己站在了贾琰身边,抢夺了自己在贾琰身边的位置也抢夺了自己即将从贾琰身边得到的好处。
探春心里会好受才怪!只是探春很清楚,贾母经常让人送东西给林黛玉,就是有个好菜也会记得让人给林黛玉送去,因此就是有千般不服、万般委屈,她也不敢开口说林黛玉的不是。
薛宝钗听说,更加好奇了,少不得又问了许多关于贾琰和林黛玉的事儿。
薛宝钗的丫头莺儿原本就是一个极伶俐的,她听说林黛玉跟薛宝钗一样都是在贾家客居的姑娘,自然就知道自家姑娘少不得会被拿来跟对方比较,因此不用薛宝钗吩咐就很有眼力地在当天稍晚一些时候就带上几样特色点心找金钏儿玉钏儿彩云彩霞几个说话。
“你说林姑娘?”金钏儿非常惊讶,“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她来?”
坐在外间的脚踏上,金钏儿知道这是王夫人有意让她们指点莺儿、给薛家透露些消息,因此也不意外。只是莺儿一开口就是林黛玉,她们未免有些奇怪。
毕竟给薛宝钗没脸的人可不是林黛玉,而且林黛玉从一进贾家开始就在贾赦那边守孝,都没有出过门,就连大年初一给贾母磕头请安领压岁钱这种事儿都被贾琰给拦了。
林黛玉根本就不曾跟薛宝钗见过面,而且从目前来看,直到年中之前,这位表小姐看起来是不会出现在人前了。
金钏儿和玉钏儿可没觉得这位表姑娘有什么好提的。
“这不是如今府上只有她跟我们姑娘一样是客居的吗?”
金钏儿和玉钏儿交换了一个眼色,方道:“她呀,你也不用太当回事儿。”
莺儿看上去更加惊讶了。
金钏儿少不得如此如此解释了一番,尤其是林黛玉服丧守孝的经过更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方才道:“现在你知道了吧?虽然说姑太太是老太太的亲闺女,这府里没几个人把她当回事儿!就连老太太也不过是那样儿罢了。”
莺儿更加纳闷了:“林大人不是扬州巡盐御史吗?官场上可不是有句话,能出任扬州巡盐御史的,要么就是短命鬼,要么就是帝王心腹。林大人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薛家是南方人,又是商人,自然是盐商们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尤其是那几个大盐商。没看见薛家这么有钱还有王家贾家做后盾还不敢向盐业伸手吗?
在薛家的这些奴仆们眼里,盐商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那管着那些盐商的盐政老爷自然是个顶个儿地牛人。作为盐政老爷家的千金小姐,林黛玉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金钏儿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舅老爷早就说过,这扬州巡盐御史府这个地方是块磨刀石,偶尔磨一磨是好事儿,可磨得太久了,这刀就会磨断!林大人是能干。可他在能干,他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多久?反正啊,是呆不到林姑娘长大成人的。林家又没有什么人了。要不然,老太太怎么会巴巴地把林姑娘接了来可接来之后又那么下林姑娘的面子?”
金钏儿说的是大实话,而且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认为的,也不止她们这些王夫人的丫头是这么认为的,就连贾母身边的丫头婆子,还有王熙凤、李纨身边的人都知道。
因此金钏儿还真的不觉得林黛玉有多金贵。
这也是贾家大多数丫头仆妇们对林黛玉的态度和看法:她们都认为,等林如海一死,林黛玉怕是连她们都不如呢。
莺儿听了心中发冷。
她立刻明白过来,金钏儿这是在告诉她,贾家看中的不是林黛玉这个人,而是林家四代列侯和林如海在扬州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捞来的钱!一旦那钱进了贾家的口袋,林黛玉也没有用了。
至少,贾母和王夫人都是这样的打算。
莺儿踌躇了半天,方才道:“那县君待林姑娘……”
“不过是二姑娘要显摆自己在这府里有多体面,因而才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如此罢了。偏生她是新封的县君,她要是撒个娇老太太也要给她些脸面,加上她字字句句拿规矩说话,老太太方才让林姑娘在大老爷那边为姑太太服丧守孝罢了。要是没有二姑娘,或者要为姑太太服丧的话出自林姑娘自己的嘴里,这府里有一串儿的人指着她的脊梁骂她不识抬举、拿乔、小性儿呢。”
金钏儿可是清楚得很,就冲着林黛玉的那张脸,只要她住在贾母的屋子里,贾宝玉绝对会黏上
去。只要林黛玉敢拒绝贾宝玉,就等着被下面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吧!
她第一天来的时候,贾母都不曾为她说话了,更别说其他!
当然,若是林黛玉拗不过贾母最后顺从了,等着她的也不会是好话。
连母孝都不好好守这还是人吗?
敢在背后数落林黛玉的人可不会记着是贾母算计着林黛玉、几乎是半强迫地让林黛玉跟贾宝玉亲近,他们只会记得林黛玉没有好好为母亲服丧守孝!
所以就是金钏儿这样的人都知道,贾琰把林黛玉关起来其实是救了林黛玉。当然,因为贾母的态度,她们对这位表小姐也没有多少敬重就是了。
“这,这样说不大好吧?她好歹还是府上的表姑娘。”
“有什么关系!横竖老太太太太都没太把她当一回事情,你只要别让二姑娘抓住就成!别的都是小事儿。”
“被二姑娘抓住?”
金钏儿跟玉钏儿连忙给莺儿科普起媚人的事儿来。
听了下面的丫头们的报告,何奉仪和温奉仪立刻望向了贾琰,只见贾琰摸着手上的羊脂白玉镯子幽幽地道:“这个金钏儿倒是有些见识。”
薄荷偷偷地觑了贾琰一眼,这才赔笑道:“看姑娘说的。要婢子说,这话若是真的是金钏儿自己想出来的,那才叫本事呢!可是她只看到了姑娘让林姑娘在屋里守孝、不让林姑娘出门,却不知道姑娘不去打扰林姑娘守孝才是对林姑娘的尊重。在奴婢看来,这个金钏儿不过是跟着二太太回了一趟王家,听了某些事情,因而拿出来显摆罢了。”
贾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薄荷拿了个银锞子打赏那个传话的小丫头,这才转头对何奉仪、温奉仪两个道:“这事儿,奉仪怎么看?”
何奉仪答道:“县君,在下官看来,以那贾宜人一惯的行事作风,只怕这薛家这次进京恐难如愿。”
“奉仪能否说得明白些。”
温奉仪笑道:“县君不是早就心中了然,又何必再问?”
“自然不是我想知道,而是这些丫头们需要知道。”
何奉仪道:“不止这些侍女,还包括我跟温姐姐。下官说得可对?”
何奉仪很清楚贾琰没有说出口的话。贾琰会这样说,无非是在告诉她,薛家这次进京的两个目的,送薛宝钗进宫和摆平薛蟠的案子,这两件事情都不会如愿,而且这两件事情都会坏在王夫人手里。
何奉仪在宫里见过多少龌蹉的事儿,她对王夫人的手段清清楚楚:把薛蟠弄成法律上的死人却留着薛蟠的命,就能够慢慢地从薛家手里弄钱。等薛宝钗和贾宝玉再大一点,就用这表姐弟的婚事做饵,鲸吞掉整个薛家。那个时候,薛蟠在法律上早就成了死人,薛家的财产随着薛宝钗成为王夫人的囊中之物,等薛家全部的钱都到了王夫人的手里,那薛蟠就会成为逼死薛姨妈和薛宝钗的索命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