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形容匆匆,看着十分着急,还没接近书房呢,就已经在大喊有急事禀告城主了。
剑侍们见状,便也没拦,反而主动将他带到了叶孤城和卢惊绿面前。
“说罢。”叶孤城道,“什么急事?”
“禀城主,外头来了一位客人,说是……说是老城主的故人,想进府祭拜一下老城主。”
叶孤城闻言,面色一凛,道:“他可有说他姓甚名谁?”
侍从垂着头,颤抖着声音回道:“他、他自称南王。”
一旁围观的卢惊绿:“……”
卧槽,南王?是她知道的那个南王吗?跟叶孤城合谋造反的那个?
老实说,因为嫁过来之后几乎一直在养病和练武,再加上叶孤城平时也完全是宅男作风,卢惊绿基本已经把原着剧情抛到了脑后。
但她现在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以后是要造反的。
这不,连一起造反的对象都找上门来了……
第19章 预言
卢惊绿还处在震惊之中,叶孤城已经反应过来开了口。
他说他父亲以前的确提起过南王,是故人不假。
“那——”侍从想确认一下他的意思,拉长了语调问了这么一句。
“请去正堂罢。”叶孤城道,“跟他说我更了衣就去见他。”
“是,城主。”匆忙从前院跑来的侍从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回话去了。
卢惊绿在边上听完了全程,有些好奇:“你以前没见过南王?”
叶孤城点了头,而后问道:“怎么了?”
卢惊绿还能说什么,只能说没什么,她只是随便问问。
察觉到她兴致不高,叶孤城以为她是不想见外人,还自觉体贴地表示:“早课做完了,你若累,不妨先回去休息。”
其实平日里做完早课后,她一般也就是回去歇会儿,然后等他回来吃个午饭再歇一阵,等练剑的时辰到了,再随他一起去洗剑池。
可今天南王找上门来,要卢惊绿再淡定地维持这个节奏,也实在是有点难。
她想了想,道:“算了,我随你一道去见南王吧。”
叶孤城愣了一下,旋即颔首同意了下来。
他觉得南王在这个时间来访,那为表礼节,午间他定要设宴招待,如果卢惊绿同他一起,那这顿饭也就不用分开吃了。
之后两人在书房里各自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换上更适合出去见客的衣服,就相携去了正堂。
正堂里,南王刚坐下没多久,连茶水都还没顾得上喝两口。
卢惊绿本来以为他作为一个有志造反的王爷,排场应该很大,结果走到正堂前瞥了一眼,发现对方加起来只带了四个侍卫,见到叶孤城和她过来,还主动放下茶盏起了身。
这态度和架势,未免过于殷勤了些。
叶孤城大概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一进门就不自觉蹙了蹙眉,道:“王爷不必这般客气。”
南王闻言,还是笑吟吟的,一边重新坐下一边道:“是你不必同我这般客气才对,我与你父亲可是同生共死过的交情。”
卢惊绿:“?”所以南王府和白云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吗?
她疑惑地看向叶孤城,结果发现叶孤城也正不解着呢。
叶孤城实话实说道:“父亲过世前,并未提过这些。”
南王摆手:“凭你父亲的个性,自然不会跟你提那些往事。”
说到这里,他还自顾自长叹了一口气,继而语气慨然道:“这么一算,我和他也有二十多年没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看过原着的预设立场,卢惊绿看着南王在这真情实感追忆当年,总觉得有点虚假。
等追忆完毕,他们一起去祠堂给叶孤城父亲上香时,这种虚假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因为南王直接举着一炷香在祠堂里哭了一场!
“当年咱们碰上那场风浪的时候,还说过若是侥幸大难不死,往后必定什么事都不怕了……”他一边做作地哭着,一边开始讲自己和叶孤城父亲一起出海的经历,“没想到那之后二十年,咱俩再见面,居然就是如今这种情景了。”
卢惊绿:“……”
她偏头去看叶孤城的反应,发现他紧抿着唇,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既然如此,她也就继续闭嘴听南王追忆过去。
这过去并不复杂。
又沉默着听了片刻,就足够卢惊绿把二十年前的事拼凑出个大概了。
原来当年南王初至封地时,岭南那一块因临近边境,各种江湖势力庞杂不已。
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南王那会儿一共也不强,他虽有一个郡王的封号,但手上半点实权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在岭南过一点安生的日子,势必要和这一带的各种江湖势力打好关系。
飞仙岛那时已是南海最大的势力,他当然也主动打了一番交道,于是认识了叶孤城的父亲。
“没多久,我接到圣旨,要我代表朝廷出使波斯。”南王擦着眼泪道,“恰巧叶兄因妻子重病,也欲出海寻药,就与我一道上路了。”
两人在海上遇到过不少危难,比如海盗,再比如风浪。
遇到海盗的时候,凭老白云城主的武功,倒还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但碰上那种靠人力根本无法抗衡的狂风巨浪,就只能一道听天由命了。
从这个角度上说,南王说他二人是同生共死过的交情,倒也不算夸张。
至于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来祭拜故人,南王也解释了。
他说出使归来后,他就被朝廷召回京城去了,此后一直在京城当差办事,直到今年初秋,才重新回到岭南就藩。
总而言之一句话——非他不愿,而是不能。
卢惊绿对往事的真实性并不存疑,因为那么大的事,往上一查就能查到,南王没必要胡编乱造。
但她看了半天,始终觉得南王的表演痕迹有点太重了,眼泪哗哗地流,跟坏了开关的水龙头似的,怎么看怎么夸张。
之后祭拜结束,叶孤城吩咐人摆宴招待他。
宴上,他菜都没吃几口,几乎一直在颠来倒去地讲当年的事,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
我和你父亲交情很好的,现在我回了岭南,咱们要一定要常往来啊。
卢惊绿听得心烦意乱,干脆埋头吃饭。
叶孤城见她一直低着头,吃也只顾吃面前那两道菜,就寻了个空当替她夹了两筷离她远的。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顺手成习惯的动作了,平日里两人吃饭时,也会如此。
不过落在对面的南王眼里,又值得发表一番感叹。
南王道:“你真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和他一样,疼惜体贴妻子。”
叶孤城:“……”
卢惊绿也:“……”
待这顿饭吃完,南王也被领去休息后,卢惊绿就憋不住了。
她斟酌着语气对叶孤城说:“我觉得这位王爷……是不是待你过于热情了一些啊?”
叶孤城说是有点奇怪,但看在他特地打听了祭日来这一趟的份上,白云城怎么也该以礼相待。
卢惊绿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知道在这种事上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接风格。
她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感觉他也没有和南王多来往的意思,心里头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就算看在他教了她内功和剑法的份上,她也希望能改变一下原着的走向,让他别再和南王府搅在一道最后还莫名其妙跑去造反了。
但这事暂时完全没影,南王这趟过来,打的完全是感情牌,她就算想劝叶孤城,也无从劝起。
卢惊绿很头痛,连带着下午练剑都没了精神。
这番变化落在与她对练的叶孤城眼里,自是再明显不过。
于是五招过后,他就主动叫了停。
“今日就到这吧。”他说,“你心情不好,不如休息一番。”
卢惊绿很羞愧:“我不是有心走神的!”
她还记着当初他是怎么评价那位罗大小姐的,如今她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叶孤城被她这诚惶诚恐的态度搞得一愣,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卢惊绿:“g……?”
“你近来日日苦练,已属勤奋至极了。”他说,“今日心情不佳,那便休息。”
“……”其实也不是心情不好。
不过有了他这句话,卢惊绿最后还是乖乖收了剑没有再练。
习惯了充实的练功生活,忽然有一天不练剑,卢惊绿觉得下午的时间陡然变多了起来。
她不想直接回主院,对着那个至今摆在贵妃榻边的人体穴道木偶大眼瞪小眼,干脆决定出门去逛一圈。
令她没想到的是,叶孤城听她如此表示后,居然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理由是中秋过前后是白云城中集市最热闹的一段日子,外面鱼龙混杂,她一个人不安全。